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
(1.广西师范大学 广西桂林 541000;2.中共肇庆市委党校 广东肇庆 526000)
社会号召是政党执政能力的重要体现,也是社会活动实践的重要手段,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的执政党,拥有强大的社会号召力是一项显著的政治优势。长期以来,社会号召力在激发人民参与政治活动和提升现代社会治理能力的巨大功效吸引着世界各政党的关注。中国共产党社会号召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党的十九大以后,学者们对社会号召力理论体系进行了一系列研究,取得了一些理论成果,研究深度不断加强,研究领域不断拓宽,但同时也存在需要继续深入探讨的问题。
对“社会号召力”内涵的理解是研究党的社会号召力建设问题的出发点,学者们从不同的视角对其作出了不同的界定。首先,有的学者从社会号召力主体层面进行阐释。郑彬指出,社会号召力是为吸纳群众积极从事党所倡导的事业,执政党整体和所有党员通过合理方式,在与群众互动之中产生的能力。[1]张垚认为,社会号召力是政党对社会的动员、引导、影响和凝聚能力。[2]刘波则认为,号召力是政党的生命力,是让人民群众跟党走的感召能力。[3]能促使人民群众团结凝聚,朝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破浪前行的精神动力。以上观点把党的社会号召力目标与人民群众的意愿诉求和生活向往有机结合,一定程度上指明了中国共产党社会号召力建设的实践规定与长期旨向。
其次,也有学者从社会号召力的客体层面进行研究。卢先福认为,党的社会号召力是人民群众对政党政治认同、思想认同和价值认同,侧重于党提升社会号召力,致力于思想和情感的依归。魏志奇将党的社会号召力界定为来源于政党自身的软实力,是由政党的宗旨、性质、纲领、作风渗透和辐射出来的社会影响力[4]。田旭明指出,社会号召力是执政党“依据政治权威、领导水平、执政绩效、意识形态以及社会环境变化对社会成员进行引导、动员、凝聚与感召,使得社会成员产生强烈的向心力、认同力、归属感和追随倾向”[5]。 以上观点表明了党的社会号召力建设的现实诉求。
此外,还有学者从社会号召力的目标层面进行论述。李福岩指出,党的社会号召力主要表现为围绕共同的号召目标和价值理念,团结各个社会群体和各种社会力量的能力。[6]靳诺认为,社会号召力体现着政党汇聚各种社会力量,动员社会各阶层从而现实政党政治目标的能力[7],本质属性上是一种政党的软实力,这是由政党的性质和纲领所决定的。韩影、杨乃坤则认为,社会号召力是党的领导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共产党组织动员统揽“四个伟大”,践行初心使命的重要能力。[8]以上观点从党的社会号召力建设的目标为视角展开研究,重点把握了党的执政规律和党组织建设的发展趋势。
目前学界直接关于社会号召力功能研究的文献较少,但与此密切相关的问题,如政治动员功能、社会整合功能、社会凝聚力功能的研究成果比较丰富,这些成果为本课题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有的学者从党的建设的角度对社会号召力的功能进行了研究。刘惠在《中国共产党社会整合研究》一书中指出,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其社会整合与社会号召功能的实现依靠建立组织网络号召动员分散的个人,通过组织网络掌控意识形态领域的话语权,借助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凝聚人民群众的思想统一,通过党员先锋模范的形象作用,引导规劝人民群众的行为,并利用组织制度确保组织网络的有效运行,达到在统一思想的号召下,沿着正确的前进目标,生成正确的集体行为实践,从而实现党的社会整合和号召。[9]张素玲在《中国共产党社会号召力的内涵、功能及特征》一文中指出,党的社会号召与百年来革命、建设、改革的历史进程息息相关,是我们党掌握领导权的重要方法,中国共产党社会号召力的功能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第一,对社会思想文化与心态的引领能力;第二,对人民群众的教育能力;第三,对人民群众的感召能力,第四,对人民群众的激励能力;第五;对人民群众的凝聚能力[10]。
还有学者从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的视角对社会号召力的功能进行了分析。赵长芬在《转型期党的社会凝聚力研究》一书中认为执政党的社会凝聚力具有多重功能,其一是培育信任、合作、稳定的社会环境,从而增强其执政的合法性和认同度,提升执政软实力;其二有助于社会动员和国家权威的提升,同时,社会动员和国家权威的提升过程也是党在国家和社会层面增强执政能力、获取执政资源的过程。其三有利于整合社会各方面的利益,弱化社会矛盾,维持社会秩序和社会稳定,从而加强人民群众对党的认可度、支持度和追随度[11]。
