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针围刺结合中药内服治疗乳腺癌验案1 则*

张金朋，王亚楠，李宏玉，朱路文，王鹏，唐强

（1.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哈尔滨 150040；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康复医学科，哈尔滨 150001）

乳腺癌是妇女最常见的恶性肿瘤。据世界卫生组织（WHO）统计，在全球每年有近140 万女性新患乳腺癌，且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严重危害女性的身心健康[1]。在中国，乳腺癌已成为女性患病率最高的恶性肿瘤，占女性所患肿瘤的15%[2]，新增病例占全世界的12.2%，因乳腺癌致死的病例占9.6%[3-4]。而男性乳腺癌发病率极低，仅约占所有乳腺癌的1%[5-6]。乳腺癌发病特点为发达地区高，欠发达地区低，且城市高于农村[7]。目前西医治疗乳腺癌主要以手术、放疗、化疗、内分泌及靶向药物为主[8-9]，但治疗同时多伴随一定的毒副作用。乳腺癌易发生转移，一旦转移预后较差，5 年生存率明显下降[10]。对本病进行早期筛查、早期诊断并给予有效治疗，可极大提高患者的生存率。

乳腺癌属于中医“乳岩”范畴，近年来中医药广泛应用于各种肿瘤的治疗中，通过作用于乳腺癌各治疗靶点，从而抑制肿瘤细胞的增殖分裂，促进凋亡，并增强机体免疫力及脏器功能，降低复发风险，减少并发症及毒副作用，提高患者生存质量。相关研究表明，中医药在乳腺癌的防治及全方位管理中发挥重要作用，受到了诸多患者的认可[11-12]。笔者应用火针围刺结合中药口服，内外合用，标本兼施，治疗1 例老年男性乳腺癌患者，取得较好疗效，现将本案诊疗经过及心得报告如下。

1 典型病案

患者男性，82 岁，初诊：2016 年11 月13 日。主诉：右侧乳腺肿物伴乳头血性溢液3 年6 个月，加重1 个月。现病史：患者于2013 年5 月发现乳腺肿物，伴乳头少量溢液，于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行乳腺超声检查，诊断乳腺癌，因患者年势已高，基础疾病较多，未行手术切除及放化疗，自行在家贴用乳癖消贴膏及口服抗肿瘤药物治疗（具体用药及药物剂量不详）。2015 年6 月29 日于哈尔滨市胸科医院住院取病理示（乳头溢液）沉渣包埋切片见肿瘤细胞癌组织（考虑导管癌），免疫组化示：CK8/18（+），P63（-），雌激素受体（ER）（+），孕激素受体（PR）（+），甲状腺转录因子-1（TTF-1）（-）。病理诊断为乳腺导管原位癌伴微浸润，临床分期为Ⅱ期：T2N0M0，给予患者乳癖消片（每日3 次，每次6 片）口服治疗。随着病情进展，乳腺肿块不断增大，且质地变硬，1 个月前患者乳头血性溢液明显增多，今为求中医系统治疗来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就诊。现患者右侧乳头溢液，色红，右侧乳腺肿物、不痛，乏力，饮食少进，心悸失眠，小便尚可，大便不畅。中医诊查情况：神志清楚，语言蹇涩，精神萎靡，呼吸平稳，面色无华，形体消瘦，舌紫暗，苔黄，脉细弱无力。既往支气管扩张病史30 年，肺结核病史27 年，高血压病病史20 年，脑梗死病史15 年，冠心病病史6 年，右侧乳腺癌病史4 年余，既往青霉素药物过敏史。查体：体温36.3 ℃，脉搏58 次/min，呼吸18 次/min，血压120/80 mm Hg（1 mm Hg≈0.133 kPa），发育正常，慢性病容，形体消瘦，全身浅表淋巴结未触及肿大，右侧乳头溢液，色红，右侧乳腺肿物，质硬，活动度差，无压痛，双肺呼吸音增粗，心律齐，心音低钝，杂音未闻及，腹软，肝脾未触及，双下肢无浮肿。辅助检查：浅表器官（乳腺及其引流区淋巴管）彩色多普勒超声示右乳皮下可见不规整囊实性回声团，大小约6.1 cm×3.4 cm，内可见不规整实性区，范围分别约2.6 cm×2.8 cm、2.1 cm×1.2 cm，内可见少量动脉血流信号，囊性区透声差，充满细密点状强回声。右侧乳腺囊实性占位，考虑乳腺癌；心脏彩色多普勒超声示主动脉瓣反流（少量），左心室舒张功能减低，心动稍缓。标测心电图示窦性心动过缓，心电轴正常，ST-T 段改变。病理报告示（自带）免疫组化：CK8/18（+），P63（-），ER（+），PR（+），TTF-1（-）。结合现病史、中医诊查情况、既往史、临床查体及辅助检查进行诊断。西医诊断：乳腺浸润型导管癌（Ⅱ期：T3N0M0），中医诊断：乳岩（正虚毒盛证）。治法：调补气血，清热解毒。治疗：1）火针治疗。患者取坐位或仰卧位，乳腺癌肿块及边缘碘伏消毒，再用75%乙醇洗脱碘伏，选用规格0.40 mm×35 mm 贺氏火针（北京珞亚山川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将火针置于酒精灯上烧至通红白亮时，快速刺入肿块边缘，针尖朝向病变中心，针刺深度为15 mm～30 mm，快进快出，针孔流出黄色液体或血液时用干棉球擦拭，治疗后使用医用无菌敷贴覆盖，每日治疗1 次，14 次为1 个疗程。嘱患者保持针孔干燥，24 h 内避免针孔沾水，注意局部保暖。2）中药内服。八珍汤加减，处方：党参15 g，炒白术15 g，茯苓20 g，当归15 g，熟地黄15g，白芍15g，川芎15g，炙甘草10 g，白花蛇舌草20 g，石见穿20 g。以上饮片由安徽普仁中药饮片有限公司提供，共14 剂，水煎服300 mL，分早晚两次温服。

