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涵 马 飞
(首都师范大学 北京 100089)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真正的英雄。”[1]9进入新发展阶段,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蓬勃发展要求我们必须建构与之相关联的话语体系,加强意识形态领域的凝聚力和创造性,充分调动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把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建设成人民的强大精神武器和反击部分西方国家的抹黑、攻击的锐利话语体系武器。因此,必须坚持辩证唯物主义的分析方法,科学准确理解国家和社会、民主内涵和民主价值、党和人民三个维度的辩证关系,切实发挥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精神力量,并以此为依据厘清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目标、内涵和主体,完整阐释这一话语体系的继承性与创新性。
伴随着我国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国共产党不断推动政治体制改革,着力构建中国特色民主政治话语体系。1987年,党的十三大报告着重论述了政治体制改革,强调在发展社会主义商品经济过程中必须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以保证社会政治环境的安定团结。2012年,党的十八大上首次提出“协商民主制度”的概念并将广泛的政治协商纳入民主决策的全过程、全方面。2021年7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七一讲话”中深刻指出,中国共产党“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1]12,首次提出“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概念,突出强调我国民主话语体系的人民性。从政治体制改革的提出,到探索协商民主的实践形式,再到提出全过程人民民主,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对民主政治话语体系的构建逐步深化,近年来已经成为学术界关注的重点、焦点问题。然而,在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相关研究蓬勃发展的过程中,仍然有许多亟待明晰的问题,这些问题是后继研究的奠基性问题。
首先,正确理解我国民主制度的科学内涵是形成科学、持久话语体系的首要的、基本的条件。当前,我国亟待阐释民主制度深刻的内涵,以理清理论体系同话语体系之间的深层次互动关系,进而将其价值意蕴融入话语体系之中。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科学内涵,主要包含以下几个重要组成部分。一是主体维度。人民性作为我国民主的根本属性,在这一话语体系的建构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这一语境之下,人民的意涵包含多种形态,不但彰显治理思想层面的“人民至上”理念,还将人民作为制度建构者、渠道开拓者、实践参与者、成果受益者等。二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核心内容是民主,但在具体的民主内涵中强调真实有效性,既强调广大人民群众真实感知到民主的参与过程和制度的科学运转,又坚持聚焦于民主的实际效益,强调不断加强民主参与,并在实践中实现广泛、真实、管用的民主。三是时空维度。从时间上看,全过程人民民主要求民主的全天候运行;从空间上看,要求空间、范围、广度的全方位覆盖。完整性和全过程性构成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基本内涵,也是同以往民主理论相比的主要理论增长点。
在对民主政治的基本视角上,中西方对于民主本质的不同阐释带来了话语体系构建的困境。在西方政治思想的传统中,“民主”(democracy)一词本身代表着民主政体、民主制度和民主国家的含义。伴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民主”一词才被逐步阐释为竞争性选举,并作为资产阶级维护其阶级统治的手段与工具。近年来,西方政客不断抹黑和攻击我国民主政治制度。中国民主起源于新文化运动中西方的民主观念,在对民主含义的探讨上和西方民主理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究其本质来看,我国民主含义溯源于传统文化中民本思想的朴素认知,在当前语境下明显可以被理解为“人民当家做主”。不能把握中西方对于民主本质理解的差异,就无法对我国全过程人民民主做出准确的理解。此外,对于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解还需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中对其继承性和创新性进行阐释,既不能将全过程人民民主作为孤立的新理论、新体系来理解,也不能将其理解为简单的承袭关系,以避免把过去的实践和全过程人民民主做出与现实割裂的阐释,将中国共产党百年以来的民主政治建设实践和民主理论相互对立起来,做出极其神秘的彼岸性话语体系建构。
除此以外,在相关研究的方法论层面,“全过程人民民主”相关议题的前沿性特征不可避免地将我国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过程性特征引入某些认识误区。当前,有些关于我国民主政治理论,特别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探讨仅仅聚焦于特定的理论、制度、方法或特定领域的民主实践,集中在对理论的阐述中进行极其细致的微观剖析,甚至频现不同历史时期对于民主理论研究的嫁接、拼凑和碎片化阐释,使这一话语体系成为包罗万象的庞大体系,在一定程度上也呈现出在繁杂中修补和调整的趋势,错判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继承性和创新性。在民主政治话语体系的构建中,虽然这种海纳百川的方式有益于包罗更多丰富的理论性元素,但许多特殊性分析也伴随话语体系的构建被卷入普遍的标准之中,反而使真正关键的核心要素被无关紧要的具体特殊事例掩盖。