郭小铭在《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社会号召力建设研究》一文中认为社会号召力是党执政能力建设的重要抓手,党、社会、国家三者互动实践中所形成的张力彰显了其重要作用,具体来讲,中国共产党提升社会号召力不仅有利于夯实党的执政合法性,也体现了增强社会治理现代性、提升国家治理有效性的综合效力[12]。
在国内学者的研究中,学者们从改革开放、文化多样化、全球化、社会转型等外部条件对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社会号召力建设所面临的问题与挑战进行了分析和论述。
其一,利益分化与社会转型加剧。物质利益主体的多样化和差异化意味着各利益主体间矛盾的复杂性,改革开放走过40多年的历程,区域差别、城乡差别、阶层差别愈发明显,出现“政策边缘化”群体,社会物质利益分化,利益矛盾凸显。另一方面,社会转型加剧需要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公平正义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已成为中国社会的基本症结所在,“社会精英”群体逐步走向利益“合作”,进一步挤压公共利益空间,引发广泛社会愤慨;“学而优则仕”“商而优则仕”以及官商联姻、官员学历造假等现象被社会大众嗤之以鼻,党的公信力受到质疑,也给社会基层治理和党的社会号召力建设带来困难[13]。
其二,社会价值多元化。有学者认为,信息时代的到来,在改变生活方式的同时也拓宽了社会公众接收信息的渠道,多样化的信息渠道不断冲击人们的价值观,衍生出个人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功利主义等价值观。与此同时,西方资本主义价值观的不断渗透,竭力宣传所谓“普世价值”,抹黑歪曲马克思主义,吹嘘追捧“新自由主义”“历史虚无主义”等现象时有发生。这不仅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国家主流意识形态造成威胁,也深刻影响党的社会号召力建设[14]。李玉良指出,社会价值多元化导致社会思想活跃度、自由度加大,出现行为失范、道德价值滑坡、思想失准等现象;各类非无产阶级思潮泛滥,给社会思想统一带来困难与挑战[15]。
其三,党自身建设存在问题。有学者指出。党的社会号召力来源于党的自身形象、与基层党组织组织力密切相关,党的执政能力并非由党的主观意愿体现。总体来看,我们党自身建设适应了改革开放和现代化的发展要求,但也出现一些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告诫全党,党内存在的思想不纯、组织不纯、作风不纯等苗头。具体而言,党的执政方式和领导方式还有待进一步完善;党内监督机制不健全以及基层党组织建设存在不少问题。比如,一些地方的基层党组织软弱涣散,使得已经解体的传统社会组织(宗教、宗族等社团)得以复活,甚至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不断上升[16]。
其四,党的社会号召方式方法存在问题。有学者认为,当今中国社会正从“总体性社会”向“后总体性社会”过渡[17],而现代城市社会更是“日益分化与疏离”[18]。由于社会号召主体和客体之间存在一定的利益冲突,社会普遍存在程度不同的逆号召力量。一方面社会号召主体兴师动众,气氛轰轰烈烈;另一方面很多社会号召的客体则处于牢骚满腹,消极抵抗状态,甚至故意采取对抗行动。这需要采取更加对应、细致、深入的社会号召方式[19]。
由此可见,学者们对中国共产党提升社会号召力面临的现实制约和挑战提出了自己的认识,既有从利益分化、价值内蕴、党的建设等视角进行分析研究,也有从社会号召方式方法方面找出制约社会号召力提升的症结,这为我们进一步研究提升党的社会号召力提供了借鉴。
如何提升党的社会号召力,既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社会号召力建设的应有之义,也是目前学界关于党的社会号召力问题研究的落脚点和关注焦点。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中国共产党提升社会号召力的策略进行了研究,提出了一些重要的建议。
首先,以加强党的建设为聚焦点。一方面,中国共产党提升社会号召力,要以新时代党建目标为指向。靳诺认为,新时代提升党的社会号召力,必须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围绕党的建设工作主线,准确嵌入和良好融入党的建设总体布局当中[20]。田旭明认为,通过推动全面从严治党进一步落实,夯实党的建设质量,把党建成为勇于自我革命,经得起时代检验的执政党,有助于达到“正身不令而行”的社会号召目的[21]。另一方面,提升党的社会号召力还要与意识形态建设相联系。有学者认为,成功的意识形态引领须具备两个条件:其一,具有适应力、整合力和生命力的主流意识形态;其二,有效的意识形态宣传教育工作,这是我们党社会号召力建设的立足点[22]。
