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体视域下人类与自然关系的哲学思考 *

2022-11-25 08:23陈立军王新伟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共同体人类生产

陈立军,王新伟

(空军航空维修技术学院 思政课部,湖南 长沙 410124)

近代自然科学兴起以后,人类对自然和社会的认识都达到了新的高度,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此基础上创立了自然辩证法和唯物史观,形成了科学的自然观。近现代科技成果已经证明,人类发展史只是自然演化史的一个片段,人类的进化历史已经决定了人类归根结底只能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类不能脱离自然而获得超自然存在。无论是自然演化还是生命进化都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尽管有人的主观能动性在推动,但社会的存在并非超自然的存在,社会法则必须遵循生命法则和自然法则。可见,人类文明是人类这种自然进化出的高级生命利用自然规律和自然资源而构建出的用来满足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的社会系统,社会系统的维持需要与自然系统进行物质、能量、信息交换,自然系统是社会系统的母系统,自然环境是人类社会存在的物质基础和发展前提。

一、人类归根结底是自然的一部分

能量守恒定律、细胞学说及达尔文的进化论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的三大自然科学来源,对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及历史唯物主义思想的形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细胞学说的重要意义在于通过科学的方法揭示了生命的奥秘,超越了此前流行的神话生命观、形而上学生命观和机械论生命观。达尔文进化论的重要意义在于揭示了生命的起源及演化方式,否定了《圣经》中的上帝造人说及各种神话和传说,通过科学的进化理论揭示出了人类与其它物种之间的生物关系。达尔文推翻了那种把动植物物种看做彼此毫无联系的、偶然的、神造的、不变的东西的观点,探明了物种的变异性和承续性,第一次把生物学放在完全科学的基础之上。[1]人类起源于自然进化的历史事实已经决定了自然环境是人类生存的物质前提,人类归根结底只能是自然的组成部分,人类社会不能脱离自然环境而独立存在。由于人类起源于地球生命进化,人类自诞生以来就和地球生物圈的其他物种属于生命共同体,自然的存在是人类及人类社会存在的前提条件。马克思将自然视为人类存在的无机的身体,他指出:“人靠自然界生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处于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过程的人的身体。”[2]从人类演变历史看,人类的生存始终以地球生物圈的存在为生存条件,由此可以判断,不管人类科技如何发达,人类是自然之子的逻辑关系不会改变,人类依赖地球生物圈来维持自我生存和繁衍的生存方式不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否则,意味着人类的自然属性将被重新定义。

人的存在首先是自我身体的存在,人类身体高度有序的组织结构使得身体与外部环境区分开来,特殊的生理结构让每个人的身体具备了特殊的生理功能,进而产生自我意识和思维活动。人类的身体要维持自己正常的生理结构和生理功能都必须消耗物质和能量,这就决定了人类必须通过某种方式与自然进行物质和能量的交换,方可实现身体的正常运行,方可实现种群的繁衍生息,物质和能量交换是“一切人类历史发展的第一个前提”[2]531。在人类进化过程中,人类的原始祖先也和其它动物一样在自然的怀抱中繁衍生息,过着动物本能式的生活,人类和其它动物一样直接面对大自然,直接从大自然中获取生存资源,此时的人类就是自然本身。马克思认为:“无论是在人那里还是在动物那里,类生活从肉体方面来说就在于人(和动物一样)靠无机界生活。”[2]可见,马克思主义自然观已经将自然视为人类的生命共同体,人类对自然的依赖首先取决于人类身体对自然的依赖,人类身体需要的营养物质全部来自于自然,其次是人类社会生产、生活所需要的物质和能量也最终来自于自然。对此,布哈林在《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中得出的结论是:“人类社会只要存在,就需要从外部自然界汲取物质能量。没有这种汲取能量的过程,人类社会也就无法生存。”[3]