面对民主话语体系构建的种种困境,关于我国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学术研究必须着力解构旧的西方民主话语体系,科学评估中国共产党百年民主理论所蕴含的独特理论宝库和实践上的历史经验。“话语权之争的核心是意识形态之争,而一定的意识形态必然服务于一定的阶级利益,不存在任何纯粹抽象的意识形态。”[2]因此,必须重塑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规律性认识和思维方式,不能任由西方的神话常识被“不加辨别地接受,被视为理所当然”[3]。当前,在对于我国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构建研究中,有学者指出,“中国的政治实践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然而中国的理论和叙事体系滞后于实践的发展,这要求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包括全过程人民民主在内的中国话语体系的构建”[4]。因此,总结并提炼我国民主政治建设的基本经验,并在此基础上运用辩证分析法进行深度剖析,着重阐释其中的原创性理论贡献,是破解我国民主政治话语体系构建困局的必由之路。全过程人民民主是我国民主理论发展的最新成果,这一成果在体系构建中的决定性地位在建党百年这一重要时间节点愈加彰显。本文尝试从宏观上,在目标、本质、主体三个方面,详细阐述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所蕴含的国家治理高效与社会和谐稳定、民主内涵与民主价值、党和人民三个维度,由此探析我国民主话语体系建构的核心要义与理论内核。
国家治理高效和社会和谐稳定是我国民主语境之下两个重要的目标指向,也是我国民主政治理论发展的重要考量因素,其辩证关系规定了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价值向度和目标指向。马克思恩格斯对国家和社会关系的探索,就已经明确了二者的界限,揭示了国家同市民社会的关系,指出“国家是从作为家庭和市民社会的成员而存在的这种群体中产生出来的”[5]。然而,在中国传统文化的语境下,家、国、天下等概念具有显著的同构性,与现代民族国家的概念也呈现出显著的差异性。因此,在构建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时必须特别注意这种差异性,勾勒出国家治理高效和社会核心稳定良性互动的光明图景。
“民主的发展与国家治理的现代化相伴而生,相互作用,相互促进。”[6]在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话语体系中,国家概念的界定是一种坚持彻底的唯物史观的国家概念,同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国家观一脉相承。从宏观的层面上来看,我国的国家概念同国家治理体系共同构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上层建筑。列宁指出:“国家一直是从社会中分化出来的一种机构,是由一批专门从事管理、几乎专门从事管理或主要从事管理的人组成的一种机构。”[7]这表明,在列宁时期虽然没有将国家治理作为一个概念进行完整表述,但已将国家治理作为国家的重要职能包含于国家的概念之中。国家治理是历史的,也是现实的,表现在服从于社会历史发展的进程之中,这种历史进程“实质上也是服从于同一运动规律的”[8],这种运动规律就是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辩证关系。邓小平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一文中指出:“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当然,民主化和现代化一样,也要一步步地前进。社会主义愈发展,民主也愈发展。”[9]因此,在我国民主的话语体系建构中,民主、国家治理、经济现代化等概念总是相伴而行的,集中表现为以高质量的民主政治促进国家治理效能的显著提升,在实现良政善治的同时进一步推动国家发展,这也符合马克思主义关于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的相关论述。
进入新时代以来,尽管高效的国家治理是我国民主话语体系建构的逻辑起点,因而也被称为广泛真实管用的民主,但创新发展于在我国民主政治理论探索实践中对于国家政治关系、政治生活和政治体制改革的实践进程和具体表述中。“全过程人民民主有效调节国家政治关系,保证国家政治生活既充满活力又安定有序。”[10]准确把握国家政治关系,以此来理解增强民族凝聚力的根本着力点,揭示国家治理高效同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互嵌关系,最终为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呈递提供了基本的逻辑依据。伴随政治体制改革的进程,我国民主政治建设不断加强制度之间的协调运行,筑牢过程民主的基本要求。因此,以国家治理的视角作为逻辑起点建构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话语体系,把握政治关系,推动经济社会发展,有序扩大民主参与,具有极其深远的理论意义、政治意义、现实意义。
民主话语体系不但聚焦于全面提升国家治理效能,而且渗透至社会维度。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话语体系对社会和谐稳定的追求,集中体现在对于社会层面同民主法治相互影响的重要论述上。早在1987年党的十三大报告中,党中央就已经明确表明:“我们的现代化建设面临着复杂的社会矛盾,需要安定的社会政治环境,绝不能搞破坏国家法制和社会安定的‘大民主’。”[11]在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就已经意识到人民民主之于社会安定的极端重要性,将社会安定和社会政治环境作为同等概念加以考量。