2 诊（2016 年12 月5 日）：患者右乳肿块变小，乳头血性溢液减少，肿块质地坚硬，活动度差，气短乏力，少气懒言，纳差，胃脘不适，睡眠一般，小便可，排便无力，舌质暗红，苔薄黄，脉细弱。治疗：火针围刺治疗，每日1 次，共14 次；中药内服处方：党参25 g，黄芪30 g，白术15 g，茯苓20 g，当归15 g，熟地黄15 g，赤芍15 g，鸡血藤20 g，川芎15 g，山药20 g，神曲20 g，麦芽20 g，黄药子15 g，石见穿15 g，炙甘草10 g。14 剂，每日1 剂，水煎服300 mL，分早晚两次温服。

3 诊（2016 年12 月28 日）：右乳肿块较前变小，乳头溢液基本消失，神志清楚，精神尚可，呼吸平和，时而虚烦难眠，饮食尚可，二便可，舌质红，苔薄白，脉沉细。辅助检查：浅表器官（乳腺及其引流区淋巴管）彩色多普勒超声示：腺体不增厚，表面光滑，内部回声均匀，小叶排列整齐，导管走行规整。右侧乳头下方可见4.5 cm×2.5 cm 混合回声，边界不清，内部血供丰富。彩色多普勒血流显像检查示腺体内未见异常血流信号。治疗：继续巩固治疗，火针围刺隔日1 次；中药内服处方：前方加酸枣仁20 g，远志15 g 以宁心安神。14 剂，每日1 剂，水煎服300 mL，分早晚两次温服。

2017 年1 月10 日，3 个疗程结束，患者病情得到较好控制，嘱患者1 个月后继续门诊治疗，定期复查。中医调护：慎起居，避风寒，调情志，节饮食，勿过劳。3 个月后电话随访，患者一般状况良好，病情未复发或加重。

2018 年4 月25 日，患者因脑梗死住院，复查乳腺彩色多普勒超声示右侧乳头下方可见大小约4.5 cm×2.4 cm×4.0 cm 低回声，其上方边缘可见不规则无回声，范围约1.9 cm×1.5 cm，边界尚清，形态不规则，实性内部血供丰富。临床分期为乳腺浸润型导管癌Ⅱ期：T2N1M0，肿物大小较前无显著差异。

