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铁路与马克思主义的早期传播

王欣欣

(中国铁路哈尔滨局集团公司党校，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0)

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上讲：“马克思主义不仅深刻改变了世界，也深刻改变了中国。”

谈及马克思主义，首先想到十月革命。早在20世纪初，哈尔滨中东铁路的产业工人就接触了布尔什维克，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启蒙教育，积极参加一系列反帝反封建的罢工斗争，将马克思主义和十月革命的火种从遥远的欧洲播撒到中国大地，加速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进程。而哈尔滨作为这条铁路线上最重要的交通中转站，很快成为中国经由满洲里或绥芬河出境前往欧洲的交通枢纽。大批对马克思主义充满憧憬与渴望的革命志士通过中东铁路踏上了前往苏联探寻救国救民真理的道路，点燃了中国革命的火种，对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和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

一、马克思主义在中东铁路的传播

马克思主义诞生于19世纪40年代的欧洲，凭借着其巨大的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快速地向全世界各国传播。十月革命的胜利把社会主义从书本上的学说变成活生生的现实，给中国革命带来了希望，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开始接受和传播马列主义，中东铁路则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提供了传播载体和阶级基础。

中东铁路是一条见证了晚清政府丧权辱国的铁路，也是一条传播马克思主义的“红色之路”。沙俄为与日本争夺远东地区的控制权，进一步掠夺中国东北的经济、资源修建了中东铁路，1898年8月始建，1903年7月通车，这条铁路被清政府取名“大清东省铁路”，后更名为“中国东省铁路”，简称“中东铁路”。

(一)反抗沙俄的罢工斗争与最早接受马克思主义影响

中东铁路修筑后，到1899年，筑路人数已达19万人之多。除中国工人外，铁路当局还从俄国国内招募了一批俄国工人，据1916年统计，被招到哈尔滨的俄国铁路员工达1万余人。他们既是一支庞大的产业工人队伍，也是无产阶级的生力军，是马克思主义传播的重要阶级基础。而中东铁路特殊的地理位置赋予了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先天条件，将传播与中俄工人运动紧密结合，则促进了工人运动的向前发展。

沙俄组建了组装和修理机车车辆、铁路器材的中东铁路哈尔滨临时总工厂(1907年改为哈尔滨总工厂，也称三十六棚总工厂)，这是当时东北北方产业工人最集中的大工厂，有中俄工人2000人左右。哈尔滨铁路机务段(俄语音译“地包”)有1500多名工人，一半是俄国人，加上部分铁路总工厂的工人，形成了哈尔滨最早的产业工人队伍。1898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建立后，尤其是1903年列宁领导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尔什维克)成立后，更注重对中东铁路这支工人队伍进行无产阶级革命理论的宣传和武装。1905年11月，俄罗斯工人在中东铁路哈尔滨总工厂和哈尔滨机务段成立了布尔什维克组织，宣传马克思主义，他们被称为“国际党”。中东铁路总工厂布尔什维克组织的负责人舒米亚茨基(当时化名西林)在回忆录中写道：“……不仅努力帮助他们提高阶级觉悟，而且还帮助他们成为中国人民反对清朝专制政治的民族解放斗争的先锋队。”

1905年9月，正是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率领俄国工人阶级进行第一次大革命的高潮阶段，俄国爆发了全国大罢工，中东铁路的布尔什维克，为了支援国内斗争，组织领导了中东铁路中俄工人大罢工。1905年11月一声汽笛响后，工厂的机器停止转动，机务段的火车停在线路上，哈尔滨总工厂四分之一的中国工人参加了罢工。1905年11月，中俄工人先后举行了两次大罢工，四烧中东铁路管理局办公大楼，迫使中东铁路全线停运，沉重地打击了沙俄当局的嚣张气焰，充分显示了中俄工人团结战斗的强大威力，中国工人在斗争中受到了马列主义的影响和教育，使这支无产阶级队伍日渐成熟。

1907年在哈尔滨召开工团代表会议，选举产生了由七名委员组成的“中央委员会”，对外以“俱乐部委员会”的名义公开活动，统一领导哈尔滨和中东铁路沿线各工会组织的革命斗争，并在中国工人中开展了系统的宣传工作。

1907年1月9日是俄国革命两周年纪念日，哈尔滨中东铁路工人为反抗沙俄侵略暴行举行罢工集会。5月14日(俄历5月1日)，哈尔滨的中东铁路中俄工人在松花江江心岛举行纪念“五一”国际劳动节大会，会上提出“反对剥削压迫，改善生活待遇，实现八小时工作制而斗争”等口号，这是中国工人第一次庆祝自己的节日，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二)大罢工支援俄国十月革命