相对于国家治理的宏观叙述,社会和谐稳定不仅体现出一个安定团结的社会状态,还能够实现有序的政治参与,开展有序的民主生活,往往同特定的民主形式和民主渠道相关联,构成民主实践的领域。相较于过去的民主实践,党的十八大以来,“村民理事会、村民监事会、村民议事会、居民议事会等一系列丰富多样的基层民主形式在城乡社区蓬勃生长,电视问政、广播问政、党报问政、网络问政等一系列充满时代气息的基层民主渠道不断拓宽。全过程人民民主在实践中日益丰富发展”[12]。这一话语体系中,社会和谐稳定具有关乎民主政治有序实践和有效发展的重大意义,极大地影响着国家治理效能的充分发挥。2020年,在“十四五”规划的制定过程中,党中央广泛听取各领域各阶层人士的意见,并向全社会征求意见建议,提供了极其充盈的民主渠道来保障人民有序参与国家治理,更以此为契机深入了解广大人民急难愁盼的实际要求,通过“十四五”规划的方式解决国计民生层面的诸多问题,在其制度运行过程中真正将人民的实际需求落在实处,进一步巩固稳定和谐的社会现状。
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话语体系蕴含着国家治理同社会治理的辩证关系,其实质就是过程民主与成果民主的辩证统一关系。在这一关系指导下,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目标指向是将发展的成果系统转化为和谐稳定的社会关系,但其逻辑起点仍然是国家治理的有效性。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彰显了党中央从总体上对国家经济生活和政治生活的结构性治理的准确把握,并以此为依据确保社会和谐稳定,切实将民主的流程、程序转变为人民实实在在可以感知到的成果,保证对社会各方面力量和资源的高效整合,并最终转变为国家治理效能。
“一个国家选择什么样的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是由这个国家的历史文化、社会性质、经济发展水平决定的。”[13]119在党的百年民主理论的探索历程中,形成了契合人类民主文明发展一般规律而又扎根于中华大地的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创造出人类民主政治文明新形态。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对于民主本质的科学把握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强调民主的全天候运行,为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等领域的建设寻求最大公约数奠定制度基础;另一方面,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更关注“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民主价值,摒弃不合乎民主价值的“丛林法则”,进而加强文明交流,推动世界历史向更高阶段发展。民主内涵的拓展和价值的更新如同鸟之双翼、车之双轮,存在着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辩证关系,两者共同彰显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划时代意义。
在唯物史观中,社会历史的进程从根本上来说是人民自发的历史活动,“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14],民主可以展现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动态过程。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构建,是中国共产党从大历史观的视角出发,自觉以西方民主话语体系为参照,站在时代的高度深刻探析西方民主话语经济社会根源和实践逻辑,揭示我国社会主义民主和西方民主的本质内涵阐释中的结构性差异,进一步拓展了民主的内涵。
当前,西方国家主要将民主理解为竞争性选举。马克思曾经深刻论述了资产阶级选举制度的虚伪性,指出普选权“被当作统治阶级手中的玩物,只是让人民每隔几年行使一次,来选举议会制下的阶级统治的工具”[15]。马克思还以此为依据提出资产阶级民主背后的逻辑是“利益至上”,旨在维护资产阶级的金钱利益,并且将天赋人权作为人民权利的来源。然而,在西方民主话语体系中,资产阶级追逐利益,无视广大人民群众的权利,选举民主沦为金钱操控下精英们自说自话的权力游戏,他们自诩的自由民主也同国家高效治理几乎没有丝毫联系。正是基于西方民主的种种弊端,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要求中国共产党肩负起无产阶级的历史任务和时代任务,顺应世界潮流,丰富民主的本质内涵,以形成对西方民主话语体系垄断的强大制衡力量。
因此,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核心内涵是实现民主的全天候运行,让广大人民群众参与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首先,在覆盖领域上,全过程人民民主覆盖领域大而广。西方关于民主的探讨主要是在窄化的政治领域内探讨民主问题,并狭隘地理解为选举民主。我国在实践中一直强调“人民享有的民主权利,不只体现在政治领域,还广泛深入到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等领域”[16]。此外,这一话语体系突出强调民主的过程性。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只有在投票时被唤醒,投票后就进入休眠期,这样的民主是形式主义的。”[17]过程性成为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显著特征并且与西方民主话语体系的竞争性选举形成鲜明对比,在注重实践层面的实际效果的同时升华出意蕴深远的民主内涵。
