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迎春河畔

2022-11-25 12:50沧江鱼
绿叶 2022年3期
关键词:迎春对岸河水

◎沧江鱼

天气干旱,都已经三月底了,贵如油的春雨依然惜墨如金,舍不得为这个艳丽的春天挥洒点温润。满山茶园本应是绿油油、人匆匆、竹篮满满,然而没了雨露的滋润,沉睡了一整个冬天的枝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桃花倒是用足了力气,使劲地展开笑颜,撒落下稀疏粉嫩的色彩。风从迎春河边急速吹来,带着丝丝的狂野和焦怒。然而,迎春河依然遇阻绕道,逢坑充填,缓缓而流。

我的家在迎春河畔,迎春河静静流淌。

开门见山,回家上山。山顶溪流潺潺,山脚迎春河水缓缓。我的家,我的村,我的城市,依山傍水,在迎春河的滋润下,花香弥漫,绿意盎然,物产富饶,人们安居乐业。

小时候,迎春河是我们的“娱乐场”和“大伙房”。河里生长着很多大石头,我们在石头林里蹿上跳下,把一出出“石头缝里蹦猴妖”“警察坏蛋躲猫猫”等戏份演绎得淋漓尽致。迎春河的石头围挡处,水流回环,更是自然浴场,清污去垢扎猛子,我们玩得不亦乐乎。河水清澈见底,自由自在的马头鱼、泥鳅鱼总是被我们无情地收缴。就连石头缝里的野生小螃蟹、小虾米,虽然掩身屏息,但还是逃不过我们执着且“惯偷”的手爪。于是,在每个炊烟袅袅的傍晚,空气里总有一股股腥味儿散布丰收的消息。迎春河也常为我们“逃灾避难”提供便利。河水温恭,育养着两岸的青草、野花、倒垂柳。清新的河面风、腥浓的乡土气、混杂的野花香引来蝶舞蜂绕、流连不散,也激活了我们过早被生活压抑的童心。在那个年代,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刚落实到户,全家正走在解决温饱的艰难道路上。忽然成为自有土地主人的父母,兴奋之余,全身心扎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披星戴月、废寝忘食地耕作,生怕收成不如村邻,饿了肚子、丢了面子。于是,家里一应煮饭、打猪食等家务成了生活为我们这帮小孩附加的“课外作业”,从学校背着书包回家,又背起竹篮出门打猪食。天性贪玩的我们,常常把有限的课余时间编排在迎春河的石头缝里,导演一出出广播、电视、书刊、故事的翻版剧。时间总是稍纵即逝,回家的“集结号”响了,可是竹篮子里依然空空。为了逃避父母的惩戒,我们便采摘河边草或岸边的柳树枝垫在竹篮底,撑起数量,甚至塞进石块充抵重量,瞒天过海,逃过父母的审查。父母常常劳作到天黑才来得及“批注作业”,而此时,我们已经打着早起读书的借口在忐忑中漫步梦乡。好几次隐约中感觉父母气冲冲来到床边,又在叹息中离开。

更多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坐在河边石头上,收敛心神,凝心聚气,紧紧盯着缓缓流动的河水。不一会儿,感觉流动的不再是河水,而是石头,似快艇疾行在苍茫大海,穿过印度洋,滑过太平洋,纵横北冰洋……白云倒映在河水里,又似飞船遨游在无垠的天空,腾云驾雾,翻山越岭,游戏江湖……天高海阔任我行,江山如画我独尊,这样的境界,或许就是武侠玄幻小说中的高手们苦苦追寻的巅峰大道吧。也正是在一次次的神游里,我滋生了走出农村,融入五湖四海的念头。