1917年11月7日，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曾在哈尔滨中东铁路护路军司令部主办的俄国军官学堂任汉语教官的任辅臣，通过中东铁路去往苏俄参加革命斗争，他是目前已知最早加入布尔什维克的中国人。而最早得到十月革命胜利消息的哈尔滨和中东铁路沿线的铁路工人、护路队士兵在俄国布尔什维克领导下，成立了工人士兵苏维埃，组成临时革命委员会并召开代表会议，会上通过了《承认苏维埃政权的决议》。1918年2月28日，在俄国布尔什维克领导下，中东铁路职工代表大会在哈尔滨召开，讨论了中国工人的组织问题，号召“团结和联合中国工人，为反对苏维埃国家的敌人，同敌人而斗争。”在其影响下，哈尔滨总工厂的中国工人建立了第一个工会——三十六棚工业维持会。工会初建时，与俄职工联合会一起，领导中东铁路哈尔滨总工厂工人在反对沙俄残余势力的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从1918年到1920年，中东铁路中俄工人对盘踞在中东铁路的沙俄残余势力和白匪军，以及外国干涉者掀起了四次全路大罢工，使中东铁路完全瘫痪，切断了对白俄军的后勤供应，有力地支援了苏联红军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斗争，使苏俄东方战线发生了历史性的转折，沉重打击了沙俄残余势力对哈尔滨和中东铁路沿线的统治，还将把持路务17年之久的霍尔瓦特赶下台。

扬州素来为风物繁华之地，乾隆帝称:“三月烟花古所云，扬州自昔管弦纷。”③扬州风景秀美，集北方妙景之雄，兼南方佳境之秀，被誉为“淮东第一观”“竹西最佳处”。扬州景观一级目录和二级目录的数量分别为19、34项，瘦西湖园林群等深得康、乾二帝的青睐。

苏联十月革命胜利后，其国内经济严重困难，1920年11月，哈尔滨机务段的全体工人捐献大洋，支援苏联人民度过灾荒，为此列宁派来苏维埃政府外交部副委员兼驻华大使加拉罕，到哈尔滨地包向哈尔滨的工人阶级表达感谢。苏联《十月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档案》记载：“1918年至1920年，中国工人的斗争是中国工人运动史上光辉的一页……中东铁路工人的英勇斗争……在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由此可见，中东铁路工人是接受马克思主义和十月革命思想最早的队伍，在1905年前后就接受了马列主义的影响，革命觉悟逐渐提高，斗争方向变得更加明确，并发展成了由布尔什维克组织的工人运动，成为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主力军。不仅为支援十月革命、巩固俄国苏维埃政权作出了贡献，更在国际工人运动史上留下了重要篇章，同时加速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进程。

二、马克思主义在中东铁路传播的历史意义和当代价值

马克思主义在中东铁路的传播，深刻影响了20世纪中国社会和东北政治、经济、文化等发展的历史走向，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奠定了思想基础和阶级基础。

(一)中共早期领袖和革命先驱通过中东铁路踏上寻求救国真理的道路

20世纪初，中国通往苏俄的交通线路很多，但哪条线路都不如走中东铁路这条路线便捷。由于中东铁路的建成，使中国铁路与俄国的西伯利亚铁路相通，成为连接亚洲和欧洲的重要交通要道，这条路与中国革命先驱者和中国共产党的建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以哈尔滨为枢纽的中东铁路被称为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传播的“红色之路”，这条路早在十月革命前就已经形成，但真正发挥作用还是在十月革命以后。

共产国际成立后经常派人到中国帮助建党和宣传马列主义，中东铁路迅速成为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大动脉。同时中国的一些初步具有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从四面八方来到哈尔滨，再通过中东铁路奔赴苏联学习经验，所以说中东铁路又是一条令广大中国青年充满憧憬与渴望的马克思主义传播通道。

最早与李大钊会见的俄共(布)党员纳姆·格里戈里耶维奇·布尔特曼常通过中东铁路来往于苏俄和天津之间。1915年布尔特曼跟随父母来到哈尔滨定居，在这里他受到革命思想的熏陶，后来在哈尔滨中东铁路工厂中开展革命工作，五四运动后到天津开展革命活动，向学生组织介绍列宁和俄国十月革命，强调工人阶级的作用，还与李大钊、邓中夏等进行了接触和联系，就工人运动和建党等问题广泛地交换了意见。

从1920年3月开始，共产国际派维经斯基、马林、越飞、鲍罗廷等到中国宣传马克思主义，创办俄语学校及通讯社，介绍、宣传俄国十月革命和苏联的对外政策，同中国的革命组织建立联系，帮助建立中国共产党，指导中国革命，促进国共合作。他们绝大多数是经过中东铁路这条红色之路来到中国，经过哈尔滨到达关内。