马克思指出,无论是科学研究还是艺术加工,都是人类大脑功能作用于无机界的结果,“植物、动物、石头、空气、光等等,一方面作为自然科学的对象,一方面作为艺术的对象,都是人的意识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无机界,是人必须事先进行加工以便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2]由于人类的大脑是自然进化的产物,大脑的生理结构仍然由自然界的基本物质元素构成,现代医学和现代信息技术已经证明,人的认知能力并非属于超物质能力,人的认知能力属于大脑对于外界信息的处理过程,人类大脑所需要的信息通过眼耳鼻舌身等感官在与外界进行物质、能量交换的过程中获得。人类一旦离开了自然界,也就没有了大脑物质结构的存在,同时也没有了认知所需信息资源的的存在。因此,人类社会的精神世界是自然物质运动和社会物质运动在人类意识中的反映,是人类站在自己的认知角度对于自然物质运动和社会物质运动过程意义的表达,人类的意识形态及精神文明都离不开自然环境源源不断地提供物质材料和信息材料。也就是说,无论是人类社会的物质文明还是人类社会的精神文明都无法脱离自然而独自存在,人的意识活动不过是自然运动的组成部分,一旦离开自然,人类的意识活动也就无法进行,意识活动的内容也就变得空洞无物。

二、生产劳动在人类与自然关系中的桥梁作用

人类自诞生以来为了繁衍生息就不得不和自然环境进行斗争,人类在劳动生过程中认识自然、利用自然、改造自然,自然资源是人类进行劳动生产的对象和要素之一。生产劳动创造了人和人类社会,人类在生产劳动过程中与自然发生作用,与自然不断进行物质和能量交换,由此获得人类生存和社会发展的物质资源和能量资源。生产劳动是人类的进化方式,同时也是社会的构建方式,人类及人类社会存在于生产劳动过程中,尽管生产劳动的工具、技术、方式在不断发生变化,但生产劳动的功能和作用并没有发生根本性地改变。人类是生产劳动的主体,自然是孕育和滋养人类的母体,生产劳动是连接人类和自然之间的脐带,人类通过生产劳动源源不断从自然获得生存和发展的资源和能量,同时向自然排放废弃的物质和能量。生产劳动是人类进化出的有别于动物生存方式的特别生存之道,人类正是通过生产劳动走向了与其它动物完全不同的生存道路。人类与自然之间发生的一切关系是人类在生产劳动过程中逐渐形成的,生产劳动也好比是一座桥梁,人类必须通过这座桥梁与自然发生联系——人类生存于此岸而自然存在于彼岸,自然并不依赖于人类而存在,但人类却无法脱离自然而存在。马克思和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写道:“一当人开始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即迈出由他们的肉体组织所决定的这一步的时候,人本身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2]519当人类从动物本能式的捕食进入到具有文明特征的社会化生产以后,人类的生产劳动就已经蕴含了社会的力量和文明的力量,人类个体生存状态也就有了社会和自然两个环境,这两个环境是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客观存在,共同作用于每个人的人生历程中。马克思认为:“生命的生产,无论是通过劳动而达到的自己生命的生产,或是通过生育而达到的他人生命的生产,就立即表现为双重关系:一方面是自然关系,另一方面是社会关系。”[4]这“双重关系”决定了人的双重属性——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社会属性乃是人的本质属性,正是由于人成长在社会环境中才能将人塑造成为人而不是动物。由于社会环境的存在,人类的生产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个体或者家庭成员的生理需求,人类的生产活动在不知不觉中会对社会产生意义。与此同时,人类生产不仅仅生产后代和物质产品,人类还生产文化和精神产品。马克思认为这才是有别于动物的“真正的生产”。也正是这种“真正的生产”才使得人类社会的生产具有超越性、发展性和自由性,当无数个体产生的社会意义汇集形成合力以后,就已经形成了推动社会进步的力量,避免了动物本能生产的循环往复,促使人类生产从低级走向高级,从物质走向精神,从低级文明走向高级文明。

