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展格局理论的新发展

刘新刚， 林怡爽

(北京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100081)

新发展格局理论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领导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时形成的重要理论创见。2020年4月1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七次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首次提到“新发展格局”这一重要概念(1)习近平：《国家中长期经济社会发展战略若干重大问题》，《求是》2020年第21期。。随后，习近平总书记在系列讲话中反复强调要加快推动“新发展格局”的构建。学界针对这一概念展开系统研究，形成了丰富的解读范式。如有学者从时代背景出发，基于世界大变局的视野以及新时代新阶段的高度阐释了新发展格局战略意义(2)逄锦聚：《深化理解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经济学动态》2020年第10期。。有学者侧重理论维度，从马克思循环理论的视野分析了新发展格局的内涵和理论价值(3)李帮喜、赵奕菡等：《价值循环、经济结构与新发展格局：一个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框架与国际比较》，《经济研究》2021年第5期。。有学者侧重实践维度，着重探讨了新发展格局的建构原则(4)程恩富、张峰：《“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政治经济学分析》，《求索》2021年第1期。。这些研究从不同维度对新发展格局的本质、内涵进行了深入解读，丰富和发展了新发展格局理论体系。

“资本”在社会经济循环体系中具有特殊地位，要想实现社会再生产体系的良性循环，必须让资本在其中发挥正向作用。重视“资本运行与资本治理”，既是马克思《资本论》中揭示的重要原理，也是贯穿于党中央对新发展格局理论的思考全过程的一条重要线索。自“新发展格局”概念提出以来，在习近平总书记的系列讲话以及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等重要文献中，既有“把握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世界经济政治化、工具化、武器化”等关于国内外资本运行方面的新判断，也有关于“为资本设置‘红绿灯’”、“政党力量”、“以公平正义为理念引领全球治理体系变革”等关于国内外资本治理方面的新见解。党中央这些对国内外两个大局中的资本运行与资本治理的再观察、再思考，进一步丰富了新发展格局理论的内涵。本文立足于习近平总书记相关讲话及党中央相关文献，深入研究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新发展格局理论的新发展，以为推动新时代统筹国内国际发展的实践工作提供理论指引。

一、从更自觉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角度思考国内循环畅通与发展

在不同现代化道路下，资本参与经济循环的方式以及发挥的作用截然不同，由此，不同经济体出现各自不同的经济循环状态。在“资本运行与资本治理”这个各现代化国家都长期面临的问题上，我国坚持走一条通过紧紧依靠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实现对资本的驾驭，使资本助力而不是破坏社会经济循环的现代化道路。在2021年7月1日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专门指出，我国在长期实践中走出了一条超越既有现代化模式的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5)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7月2日，第2版。。这反映出党中央对“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有了更高的理论自觉，这也意味着我们将更加自觉地沿着中国式现代化方向，通过疏通国内循环中因资本无序扩张、治理能力不足产生的堵点，保障国内循环畅通发展。

第一，为保障国内循环畅通与发展，更自觉坚持依靠党的领导，提升国家治理能力，解决国内循环中的堵点问题。在现代社会发展中，关于经济社会发展是否需要领导的问题，依据不同的理论可以推导出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放任资本自由流动能够自然而然实现一个国家的现代化，这一观点主要由古典政治经济学学者以及20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全球盛行的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学者提出；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如果放任资本自由流动，会出现财富越来越向少数人聚集，而大多数人得不到发展，并进而带来经济循环不畅和危机频发等问题。从历史经验可以看到，推行完全私有化、自由化的改革方案在刚开始确实有提振经济的作用，但长期来看却会出现国家经济体系脆弱、社会矛盾尖锐等问题。资本天生具有逐利的属性，若不加以约束，必然对社会再生产的正常循环秩序产生干扰和破坏。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资本家们“预付自己货币的意图是要由此生出更多的货币。但是，通向地狱的道路是由良好的意图铺成的；他不进行生产，也同样可以有赚钱的意图”(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23页。。没有监督和规范，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必然向金融化、虚拟化、垄断化方向演进，使少数人掌握大多数财富。

