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麒, 刘浩林
(广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
“人民”本义多指平民、百姓。毛泽东将“人民”概念政治化,在区别敌我政治站位和人民群众阶级作用的视阈下把“历史的主体”落脚到人民群众上,揭示其“决定的因素”的内在规定性。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形态是基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情境创设的,承载了毛泽东人民至上政治价值理念的特殊话语形态。改革开放之后,这一话语体系经过几代中央领导集体的传承发展,其内在意蕴因势而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及其创造性发展内容对党的治国理政实践仍然具有现实价值。
准确理解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不仅关系着整体性把握中国共产党人民观辉宏百年的演进史,而且影响着我们如何理解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因素。近年来,学者从不同视角梳理了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的意涵:从唯物史观来看,毛泽东人民观是在凝练“如何看待历史发展动力”问题的基础上具体化人民创造历史的“主观能动性”[1];从治国理政实践来看,毛泽东将人民比喻成“先生”“眼睛”“土地”“水”[2],以凸显人民在治国理政上的重要性;从历史流变来看,毛泽东“人民”概念总体涵盖“人民解放”和“人民当家作主”[3]两大主题,因为革命和建设的不同形势任务,在主体范畴、功能范畴、区域范畴上的差异分为萌芽、发展、成熟时期[4]。这些视角展现了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的历史经纬,学界仍然需要梳理出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基本内容的空间图景。
马克思指出:“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5]毛泽东继承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认为“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6]。
人类广泛的社会实践活动构成了世界历史的空间向度。能够利用和制造工具从事生产劳动是人类与动物的一大区别,在这个实践过程中个体之间产生联系,人民群众在这个实践联系个体并进而演化发展为国家的历史统一过程中既成为满足和维系阶层、社会运转所必须生产资料的生产者,又在生产实践中涵养出民族风俗和社会文化。人民群众广泛的社会实践经验是科学、艺术孕育的条件,人民群众直接创造了精神财富。在物质生产环节中,人民群众是劳动资料和劳动工具所依赖的能动主体,更是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从物质生产过程中的各要素交互关系来看,“吃东西、住房子、穿衣服”[7]都要依靠于人民群众的生产。对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普通工农在粮食生产、根据地建设、精神动员、后勤保障等方面所起到的重大支援作用进行历史分析的时候,毛泽东认识到人民群众具有其他阶层无法比拟的强大创造潜质和奋进到底的决心斗志,他们足以凭借自身的组织优势和经验积淀推进生产的纵深发展。从一切精神财富的源头和发展来看,人民群众基于生产活动的广泛实践是各种精神宝藏的源泉,在生产中所形成的生产经验、生活感受、精神品质等都是“文学艺术原料”。
人民群众是社会变革的决定力量。人民群众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促进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革,不仅是改造社会和自然的主体,更是开展革命和推动社会进步的主体。历史上,劳动人民生产经验的积累和农业科学技术的突破推动了生产工具和生产力的发展,人民群众尤其是劳动群众成为维系封建时代稳定的关键因素。一大批国家官僚、地主、贵族、皇室都“寄生”在劳动人民身上,为了稳定和维持这种吸附关系又不得不建立“镇压农民之用的军队”[8]。