人类的生产劳动固然具有主观能动性,但这种主观能动性不能背离自然环境的客观规律性,人类社会的历史的发展是主观能动性和客观规律性共同作用的结果,人类可以创造历史,却不能凭主观愿望改变历史进程,人类历史的发展有其固有的阶段性和规律性,这种阶段性和规律性与人类生存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共同决定。人类之所以能够演化出人类文明,固然离不开人类的理性,但人类的理性是在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过程中形成的,一旦离开自然环境,人类的理性也就无从谈起。不同的历史时期由于生产力水平不同形成不同的社会性质和文明形态,人与人的关系及人与自然的关系都取决于当时的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二者在时间上具有同步性和一致性,在逻辑上具有交叉性和关联性,马克思对此的概括是:人类社会在任何历史阶段“人对自然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对人的关系,人对人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对自然的关系。”[5]所以,人类对自然的态度随着人类文明的变迁而发生变化,这种变化通过不同历史阶段的文化形态表现出来,如早期的自然崇拜宗教,到后来的神灵崇拜宗教,到后来的哲学和形而上学文化,再到今天的科学技术文化,这些人类文化直接作用于人类社会,用来调整人与人的关系。如果对这些文化进一步追溯,会发现这些文化变迁背后隐藏的是人类与自然关系在发生变化,不仅是人与人关系的变化会影响到人与自然关系的变化,同样,人与自然的关系发生变化以后会通过文化的方式影响到人与人关系的变化,二者具有联动效应。从人类社会发展历史看,人类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的变迁,最根本的力量就是生产力的发展导致人与自然的关系发生变化,进而通过社会制度的变化导致人与人关系的改变。

人类社会的阶级矛盾在生产力发展过程中产生,阶级矛盾是人与人之间矛盾的集中体现。人类自奴隶社会以来,阶级矛盾之所以始终存在,根本原因在于受到当时生产力水平的制约,自然资源和社会资源都无法完全满足所有社会成员的需要,于是,统治阶级就借助于社会共同体力量进行统治和控制,从而让本阶级过上更优越的生活。在阶级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会随着社会运行而不断累积,于是,人类只能通过发展生产力来调和这两大主要矛盾,但新的生产力又会产生新的阶级矛盾,这种新的阶级矛盾必然通过人与人、人与自然的相互斗争呈现出来,于是,人类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也就有了不同性质的阶级斗争,阶级斗争成为推动人类历史发展的直接动力。如果撇开阶级性质,从人类文明的发展历史可以发现,人类文明进步得益于人类对自然资源的运用能力,这是一个逐步深入的过程,人类文明的进步过程表现为人类对自然产品需求越来越少,而对人工产品的需求越来越多,这也就意味着与人类文明进步相伴随的是生产劳动从狩猎采集变成农业生产,再进入工业生产,再进入信息生产,人类生产劳动的内容、方式、手段都在不断发生改变。狩猎采集和农业生产表现为对自然资源的初步利用和加工,劳动的直接对象是自然和自然物。随着人类文明的推进,生产力越来越发达,劳动分工越来越细化,劳动产品越来越丰富,人类的生产和生活越来越多地表现为对人工产品的使用和依赖,进入工业文明以后,工商业和服务业的劳动已经不再直接和自然发生关系,人类对自然的态度也就理所当然会发生改变。

三、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从和谐走向异化

马克思把人类在采集狩猎社会和农耕游牧社会中自发形成的共同体统称为“自然共同体”,这是人类共同体发展的初级阶段。由于生产力水平受到限制,“自然共同体”只能“在狭小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6]马克思将“自然共同体”的社会关系归纳为对“人”的依赖而不是对“自然”的依赖,原因在于此时的人类已经脱离动物般的生存方式走向人类社会的生存状态,自然已经成为人类的认知对象和改造对象。人类社会形成以后,人类对自然的认知和改造都属于社会性行为而不属于自发式的个体行为,此时的人类尽管依赖自然,但这种依赖和动物对自然的依赖已经出现了本质差异,动物对自然的依赖是被动的、本能的、无意识的,而“自然共同体”阶段人类对自然的依赖是主动的、社会化的依赖,体现在社会性的生产和生活过程中,因此,马克思所表述的“人”的依赖关系就是指区别于动物般的“自然”的依赖关系。家庭、氏族、部落、民族这些“自然共同体”通过血缘、婚姻、情感、地域、风俗、信仰等纽带进行维系,共同体的力量可以弥补人类个体自然力量的不足,有利于族群的繁衍生息,有利于社会文化和人类文明的形成。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固然有了阶级,有了国家这种阶级统治工具,但由于经济基础属于农耕经济,家庭、村落、民族等“自然共同体”仍然是社会的基础共同体形态,无论是统治阶级还是被统治阶级都能够切身感受到自然力量的强大和自然对自己的恩泽,因此,对自然往往是心存敬畏和感恩,能够和自然和谐共处。这是人类从自然怀抱中走出来以后仍然对对自然保留依赖情感的阶段,是由农业生产必须直接和自然接触的特征决定的,自然普遍存在于生产和生活中,人和自然的关系非常密切。