2 按语

乳腺癌中医病名为“乳岩”，中医最早将其归于“痈疽”类疾病范畴。隋代巢元方在《诸病源候论·乳石痈候》中首次将乳腺癌命名为乳石痈。晋代葛洪《肘后备急方》有曰：“痈结肿坚如石，或如大核色不变，或作石痈不消。”宋代陈自明的《妇人大全良方》首次提出“乳岩”这一病名，且生动描绘了乳腺癌的症状，“若初起，内结小核……积之岁月渐大，山岩崩破如熟石榴，或内溃深洞……名曰乳岩”，亦记载了本病的中医病机，阐述了乳岩早期及时治疗尤可内消的观点。后代医家对乳岩多有描述，并对本病的病因病机及治则治法进行详细分析，自此“乳岩”病名沿用至今。乳岩是由情志失调、饮食失节、冲任不调或先天禀赋不足引起机体阴阳失衡及脏腑失和而发病，根源在于痰浊、气郁、热毒侵蚀或瘀血等邪气盛实。乳岩发生发展是一个因虚致实、因实更虚、虚实夹杂的过程，总属于本虚标实[13]。乳岩特点是乳房出现无疼痛、无发热、皮色不变而质地坚硬的肿块，推之不移，表面不光滑，凹凸不平，或乳头溢血，晚期溃烂，凹如泛莲。

乳岩的早期诊断是治疗之关键，原则上以手术治疗为主。中医药在乳腺癌的综合治疗方面具有个性化特点，对晚期患者以及术后患者有良好的调治作用，对放、化疗有减毒增效作用，能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延长乳腺癌患者的生存期[14]。大量文献研究表明[15-16]，中医药治疗乳腺癌疗效确切。中医根据整体观念及辨证论治理念，充分发挥优势，从整体出发调整机体阴阳、气血及脏腑功能的平衡，未病先防，既病防变，扶正祛邪，对减少乳腺癌并发症、复发及转移疗效显著。

《针灸聚英》中提出“凡癥块结积之病，甚宜火针”。火针具备针刺和灸疗的双重优势，可改善局部组织的病理变化，控制炎症减少渗出，抑制免疫递质活性，保护正常细胞，改善血液循环，解除组织粘连。金明子等[17]证实中医外治法可以迅速直达病灶，治疗乳腺癌相关上肢淋巴水肿疗效确切。范浩等[18]证实针刺疗法作为传统的中医外治方法之一，在包括乳腺癌在内的乳腺疾病的综合防治中起到重要作用。八珍汤出自《瑞竹堂经验方》，是气血双补的代表方，具有补气养血的功效，是治疗乳腺癌气血亏虚证的常用方[19]。患者年迈，素体多虚，久病失治，正气不足，邪毒趁虚而入，邪毒内结，阻塞经脉，故见肿块。结合舌苔脉象，四诊合参，本病为乳岩之正虚毒盛证，以调补气血、清热解毒为治法。方中党参与熟地黄相配，益气养血，共为君药；白术、茯苓健脾渗湿，助人参益气补脾；当归、白芍养血和营，助熟地黄滋养心肝，均为臣药；川芎为佐，活血行气，使熟地黄、当归、白芍补而不滞；白花蛇舌草、石见穿合用清热解毒；炙甘草为使，益气和中，调和诸药。2 诊患者气短乏力懒言未见明显缓解，党参加量，并加黄芪益气升阳；纳差加山药、神曲及麦芽以益气健脾和胃；改白芍为赤芍，加鸡血藤，以加强养血活血之功；去白花蛇舌草加黄药子，以加强消肿散结之力。3 诊患者时有虚烦难眠，上方加酸枣仁、远志以宁心安神。本方气血双补，又兼健脾宁心、化瘀消肿之功，使气血运行顺畅，创面血运得以改善，新肉得生。

综上所述，笔者应用火针围刺结合中药内服法，内外同治，标本兼施，使得患者肿块变小，乳头溢液消失，提高了患者生存质量，取得良好临床疗效，并有效控制病情的进一步加重，为中医药治疗乳腺癌提供了新的诊疗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