与强调完全放开、完全自由化的这类理论主张不同，我国在推进现代化道路过程中始终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7)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2020年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各国经济社会带来极大负面影响，很多西方国家国内政治和经济秩序陷入混乱。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的坚强领导下，全国各地区、各部门有机联动，统筹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实现经济运行总体稳定发展。目前我国要在持续防控疫情中动态推进国内循环的良性发展，需要打通国内大市场，这对全国各地、各领域之间的统筹协调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具体来说，党的领导要在两个方面发挥治理作用：其一，守好疫情关，为国内循环创造安全的环境。疫情下我国经济发展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和不确定性上升，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根据病毒变异和传播的新特点，高效统筹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坚定不移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坚持外防输入、内防反弹，坚持动态清零，最大程度保护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最大限度减少疫情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8)《分析研究当前经济形势和经济工作审议〈国家“十四五”期间人才发展规划〉》，《人民日报》2022年4月30日，第1版。。其二，警惕各类金融机构的资本乱象，为国内循环创造规范有序的市场环境。规范和引导资本健康发展，要“加强资本领域反腐败，保持反腐败高压态势，坚决打击以权力为依托的资本逐利行为。着力查处资本无序扩张、平台垄断等背后的腐败行为”。在发挥治理作用的过程中，党“对资本性质的理解逐步深化，对资本作用的认识更趋全面，对资本规律的把握更加深入，对资本运行的治理能力不断提高”(9)习近平：《依法规范和引导我国资本健康发展发挥资本作为重要生产要素的积极作用》，《人民日报》2022年5月1日，第1版。。

第二，为保障国内循环畅通与发展，更自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西方现代化道路的发展，在理论上植根于以亚当·斯密为代表的古典政治经济学派，强调以抽象的理性人为研究起点，在实际发展过程中却形成了以资本为中心的发展模式，这一点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进行了系统批判。他揭示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以资本为中心的生产方式和生产关系：其一，资本家在生产过程中不断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而仅支付工人用以维持生计的基本工资，因而资本家在生产中获得发展而工人得不到发展；其二，在流通环节中，由于资本无序扩张，资本时空布局无法有效形成，致使资本循环不畅；其三，在生产总过程中，各种具体问题进一步引发资本无序扩张并带来金融经济危机、贫富差距拉大等问题。由此可见，在现代化过程中，资本增殖需要与人民需要可能出现偏离，而这种问题在以资本为中心的现代化发展模式下是无从解决的。

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这就意味着始终把资本视为服务于人民需要的工具和手段，而不是目的。在先发现代化国家经济循环体系中，因资本过度逐利而普遍出现了金融领域泡沫危机，实体产业不振等问题，干扰了国内循环，人民面临就业难、生活成本增加等问题。而在“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下，面对易受资本逻辑绑架的金融领域、地产领域则必须高度警惕，坚决遏制将资本利益集团需要凌驾于人民需要之上的畸形发展。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就提出“金融服务实体”等重要论断。在推动新发展格局构建的过程中，要把“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内化其中，习近平总书记陆续对与民生相关的一些关键领域的发展提出了要求。如对于与人民群众相关的支付平台建设、银行等金融机构建设，他就专门强调，必须“推动大型支付和金融科技平台企业回归本源，健全监管规则，补齐制度短板，保障支付和金融基础设施安全，防范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隐患，支持平台企业在服务实体经济和畅通国内国际双循环等方面发挥更大作用”(10)习近平：《加快构建数据基础制度加强和改进行政区划工作》，《人民日报》2022年6月23日，第1版。。新发展格局以扩大内需为战略基点，就是为了更好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在2021年8月17日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更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必须把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作为为人民谋幸福的着力点”(11)习近平：《扎实推动共同富裕》，《求是》2021年第20期。。因此构建新发展格局就必须以人民为中心，重视人民群众的需要，深化国内循环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高供给质量并且调整供给结构，为人民群众提供美好生活所需要的产品。

