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学“行气”医术效用探析

2022-11-24 14:22庞鹤鸣江西中医药大学南昌330004
江西中医药大学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行气

★ 庞鹤鸣(江西中医药大学 南昌 330004)

中医理论认为气是体内一种细小难见、运动迅速,具有很强活力的精微物质,是构成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最基本物质[1]。有学者认为气不仅是哲学范畴的概念,更是具有自然科学属性的真实存在[2]。“行气”之“行”字可以作运行、畅行、行使之意理解,结合到气字,则可理解为使气畅通运行。故作为中医特有的行气医术,是指自觉地、主动地采取一定方法来激发、强化、优化人体之气的功能以达到养生、祛病、健康长寿的目的。

中医行气作为一种医术,在养生、祛病以及优化生命等方面存在着独特的效用。《抱朴子》中指出:“善行气者,内以养生,外以却恶。”[3]本文对行气的效用从对自身与对外在两个方面进行介绍。

1 修炼行气在自身层面的效用

1.1 养生以健康长寿

中医学注重养生。《素问·灵兰秘典》说:“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以此养生则寿。”《灵枢经·本神论》指出:“故智者之养生也,必顺四时而适寒暑,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阴阳而调刚柔,如是则僻邪不至,长生久视。”行气则是积极主动地完成“智者之养生“的过程。《元气论》指出:“夫修炼法者,言调和神气,使周流不竭绝于肾,肾乃命门。故曰命术也。神气不竭,则身形长生!”子华子则说:“正气之在人也,上下灌注,如环之无端,莫知其纪极也,不可以为量也。……是以古之知道者,……深居静处,不为物撄,动息出入而与神气俱,魂魄守戒,谨窒其兑,专一不分,真气乃存,上下灌注,气乃流通,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而不休,阴营其藏,阳固其府,源流泏泏,满而不溢,冲而不盈,夫是之谓久生。”可见行气能引发健康长寿的养生效用。《胎息精微论》说:“凡饵内气者,用力寡而见功多,惟在安神静虑,不烦不忧,即气道疏畅,关节开通,内含六和,终日不散,肤体润泽,手足汗出,长生之诀在此矣。”《神仙绝谷食气经》说:“行之不止,身日轻强,气脉柔合,荣卫肢节长生之道在于行气。”还具体指出修炼行气出现的效用:“身如委衣,骨节皆解,久久乃觉气行体中,经营周身,濡润形体,洗涤皮肤,五脏六腑皆悉充满,百病除去。”“思一则正气来,正气来至则口中甘香,……则精液多生而鼻息微长,……则五脏安,……则气各顺理,如法为长生久寿。”《服气精义论》则从理论层面做阐释:“登仙之法,所学多途……若乃为知速效,专之剋成与虚无合其道,与神灵合其德,其为气乎!……可久于其道者,养生也;常可与久游者,纳气也。气全则生存,然后能养志,养志则合真,然后能久登生气之域,……可知吸引晨霞,餐漱风露,养精源于五脏,导荣卫于百关,既祛疾以安形,复延和而享寿。”《太清王老师口传》说:“夫神仙法者与此法了无有异,此法精思静虑,安形定息,呼吸绵绵,神气自若,百病不生,长存不死,所谓身安道隆,度世法也。”以上所述,即为子夏之“食气者神明而寿”的道理所在,然而长寿并不是长生不死,《吕氏春秋》中说:“圣人察阴阳之宜,辨万物之利,以便生,故精神安乎形,而年寿得长焉。长也者,非短续之也,毕其数也。”

1.2 祛病

中医学的病理观、医疗观特别注重人体自身机能的平衡,人能否患病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体正气的盛衰。《素问·评热病》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素问·刺法论》则有:“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素问·经脉别论》指出,当人体受到环境异常变化的影响后,“勇者气行则已,怯者则着而为病也。”《灵枢经·百病始生篇》则进一步说:“盖无虚,故虚邪不能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素问·上古天真论》则从积极的层面提出防治疾病的措施:“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憺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在治疗上则注重对神气的调养。《素问·疏五过论》指出:“治病之道,气内为宝。”《素问·宝命全形论篇》言:“凡刺之真,必先治神。”还有:“血气者人之神,不可不谨养。”《素问·移精变气论》则有:“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在《灵枢·官能篇》则说:“用针之要,无忘其神。”中医中药治病之基调是:“调气之方,必别阴阳,定其中外,各守其乡,……气血正平,长有天命。”(《素问·至真要大论》)“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则骨气以精……长有天命。”(《素问·生气通天论》)即通过药物的四气五味,调理人体阴阳与脏腑的失衡。中医针灸治病之基调是:“用针之类,在于调气。”(《灵枢·刺节真邪论》)用针之理,“审于调气,明于经隧”。(《灵枢·官能篇》)“故工之用针也,知气之所在,而守其门户,明于调气,补泻所在。”即通过针灸手段,调整十二经脉之气以祛病。

