粉丝三观成熟元年

董雅婷

2021 年，“偶像”和“饭圈”两个词都在被改写。

從郑爽到吴亦凡、李云迪、张哲瀚等，层出不穷的“偶像失格”事件，打碎了粉丝自欺欺人的幻梦——那些姣好的面容之下，有太多无才无德的空心人。

这也是整治“ 饭圈”力度最大、效果最为显著的一年。2021 年6 月起， 中央网信办正式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清朗·‘饭圈乱象整治”专项行动，对于应援集资、高额消费、投票打榜、刷量控评、“饭圈”互撕、拉踩引战、侵犯隐私等行为进行集中打击。长久以来粉丝群体形成的不理智、无底线的发言方式终于被画下了红线。

“偶像失格”也好，“整治‘饭圈”也罢，之所以引人注意，是因为在全民娱乐的时代，娱乐圈已成为一艘由资本驱动、年轻人供养的巨船。它的扬帆或是沉没，都关系到数以万计年轻粉丝群体的日常生活和价值取向。

值得庆幸的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这一年的娱乐圈风波中，开始反思自身的追星观。有网友提出，当“偶像失格”频发，不必质问他人“为什么曾经那么完美的他变成了这样”，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我们让原本并不完美的他看起来那么完美？”

近年来，受韩娱狂热粉丝文化的影响，以及国内资本对于流量的塑造和鼓吹，偶像崇拜逐渐变成了一种科层化的、排他的、非理性的、需要用金钱和不间断的数字劳动捍卫的“爱”。这种极端的仰望，让粉丝逐渐失去了理性评价的能力和对人的复杂性的认识。越为想象中的那个遥远的完美的人倾倒，就越无法理解身边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

顶流的更迭以及有关部门的重拳出击，让“饭圈”长久以来不健康的热情有所扭转。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意识到，还有很多事情应该高于自己“哥哥”“姐姐”的利益，还有很多价值观不允许被盲目的爱压制。

不过，意识到了“仰角追星”的盲目之后，并不意味着追星观能直接回归到平视的状态。需要警惕的是，一部分年轻人正在由“造神的快乐”转向“灭神的傲慢”，进而形成了一股“俯视偶像”的风潮。比如，很多人热衷于将当下的年轻艺人和老一辈从业者进行对比，对年轻艺人进行无差别批评甚至是讥讽。但事实上，“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偶像，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神向往”，向前辈学习和致敬无可厚非，但以此作为否定和攻击后辈的工具，就陷入了追星的另一个极端中。

还有一些网友，热衷于翻看艺人多年前的社交媒体动态，吹毛求疵，上纲上线。中国人民大学讲师董晨宇认为，这是“时间坍塌”在娱乐圈的一种映射。他们任由时间坍塌、铺平，忽略当时的语境和文化，忽略一个人的成长和改变，放任偏见蔓延。

健康的热情和平视的追星观，应该是既要求偶像遵守游戏规则和契约精神，也允许他们拥有正常的生活和成长空间，是双方共同追求一种人格对等。就像易烊千玺对于偶像和粉丝的阐述：“或许像隔空存在的同桌，绝不越过‘三八线，但偶尔偷瞄一眼彼此的学习进度，然后在你追我赶中都成为更好的自己。”

（摘自《中国青年》2021 年第24 期，萝卜叶子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