第三，为保障国内循环畅通与发展，更自觉践行绿色发展理念。推动国内经济循环的畅通与发展，贯彻五大发展理念同等重要，在此之所以强调绿色发展，是因为环境污染问题对人类的威胁日益紧迫。在一国现代化进程中，始终存在着经济利益与生态环境之间的矛盾关系问题。西方先发资本主义现代化国家，在发展初期乃至中期，更多是将经济利益置于生态环境保护之上，然而事实证明，以生态环境为代价片面谋求经济发展是不可持续的。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阐述了自然环境对人类的重要性：“人靠自然界生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处于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过程的、人的身体。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不外是说自然界同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1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61页。在这里，马克思已经提及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关系。但是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生产方式下，为了追求剩余价值，资本家往往对自然采取掠夺的态度。对此，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批判资本主义制度“破坏着人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也就是使人以衣食形式消费掉的土地的组成部分不能回归土地，从而破坏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的自然条件”，进而“它同时就破坏城市工人的身体健康和农村工人的精神生活”(1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第579页。。

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在追求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对于如何正确认识和对待生态环境，习近平总书记2005年8月在湖州安吉考察生态建设时就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科学论断；在2015年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中又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其中强调“绿色发展注重的是解决人与自然和谐问题”(14)习近平：《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节选)》，《求是》2016年第1期。；此后反复强调“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发展方式走到了尽头，顺应自然、保护生态的绿色发展昭示着未来”(15)习近平：《共谋绿色生活，共建美丽家园》，《人民日报》2019年4月29日，第2版。。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更是指出“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协同推进人民富裕、国家强盛、中国美丽”(16)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随着党中央对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自觉不断提升，我国更加自觉地在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辩证统一的高度思考经济良性循环问题。习近平总书记专门指出，“当前，我国生态文明建设仍然面临诸多矛盾和挑战”，生态环境质量“同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要求相比，都还有较大差距”(17)习近平：《努力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求是》2022年第11期。。构建新发展格局过程中，一方面，必须思想上重视，“一些西方国家对我国大打‘环境牌’，多方面对我国施压，围绕生态环境问题的大国博弈十分激烈”(18)习近平：《努力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另一方面，也要积极开展行动，尤其“要抓住产业结构调整这个关键，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高技术产业、现代服务业加快发展，推动能源清洁低碳安全高效利用，持续降低碳排放强度”(19)习近平：《努力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

二、从更自觉探索新型全球治理的角度思考国际循环畅通与发展

除中国式现代化外，人类历史进程中还有“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苏联社会主义现代化”以及“拉丁美洲现代化”等现代化样态，其中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模式至今影响深远。在“资本运行与资本治理”问题上，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模式因普遍缺乏资本治理意识及有效治理资本的制度体系，周期性地面临经济危机对经济循环的冲击。早在19、20世纪，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曾揭示过西方资本主义体系中因资本无序引发社会生产过剩、国际型企业垄断等，最终使国际循环不畅。近年来，尤其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一些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本就脆弱的国内经济循环受到重创，而由此引发的危机直接蔓延，或被动转嫁至国际经济循环体系中，给世界经济增加了更多不确定性。对此，习近平总书记在2021年7月6日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以及系列经济论坛的讲话中，特别指明了由于国际循环不畅而造成南北发展差距增大等问题，并从全球治理角度，就以何种理念、依靠何种治理力量、建立何种治理秩序等方面，对当前国际经济体系中的问题以及各国如何共同应对提出了系列新思考新见解。

第一，为保障国际循环畅通与发展，更加积极思考和推出新型全球治理理念。人类共处一个星球，需要思考共处之道。马克思曾批判资本主义虚假共同体，并在此基础上勾勒了“真正的共同体”(20)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71页。的理想愿景。资本主义虚假共同体追求与保障的是某一国家或者某一阶级的特殊利益，最终造成了不同国家之间形成“中心-依附”的不平等关系。马克思看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全球性扩张对早期全球化进程的推动，也关注到了在这一过程中国际资本的集中和垄断趋势。马克思指出，随着“各国人民日益被卷入世界市场网，从而资本主义制度日益具有国际的性质”(2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第874页。，国际上资本的过度集中和垄断也逐渐使其成为这种“生产方式的桎梏”(2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第874页。，任由其自然发展将必然侵害各国人民的共同发展利益。马克思生活的时代，垄断资本主义尚未完全发育成熟，故马克思没有也不可能给出解决国际资本过度垄断造成经济循环不畅的具体方案，但是他为人类社会指引了到达“彼岸”的方向，即摆脱统治人类自己的“盲目的力量”(2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28页。，最终实现“人类自身向自己命运主宰者的回归”(24)吴宏政：《21世纪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观的叙事主题》，《中国社会科学》2021年第5期。。当前，国际资本的逐利性仍然是威胁国际市场正常循环流转的关键因素，造成了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差距的扩大。我国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着眼于缩小不同国家的发展差距，调整既有的“中心-依附”的不平等关系，为解决国际层面资本循环不畅问题提供了理念基础。

