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敦煌壁画中的色彩语义——以飞天为例的设计实践

赵子微

苏州大学 江苏 苏州 215000

一、绪论

（一）研究目的与意义

国内外就色彩语义的分析，多是基于西方文化的背景和认知，对于中国本土的色彩语义表达，也大多受写意山水或黑白水墨的刻板印象影响，在风格上略显单薄。而在敦煌壁画中的色彩构成和配色规律下，所产生的极具代表性的色彩语义，对丰满中国色彩设计在国际的传播内容上有着重要意义。

（二）国内外研究现状

聚焦中国本土，基于悠久的历史文化与包容百家的文明历程，国人对色彩语义的探究更为深刻，从上古传说到文明起源，从史书撰记到师夷长技，从乡村到城市，从过去到未来，中国对色彩语义认知的方向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都有着庞大的背景支撑。中国色彩专家宋建明教授就以“链接”为题撰写了《2022中国流行色彩趋势》，在文中对色彩语义进行了大量的扩充与解构，不仅为家居设计提供了色彩参考，更是对敦煌壁画中的色彩模型的使用进行铺垫。

日本学者Kobayashi也通过大量实验证明，颜色和线条的方向对于人的主观情感有非常巨大的影响。在敦煌壁画的传播与发展中，色彩比文字信息和图像信息的辐射面更广，信息传递更直接有效。因此，对敦煌壁画中的色彩语义进行系统的梳理和探索，建立属于敦煌的色彩语义模型，找出影响消费者情绪，甚至其思想和行为的色彩语义系统，以及敦煌壁画中的色彩语义的更多可能性，是传播与发展敦煌艺术文化的必然选择。

（三）研究内容与方法

本文主要是将色彩语义作为探究对象，以敦煌壁画为生态背景，针对散乱的色彩语义信息进行多维探究，以文献阅读研究为主，阅读文献并领会文献内容，借鉴国内外的研究学者研究的现状与结果，对敦煌壁画中的色彩语义系统的学习和挖掘进行更加深入的探索，将成功的经验结论进行提炼归纳。

（四）研究难点与创新

本文以敦煌壁画的色彩语义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对色彩语义信息的大量文献阅读统计和研究整合，运用色彩的基本原理，整合多学科的色彩语义信息，结合现存敦煌壁画，进行综合探究分析。色彩语义研究涉及社会学、心理学、色彩学、符号学、心理学、光学、文学、历史学等多学科，不论是对色彩语义多维思考的理论整合，还是对敦煌壁画的实际色彩语义应用中，都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二、敦煌壁画的基本概念与发展

（一）敦煌壁画的基本概念

敦煌壁画是特指中国甘肃省县级市敦煌的世界级艺术文化遗产—敦煌石窟内壁的艺术作品。敦煌壁画包罗万象，吸收了印度佛教艺术及不同朝代多民族的文化特色后，创造出的极具中国民族特色的石窟壁画艺术。其规模巨大，技艺精湛，内容包容之丰富，题材涉猎之广泛。

敦煌壁画以人喻神，通过描绘神的不同形象、神的日常活动来表达神与神、神与“人”、神与自然的关系。敦煌壁画的审美特征和艺术风格在中国乃至世界的美学发展中都自成一派。

（二）敦煌壁画的发展

敦煌石窟创建于十六国时期，北魏随着佛教的发展与印度西域风格结合，后随佛教汉化，逐渐融合进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西夏、元等朝代的时代特色，期间隋唐最盛敦煌壁画发展达到顶峰百花齐放，后期发展逐渐平缓下降，近代尤甚。

三、色彩语义的基本概念与内涵

（一）色彩语义的基本概念

通常人们对色彩的认知是处在375～750THz频率范围内的，通过眼睛传达加上生活阅历的积累所产生的一种对光的视觉效应与心理理解[1]。首先，色彩语义可以通过人们的视觉感知形成生理刺激和心理联想，其次，色彩语义又可以通过体验者的感知进行生理习得体验和心理联想体验。色彩语义在不同的地域审美、文化教育、种族认知、时代变迁等环境下都被赋予了不同的涵义。

（二）色彩语义的基本内涵

色彩语义的基本内涵就是将色彩与任意事物关联起来，作为符号在一定时间或区域内传播。色彩语义是基于多学科的科学理论以及实践研究，所延申出的关于色彩语义对人类认知世界、探索最佳生存体验的必要系统（图1）。