迎春河横穿而过,把我们村子分割为两半。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斗,“硝烟”弥漫迎春河。对外,我们河两岸团结一致、并肩作战。就连我们一拨小孩也朋心合力,在跟邻村朱家窝村打口水战时,统一口径:“朱家窝,老虎拖。”与旁村甘家山针锋相对时,口号齐整:“甘家山,屁股生大疮。”而夸我们自己村子,则自豪铿锵:“聂家庄,火烧饭团腊肉香!”然而,对内,还是不可避免地“火线不让”,河两岸常常明里暗里上演“东施效颦”“负气斗狠”“虚荣攀比”的闹剧。饮水河边的牛群,也会时不时隔河“哞哞哞”互相威胁几句。河对岸的杨家,家庭人口多、劳力壮,田地多收成旺,家主又曾担任过生产队队长,隐隐中成了对岸的“头人”。河这边,我的爷爷是县城茶厂的木匠师傅,是当时整个村唯一一个有着可观且固定工资收入的“国家工作人员”,加之爷爷因为工作的关系走南闯北,思想活络,工作之余还肩负着村里村外起房盖屋、凿柜刨凳的“总指挥”和“主刀手”重任,有一定名声威望,俨然成了我们河这边的“寨头”。两岸村民的“较量”大部分都围绕着两个“头人”展开。比如过年燃放的第一封鞭炮,都炸出“怨气”来。爷爷在城里上班,占尽天时地利,每年除夕的气氛几乎都由我家点火。有一年对岸杨家不知何故抢了个先。劈劈啪啪声意外地提前响彻迎春河,村民习以为常地对着我家啧啧称慕。这可气坏了对岸杨家,杨家恼羞成怒,逢人就唠叨:“明明我家炸,那些死牙子又说是对面杨家炸,明年我还要攒点儿钱再炸!”

每年,两岸的“战斗”都会有一个白热化阶段。“萨拉热窝事件”来源于耕田育苗栽秧。秧苗可是村民一年的希望,谁也不敢马虎。可是,每到这个季节,迎春河似乎在故意刁难村民,原本气势十足的河水突然“水落归槽”,那涓涓细流满足不了亟待饱饮畅喝、生根拔节的种子青苗。于是,村民们只能操刀提锄“全家总动员”,不分白天黑夜守在水口田头,争抢有限的流量。双方争抢过激时,甚至打得头破血流。对岸村民“人丁兴旺”,人数是我们这边的两倍多,“硝烟”中我们寡不敌众,“战斗”的结果是我们这边育苗栽秧的时间总比河对岸晚十多天。

抢水的故事年年播出,我们“屡战屡败”,但最终我们还是扳回了面子。县城连接外界唯一的一条省道刚好经过我们村,而且幸运的是公路就在我们河这边,没有跨河。我们河这边进城赶集都走“康庄大道”,运气好时还能搭个顺风车。河对岸的人没有这福气,他们要么渡河过来在我们的“讥讽嘲弄”下跟我们混搭,要么只能沿着迎春河在羊肠小道田埂地角跌爬而去。时光流逝,好景不长,十多年后,省道突然改变了走向,被一波波来往穿梭的挖机、装载机、沥青拌和机给“拐跑”到河对岸去了,不但拓宽了路面,还涂抹着沥青这种新材料改换了门面。让我们更“气”的是,河对岸村民把“要想富先修路”的意义发挥到了极致,一栋栋钢筋水泥浇灌的现代化乡村别墅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破土而出,串联在公路两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迎春河亲眼做了见证。

当然,有人的地方更多的还是美好。“战斗”只是个案,两岸村民牵手协作,团结一家亲还是主旋律,跨过迎春河,走亲串戚不断,呼朋邀友不歇。对岸杨家“家主”的大女儿“意外”进了我家门,成了我的婶子,我的小叔娶了邻村甘家山的大姑娘,我大舅、二舅“安营扎寨”在了河对岸,对岸小时候与我干过架的“仇家”跟我二大爷的孙女悄悄约会了……迎春河边上,一个简洁实用的活动场所凭空现世,每晚都有河两岸的村民相邀在活动场所手拉手跳起广场舞,每年都有村民借助活动广场设席办宴,两岸村民欣然相聚、举杯交欢。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依托迎春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理不清、道不明。