行气医术,即不用药,也不用针灸、按摩等。通过对行气的修炼,直指人体生命之根本——元气,收到祛病健身的效果。对此,在《达摩大师住世留形内真妙用诀》指出:“圣人息神气常在气海,气海即元气之根本也。所居之处即脐下……道人能守之,绵绵不绝,此是返本还源,归本生之处,而坚住凝结不化不散……神识多静,即自然长生,留形住世要妙之真诀也。”这显然是对《难经》“所谓生气之原者,谓十二经之根本也,谓肾间动气也。此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脉之根,呼吸之门,三焦之原,一名守邪之神,故气者,人之根本也”的运用与发挥。这是行气于祛病健身益寿之基调。由于元气是“十二经脉之根”,故无须像针灸那样,“明于经隧”以施补泻。元气是“五脏六腑之本”,无须像医药家那样,严守辨证论治以遣方施药。元气是“守邪之神”以抵御外邪,也就无须详于辨认疾病,只要坚持行气的修炼,即诸疾皆愈。正如葛洪所说:“故行气或可以治百病,或可以入瘟疫。”[4]《李真人长生一十六字妙诀》说:“如有疯疾,见效尤速,久久行之,祛病延年,形体改变,百疾不作,自然不饥不渴,安健胜常。行之一年,永绝感冒、痞积、逆滞不和、痈疽疮毒等疾,耳聪目明,心力强记,宿疾俱廖,长生可望。”

行气之于疾病,对临时之病治之更有捷法,依据行气修炼发现的“神行即气行”“神能使气”的特性,对疾病,直以神意率气攻之。《养性延命录》中说:“凡行气欲治病,随所在作念之,头痛念头,足痛念足,和气往攻之,从时至时,便自消矣。”还说:“不须针药灸刺。”在诸多行气著述中都主张此法。(这与针灸之“善针者不诊”,只在患处即阿是穴——天应穴施以针刺,予以补泻以愈疾有异曲同工之妙。)亦有以寒气治热、以热气治寒者,亦有选用六字气诀——呵、嘶、呼、嘘、哂、吹分治脏腑之病者,其实都是元气以起作用。《元气论》指出:“若论元气流行,无处不到,若一身内外疾病之处,以意存金木水火土五色相克相生以意注之无不立愈。”“又有冷暖二气以愈百病,夫节气从容稍久,含气候暖而嚥之谓之暖气,可愈虚冷。若才节气,气满即嚥谓之冷气可愈虚热。临时皆以意度而行之。”《太清王老口传法》载:“其宿有患处,作意并气注之,不过三日、五日必愈?答曰:其愈病法,肠内及四肢有患处,但用气法攻其病处,想气偏攻其病即散。……自服气以来,症痃、脚气,悉皆除愈。”

《行气精义论》写的尤其细致:“凡欲疗病,可以日出后,天气和静,面向日,在室中亦面向日,为之平坐,瞑目,握固、叩齿九通,存日赤辉紫芒,乃引长吸而嚥之,存入所患之脏腑。若非脏腑之疾,是谓肢体筋骨者,亦宜先存入所主之脏也,闭极又引,凡得九嚥,觉其脏中有气,乃存其气,攻于所苦之处,闭极,微微吐气。其息稍定,更嚥而攻之,觉疾处温暖汗出为佳。……纵是体上,亦宜按念令其气通。”《太清调气经》则有:“以心念苦处,以意相注,使气极即吐……攻之所苦处觉汗出通润即止。”“如病在左手,直入左手;在右手,直入右手;如在头,直入头。分明见验,方知心能使气,气意相从,使气如神。”在各家应用中,只是有借助咽气、咽液、闭气、鼓努等不同手段进行意气攻注疾病的表现不同而已。