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处的时代是资本主义工业大发展时期,不少欧洲国家从农耕社会已经进入到工业社会,工人和资本家都不需要直接从事农业生产,大量的工业生产已经不需要直接和自然接触,城镇人口比例越来越高,农村人口比例持续下降,科技文化和工商业文化取代了农耕时代的自然主义文化,人类和自然的关系开始出现改变。工业文明的出现标志着人类对自然的直接依赖方式在发生改变,人类在科学技术的帮助下对自然资源的利用方式从家庭小作坊式的经验生产走向规模化的社会化生产,企业家和资本家希望从生产中获得的不仅仅是产品,而是用来谋取利益的商品。因此,“物”的依赖性成为“市民社会共同体”的社会基础,马克思在这里所指的“物”不是指一般的自然物质,而是指社会化生产出来的商品。“市民社会共同体”阶段“物”的依赖性蕴含的是市民对商品的依赖性,人与人的关系凝聚到了商品中,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凝聚到了商品中。到了“市民社会共同体”阶段,人们对物质和金钱越来越看重,而对自然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淡漠。人们在购买和使用商品的时候,直接接触的只是商品,商品背后的社会关系和自然关系已经被隐藏起来,于是,人与人的关系出现异化,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出现异化。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成为市场运行的血液,资本家通过购买的方式利用工人劳动力榨取剩余价值,工人生产的商品不是为了满足工人自己的需要,仅仅是为了获取工资报酬;资本家组织工人生产商品也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而是为了获得资本回报,因此,资本家根本就不会顾及工人的身心健康,当然也就不会顾及自然的生态平衡,资本家对资本回报的贪婪在导致资本主义阶级矛盾日益尖锐的同时也导致人与自然的矛盾变得日趋紧张。

工业革命和科技革命导致人类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快速增强,自然资源被人类利用以后制造成为各种产品进入人类社会的生产领域和生活领域,自然环境也被人类按照自身需求不断改变,使得更多的人产生漠视甚至藐视自然的傲慢态度。马克思和恩格斯始终清醒认识到自然界对于人类社会的重要意义,强调自然界是人类生产劳动的物质基础前提,人类在任何历史阶段都不能忽略这个前提条件。恩格斯早在19世纪就发出警告:“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7]

四、人类与自然关系的和解之道

经济全球化和社会信息化有力促进了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之间的交流与合作,有力促进了交通网络和信息网络建设,时空障碍在现代科技的作用下被打破,国家与国家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从隔离走向融合,人类生活的地球变成了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球村,这就要求人类社会的治理模式从国与国之间、区域与区域之间的局部治理进入到紧密合作的全球治理。于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国内提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个中国梦的同时,在国际舞台发出中国声音,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个世界梦,可以说是高瞻远瞩、高屋建瓴,是针对影响人类命运的重大问题提出的国际倡议,体现了中国的大国责任,也彰显了中国的大国风范,获得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赞誉。

进入工业文明以后的中国不仅没有抛弃中华传统文化,而是越来越珍视我们的传统文化,传统文化已经成为我国文化自信的重要支撑力量,以汤恩比为代表的西方有识之士也越来越认同中华传统文化,中华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和世界意义已经初现端倪。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蕴含着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善于从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吸取营养,善于将中国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思想精粹和马克思共同体思想进行有机结合,敏锐意识到命运共担、休戚与共是未来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不仅发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倡议,还提出了人类与自然属于“生命共同体”的理念。2014年4月1日习近平在布鲁日欧洲学院的演讲时说:“2000多年前,中国就出现了诸子百家的盛况,老子、孔子、墨子等思想家上究天文、下穷地理,广泛探讨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关系的真谛,提出了博大精深的思想体系。”[8]中华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理念之所以对中国几千年的社会制度和思想观念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于中华民族有着悠久的农耕文明,构建出了高度发达的农耕文化,其核心要义就是将人和自然看成一个息息相关的宇宙整体,社会现象和自然现象之间可以相互沟通,人和自然之间可以相互感应。