在民主内涵维度,我国立足于程序民主和实质民主、直接民主和间接民主的统一。一方面,当代西方民主以程序民主为主要特征,将程序与价值二分,表现为显著的可操作性和明确性。然而,这一切都是为民主实践所配置的,其运行过程窄化了民主的内涵,将实质民主和过程民主对立起来,其结果必然导致专制。全过程人民民主从根本上将本属于民主的结果性要求归还到政治民主领域,将程序民主和实质民主之间的壁垒打通,更在实践上将解决问题作为旨归。另一方面,相较于新时代之前的实践,全过程人民民主充分总结历史经验,弥合代议制民主同直接民主之间的鸿沟,解决这一古老民主议题,厘清人民的实质含义,将直接民主与间接民主结合起来,真正阐释出根植中国大地的民主内涵。
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构建除了对民主内核进行拓展,还在价值观念上实现了对西方民主话语体系的全面超越,以实现文明交流互鉴和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在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民主政治的发展建设只有根植于一个国家的具体国情才能获得持久的生命力并且发挥国家治理层面的积极作用。“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揭示了环境对于事物发展变化的重要意义。强调民主政治的差异性是对世界文明多样性的根本遵循,也是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价值遵循。世界各国民主制度的具体形式不仅丝毫不排斥世界各国的差异性,这种差异性反而成为世界民主化浪潮发展的根本动力。如果民主制度能够像计算公式一样照搬照抄,那么一切已经经历的民主化进程就无法被合理解释。
在西方民主话语体系的价值体系阐释中,“可能没有比‘民主’既指一种理想又指一种现实这个简单的事实更让人困惑的了”[18]。在理想与现实的边界问题上,西方民主话语体系始终没有解释清楚,反而运用普世价值论来要求世界各国遵循西方民主话语体系。这种要求旨在将西方打造成世界文明的规范和标杆,试图将西方的政治文明拓展至全球,并意图使所有后发的发展中国家在政治理念和政治制度的构建中必须向欧美发达国家看齐。这种思维模式在许多情况下非但没有促进落后国家建构出适合自身发展的民主政治制度,反而衍生出许多推行孤立主义、单边主义的极端思潮,甚至依靠国家实力,悍然发动制裁并自诩为民主的“祖师爷”,对其他国家的事务指手画脚,创造唯我独尊和霸权主义思维的温床,成为全球安全与稳定的最大麻烦制造者,对国际关系民主化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破坏。
基于此,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旨在重塑民主的价值。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用单一的标尺衡量世界丰富多彩的政治制度,用单调的眼光审视人类五彩缤纷的政治文明,本身就是不民主的。”[19]336我国在价值维度高举公平正义的旗帜,把人类民主共同价值和各国特殊价值高度结合起来,形成了独特的民主评判标准。在这一话语体系中,全世界不存在单一的民主模式,所谓的共同民主价值,无外乎是一切国家多样性民主探索中总结方法论原则和价值导向的高度抽象。
总之,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展开逻辑中强调原创性和革新性,其目标是改变西方民主话语体系一家独大的霸权思维,用“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民主思想超越西方价值普世的论断。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本质上沿着民主内涵和价值两个线索展开辩证运动,民主内涵的拓展是民主价值更新的前提,民主价值的更新又反过来进一步推动民主内涵的扩展。内涵与价值的辩证关系,是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区别于西方民主话语体系、相较于以往民主理论创新发展的本质特征,也是话语体系建构的逻辑中心。
历史唯物主义深刻揭示,广大人民群众是建设社会主义国家的主体力量。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中,一方面包含着人民自发参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历史活动,另一方面又是党领导人民进行发展建设的实践产物。在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人民群众是最为活跃的主体性力量,可以决定历史的走向,实现长远的社会共同利益,这也决定了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本质与核心是人民当家做主。与此同时,人民在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展开逻辑中居于核心地位也要求中国共产党作为先进的领导力量在民主政治建设的过程中充分发挥领导核心的作用。因此,党和人民构成了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主体力量,也揭示了国家意志同人民意志的辩证关系。
在我国民主话语体系的展开逻辑中,民主政治本质上是服务于广大人民群众的。近年来,全过程人民民主较之以往对人民当家做主予以更加鲜明的阐释,并从美好生活的角度出发阐释人民当家做主的科学内涵。从长期的目标来看,我国民主话语体系旨在畅通表达美好生活向往的谏言渠道,勾勒出社会稳定的光明图景;从现实上看,其核心价值在于民生的合理改善,着手解决人民急难愁盼的实际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抓住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扭住突出民生难题,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办,一年接着一年干,争取早见成效,让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13]346
