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难做,这是许多老板近两年的共识,可是我的小学同学却反其道而行之。他在老家的饭店生意可谓风生水起,问及缘由,有些意外。除了本地婚丧嫁娶请客外,饭店还有一群特殊的客源,那就是清明节、中元节回乡祭祖的游子。“他们应该是有出息的,开着某马、某驰滴滴叭叭。天晓得他们是不是真的发达了,反正是今天请亲戚,明天请同学,后天请老师,大有一副衣锦还乡的架势。”虽然是这群人成全了小学同学的生意,但是我这位同学对他们着实没什么好感,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子呛味。
不排除有羡慕嫉妒的成分,不过招摇过市的肯定大有人在。和我这位同学一样,我也不喜欢那些“素人”,以为自己真成了“达人”,最后又把自己镀成“金人”。有人说,“没有乡愁的人是可疑的”。可是把乡愁当成自我包装的噱头,是可耻的。
我曾读过一本企业家传记,传主从纯然的初心写起,而不是鸡汤的“搬运工”,能感知到他成长的拔节声始于家乡的泥土。我的一位远房亲戚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博士,因为生长在黑龙江,从小学的是俄语,为了学医,只能牺牲掉睡眠时间,自学英语。后来,我问他,是什么成全了你的战略人生,他回答道,如果梦想有颜色,那一定是披星戴月的色彩。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在菊花盛开的时节,我猛然想到一个哲学关注的永恒话题:人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你从蹉跎的家乡出走了,为什么走不出乡愁?维特根斯坦曾把哲学的功用比作挠痒。心灵与身体一样,也会有发痒的时候,非得挠几下不可,虽然挠来挠去也未必能将痒止住,但挠几下确实能让我们好受些。用挠痒来比喻乡愁,也是贴切的。
故乡,对游子更具意义。“故”包括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为寂寞夜空画上一个月亮,我们一起生来一起活”;管理学上讲,“痛点就是出发点”。所以近些年,有一众草根创业者反哺家乡,比如宿迁人刘强东,仙桃人雷军。
在他乡生活久了,才真正跟家乡对上眼神。那些司空见惯的过往,不必加上厚厚的滤镜,便都有了诗性。
知来处,走不丢。这话能些许治愈我的精神内耗。即使你在他乡坠入黑暗,故乡的那盏灯也会亮着,让职场的远方不会空落。每次在职场遇到失衡的危机,家乡父老是你的心理观照;催你像刚出茅庐的小子强烈地与外界交换能量,不断升级。这或是“耗散结构”对乡愁的一种解读。世界不大,不过一个故乡而已。
这化不开的浓浓乡情,总让我在浑浊的人世间“森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