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专门阐释了“以史为鉴、开创未来，必须不断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条宝贵经验。“‘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符合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张”(25)陆善勇、叶颖等：《高质量发展、“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与综合优势战略》，《广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3期。，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出的时代背景是全球治理体系变革的关键时期，新发展格局的提出也符合这一大趋势。习近平总书记曾对国际形势作出一系列研判，如“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处于深刻变化之中，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相互影响更加密切”(26)习近平：《加强政党合作共谋人民幸福——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7月7日，第2版。，“国际经济循环格局发生深度调整。新冠肺炎疫情也加剧了逆全球化趋势，各国内顾倾向上升”(27)习近平：《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求是》2021年第9期。等，这为我们充分认清国外环境变化，准确把握新发展格局的战略意义有着重要作用。当前，随着我国国内疫情防控整体成效显著，我国具有了作为国际循环中负责任大国深度思考国际循环恢复和发展问题的现实条件。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类只有和衷共济、和合共生这一条出路”(28)习近平：《加强政党合作共谋人民幸福——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提出，“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形势和前所未有的外部风险挑战”，我们要“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引领人类进步潮流”(29)《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第1版。。这都充分彰显了我国将更加自觉地“从命运与共的角度”(30)习近平：《加强政党合作共谋人民幸福——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看世界性发展问题。在此认识下，继续推动新发展格局的构建，也理应更自觉地基于“共同体”意识而非“局外人”意识，构建“真正的共同体”而非“虚假的共同体”，从全人类命运与共的高度而不仅仅是经济效益上去认识国际大循环的恢复和畅通。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超越从狭隘的、短视的一国私利出发，为维护自身全球垄断利益和既得利益，而不惜人为干预影响国际经济循环的发展理念和行为逻辑，为国际尽快形成从维护人类社会共同发展利益角度看待国际循环问题的普遍共识贡献中国智慧，从而“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31)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433页。。

第二，为保障国际循环畅通与发展，更加重视发挥政党在全球治理体系合作中的作用。马克思在《资本论》序言中就指出，“资本主义生产的自然规律”必然引起“社会对抗”，这将是“以铁的必然性发生作用并且正在实现的趋势”(3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第8页。。他还从资本生产、流通及其总过程全方位展现了“资产阶级社会的生产关系”(3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724页。，也就是在资本逻辑影响下，整个经济社会系统仿佛“宿命”般深陷治理无效、矛盾重重的局面。并且这种局面随着全球化问题的展开，最终导致系统性问题的爆发。解决以上问题有赖于国际治理体系的发展与成熟。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中指出，“中国共产党将同各国政党一道，通过政党间协商合作促进国家间协调合作，在全球治理中更好发挥政党应有的作用”(34)习近平：《加强政党合作共谋人民幸福——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当今国际形势复杂多变，存在着霸权主义等危险因素，世界需要各国政党联合起来，攻坚克难。

当前，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叠加新冠疫情冲击的背景下，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交织影响，外部环境更趋复杂严峻，国内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各项任务极为繁重艰巨”(35)《中共十九届六中全会在京举行》，《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2日，第1版。。在国际长期性资本问题和全球疫情冲击的影响下，国际循环缓慢恢复，要想推动国际循环畅通和发展，仍然有赖于强有力的国际治理体系和治理力量发挥作用。作为为人类进步事业而奋斗的政党，中国共产党始终以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作为自己的使命。提出新发展格局以来，中国共产党始终发挥着推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核心作用，随着国内对资本无序扩张的治理成效日益显现，我们更加有条件、有底气密切联系世界其他负责任的政党力量，共同探讨国际发展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对中国共产党百年历程及辉煌成就进行了系统总结。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又特别指出，“政党作为推动人类进步的重要力量，要锚定正确的前进方向，担起为人民谋幸福、为人类谋进步的历史责任”，负责任政党要“担负起完善治理的责任”(36)习近平：《加强政党合作共谋人民幸福——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这再次强调了各国政党发挥积极作用对于完善全球治理的独特作用。在新发展格局的持续构建和推进过程中，自觉地发挥政党力量，注重阐释先进政党发挥治理作用的可能性和合理性，才能为助力国际循环的恢复和发展提供新思路、新力量。