一年四季节令更替,游戏迎春河的惬意时光并不总是风平浪静的,迎春河水也有暴怒的时候。每年的农历六七月是家乡的雨季。家乡山高坡陡,在瓢泼大雨的袭击下,山滑坡塌、树倒路毁是常态。水奔低处走,四方汇成海,迎春河吸纳了过量的雨水洪流,瞬间狂躁不已,疯狂地把多余的能量转嫁给两岸的农田村庄。暴涨的河水以天崩地裂的节奏和石破天惊的声响席卷而下,横扫一切,那声势惊得两岸房舍都颤抖不已。村民们眼睁睁看着洪水肆虐,却无能为力。我们一帮小孩更是吓得双手紧紧堵住耳朵,躲在大人身后,不敢探头观望。洪流过后,田毁树倒、鸡猪失踪,偶尔还会有个别忽视了迎春河性格的行人,悲惨地被狂流吞噬。

那时我们去读书,必须渡河。看着我们脱鞋挽裤激流险渡,有心人搬来大石头垫在河中,以便我们踏着石头弹跳“凌波微步”。可好景不长,每到雨水季节,人们的“好心”被洪流冲得七零八落。村长看在眼里,急中生智,组织村里壮劳力从深山拉来两根粗大的木头,再就地取材,搬起石头砌成底座,修建起一座有点简陋但很结实的木头桥。桥用我们村子的名字命名为“聂家庄大桥”。

桥,连通脚步,更连通交流。桥,是交流的工具,更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纽带和传承。这座汇聚全村希望的木头桥——聂家庄大桥,既保障了我们一帮学子的安全,更让迎春河两岸的群众加强了沟通,密切了关系。桥通了,村里村外来往的人多了,就连原来需要赶三四公里路才能在县城享受到的凉米粉、稀豆粉米线,以及那原本要去对岸才能看到的最鼓动人心的现场爆炒爆米花都能触手可及。

聂家庄大桥没有赵州桥的繁复精美和严密工整,也没有卢沟桥的关隘功能和艰险,更没有三江风雨桥的严谨和特质。但是,聂家庄大桥以最朴实的姿势、最无私的态度,帮助家乡人度过三个雨季。

意外总让人猝不及防。就在木头桥完工后的第三年,我小学五年级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初中时,一场升级版的洪流直接把木桥冲刷得一干二净。于是,迎春河再次成了练习“凌波微步”功夫的场所。

那时,我家在村里是比较有名气和威望的。我爷爷在我们县里最大的企业“凤庆实验茶厂”上班,是我们村唯一一个领着固定工资的工人,惹得邻居羡慕不已。爷爷还拿捏着简陋的木匠工具,带头“科研实践”把油桶盖改造为电锯。电锯大大提高了改板锯木的效率和质量,功绩显著的爷爷捧回来一枚省级劳模奖章,但也为此失去了两根手指头。后来,爷爷的大女儿,在迎春河里玩耍长大的我的大孃又以全县无线电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被军队录取,一身军装,那可是飒爽英姿,惹红了村民的眼睛。三年服役退伍后,大孃被安排在省城昆明的机关单位工作,并安了家,成了大城市居民。虽然我们还是在温饱线上挣扎,但有了爷爷、大孃两人的“光辉事迹”影响,我们在村里长了脸。就在大桥被冲毁的第二年年底,奶奶高兴地告诉我们:你大孃来信了,说是她们一家今年要回家过年了,而且要为村里重新修建大桥。这可是大好事啊,消息被我们这拨小孩“意外”地传遍整个村。

年关到了,大孃一家乘坐班车如期回来了。大姑爹(大孃的丈夫)也是个军人,曾经还参加过自卫反击战,那军人雷厉风行的干劲被大姑爹发挥得淋漓尽致。来不及多休息,大姑爹便邀约村民围着迎春河转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河床,不愿被所谓“命运”折服的村民,深深被大姑爹的义举感动,大家积极响应号召,自觉出钱出力,再次把重建“聂家庄大桥”提上议程。大姑爹亲自担任指挥,并且掏出了自己多年的积蓄,从省城直接购买来钢筋水泥,用钢筋做支架,用钢绳做连接,用河边最粗壮的柳树做支撑,建了一座钢筋架构桥。