维经斯基是共产国际最早派到中国帮助建党的代表之一，1920年3月，维经斯基一行由满洲里入境，当时共产国际在哈尔滨设立了驻满办事处，负责接待共产国际来华人员的护送工作。维经斯基到北京后，结识了李大钊，同以李大钊为代表的许多进步人士举行了多次座谈，向他们介绍了俄国十月革命后的实际情况和苏俄的对外政策。同时维经斯基还同李大钊多次讨论了建立中国共产党等问题，他们认为这是中国革命面临的重要而又紧迫的任务。为了加速中国共产党的建立，李大钊介绍维经斯基到上海会见陈独秀，商议建党大计。1920年夏天在维经斯基帮助下，上海建立了第一个共产主义小组。维经斯基在回国前，还与李大钊多次会见(包括其他北京党组织成员)，谈到了共产党的组织原则和共产党的基本信念及中国革命运动的发展问题。经维经斯基和陈独秀、李大钊商议，决定派张太雷与维经斯基同行赴俄，到伊尔库茨克工作。这些在一定意义上，为中国共产党的建立做了重要准备。鉴于中国的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共产国际很快又向中国派出马林、尼克尔斯基来到上海，根据指示提出尽快召开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的建议。19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上海秘密召开。中国共产党诞生后，早期共产党人都曾先后取道中东铁路到莫斯科“取经”，如李大钊等参加共产国际会议来去都在哈尔滨停留，从此，中东铁路变得更为重要。

1928年6月，中共六大在莫斯科召开，为保证代表安全赴苏俄，中共中央指派中共哈尔滨县委在哈尔滨设立秘密接待站，接待护送四十多位代表通过中东铁路赶往莫斯科，六大结束后，部分代表由满洲里或到海参崴后经海路回国。周恩来在完成任务后，与邓颖超、李立三等经绥芬河回国，住进铁路公寓，后经火车转移。罗章龙后来回忆说，绥芬河当时叫“五站”，在夜渡绥芬河时还曾赋诗一首。中东铁路这条红色之路，不仅拓宽了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渠道，而且也为中国共产党的建立和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二)马克思主义在中东铁路的传播，孕育并形成百年哈铁的红色基因

中国共产党建立以后，十分重视东北的建党工作，先后派来了罗章龙、陈为人、李震瀛、吴丽实来到哈尔滨。当时党中央认为东北尤其哈尔滨是中共联系共产国际的重要驿站和通道，打通这条国际路线非常重要。

1925年5月，哈尔滨机务段的十几个青年工人，在偏脸子成立了地包党支部，吴丽实任支部书记。这是东北地区第一个产业工人党支部。地包党支部成立后，吴丽实到中东铁路沿线的绥芬河、穆棱、下城子、石头河子、阿什河、昂昂溪、扎兰屯、博客图等铁路站段建立党支部，从此，中东铁路的工人运动，在党的领导下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从以上的史实中，不难看出中东铁路的枢纽哈尔滨是马克思主义向中国传播最早的前沿阵地，从备受压迫到奋起反抗的过程中，哈铁工人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正因为有了这样的阶级基础和思想基础，哈铁才能成为中国铁路红色基因的起点。

九一八事变后，哈铁人开展英勇不屈的抗日斗争，配合抗联打击日寇。解放战争中，哈铁人喊出了“解放军打到哪里，铁路就修到哪里，火车就开到哪里”的豪迈口号，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死机复活”运动，抢修线路和桥梁，为新中国的解放事业作出重要贡献。新中国成立后，哈铁人听从祖国的召唤，参加抗美援朝，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条条“打不断、炸不烂的钢铁运输线”。在火红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在改革开放洪流中，哈铁人为国民经济建设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卓越贡献。

从1898年黑土地上诞生中东铁路到1905年中东铁路工人队伍率先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启蒙，从第一次中东铁路全线大罢工到中国第一次“五一”国际劳动节大游行，从哈铁工人队伍中的第一名共产党员到东北地区第一个产业工人党支部，从第一支铁路抗日游击队到第一个人民铁路局，一个个里程碑背后，是一颗颗红色种子的生根发芽，是一次次舍身求法、舍生取义的义无反顾，是几代哈铁人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与国家的前途命运紧密相连的苦苦求索，成就了哈铁红色基因的星星之火，历百年而不熄。

综上所述，中东铁路的枢纽哈尔滨是马克思主义向中国传播最早的前沿阵地，从备受压迫到奋起反抗的过程中，哈铁工人最先接受了马克思主义。而中东铁路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中国共产党的创建过程中均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它带来了马克思主义在俄国的成功经验，将马克思主义的火种从遥远的欧洲播撒到中国大地，照亮了中国马克思主义者探索前行的道路，开启了中华儿女战胜一切困难的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