到了近代社会,面对西方列强侵略的步步紧逼和当权者的不断退缩,围绕民族危亡的改革和革命变成了时代的主旋律,世界工人运动和民族解放运动风起云涌,尤其是十月革命的胜利让毛泽东看到了劳动群众在革命解放中的强大力量。在毛泽东看来,人民群众在革命战争中作为推动事态发展的关键主体具有秉轴持钧的作用,首先在于“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9],这是从革命战争的基本属性中看到了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其次,封建时代地主、官僚、皇室压榨农民,农民以暴力运动和起义战争反抗统治者的贪婪榨取以争取自身权益,这种直接冲突构成了社会主要矛盾,人民群众奋起斗争,是革命中最有力量、最可靠的革命团体。最后,人民群众所具有的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不卑不亢的民族气节和艰苦奋斗的持久毅力是中华民族“原有伟大的能力”[10]。
人民群众是国家的主人。在这数千年封建历史中,人民始终被当作统治者的对立面而存在,近代社会,人民更是备受“三座大山”的奴役和压迫。从中国社会各阶层构成比例来看,由工人和农民组成的人民群众是最广泛、占绝大多数的群体。从历史上的人民运动来看,人民群众不仅对革命前途满是热忱,对革命斗争满是期待,更有能力管理和建设好国家。从中国共产党的奋斗目标来看,中国共产党带着为人民群众利益而奋斗、实现解放自由的历史使命从伟大人民群众中诞生,其目标是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人民群众应该成为国家的主人,国家要实现政治民主化,就要将政府的权力归还给人民,“各级政府都要加上‘人民’二字,各种政权机关都要加上‘人民’二字”[11]。
人民群众是物质利益的主体。青年时期的毛泽东把“子任”作为自己的名字,时刻提醒自己立志拯救中华,改变中国面貌。在此后不同历史时期党的建设和政权建设中,他都把人民利益作为一切活动和政策做出前的必要前提和根本指南,将政策服务于人民、利益受益于人民作为根本遵循。毛泽东还把这种为民谋福利的追求理念扩大到一切领域,他强调所有工作者都要愿意奉献于人民[6]。尤其是中国共产党源起于人民群众,人民群众是其革命时期连连胜利、执政时期社会稳固的关键和重要基础,必须恪守“人民——利益主体”的价值追寻。其中经济利益是最直接的、看得见的物质利益,毛泽东认为,在经济工作中要“为了使人们得到经济上的幸福”[12],即便是在条件最艰苦的战争年代,也不能只强调同反对派的纯军事革命斗争而忽视发展生产和解放区经济建设,亦不能只看到人民群众迫切扭转生活生产难题的热情而一味倡导弘扬自力更生、奋发图强的崇高精神,忽视其实际获得感。任何对人民群众利益主体地位的错误认识和实践偏差都丝毫不能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对执政党合法性的支持。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伴随着国民经济的恢复和经济秩序的良序发展,人民群众尤其是工人阶层和农民阶层在国民经济体系中的贡献日益增大,“(其)工资也需要适当调整”[13]。正是由于中国共产党对人民利益的长久重视,才使得各项事业和建设取得重大成就。
对人民负责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应有之义和维护人民利益的基本要义。为此,围绕人民的利益,毛泽东清楚地理清了党的责任在哪里,党怎么才能真正做到对人民负责,责任履行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党和政府的责任就在于“每句话,每个行动,每项政策,都要适合人民的利益”[14]。针对如何对人民负责,毛泽东指出,无论是中国共产党从大局上做出方针政策、在实际中步步推进实施、在推行结果中评估实效的整个过程,还是从中央到地方甚至是一个党员的细微举动,都需要以党的整体利益作为衡量准则,都需要对党所代表的人民利益给予充分保障,“绝不允许违反这个原则”[6]。对于全党而言,在政治路线上必须保证与人民群众紧密团结在一起,誓当人民群众利益的忠实代表,听取、尊重和考虑人民群众的意见;在组织路线上要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依靠群众,发动群众,组织群众自己解放自己,参与方针政策的制定。人民群众作为物质利益的主体,其受益程度如何是我们评判党是否履行对人民负责的承诺的标准,“人民是最好的鉴定人”[6]。一方面,对待人民利益的态度是对共产党员进行考察的道德尺度。中国共产党内各职务虽然有级别之分、种类之别、科层之异,但是并无贵贱之分。正如毛泽东所言,党内各职务在人民性的规定性上都是一致的,全都是“人民的勤务员”[15],唯一追求是为人民服务。