第三，为保障国际循环畅通与发展，更自觉践行多边主义理念，维护全球经济发展秩序的公平性、有效性、协同性。在现代化进程中，经济全球化趋势不断发展，但始终伴随着发展不平衡的问题。探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提倡按照市场机制自由演化，资本能够自然实现良性运行，全球自由市场效率最优，国际循环畅通的这一类错误理论观点被广泛传播和认可。但实际并非如此，正如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里所描述的那样，一方面，资本增殖的欲望“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其不断地“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因而具有积极意义(3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5页。。但另一方面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逐渐“像一个魔法师一样不能再支配自己用法术呼唤出来的魔鬼了”，“现代生产力反抗现代生产关系、反抗作为资产阶级及其统治的存在条件的所有制关系”的现象在不断上演(3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第37页。。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对全球化具有明显的负面效应，主要表现为经济危机，更深层次则表现为国际交往危机。以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为例，资本主义经济体内部矛盾的爆发重创了全球各主要经济体，世界各国纷纷采取了凯恩斯主义方案，即采取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刺激经济，但是由于投放的货币大量流向全球股市、楼市，全球经济深层次的实体与虚拟经济等矛盾并未得到真正解决。当前出现的强势的国际金融资本乃至主要发达国家毫无节制掠夺利益的现象，主要源于资本主义国家自身的全球垄断利益与全球共同发展利益之间的对立和冲突日益加剧。因此，超越资本逻辑，建立新型国际关系在当前尤为重要。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全球暴发以来，保护主义兴起、内顾倾向上升，在此国际环境之下，我国站在全球共同发展利益角度，提出积极推动国内国际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国际规则应该是世界各国共同认可的规则，而不应由少数人来制定。国家间的合作应该以服务全人类为宗旨，而不应以小集团政治谋求世界霸权”(39)习近平：《加强政党合作共谋人民幸福——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讲话》。。目前，国际规则和全球治理体系的主导权还是掌握在少数国家手里，但是随着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也正迎来国际规则制定和全球体系调整变革的关键时期。面对这一情况，我国应掌握先机，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做全球治理变革进程的参与者、推动者、引领者。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上强调：“我国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维护和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坚决反对单边主义、保护主义、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积极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40)《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在此意义上，继续推进全球化发展将不局限于经济视野，而要更自觉地在多边主义理念下，推动建立更加公平合理的国际规则体系，更好地促进国际循环畅通发展。我国坚持多边主义，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而不是形式上各国参与，实际上却是某一大国行使霸权。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坚持真正的多边主义，践行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动员全球资源，应对全球挑战，促进全球发展。要坚持对话而不对抗、拆墙而不筑墙、融合而不脱钩、包容而不排他，以公平正义为理念引领全球治理体系变革”(41)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建会70周年大会暨全球贸易投资促进峰会上的致辞》，《人民日报》2022年5月19日，第2版。。最终以全球治理体系变革推动形成更加合理有序的国际经济循环格局。

三、从更自觉系统把握国内外循环关系的角度思考国内国际循环有机联动

国内循环系统与国际循环系统从来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始终并存的，在对其各自运行逻辑有所认识的基础上，需进一步从整体上思考二者之间的联动关系。推动构建新发展格局，最终是要立足国内循环体系，形成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有机联动的生动局面。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与世界其他国家开展的经济交往活动中，既迎来了发展机遇创造了发展奇迹，也时刻面临国际链条传导下的经济风险和危机。在“新冠肺炎疫情仍在全球蔓延，世界经济复苏艰难曲折”(42)习近平：《坚持可持续发展共建亚太命运共同体——在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演讲》，《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2日，第2版。的背景下，面对某些西方大国“本国利益优先”的行径，我国如何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循环，以尽可能小的风险参与国际循环体系成为新的课题。随着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内涵的不断深化，以及践行经验的积累，我国基于系统思维思考人类发展问题，在积极推动国内国际循环系统过程中进一步明确了联动机制、联动基础和联动目标。