图1 构建色彩语义的要素（图片来源：color-science.jp）

四、敦煌壁画与色彩语义的相互关系

（一）敦煌壁画促进色彩语义的传播

敦煌壁画的色彩通过补色对比来追求极致的色彩平衡，在不同朝代不同颜色的搭配表达上，都在赋予敦煌壁画中的色彩更广泛的民族语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将特定的色彩组合赋予敦煌的特殊语义，在色彩、造型与文化的相互呼应下，表达的语义极度和谐统一，从而丰富促进色彩语义的传播。

创作者通过将民族特色、文化内涵、历史思想等具象要素进行提取、归纳，转化为视觉形象元素的同时，赋予画面色彩的语义特性，塑造出新颖、独特的、具有鲜明的民族时代特征的敦煌壁画。让现有的色彩语义内化到民族特性中，敦煌壁画更是在促进和强化人们在各个维度上对敦煌色彩语义的认知体验。

（二）色彩语义丰富敦煌壁画的信息

《九色鹿经图》绘于敦煌257号洞窟的西壁中部，这幅壁画所讲述的是鹿王本生的故事。壁画整体以朱砂为底，用低饱和的暗红色来统一视觉是充满智慧的做法，红色系的波长较长，在相同能量下传播得更远，红色之最（6250～7000）。

红色也相较于其他颜色而言，在不同语义下所承载了更多的信息素。也就是说，红色要比其他颜色的适配度更广，可兼容范围更大。所以在吸引观者视觉，给观者强烈的视觉冲击的同时又不失稳重庄严之感。

而主人公九色鹿虽然名为“九色”却用了白粉描绘，石绿、赭石来点缀示意为九色，这样的色彩搭配不仅让观者一眼就能明确故事信息，通过不同色彩语义的组合来丰富故事的识别性（图2）。

图2 九色鹿经图（图片来源：cn.bing.com）

五、敦煌壁画的色彩语义表达

（一）敦煌壁画中色彩语义的体验性表达

1.色彩语义习得性体验

人类在后天的社会行为中，通过视觉记忆、听觉认知、触觉感知对事物进行的常识性学习，所产生的心理特性记忆，被称之为“习得性”。所谓“习得性”与“先天原始本能”相对。比如大多数人先天会发出声音是依托于声带器官，而掌握交流语言则需要后天的人文环境与自身学习。对于色彩语义来说，需要人类后天在不同的文化环境、人文历史等要素积累的影响下慢慢学习的，这种学习大多是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的。

白色在东方主流的色彩语义中，往往是一种禁忌色，是不吉利的，带有丧葬意味的颜色。但在藏传佛教中，白色却是圣洁不可侵犯的象征。在前期的敦煌壁画中也多会用白色来绘制佛祖之心、神族之冠。《九色鹿经图》中身份尊贵的王，背后带有白色光芒。这样的色彩语义，白色的运用也让造型更具有灵性且神圣，为九色鹿营造出纯洁、正义、权威的形象让人心生敬畏。

2.色彩语义联想性体验

因为色彩语义所具有的知觉感受、情感意义和象征意义，都会引起人们在认知时产生联想性体验。一般来说，色彩语义联想性体验分为两种，一是具象联想体验，二是抽象联想体验。具象联想体验更多是事物名词联想，而抽象联想体验更多是意识情感形容联想。在敦煌壁画下的色彩语义的抽象联想，如红色，具象联想落日、鲜血、灯笼、丝带等，抽象联想就是热烈、炙热、地位、危险等。

3.色彩语义文化性体验

很多颜色的色彩语义在特定的文化、特定的领域中，有着特定的文化性体验的。在敦煌莫高窟中就出现了多种色彩表现风格和朝代绘画特性。在不同的历史文化和民族信仰、宗教民俗下，敦煌壁画毫不吝啬地展现着色彩语义的文化性体验。北魏时期的敦煌壁画色彩浓郁且富有变化，经常会以黑色勾边，画面庄严宏大。人物也以西方见长的龟兹风手法渲染。后来到北周、隋唐，敦煌壁画一般都绘以红白背景，使得视觉色彩更加强烈，色彩的观赏性和装饰性更强，也更符合时代的色彩语义。