在以行气治病过程中,往往有“排病”现象,健康者修炼行气也可有此现象——尤其伴以辟谷,多是大小便溺失常,如《太清王老口传法》说:“凡初服气,小便黄赤勿怪。”“谷气四十日始应得禁,亦有更出者,待舎后自看,若有脓血、黑物、黄物等出,即是谷物尽也。如斯物未出,即不能令气遍身体中。”“初攻病时,若痢五色脓,亦勿畏之,病出之候。”

1.3 修炼行气可引发超常功能

常人的生命功能——尤其感知功能,尚有很大潜力待发掘。《管子》中说:“目之所视,非特山陵之见也,察于荒忽;耳之所听,非特雷鼓之闻也,察于淑湫;心之所虑,非特之于粗粗也,察于微渺。”此中之“视”“闻”“虑”,属常态功能,目、耳、心之察,属超常功能。

怎样才能够开发出超常功能呢?《淮南子》中说:“是故血气者,人之华也;五脏者,人之精也,夫血气能专于五脏而不外越,则胸腹充而嗜欲省矣。胸腹充而嗜欲,则耳目清、视听达矣。耳目清、视听达谓之明。五脏能属于心而无乖,则勃志胜而行不僻矣。勃志胜而行之不僻,则精神盛而气不散矣。精神盛而不散则理,理则均,均则通,通则神,神则以视无不见,以听无不闻也,以为无不成也。”可见行气修炼即能达成这一效果。《至言总·运气》对行气能“神明长生”“三虫自去”等,从理、法层面做了阐述:“道者气之率,气者体之充。善充者,遂其志,恶充者,丧其形。故行气之法,少食自节,动其形,和其气,因轻而上之无过,失突复而还之,其状若烟。正体正形,心意专一,固守中外,上下俱闲,神周形骸,涤畅四溢,修守关元,满而且实,因而推之,众邪自出。……行气一名炼气,一名长息法,正偃卧,握固,漱口咽之三咽。行气鼻但纳气,口但出气,徐缩鼻引之,莫极满。……欲行气,先安其身,和其气,无欲息争。若不和,且止,和乃为之,当守之勿倦。气至形安,鼻息和则气来至,自觉形热则汗出,且勿起,安养务欲久久,则三虫自去,意相分明也。”

《姑婆服气亲行要诀问答法》述行气(服气)产生超常功能:“凡服气,欲得循环身中,百物不食,肠中污秽既尽,气即易行。但能忍心久作,自觉精神有异,四体日胜一日。肠中既净,即闭目内视五藏,历历分明,知其处所,讫,即可安神此五藏神,常自卫护。久行气人,眼中别人善恶,视人表,知人里。但自久行之,亦能驱使此五藏神,以治人病。”(《圣济总录·神仙服气下》所述与此相近。)《中山玉柜服气经》亦有类似陈述:“自此一百日,三尸自除,忽尔一日,神自内现。但食气五十日,谷气方尽,便可绝诸汤药。其食出时,当有五色物出,如似脓血。此物既尽,诸府通达,内视脏腑,如昼所见。”

《神气养形论》云:“气不能运则纯精不应,神不能用则真景不明。故神明而能使气,气专而能应神。则知不修不能自明,气不专不能自柔。”《枕中记》云:“每坐常闭目内视,存见五脏六腑,久行之,自得分明了了。”

2 行气在自身外层面的效用

此命题中所述的效用,是指把修炼行气开发出的超常功能作用于人自身以外的人或事物得到的预期效用而言。这就是说此层面效用的获得,是在修炼行气达到一定水平的基础上进行的。《太清王老口传法·说隔结》说:“三,下丹田中有隔,能固志通之,然后始觉气周行身中矣,游行身中,渐入于鸠后,觉鸠中气出,即能与人治病也。”还说:“攻击病及与人疗病,久行气得通,始得。”葛洪认为:“其大要者,胎息而已。”《正一法则修真指要》强调意、气合一:“人之使手,不如使意。意者,与气合一,意之所至,无所不应。”《用气集神诀》则从道德层面做出了阐释:“神集于虚而安于实。神,心中智者也,安而无欲,则神王而气和,正如此之时,一任所之,唯久弥善,行之不已,体气至安,谓之乐天,乐天则寿。身外虚空亦天也,身内虚空亦天也。习之久久,弥广而精,上合于明,明则内发于精,如是乃至于道,道应于德。德之成矣,用而为仁,分而为义,……此神气事质合吾一体,谓之大顺,……吉无不利……每行一事利于生灵则欣然。”这是行气者之行事准则,更是行气者应具之心态,此文中又有行气疗病与行气作用于外物两部分。