评判党员不应依据分工,不应依据能力,而应把为人民服务作为判断一个人价值大小的最重要尺度。另一方面,人民利益的实际获得程度是检验中国共产党和国家的工作是否正在层层落实、政策和方针是否研判准确的试金石。在《论联合政府》中,毛泽东从根本上揭示了权衡党的政策的方法和尺度,即“生产力标准”。毛泽东把这种“生产力标准”解释为中国共产党的所有政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在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上,从本质上来说,还是看这项政策在国家经济建设中实现生产力发展时所产生的效果及效果的强弱,看它对生产力是“解放的”还是“束缚的”。毛泽东还把这种保证人民利益主体的理念融合到国家党政方针的顶层设计中,他强调要把开展实际调查之后的“群众的实际需要”而非凭空臆想的需要和“群众的自愿”作为具体政策研制时必须贯彻的两条基本原则[6],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实现群众的真实利益需要。
关于人民群众的政治主体地位,在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实践中,人民民主专政不是一个话语表达符号,而是在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对人民群众主体地位和历史作用准确认识的前提下,对中国政治民主化道路的探索和民主政治载体设想的实践,既表现为制度层面上的国体和政体,又体现在党的组织原则中,既是目的也是手段,是党思想作风和工作方式的统一。
首先,人民民主专政表现为制度层面上的国体和政体。经历教育救国、建立“新村”,甚至党内出现把革命希望寄托在资产阶级的机会主义,在不断的摸索中,毛泽东成为一名成熟的马克思主义者,对人民群众的历史作用、建立怎样的人民民主政府和如何依靠人民建立民主政府等问题有了清晰答案。毛泽东通过对“反动大联合”和“强权者”的深刻揭露,揭示了粉饰着“自由”和“平等”美好愿望的、建立在私有制上的资产阶级民主以所谓的全民性伪装也无法包藏其少数精英压迫多数人的虚伪本质,且明确指出“资产阶级的宪法完全是不好的”,而中国共产党所设想和践行的无产阶级民主则截然不同。中国共产党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设想在实践上经历了“工农民主专政”“各革命阶级的联合专政”“人民民主专政”的科学实践过程,形成了团结人民群众的政治路线,形成了“无产阶级领导”“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民主特点[16]。人民民主的政治设想要想在实践中得以稳定延续,就必须在国家形态和政治制度上以一定的形式统摄各政治因素。因此,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人民民主专政是人民民主的实践载体,是一种有别于资产阶级共和国的国家形态。只有将国体和政体以制度的形式确定下来,才能保障人民的民主主体地位,保障人民在国家政治生活中享有应有的、切实的民主权利。
其次,人民民主专政体现在党的组织原则中。在古田会议前委和军委的争论分歧到瑞金、延安时期的政权建设实践中,鉴于党和军队中存在的小团体主义和流寇思想等非无产阶级思想在红军反“围剿”、红军政权建设中带来的严重问题,毛泽东深感民主集中不仅是解决党内分歧、实现党内民主的理想方式,更是实现党的领导和人民做主的有效手段。在他看来,民主集中不是家长制也不是极端民主化,更不是党包办一切,是“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9]。关于民主集中制在政治体制运行上,毛泽东充分吸取瑞金和延安政权建设时期保障人民群众选举和决策权的方法、经验,提出所有人民群众“有权选派代表掌握政权管理”[17],被选举出的代表按照民主投票的形式对地方和国家的一切政治事务进行讨论和决定。然而部分人形而上学地将民主和集中错误地认为是彼此对立的两岸从而陷入不可跨越的鸿沟,针对这一问题,毛泽东从辩证唯物主义出发,指出民主和集中不是一对矛盾的两个方面,而是协商决策整个过程统一体中,“民主”与“专政”、“集中”与“分散”,这是“两个矛盾着的侧面”[18]。“民主”和“集中”都是整个过程统一体的两个属性,而非两个实体,是相互配合的,民主是集中的基础,集中是民主的指导和归宿。