4.色彩语义审美性体验

审美性体验是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人类在社会实践活动里，由审美意识到审美功能的转变；是视觉因素与文化文化双重影响下的感知；是形式与功能的统一。色彩是人对事物最直观的审美性体验，而色彩语义的审美体验往往取决于色彩之间的对比与碰撞、整体搭配的统一与和谐。这两者也兼具着对敦煌壁画的历史特性与文化观念，对敦煌色彩语义更是起到整合信息的关键作用。

（二）敦煌壁画中色彩语义的视觉场域表达

1.色彩饱和度视域

色彩的饱和度是指颜色的鲜艳程度也称纯度。敦煌现存的壁画中，大部分的保存相对完整，色彩复原度较高，通过在创作时期使用较多的石绿、朱砂、石青等天然矿物质材料[2]，使得壁画能够在斗转星移中依旧熠熠生辉，色彩经过修复还原后仍然大气磅礴，让后人还能一窥古人之风采。

2.色彩明度视域

色彩的明度是指色彩的亮度，有两级现象，极亮表现视域为白色，极暗表现视域为黑色。色彩的明度对比通常分为高调色、中调色、低调色。通过不同色彩明度视域变化，来影响画面所表达的思想情感与故事信息。从而改变色彩在壁画中产生的色彩语义。

六、敦煌壁画的色彩语义应用

（一）色彩的规范性原则

在色彩设计原则的研究中，敦煌壁画的配色规律与色彩构成也符合以下两个色彩设计使用规范[3]。

1.“6：3：1”原则

色彩的“6：3：1”使用原则，众多色彩研究学者认为这一原则可以使色彩平衡达到最佳比例，在色彩运用中，一定程度上也被称为“631黄金比例”。这样的色彩搭配可以使得设计在一定空间下达到一个较为出彩的颜色平衡状态。

60%的空间中大面积使用的主色，当底色所占据了过大范围时，需要为了平衡视觉搭配适合的辅助色，辅助色的使用范围不会超过30%。最后剩下10%的配色空间通常会用来补全画面中的细节。通常被称为元素色或点缀色。

2.“7：2.5：0.5”原则

家装中还有一个独特的黄金分割比例7：2.5：0.5。这是一个基于三色原理的经典颜色规则，在一个空间中不超过三种颜色。

（二）色彩的审美性原则

色彩的审美性原则是比例与技巧、协调与对比、节奏与韵律、主次与空间、整体与变化、感受与联想下的综合感受。比如孟菲斯风格，“孟菲斯”常用一些色彩轻快明亮的，语义幽默活泼的，色彩饱和度高的、色彩纯度浓郁的色彩。

而敦煌壁画中的色彩，本身就代表了属于中国的特殊的色彩语义，敦煌色彩与中国道教中五行金、木、水、火、土相互联系。对应的色彩即白、绿、黑、红、黄。敦煌壁画在色彩运用上大胆严谨，搭配考究。将色彩的美学原则和谐与对比、整体与变化、感觉与联想发挥到了极致。近千年的历史洗刷使得天然矿物质颜料逐渐氧化纯度、明度降低，反而沉淀出了敦煌壁画时间的厚重感与历史的肃穆感。形成了极具地域特色、历史特色、文化特色的艺术瑰宝。将特定的色彩搭配赋予了另一层色彩语义。

七、《极乐盛世》以敦煌壁画飞天为例的设计实践

（一）设计理念

赏敦煌文化，品茶道韵味。将中国茶叶品牌张一元与敦煌壁画结合起来，进行二次创作。作整体配色多采用黛绿和乌金。希望让消费者在品茶的过程中，不仅能感受到中国茶道、茶文化之美，还能在敦煌文化的艺术熏陶下，品尝到从历史的长河中沉淀下来的味道（图3）。

图3 《极乐盛世》产品应用(图片来源：笔者自绘)

（二）设计展示

结语

综上所述，现存敦煌壁画中的艺术表达，结合多学科、多领域、多维度的色彩语义认知，对敦煌壁画与色彩语义的相互关系、敦煌壁画中的色彩语义的设计调性、色彩语义的体验性表达及应用等，进行多维度的整理探究。在促进色彩语意的传达，拓展用户的审美需求和认知水平的过程中，让敦煌文化、敦煌艺术的色彩语义在商业模式和媒体系统中更广泛传播和应用，从而推动敦煌非遗艺术研究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