第一，为保障国内国际循环有机联动，更加注重以世界政党交流机制为纽带，为国内国际循环联动提供强大引领力。随着“世界贸易和世界市场在16世纪揭开了资本的现代生活史”(4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第171页。，世界范围内的文明交流也随之日益频繁，从而打破了早期各文明体的孤立发展状态。在传统意义上，推动各国之间交流交往的主要力量来自政府，但是有很多全球性问题仍无法解决。这就需要探寻新的推动国家交往的主体，人们开始将视野锁定在政党层面。政党作为特定阶级政治力量的集中体现，主要发挥着在一国境内治国理政的作用，然而随着其在人类社会运行中重要性的凸显，在国际交往层面的作用也越来越明显。一方面，政党能够更好地将本国范围内的政府与社会联结，这为国家推进国际层面的交流奠定了良好基础；另一方面，国际上政党间的交流更具弹性与影响力，能够促进各国之间形成更充分的沟通互动。因此在推动国内国际循环有机联动中，需要更进一步加强世界政党间的沟通，充分发挥政党间交流的纽带作用。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面临国际和国内层面的风险挑战。在国际上，部分资本主义国家催生逆全球化思潮，在民粹主义和保护主义的挟持下，对中国发起贸易战、科技战，严重扰乱了全球正常的经济交往和产业链，在很大程度上恶化了全球经济贸易环境。在国内，我国改革发展进入深水区，尤其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部分长期未解决的深层次矛盾开始凸显，对我国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带来重大挑战。因此，打破发展困局，需要中国共产党正确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以高超的政治智慧推动建设新型国际关系，畅通国内国际双循环。其中，秉持正确的义利观，以政党交流为纽带构建合作机制是一个重要的路径。中国共产党作为在全球具有较大影响力的政党，具有高度的意愿推动世界范围内政党间的交流，注重加强同各国政党的沟通，强调在政党间更高水平、更高层次的协商与交流中促进国家间的协调合作。中国共产党在推动政党间交流上进行了系列尝试，“同世界上五百多个政党和政治组织保持经常性联系，深化政党交流合作。适应‘走出去’日益扩大的新形势，不断完善海外利益保护体系，有力应对了一系列海外利益风险挑战”(44)《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习近平总书记也强调加强国际政党交流合作，“探索在新型国际关系的基础上建立求同存异、相互尊重、互学互鉴的新型政党关系，搭建多种形式、多种层次的国际政党交流合作网络，汇聚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强大力量”(45)习近平：《携手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上的主旨讲话》，《人民日报》2017年12月2日，第2版。。同时，“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形势和前所未有的外部风险挑战，必须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健全党对外事工作领导体制机制，加强对外工作顶层设计，对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作出战略谋划，推动建设新型国际关系”(46)《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这种新型国际政党交流合作机制的搭建将有助于加强国际交往，使我国能够通过政党间交往更充分地把握国内外的环境变化，在兼顾短期和中长期的发展需求中促进国内经济循环与国际经济循环之间的有机联动。

第二，为保障国内国际循环有机联动，更自觉以畅通的国内循环作为推动国际循环的基础，通过加快推动创新驱动发展、现代化经济体系建立等战略增强引领国际循环的话语权和推动力。马克思在分析国际自由贸易时曾指出，“从魁奈到李嘉图，经济学家们所表述的一切规律是建立在这样的假定上的：迄今妨碍自由贸易的羁绊已不再存在”，而事实上，自由贸易的结果反而是一国“牺牲别国而致富”(4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755、758页。。这为以廉价劳动力、原材料等要素为主，只能凭借低端加工制造参与国际竞争的国家提供了警示。立足于国内循环的有序发展，“我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将持续上升，同世界经济的联系会更加紧密”(48)习近平：《着眼长远把握大势开门问策集思广益研究新情况作出新规划》，《人民日报》2020年8月25日，第1版。，同时随着国内供给能力的提升，“为其他国家提供的市场机会将更加广阔”(49)习近平：《着眼长远把握大势开门问策集思广益研究新情况作出新规划》。，如此形成了国内国际循环的最优态势。