其次,以完善社会号召机制为着力点。王永贵、路媛提出,要正视网络宣传工作所处的复杂时空环境,“在网络空间治理、网络内容供给、网络舆情回应、网络争议化解中重塑网民的行为操守和价值目标”[23]。胡刚强调社会号召机制要兼顾目标与效率,从三方面采取措施:其一加强社会学方法与管理学方法的结合;其二加强传统方法与现代方法的整合;其三加强东西方方法的融合[24]。黄清迎认为,提升党的社会号召力应发挥大众传媒特别是网络传媒的辐射和引导作用[25]。贺治方指出,网络社会动员影响着国家前途与民族命运,要通过加强主流网络媒体建设及时掌握主导权;加强网络监督净化网络空间;积极培育网络意见领袖等途径提高网络社会动员能力[26]。
再次,以应对时代变化为关键点。甘泉认为,我们党领导全国人民进行发展改革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正是立足时代发展的战略全局,把握社会动员的重点和节奏,成功地进行社会动员、推进社会实践的结果。立足新时期战略全局,紧扣中心任务来策划和实施社会动员,是检验社会动员成效的关键[27]。张忠友从新时代民族自治地区重情感轻理性、重传统轻包容、重宗教而轻视多元文化等价值理念偏颇为视角研究提升社会号召力的策略,提出要增强人际信任,壮大社会资本;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精神动力源;共筑中国梦,壮大“公约数”;加强党的全面领导,坚定“四个自信”,以此获得价值认同,凝聚民族智慧,进而提升社会号召力[28]。
最后,以保障民众利益为落脚点。有学者指出,科学合理的民生政策是政党拉近与社会距离的最有效手段,注重维护民众利益是增强政党社会号召力的根本保障。为此,一方面要构建深得民心的民生政策体系,做好顶层设计;另一方面统筹推进城乡社会保障体系政策,让制度“红利”惠及更多民众;同时,做到突出重点,着力解决好民生紧迫问题[29]。陈延斌、金桓宇强调人民群众的支持与信任是树立我们党领导自信的现实基础,提出要想方设法让群众享有新时代社会经济发展的红利;建立沟通交流的长效机制;改善党群关系、增进党群情感[30],进而使群众对党的领导产生自信,有助于社会号召力的提升。
综上所述,学术界对中国共产党社会号召力建设问题的研究已有了初步成果,学者们从社会号召力内涵、社会号召力功能、社会号召力的提升途径等多个视角,对党的社会号召力建设问题进行了探讨和研究。但须看到,此项研究亦存在诸多短板和不足,面对新时代党的建设和社会发展的客观需要,中国共产党社会号召力建设问题的研究还需进一步深化和拓展。
第一,厘清社会号召力研究的基础性问题。党的十九大提出要不断增强党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确保我们党永葆旺盛生命力和强大战斗力。近些年关于社会号召力的研究成果颇丰,多元学科背景的学者立足不同视角对党的社会号召力建设进行了解析和探讨,但仍有些基础理论问题还未达成共识,如果这些基础性问题无法得到厘清和解答,将严重掣肘社会号召力的整体性和归纳性研究。比如,“社会号召”“政党社会号召力”等概念辨析,社会号召的内在驱动机制、社会号召的模式、社会号召的评价、党的社会号召力与党的领导力之间的内在逻辑等,这些关于社会号召力的基础性问题仍亟待学界继续深入释疑和廓清。此外,对社会号召力的理论溯源也不够,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中国共产党人关于社会号召力建设的思想研究有待加强。
第二,拓展社会号召力的研究视域。一方面,学界对党的社会号召力研究主要集中在某一历史阶段,通过梳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新中国成立初期、改革开放后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对党的社会号召力问题进行探讨。比较不同历史阶段党的社会号召力建设的特点,归纳总体历史进程中提升社会号召力的主要经验存在欠缺,以及对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社会号召力问题关注不够,导致研究与时代脱节,研究与实际关联性不强。另一方面,对于西方社会号召力的研究和启示意义涉及较少。西方政党、政府、社会组织策划的政治决策和经济活动,获取民众支持的选举、处理社会公共事件等都伴随着社会动员与号召,应借鉴学习可以为我们党所用的政治动员方式和社会号召模式,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丰富社会号召力的研究范围。此外,还应加强对民间组织的社会号召,网络社会号召,由单位制逐渐解体后的社区社会号召力等相关研究。
第三,构建社会号召力系统研究。党的社会号召力建设是一项综合性强的系统工程。既需要加强党的自身建设,改善政党形象,增进党群关系以提高对群众的吸引力和向心力;又要充分把握社会变迁、社会结构整合规律,抓住主要矛盾,解决关键问题;同时还要关注全面,寻求系统优化。目前,学界多从党自身建设的角度分析提升社会号召力的具体途径,而从新时代改革发展的目标任务、社会大众心理、社会转型与分化等角度进行研究的较少。因此,要充分借鉴多学科内容、探索形成行之有效、可操作性强的对策来提升党的社会号召力,从而确保凝心聚力和攻坚克难。总之,人们有理由相信,中国共产党社会号召力建设研究将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里实现跨越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