完工那天,村民们买了鞭炮,在劈劈啪啪声里,鞭炮的红色纸屑映红了迎春河。大姑爹的名字“何光顺”一度“霸屏”了全村的头条热点。

“战功赫赫”的迎春河,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暴怒,借着一次一次的暴雨,对大桥发动攻击。坚固的钢架挡住了洪流的冲击,河床却抵御不了河水的蚕食。五年不到,被掏空了河底的钢筋大桥又一次倒下了。

时代在飞速发展,我们的村庄也与时俱进,新思想、新面貌、新经验、新材料纷至沓来。天灾固然恐怖,但是,村民们怀着抗争自然的决心和信心却“愈战愈勇”,而且义无反顾。木桥被毁,铁链被虐,战意愈浓,不久以后,一座用钢筋混凝土直接浇灌的现代化两车道桥梁横空飞架,不但为出行“趋吉避祸”,而且加宽了两岸的道路,更是迎来了长着四个轮子喝着新时代燃油的“代步工具”。

或许是受新生活、新环境的影响,爱发脾气的迎春河突然偃旗息鼓,温顺了下来,不论暴雨来得多猛烈,大桥也坚守界限,默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使命。

水流不歇潺潺,车来车往攘攘,人情世故更迭,不变的是母亲对于迎春河的态度。母亲虽然六十多岁了,却依然对迎春河充满了敬畏。每次过河,四驱传动的轱辘,还是不能减缓母亲的敬畏之情。一直贴着“文盲”标签的母亲,读不来“abcd……”更写不来“点横竖撇捺……”,从我的胎教开始,唯一听母亲讲通顺的故事,就是关于迎春河的故事。母亲略带伤感而又自豪的语气,娓娓诉说着一个别样传奇的故事。

母亲的娘家在迎春河对岸很远很远的原始森林深处,自出生就与茂林修竹为伴,跟蕨菜毛竹为伍。十八岁时,母亲才在同龄女伴的“挑拨”下,取得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的我外公外婆同意,以背一大背篓蕨菜进城售卖,换取肥皂、盐巴、食油等生活必需品为代价,赢来第一次“进城”机会。然而,就因为这一次“机会”,决定了母亲的终身大事。那天,母亲兴奋而又不安地跟着同伴走在进城赶集的路上,向着山底盘山而下,又望着山顶攀爬而上,上山下山,母亲没有“上山是为了更好地下山”的感慨,只有“土包子进城”的畏惧和忐忑。母亲回忆说,那天的天气不大好,天空灰蒙蒙的,特别是迎春河上游的天空乌云密布。那天的迎春河似乎是为了迎接母亲,或许是有所图谋,就在母亲跟在女伴身后踩着石头弹跳着“凌空微步”渡河时,迎春河水突然自上而下暴涨起来。身前的同伴逃过了一劫,母亲却被卷入了“恼怒”的河水。母亲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我现在的家。一段离奇但又平庸的爱情故事就这样生动地发生在我母亲和父亲身上,当时英雄救美的男人,按着剧情发展成了我的父亲,母亲、“英雄”、我,我们一家亲。

围绕着迎春河,家乡的年青一代一直爱打趣地传着一句话:老懵生,头顶大树根。“老懵生”是村里人给一个精神错乱病人起的绰号,他姓啥名谁、来自哪里,村里人都说不清楚,大家只认一个理儿,每当“老懵生”在迎春河畔走动叫唤的日子,就是阳春三月桃花盛开的时节。家乡人不懂科学,就认一个死理儿:桃花盛开,疯子出没。“老懵生”就是实实在在的例子,每次桃花开放,“老懵生”就开始了他“丰富”的生活。白天,“老懵生”总是沿着迎春河岸走上走下,嘴里念叨着:我来啦,等等我……每次看到河边走过的孩子,“老懵生”就会口水直流、憨憨大笑追着喊:“我的儿!我的儿!我的……”“老懵生”的举动自然引来孩童的恐惧、父母们的憎恨。于是,家乡那段时间流传着一句教育孩子的话,针对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的孩子只要说一句:“你再不吃饭睡觉,‘老懵生’就来了!”吵闹的孩子马上便“偃旗息鼓”。