2.1 行气疗病

行气疗病是施术者将自己的意气注入患者身中以祛其病,这是“以意使气”的具体应用,也可以直接用意而非用气,禁门治病为其典型。对于行气疗病,《长生胎元神用经》指出,疗他人病与修炼同理:“夫神与炁相合,以意引之,循环脏腑之内,驭呼吸以上下,久习之后,则神自明而炁自和,明照五藏,细功成后,内视见其真神矣。炁和而浃通于四肢矣,随意而到,亦可以治他人之疾也。”《摄生纂要》说:“若专调气疗疾者,效速于针石矣。”还说:“凡欲行气疗百病,随病所在念之,头病念头,足病念足,和气往攻之,从时至时,便自消矣。”(此语乃行气疗己病与疗他人病共守之原则)《古今医彻·医箴·心术》中说:“凡疗疾,药救固迟,丹救亦缓,唯心救最灵。”[5]《医原》中则有:“以意治病,最上一乘。”三家所述,标明行气治病层次之高。葛洪则讲行气治病范围之广:“故行气或可以治百病,或可以入瘟疫,……或可以止疮血,……或可以辟饥渴,”“以炁禁金疮,血即登止,又能续骨连筋。以炁禁白刃,则可蹈之不伤,刺之不入。若人为蛇虺所中,以炁禁之立愈,又以炁禁沸汤,以百钱投中,令一人探摝取钱,而手不灼烂”。还有关于“遥治”的记述:“闻有为毒虫所中,虽不见其人,遥为嘘祝我之手,男嘘我左,女嘘我右,而彼人虽在百里之外,即时皆愈矣。又中恶疾,但吞三九之气,亦登时差也。”对于入瘟疫有如下记述:“仙人入瘟疫秘禁法,思其身为五玉。五玉者,随四时之色,春色青,夏赤,秋白,冬黑。又思冠金巾,思心如炎火,大如斗,则无所畏也。又一法,思其髪散以被身,一髪端,辄有一大星缀之。又思作七星北斗,以魁复其头,以罡指前。又思五脏之气,从两目出,周身如云雾,肝青气,肺白气,脾黄气,肾黑气,心赤气,五色纷错,则可与疫病者同床也。”(以上皆引自《抱朴子》)《素问补遗·刺法论》也有类似记述:“五疫之至……如何可得不相染移者?歧伯日:不相染者,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避其毒气,天牝从来,复得其往,气出于脑,既不邪干。即室,先想心如日,欲将入于疫室,先想青气自肝而出,左行于东,化作林木;次想……五气护身之毕,以想头上,如北斗之煌煌,然后可入疫室。”此与葛洪所述,皆属“存思行气门”范畴。

《嵩山太无先生气经》中记载行气疗他人病的具体方法有“布气诀”:“夫用气与人疗疾,先须依前人五脏所患之疾,取方向之气,布入前人身中,令病者向方,息心静虑,此与布气,令其自愈,亦咽气息念求除也,自然邪气永绝。正气布讫,邪风自退也。”此法在《长生胎元神用经》中亦载:“布气与人疗病,先问彼患人,五脏所苦之处,取己之气布入彼人身上,令病者面其方所(指五脏在五行所属之方所—笔者注),息心静虑。此布气亦似咽气,其疾自消,百邪永决矣。”此文明确说明是“取己之气布入彼人身上”与李豫亨所述之“以我之正气却彼之邪气,德行所积,随施随应”之义可谓异曲同工。