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对人民群众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给予了高度关注,体现在教育问题、就业问题、收入分配问题、社会保障问题等诸多问题中,并以行之有效的制度安排解决这些实际问题。对于这些问题,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强调人民享有广泛的权利。这一话语体系中,人民的政治权利不以地位、财富和社会关系划分,而是享有平等的权利,确保国民经济命脉牢牢掌握在每一个中国人手中。
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最终实现也必须依靠人民。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人民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地位,必须充分调动起每一个中华儿女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锲而不舍地创造美好生活,明确提出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我国亿万劳动群众是主体力量”[19]158。在此基础上,人民当家做主就是将亿万劳动群众主体性力量转化为物质力量的根本制度保障和最有效的组织形式,也只有让人民群策群力、集思广益成为常态,真正参与经济社会发展和政治事务管理的各方面,才能真正凝聚起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深沉思想力量和强大感召力。
因此,全过程人民民主在保障广大人民享有广泛权利的同时扩大人民民主参与范围。在经济领域,党中央坚持历史主动精神,在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实践中不断支持市场主体发展,制定出一整套全面提升基层治理能力的措施,有计划、有分别地在各地区、各领域部署高质量发展,下好发展的先手棋,在应对危机中掌握工作主动权。与此同时,党中央还特别注重完善企事业单位的民主管理制度,不断健全职工代表大会制度,进一步推动厂务公开,在切实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的同时创新政府、工会、企业和劳动者之间的协商沟通机制,充分发挥广大劳动者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在政治领域,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将为民造福作为最重要的政绩,将“办实事”作为检验政绩的重要标准。在处理民族问题上,党中央强调各族人民亲如一家,筑牢民族共同体意识,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必然要求。同时,党中央同样开创性地规划兴边富民和对口支援等机制,促进各族人民共创美好生活,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拥抱在一起,推动中华民族凝聚力的发展壮大。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实现了保障人民权利和扩大民主参与的辩证统一,人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被充分调动起来,确保我国民主话语体系的社会主义方向,将十四亿中华儿女凝聚成磅礴的复兴力量。
全过程人民民主作为政治体制改革的系统性工程,涉及理论和实践,乃至诸多领域的方方面面。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具体实践还是话语体系建构,没有中国共产党作为领导核心是不可能实现这些历史任务的。纵观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进程,中国共产党自从1921年成立点亮中国的民主之光以来,将人民当家做主从梦想转变为现实,使中国的民主大厦巍然耸立起来,并在后续实践中不断筑牢民主发展的制度保障和物质基础,最终使中国人民的民主自信更加坚定,从而形成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因此,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够承担起引领中国人民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历史任务,正确把握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方向、机制和进程,使我国民主政治建设稳步前进。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19]167这就表明在我国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建构中,中国共产党是开展一切民主实践的根本领导力量。
党的领导在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中占据举足轻重的核心地位,因此在民主政治实践中必须不断加强党的领导。早在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就提出了“民主和集中之间并没有不可越过的鸿沟,对于中国,二者都是必须的”[20]。2016年党中央首次提出“四个意识”,并强调“坚决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标志着新时代中国政治发展进入新的历史阶段,也为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提供了长远的指导意义。此外,党中央还致力于提高自身作风建设,“强化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确保党的路线方针政策贯彻落实”[21]。