“人类命运共同体”和“生命共同体”是习近平总书记运用唯物史观对当前人类社会面临的机遇和挑战做出的战略性思考,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人类命运共同体”属于中国的外交战略,此战略谋求的是人类的整体利益而不是局部利益,看重的是人类的长远利益而不是短期利益,中国希望通过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减少国家、民族之间的矛盾与分歧,共同应对全球性问题,携手共创合作共赢的国际新格局。“生命共同体”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在生态环保领域的延伸,蕴含着深刻的马克思主义自然观和“天人合一”思想,是站在未来人类生存与发展的高度提出的生态哲学理念。习近平总书记在谈到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时提出:“自然是生命之母,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9]意在强调人类与自然之间和谐相处的深层价值,提醒人类在利用和改造自然的同时必须爱惜、尊重、保护自然,要清醒意识到“人与自然共生共存,伤害自然最终将伤及人类。”[8]422

从当前人类社会的发展现状来看,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正是基于人类社会已经表现出“类”依赖的现实需求,是对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继承与发展,和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思想是一脉相承的。习近平总书记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考的不仅仅是某个国家或者名族的命运,更重要的是未来人类的集体命运,甚至包括地球其它生物物种的命运。我们必须承认,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地球仍然是人类繁衍生息的唯一家园,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已经在告诫人类必须善待自然,善待自然就是善待人类自己,这是人类在处理全球战略性的重大事务时必须清醒认识到的一个基本理念,违背这一理念就容易陷入人类主观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的错误境地,就会忽略甚至无视自然法则,人类就有可能在欲望的驱使下按照局部需要和眼前需要任意破坏自然生态,从而导致自然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失去平衡,最后不得不由全体人类吞食由于环境破坏招致的苦果。

在人类社会发展历史过程中,伴随人类的两大主要矛盾分别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正是这两大矛盾推动着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人类要想获得彻底的解放,就必须彻底解决好这两大矛盾,这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一个现实的实践问题,人类过去已经发生的全部历史就是为了解决这两大矛盾而展开。按照唯物史观原理,人类只有发展生产力才能提升人类的认识能力,才能解决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推动人类祖先从动物进化成为人类的力量源泉是人类和自然之间的矛盾,人类通过生产劳动的方式演化出了与人类近亲完全不同的生存之道,人类社会的文明之路无疑就是人类在自然斗争中的自由之路。当然,当人类社会形成以后,推动人类社会从低级向高级、从简单到复杂发展的直接动力源泉是人与人的矛盾,在阶级社会,这种矛盾集中表现为阶级斗争,这是社会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出现的必然现象,人类只有消灭私有制才能消除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才能让全体人类成为“自由人”。马克思将人类彻底解放的希望寄托于“虚假共同体”的自我否定和超越,最后由“自由人联合体”取代“虚假共同体”和“自然共同体”。

人类进入共产主义以后,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极大地促进生产力的提高,人类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公有制取代私有制,分配方式由按需分配取代按劳分配,马克思所向往的共产主义从理想走向现实。共产主义是人类的自我解放,人类社会内部的剥削和压迫现象随着私有制的消亡而消亡,国家这种“虚假共同体”消失了,家庭、村落、民族这些“自然共同体”也消失了,人类所有成员属于完全自由的世界公民,人类社会发展成为“自由人联合体”。“自由人联合体”的出现意味着人类完全实现了“类”的存在,人类个体和“类”之间实现了真正的统一,人类和自然之间也实现了真正的统一。共产主义意味着人类彻底摆脱了自然压迫的命运,自然不再是人类利用和改造的对象,而是成为人类生存和发展本身,人和自然成为真正实现了的生命共同体。马克思在谈到共产主义时指出:“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2]185当初人类从自然中分化出来形成人类社会,这种分化导致人与自然的关系从统一走向对立,同时也导致人与人的关系从统一走向对立,这是自然界为了实现人道主义的发展过程,也是人类为了实现自然主义的发展过程,这两个过程在自然系统和社会系统两个系统同时展开,互相影响,互相反馈,最后在共产主义社会获得统一。共产主义社会对自然而言是人道主义的完成,对人类而言是自然主义的完成,因此,共产主义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2]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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