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纵深处的慷慨悲歌

2022-11-30 01:07兰川
中国三峡 2022年5期
关键词:安西悲歌竖琴

文 | 兰川

《河西走廊之梦》 2015雅尼 徐鲤伯璟文化

驼铃响起,岁月悠长。

长号、提琴、竖琴、定音鼓、杜杜克……此起彼伏,将我们带入一片名叫河西走廊的神秘地域。它狭长的模样由东西南北四个点连缀起来——东起乌鞘岭,西至星星峡,南面是祁连山脉,北有龙首山、马鬃山、合黎山。东西绵延1200公里,南北宽度数公里至百公里不等。

2015年3月3日,十集纪录片《河西走廊》在央视播出。该片中的配乐出自国际音乐家雅尼和国内音乐人徐鲤,由四部分组成:《河西走廊之梦》《千年回眸》《命运悲歌》《励精图治》。

创作之初,《河西走廊之梦》作为组曲开篇,有着另一个颇具象征意义的名字,叫《河西走廊的风》。雅尼以一个外国人的视角观察中国大地上的这个狭长通道,印象最深的便是这里的风。两千两百多年间,或大或小或急或缓的风,扬起或大或小或疏或密的沙尘,带来了或南或北或真或假的消息。人声鼎沸时有,无人问津时有。东西方文化曾在这里交融,信仰、知识、梦想,激烈碰撞;帝王无暇西顾时,荣耀、冠冕、宝藏,不值一提。这一切,用一首五分钟的乐曲表达,会是怎样的呢?

杜杜克音色苍老孤寂,竖琴清脆高贵,提琴悠扬婉转、延绵不绝,恰似行走在1200公里的狭长路径,经过两千两百多个日月轮转,来到今日所见之河西走廊。旋律的回环往复,赋予了河西走廊特有的性格,它包容、通透、广博、豪迈。见过繁荣,无惧冷落,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河西走廊这条狭长通道上最引人注目的非敦煌莫属,千百年来,敦煌作为丝绸之路上的咽喉锁钥,既是军事重镇,又是宗教圣地。如今,敦煌以莫高窟这一佛教遗迹而受到全世界民众的瞩目。各类大小、材质不一的佛像被先后发现,让敦煌这片土地同十几个世纪之前一样佛光四溢。组曲中的第三支曲子《千年回眸》似乎正是为此而作。

回望历史,一眼千年。竖琴的叮咚声拉开序幕,仿佛是佛经随驼队进入河西走廊。后起的大鼓声铿锵有力,坚定不移地将中国文明带向一个前所未有的方向,那里有菩萨低眉,有金刚怒目。最后在提琴的协助下,整首曲子达到高潮,不禁令人想到那时的壁画、彩塑,其艺术造诣之高令今人难以企及。而那些留下如此文明之遗存的先人,值得我们一次又一次献上敬意。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接下来是组曲中的第三支曲子——《命运悲歌》。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叛乱,第二年攻占长安。大唐生死一线,驻军河西走廊一带的安西军被调往帝国中心镇压叛乱,致使安西兵力空虚。到了唐代宗广德二年,安西都户与长安之间的路被切断,安西成了飞地。此时正值吐蕃进军西域,安西军孤立无援,以死相抵,败亡之际,只剩白头老兵守望相助。

时代洪流席卷着每个具体的生命,个人命运在历史长河中载浮载沉,有“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家国之思,有“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的壮志难酬。不同于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这一首《命运悲歌》以极具东方神韵的乐器,演绎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残酷。不同于贝多芬与命运战斗到底的《命运交响曲》,徐鲤的《命运悲歌》告诉我们:命运面前,没有赢家。黄沙漫漫,遮天蔽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这是雄浑而有所持守的河西走廊。

在组曲之终章《励精图治》中,震天动地的鼓声打破寻常日子里的平静安详,时光随旋律追溯到公元前的河西走廊。那里曾是汉人和匈奴人主战场。公元前123年,卫青率十万大军与匈奴单于决一死战。不料,卫青主力败阵,而随军出征的17岁少年霍去病却率领八百骑兵孤军深入敌方,立下赫赫战功。这样的神迹奇事,似乎只有在河西走廊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地域才会发生。整首曲子激昂的基调堪与德沃夏克《自新大陆》的开头媲美,作为《河西走廊》组曲的终章,可谓鼓舞人心。

音乐无国界,音乐是世界性的语言。生于希腊的雅尼用他的音乐将河西走廊推入全世界人的视野。《礼记·乐记》有言:“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如此,则四海之内,合敬同爱矣。”我国自古是礼乐之邦,可惜古乐多有流失,真迹不复。今人如果真爱古人,就应当多创作如《河西走廊》组曲这样的音乐作品,以此致敬人类文明之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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