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奋斗历史中深刻认识到“创新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进步的不竭动力”(50)《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改革开放之初，我国在全球分工体系中主要从事利润率较低的一般制造业环节。而为了实现共同富裕，推动国内国际双循环健康发展，必须实现产业链的“跃迁”。因此，推动以创新驱动发展、现代化经济体系建立等战略为基础的国内循环是题中应有之义。但国际上部分资本主义国家挥舞科技霸权大棒，对我国实行技术封锁，妄图将我们锁死在一般制造业。为了打破这一封锁，党中央“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健全新型举国体制，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加强基础研究，推进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和自主创新”(51)《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最终的目的是占据高端制造业，实现高质量发展，建设创新型国家和世界科技强国。对此，近来习近平总书记在系列讲话中指出，“世界经济政治化、工具化、武器化，利用国际金融货币体系的主导地位肆意制裁”等行为终将给国际交往带来极大损害(52)习近平：《把握时代潮流缔造光明未来——在金砖国家工商论坛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人民日报》2022年6月23日，第2版。。同时，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也专门强调必须依靠创新能力提升，提高我国在世界循环体系中的地位。“我们更要大力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尽快突破关键核心技术。这是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重大问题，也是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关键”(53)习近平：《正确认识和把握中长期经济社会发展重大问题》，《求是》2021年第2期。。

第三，为保障国内国际循环有机联动，更自觉在畅通国内循环基础上坚持高水平对外开放，积极融入国际循环，发挥好国际循环对国内循环的正向促进作用。在不同现代化道路下，各国对“资本运行”的特性和规律的认识程度不同，“资本治理”体系和能力也存在差异，因此经济体间的经济循环表现和发展趋势也有所不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国要全面与国际循环“脱离”。马克思从社会生产方式的角度深刻分析了在资本裹挟下，人类历史向世界历史演进趋势，指出“资本一方面要力求摧毁交往即交换的一切地方限制，征服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另一方面，它又力求用时间去消灭空间，就是说，把商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所花费的时间缩减到最低限度。资本越发展，从而资本借以流通的市场，构成资本流通空间道路的市场越扩大。资本同时也就越是力求在空间上更加扩大市场，力求用时间去更多地消灭空间”(5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69页。。在全球化背景下，每个国家必须正视其在全球交往中的位置。

当前，我国不是要远离国际循环，而是要在自身产业提升，对国际资本运行特性的认识提升下，在更自觉保持风险思维、底线思维的基础上融入国际大循环，实现高水平开放，即“越开放越要重视安全”(55)习近平：《正确认识和把握中长期经济社会发展重大问题》。。一段时间内，随着中国共产党理论自觉性不断提高，我国积极主动通过建设治理体系提升治理效能，持续规范引导市场资本力量，保障了国内循环整体秩序稳定，为我国依托更高质量国内大循环参与国际循环提供可能。具体来说，要实现国内循环与国际循环的良性对接，其一，我国要积极主动带动国际经济循环恢复正常秩序。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经济循环的冲击是外在的，也是巨大的。为了国际经济循环尽快恢复，我国要与世界其他国家携手，共同积极应对疫情冲击。习近平总书记曾专门指出，“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反复延宕，传播速度加快，给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带来严重威胁，给世界经济发展带来严重影响。要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积极开展疫苗研发、生产、分配国际合作，加强全球公共卫生治理，共筑多重抗疫防线，推动建设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56)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建会70周年大会暨全球贸易投资促进峰会上的致辞》。。其二，要积极探索和建立国内外商品市场、金融体系、人才市场等方面的对接。“我们认为，国际经济联通和交往仍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客观要求”，在打造更高质量的内循环的同时，中国仍然要对国际市场张开怀抱，积极“吸引国际商品和要素资源”(57)习近平：《正确认识和把握中长期经济社会发展重大问题》。向中国市场流动，借助国际资本、人才、知识、技术等要素力量，助力国内循环提质增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