最后,人民民主专政是目的和手段的统一,是党思想作风和工作方式的统一。毛泽东指出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现实目的,就是建立“又集中又有民主,又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13]的人民民主专政的人民共和国。因此,人民民主是迫切和长久追求的目标。同时他又认为“民主属于上层建筑,属于政治这个范畴”[18],是为经济基础服务的,将人民享有的民主权利作为实现人民更高追求的现实条件,因此人民民主也是手段。人民民主既是中国共产党在思想作风上做人民公仆的精神标准,也是工作方式的检验标准,这是统一在一起的。针对如何发扬民主的问题,毛泽东认为,一是要坚持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作风,“避免脱离群众的个人突出和个人英雄主义”[18],运用民主的办法让群众讲话;二是要发扬批判和自我批评的作风,“经常地检讨工作,在检讨中推广民主作风”[6];三是要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监督作用,自觉接受群众监督。总之,只有将方法和作风结合起来,才能切实发扬民主。
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是立足于中国长期革命和建设实践,在对中国传统民本话语表达及近代资产阶级民主话语表达的批判、继承和融合的基础上,形成的兼具崇高价值追寻、鲜活理论品格、深厚爱民情怀的话语体系和精神符号,是中国共产党政治话语体系的基本表达。在不同的时代背景和政治主题跃迁中,后继者围绕民族复兴、人民幸福的目标,在实践中进行历时性的叙事,形成了一脉相承的话语体系。
相比较毛泽东在领导人民取得独立和开展战后新中国建设的实践统一中认识和建构人民主体话语体系而言,邓小平把人民主体性更多铺展在以实事求是态度激励群众自力更生的人民利益主体和政治主体实现道路上。40多年前,面对时代主题转换和新技术革命浪潮层层掀起,人民主体性政治愿望使邓小平对僵化的思想深感焦虑,把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作为最首要的现实挑战和理论问题去思考。因此,对社会主义本质的洞悉奠定了邓小平人民本位思想的政治基调,也构成了邓小平人民主体的认识前提。在这条人民主体认识线上,邓小平首先着眼于改革开放的系统性、开放性、战略性,对“人民”这一概念进行丰富和延展。邓小平从社会主要矛盾出发认识到了破解思想枷锁、改革生产关系才是解决现实问题的正解,克服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形态在运用中的过度政治化的缺陷,提出“人民”拥护党和社会主义的双重政治性,同时还从生产关系和生产力角度肯定了人民所包含的经济意义。邓小平构建的新时期包含各民主党派和台港澳同胞、海外侨胞在内的“爱国统一战线”的人民范畴更具广泛性和包容性。继而,改革开放初期党和国家建设群众基础则更为广泛。其次,思想争论需要靠实践来检验,党的工作好坏需要靠人民来衡量。在社会主义建设探索中,无论是对于社会主义消灭剥削、实现共同富裕本质的认识,还是“两猫论”,无不带有毛泽东人民利益主体认识的影子。在实践工作中,邓小平尊重人民主体的政治信念化,始终把“受到广大人民拥护”的事情视为群众最根本利益,重视人民对党工作的态度,强调改革开放就是要给人民以最大的实惠和利益。人民利益的实现是人民主体性发展的内在驱动力,而人民主体自身也是人民利益实现的最大主力军。邓小平超越前人,结合政治动员和经济生产的经验教训,充分尊重和发挥群众首创精神在应对资本发展下人民主体性的流失和异化问题中的作用。在历史发展新时期,邓小平通过“政治上发展民主”“经济上进行改革”“同时相应地进行社会其他领域的改革”带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
在历史新高度上,“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作为党的建设和维护执政地位的根本思想成果,其终极旨趣在于发展好人民利益。相比较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中人民主体话语的散落分布,江泽民审时度势,不仅坚持了党政治工作中人民主体的中心主线,更从指导思想的恢弘高度具体化建构立体的人民主体话语体系,将生产实践标准和历史价值标准有机整合在执政党领导的改革中。在生产实践标准上,江泽民突出生产力的发展和人的发展统一性,其“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的更高指向也是在强调党领导的生产实践必须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内含对人民主体性的重视。在历史价值标准上,一方面,江泽民将人民主体思想创造性地应用在先进文化建设上,以党的先进性建设引领、带动、辐射人民群众中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模式,促进人民文化创造主体地位的提升。