当前,党的领导成为西方部分学者攻击的对象。特别是对于民主集中制的理解,部分西方学者甚至曲解为保存现存的制度框架,通过修补和合成现有操作模式和传统观念,以扩大民主来维护权威。然而,西方学者忽略了中国共产党来自于人民,根植于人民,党的领导和人民当家做主之间不存在对抗性的冲突和不可调和的矛盾。延续唯物史观的分析方法,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中,包含党的领导和人民当家做主的辩证关系,因为党的决策本身就是集思广益的成果,并且党中央的意志如果不能正确反映人民的需求,在其推进过程中就必定遇到种种阻力。坚持党的领导在一定程度上也培育了人民当家做主的能力,使党的领导融入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从而从根本上实现二者的辩证统一。因此,党的领导必须同人民享有广泛权利和民主参与的扩大摆在同等重要的地位,如此才能实现党和人民的良性互动,形成中国人民喜闻乐见、深深根植于中华大地的民主话语体系。
总之,坚持人民当家做主是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根本遵循,也是同西方民主话语体系相区别的显著标志。坚持党的领导是将人民当家做主落在实处、确保正确方向的必然要求。因此,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中关于党和人民辩证关系的探索,深刻揭示了民主政治建设在主体建构层面的诸多核心问题。
前文的论述已经表明,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在形成、发展及其完善过程中,在理论和实践层面都对民主话语体系展开了艰辛的探索,具有独特的叙事逻辑和价值逻辑。在进入新发展阶段的当下,我国民主政治建设在意识形态领域面临着更加复杂的国际形势,如何构建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必然成为今后这一历史阶段的重要历史任务。因此,在对于前述研究的三维辩证关系的探析中,我们可以总结提炼出以下几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首先,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全面审视高效国家治理和社会稳定的辩证统一,将社会和谐稳定作为民主的旨归,对过程民主与成果民主的辩证关系予以阐释。西方国家的民主制度往往存在着“极端民主”的元素,其来源于对社会稳定的忽略,单纯聚焦于高效的统治和权力的制衡,政治极化导致选举后的暴乱,从而引发民主的失序。实际上,从民主的目标指向来看,市民社会同国家的关系为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展开提供了基本的理论支撑,在其语境下,历史发展的进程内在地包含国家社会乃至人民的复合结构,国家治理高效和社会和谐稳定本身就是一对不能割裂的关系,社会和谐稳定是国家治理高效的根本前提,而国家治理效能的充分提升又反过来进一步促进社会的和谐稳定。由此,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旨在将民主的成果人人共享,以成果民主来保障过程民主,通过过程民主的实践进一步推动成果民主。因此,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是我国民主话语体系建构中实现过程民主与成果民主的基石,是在逻辑和目标层面的根本遵循和重要方法论原则。
其次,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科学把握民主内涵的拓展和民主价值更新的辩证关系,摒弃西方民主的普世价值论,在丰富民主内涵和价值升华的良性互动中丰富人类政治文明形态,在更高层次上实现程序民主和实质民主、直接民主和间接民主的辩证统一。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破解资本主义的民主悖论,从理论和实践两个维度丰富民主话语体系。一方面,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程序,强调程序民主与实质民主的有机结合,以程序的延展推动实质民主的发展。党十八大以来,全过程人民民主得到广泛、多元制度性发展。另一方面,全过程人民民主实现直接民主与间接民主的统一,从话语体系的层面驳斥直接民主与间接民主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与此同时,全过程人民民主得到了广泛发展。西方民主话语体系过度强调“普世价值”,限制了世界各国民主制度的斑斓绽放。从民主的本质出发,我国民主是根植于中国实际的民主内涵,由此提出世界各国应根据本国国情创造性地发展适宜本国的民主政治建设,推动并引导国际关系民主化、加强世界民主文明的交流互鉴,从而在价值层面上实现民主价值的优化,使得民主内涵与价值寓于民主本质之中,为全过程人民民主程序民主与实质民主和直接民主与间接民主的内涵扩展提供价值原则。
最后,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着重阐释党和人民群众的辩证关系,实现国家意志和人民意志的统一,坚持民主集中制原则。社会主义民主坚持人民当家做主不能改变。改革开放四十余年来,市场经济多元化导致社会阶层分化及相关问题,我国人民的物质基础和价值观念有了新的阶段性变化,一些地区、领域仍然抱有官僚主义、圈子主义、码头文化等不利于民主政治发展的错误思想,也有部分人受到西方民主话语体系的影响,大力鼓吹自由民主的意识形态,实际是对党中央权威的挑战,这些困境都亟待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来予以回击。从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的主体建构来看,必须在实践中将人民当家做主和党的领导有机统一起来,对国家大政方针和关乎人民需求的实际问题展开广泛的协商,拓宽人民有序参与的民主渠道,健全党中央和人民的沟通机制,在更高层次上实现国家意志和人民意志的统一,确保民主政治建设和其他各方面发展建设的正确方向,充分吸收中国共产党成立百年来的民主经验,并将其成果升华为全过程人民民主话语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