天黑了,“老懵生”总是在河边随意找棵树,头顶树根睡觉,枕着河水入梦。

村里人对“老懵生”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老懵生”的嗜好。“老懵生”虽然经常控制不住追着小孩跑,但从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老懵生”还是村里村外红白喜事百事通,类似“小喇叭”。哪家有事他都一清二楚,一问一个准儿。哪家办事都习惯“邀请”他,他只求一口饭,办事的主人家却可以免费安排他烧开水,双方各有所得,乐此不疲。于是,每次村里有人家办事,“老懵生”便成了不可缺少的逗乐分子和承担烧水重任的角色。以至于每次做客,人们总是会冲着“老懵生”去,“老懵生”一度成为村里的“网红”。后来,在没有确切证据的说法下,村里人才知道,“老懵生”的“疯”是因他的妻子儿子被迎春河“带走了”。

忽然有一天,“老懵生”也消失了。桃花年年开,迎春河边却再没了那个孤独徘徊的身影;红白喜事年年有,烧开水的位置被村民轮了岗。没了“老懵生”,村民也曾有过短暂的失落,特别是红白喜事,没了这特殊的“烧水人”,热闹事也好像少了那么点乐趣。间或也有人问有没有见到“老懵生”啊,也有传言,说“老懵生”咋样咋样了,但最终都没有个结果。“老懵生”的失踪成为村里的一个“迷案”,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这事儿逐渐淡出了村民的记忆。

迎春河水依然在流,“老懵生”的故事却慢慢被水流冲淡了。

时光荏苒,转眼我已在这个人世生活了四十多年,苍老了容颜,脱落了黑发。我们村子因处于城郊接合部的特殊地理位置,随着县城的发展扩建,被纳入城市规划区,我们成为城市的一员。村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房屋退下了屋瓦茅草,换上了钢筋水泥。年轻人成了城市工人,老年人守着自家茶山、拿着可观的收入,孩子们乘坐公交车直奔校园。迎春河水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沿着两岸新修建的河堤温顺地行走。我们小时候游戏演出时用的石头道具,纷纷进了城市,散落在不同的角落,成为城市景观雕塑,或建筑材料。

相隔不远的邻县有条山脉名为分水岭,据确凿的资料显示,我们这个区域处在印度洋和太平洋的交界点。分水,分开了两洋。迎春河缓缓流淌,承载着肩挑两洋的重任。河水的下游,归入有“东方玛瑙河”之称的澜沧江,然后流出国门,改名换姓为湄公河。

县域境内,迎春河穿越整个县城。小城里的人们聪慧地围绕河水书写了美丽县城建设大文章。以迎春河为线,县城区域内河的两边如根须似的衍生出鼓山、凤山、五宝山等十三座山。水从山上来,十三座山诞生了南边箐河、接官亭河、鼓山河等十八条大大小小的支流,流水顺着山峦蜿蜒而下,钻过房屋公路,汇入迎春河。住宅小区、行政办公区、商贸物流区整齐地排布在河道边上。平坦的水泥桥、木料构建雕花刻凤的风雨桥、石头垒起的拱桥……二十四座宽窄不一的桥梁连通来往行人。

水润城,花绣景,树养人,小城居民们巧妙地依山布局生态养生公园、引水筑坝造设湖滨公园、移花接木开放休闲广场……凤山公园、茶花公园、滇红公园、街心花园广场、广场舞广场……二十多个公园紧紧团结在迎春河两畔。迎春河岸堤也重新进行了加宽、加固,修建了健康步道,并因地制宜实施了美化、亮化,县城的人们在公园里幸福地生活,居民打开门就可以逛公园。

没了石头,接班传承的孩子们把游戏场景转移进了公园广场。嬉闹欢笑声中,我还是钟情于独坐河边,凝神静气,盯着流水放飞思绪。

有水则灵。水往低处走,含蓄内敛;水柔灵变,相机而行;水滴石穿,以柔克刚;水川泽纳污,海纳百川;水心境坦荡,开诚布公。水是大自然的恩赐,每个地方都有属于每个地方的河流,这些河流既有自己的个性特色,又容纳着所在地方的悲苦和愉悦。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驻留着一条河流,河流的样子就是一路走来的印记。

突然也感慨:我们在岸边看河,而河在时光里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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