另一方面,将人的全面发展和“三个代表”内在统一,其“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暗含着党对实现人民自由全面发展的历史担当。因此,“三个代表”重要思想集中体现“人民主体思想”的价值观,人民利益的实现也是党的根本性建设问题的逻辑引申。江泽民还首次明确阐述了“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是“在社会不断发展进步的基础上,使人民群众不断获得切实的经济、政治、文化利益”[19]。
“以人为本”是科学发展观的核心内容,也是胡锦涛人民观最鲜明的特点。胡锦涛把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体系中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落实到真正的“人”上,摆正了人与物、个体人与全体人、经济与社会的辩证关系,解决了发展为了谁、发展依靠谁的问题。胡锦涛的人民观遵循“以何种程度的人为本—以何为本—何以为本—民本如何”的逻辑思路纵向展开。“以何种程度的人为本”即人民的实时内涵,是其人民主体话语建构的逻辑起点。“以何为本”考察的是党的政治实践的终极指向,也是人民主体的着落点,主体、主人是胡锦涛人民话语中的“本”,党所奋斗的、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和目标都是依靠和围绕于人民的主体和主人地位。为了解决“何以为本”问题,胡锦涛强调要依靠人民,充分融合人民伟大力量。“民本如何”即人民主体的效果和标准。胡锦涛强调要做到发展的民有、民享,特别是把“实现社会公平与正义”“促进社会和谐”作为检验“民本如何”的绝对标尺,从执政党的历史任务高度,将视角落到了个体的人和社会的人两个层面。
以人民为中心是习近平人民主体话语谱系展开的核心和关键,是政治思想理论、方针政策运行的政治逻辑和政治前提,也是中国共产党顺应社会矛盾变化新形势的根本立场、方法路径、价值归宿。其最大特色就是现实性与战略性的紧密结合。当前社会主要矛盾已经发生转变,习近平强调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各个层面对人民的生活进行提升,以五大发展理念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在维护人民根本利益过程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全面依法治国的基本方略,以法制保障人民当家作主的基本权益、保障人民的根本利益,特别是重视党内法规和制度建设,全面从严治党,以党的自我革命推动社会革命。
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形态在革命斗争环境中孕育形成,在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实践中传承和发展,真实记录了中国共产党成长发展的印记,蕴含了中国共产党赢得民心、克敌制胜、夺取政权、巩固政权、建设政权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这种“人民主体性”是中国共产党立党之初,毛泽东等共产党创始人设立的鞭策共产党员的坐标系,不因革命时代的终结而失去其存在意义,百年来历经风雨仍毫不褪色。
中国共产党初心使命问题的实质就是马克思主义政党“从哪来”“到哪去”的问题,“从哪来、到哪去”不仅是哲学上的终极永恒命题,这也是中国共产党的逻辑遵循。中国共产党在近百年高尚政治追求的不懈实践中,在不同的时代语境和历史情境中,承担着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实现国家富强和人民富裕的历史使命,但是其终极指向始终紧紧围绕着“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这两个关键对象。中国人民利益的实现和全面发展、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都要以无产阶级政党为核心。所以归根到底,秉承初心使命不变的本质就是处理好人民和理想信念与党之间的关系。
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体系解答了马克思主义政党“从哪来”的问题。“我们党从哪里来”的问题也就是中国共产党“源”和“根”的问题。马克思主义以自由自觉劳动批判、斗争资本主义资本奴役劳动、异化占有本质之初,其支撑的群体就是劳动群众。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尽管人民内涵和范畴不再仅仅局限为劳动群众,但发展趋势仍体现为“最广大人民”。因此,人民性是中国共产党的本质属性和逻辑主线。毛泽东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再把“人民创造历史”的唯物史观、“为全人类的幸福事业而奋斗”的价值观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民本”思想与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实践相结合,把党和群众关系比喻为种子与土地、鱼与水、学生与老师之间的关系,揭示出了中国共产党“从群众中来”。
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体系解答了马克思主义政党“到哪去”的问题。中国共产党“到哪去”,这是关系党和人民事业发展方向、发展命运的重大问题。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不仅是中国共产党建党之初的奋斗目标,也是中国共产党“到哪去”的终极指向,是一代又一代共产党人的信仰和追求。毛泽东以人民主体为核心的人民观将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具体化到“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的社会历史观、“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价值观、“人民当家作主”的民主政权观等,构建了一个社会主义社会的民主运行模式,把党和国家的事业引向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道路,明确了中国共产党“到群众中去”的实践路向。
维护党的执政安全的核心在于政治安全,关键在于防范与化解社会风险,以此维护和巩固党的执政地位。党的执政地位不是与生俱来的,也非一劳永逸的,“我们今天开放发展的大环境总体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有利,同时面临的矛盾、风险、博弈也前所未有”[20]。从内部环境来看,仍然面临着“四大考验”“四大危险”,显性与隐形、一般与重大的各种风险潜藏在机遇中,党员干部的政治判断力、政治领悟力、政治执行力直接赋能到基层党组织的治理效能中。从外部环境来看,人民群众的马克思主义信仰淡化,一些敌对势力利用各种手段争取群众,如宗教问题、民族问题、人权问题等都成为西方阵营分化我国群众基础的主要工具。
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所蕴含的人民至上的政党品格为维护党的执政安全提供了最广泛的政治基础。这种人民至上的政党品格涵养了中国共产党在统筹社会资源、发挥广泛组织优势、解决社会重大问题时所需要的“强大的公信力、组织力和行动力”[21]。这种人民至上的政党品格包含着为民牺牲的伟大情怀。社会风险纷繁复杂,矛盾危险潜藏难捉,应对各种社会风险和各类大灾大难,中国共产党员始终走在抗洪抢险、抗震救灾、应急处突、公共救援等风险化解一线。为应对突发新冠肺炎疫情,广大党员在抗疫一线发挥着主力军的作用。全国在抗疫一线从事疫情防控工作的党员、干部3 914.4万名,其中党员2 977.1万名,占76.1%;截至2020年6月,全国参与疫情防控的志愿者2 369.8万名,其中党员1 326.2万名,占56.0%。在疫情防控工作中更有396名党员以身殉职[22],他们无不彰显了“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6]的伟大情怀。这种人民至上的政党品格包含着永远奋斗的使命自觉,作为为人民服务的共产党员,毛泽东号召,要保持“艰苦奋斗的政治本色”[18],要保持“谦虚进取的精神”[16]。时至今日,这种为人民奋斗的使命自觉在精准脱贫攻坚战和全面决胜小康社会的进程中激励着25.5万个驻村工作队、300多万名第一书记和数百万扶贫干部扎根山村[23],给基层党建和贫困治理结构造血和精神造血,盘活农村产业兴建和就业发展的活力。
毛泽东人民主体话语所秉持的哲学思维的方法论为维护党的执政安全提供最前瞻的战略判断。党的十八大以来,党面临着各种风险相互交织、叠加共振形成的“风险综合体”[20],展现出的强大政治韧性发轫于毛泽东创党之初一以贯之的历史思维、辩证思维、创新思维、底线思维等思维方法。分析风险态势时,中国共产党可以借助毛泽东“古今中外法”的历史思维。当前交织杂糅的“风险综合体”在“历史、现实、未来是相通的”[24],要“把问题当作一定历史条件下的历史过程去研究”[25],明确现实和历史不是“少数人创造的”,而有其“历史事件的实质和它的客观原因”[25]。分析威胁执政安全的“综合风险体”时,中国共产党可以借助毛泽东矛盾分析法的辩证思维。面对中国民众“无组织状态”[8]、过于分散、整体素质较差等弱点,中国共产党既坚持群众路线,又强调发挥党的领导和教育作用,这对于党和国家研判如何应对潜在与实在、一般与重大的“综合风险体”时坚持两点论和重点论具有重要方法意义。分析党执政的机遇与挑战时,中国共产党可以借助毛泽东的底线思维。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处理群众关系的优良传统、应对“十七条困难”时“要准备对付非常的困难,对付非常的不利情况”[15]的斗争原则、新中国成立后巩固人民政权和建设社会主义时“从最坏的可能性着想”[16]的危机意识,都深远影响到各级党和政府在关戚人民利益上的顶层决策,成为党在危机中育新机、开新局、夯实国家安全态势能力的“压舱石”和“助推器”。
实践观点以现实性的人作为观照一切活动的始端和先决,以期透过历史性分析求得本质规律而成为马克思主义的首要观点。毛泽东接触到马克思主义时,就把占全国绝大部分人数的农民的现实生活、现实生产作为实践出发点领导人民站起来,新中国成立后党从万物待兴的现实领导人民富起来、强起来,逐步推进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26]。历史实践已证明,中国式现代化已经催生党的领导与人民利益高度统一的人民共同体,展现出党的领导和人民首创精神在超越传统社会主义和西方现代化模式中的启发性力量。
中国式现代化的人民共同体关键在党,党领导现代化建设的要诀又在领导方法和工作方法。毛泽东从唯物史观和哲学思维出发,非常重视保障人民的政治主体、历史主体、利益主体的方法原则,提出了“两个务必”坚持的方法,“一是一般和个别相结合,二是领导和群众相结合”[6],这对于新时代党的建设仍具有巨大的指导价值和实践意义。“一般和个别相结合”要求党员干部要在坚持一般号召的同时,认真调研,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搞“一刀切”,能够有效避免本本主义、教条主义和官僚主义。“领导和群众相结合”既要求选拔优秀的领导骨干,组建一个团结一致、联系群众的健全的领导团队,发挥领导骨干的积极性,又要把“为人民谋利益”的价值导向化为实际行动,深入群众,了解群众,关切群众,体察群众,发挥群众的积极性。
中国式现代化的人民共同体主体在人民,人民群众作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主体核心在于通过群众路线发挥人民群众首创精神。毛泽东说过:“群众有伟大的创造力……应该走到群众中间去,向群众学习。”[6]在当前全面深化改革的过程当中,人民群众既是改革开放的实践主体,也是理论和制度创新的主体。只有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充分尊重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最大限度集中民智民力,才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动力,提高各项工作的决策能力和水平。人民群众首创精神的发挥需要始终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路线。在过去的实践中,“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团结了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为中国共产党和新中国的事业输送了源源不断的力量源泉。在新形势下,毛泽东的群众路线不仅没有过时,反而历久弥新,成为建设中国式现代化需要的智力资源,“无论何种知识都是不能离开直接经验(人的经验)”[9]。人民群众首创精神的发挥需要始终坚持“人民是最好的鉴定人”的政治底线。在现代化进程中,代表人民利益的中国共产党不仅要把人民利益的实现作为指南针,更要把各项政策放置到“人民实践中,也就是经验中,才能证明其正确与否,才能确定其正确与错误的程度”[14]。在历史发展关键期,党以刮骨疗毒的决心刀刃向内进行自我革命,目的就在于在波诡云谲的大变局中切实增强人民利益,推动社会革命,为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凝聚强大社会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