这表明,行气疗他人疾,第一要有为他人解除疾苦的高贵品德,这是最根本的,《三洞枢机杂说》载有方谦之“寄名治虐”之奇验,人问方何以致此?方说:“心正可以治邪,吾居贫无财可施,常诵法轮道德经,随喜众善,慈悲众恶,如此可以自治,亦能治他也。”第二要有自身之气作基础,《气法要妙至诀》有,以“身中气生他人五脏气者”是修炼“一得”之表现。还说“有人患冷、热病,用阴、阳手摸之,病应手愈亦得”。苏东坡亦曾谈及此:“学道养气者,至足之余,能以气与人,都下道士李若之能之,谓之布气。吾子中迨,少赢多疾,若之相对坐布气,迨觉腹中如初日所照,温温也。”《太清王老口传法》尚有遥治的记述:“至如外服气者,譬如,别人在别处,患左脚肿痛,禁之自引外气入己左脚中,彼人自瘥,所谓遥禁法。”此遥禁与葛洪所述的遥治,都属“神与气合,以意引气”的不同作法。禁门治病,除祝词(咒)外,多伴以“嘘”或“吹”气之动作。尚有行气疗病时,行辟谷者,如“吴有道士石春,每行气为人治病,辄不食,以须病者之愈,或百日,或一月乃食。”(《抱朴子》)《晋书·艺术传》载幸灵治痿痹症之灵验故事:“吕猗母,皇氏得痿痹病,十有余年,灵疗之,去皇氏数尺而坐,冥目寂然,有倾,顾谓猗曰:‘扶夫人令起’。猗曰:‘老人得病累年,奈何可仓卒起邪?’灵曰:‘但试扶起’。于是两人夹扶以立。少选,灵又令去扶,既能自行,由此遂愈。”武术练得内气充足,亦能用之治病。当代武术家黄柏年,练龙形掌,著有《龙形八卦掌》,该书跋文中载:“先生之艺术,不以胜人,而以救人,尝见其运气指端,极危疾,反掌间,诸医相顾束手者也。”史书、道书中此类事,不鲜见,不繁引。

2.2 行气对人体以外事物的效用

《云笈七签·秘要诀法》之《序事第一》有言:“道者,虚无之至真也。术者,变化之玄伎也。道无形,因术以济人;人有灵,因修而会道,人能学道则变化自然。道之要者,深简而易知也,术之秘者,唯符与气药也。符者,三光之灵文,天真之信也。气者,阴阳之太和,万物之灵爽也。药者,五行之华英,天地之精液也。妙于一,事则无不应矣。”行气对人体外在事物的效应,属于“人能学道则变化自然”的范畴。《抱朴子》对此记述较多,有关行气对人自身的效应已引录于前,这里摘录一些作用于外物论述:“故行气或可以……禁蛇虎……或可以居水中,或可以行水上,”“善用气者:嘘水,水为之逆流数步;嘘火,火为之灭;嘘虎狼,虎狼伏而不得动起;嘘蛇虺,蛇虺蟠而不能去”“入山林多溪毒蝮蛇之地,凡人经过,无不中伤,而善禁者以气禁之,能辟方数十里,伴侣皆使无以为害者,又能禁虎豹及蛇蜂,皆悉令不能起,……,近世左慈、赵明等,以气禁水,水为逆流一二丈;又于茅屋上燃火,煮食食之,而茅屋不焦;又以大钉钉柱,入七八寸,以气吹之,钉即涌射出;又禁水著中庭露之,大寒不冰;又能禁一里中,尽不得蒸熟;又禁犬令不得吠。”《抱朴子》所述恐非杜撰,且看史书,《后汉书·方技》载:“徐登,闽中人,本女子,化为丈夫,善为巫术。又赵炳,字公阿,东阳人,能为越方。时遭兵乱,疾疫大起,二人遇于乌伤溪水之上,遂结言约,共以其术疗病,各相谓曰:‘今既同志,且各试所能。登乃禁水,水为不流。炳复次禁枯树,树即生荑。’二人相视而笑,共行其道焉。登年长,炳师事之。贵尚清俭,……但行禁架(禁架即禁术),所疗皆除。”《南齐书·列传第七·陈显达》载:“显达出杜姥宅,大战破贼(在《南史》中此句为‘于宣阳、津阳门大战破贼’),矢中左眼,拔箭而镞不出,地黄村潘妪善禁,先以钉钉柱,妪禹步作气,钉即时出,乃禁显达目中镞,出之。”(陈显达乃南齐之达官贵人,而非等闲之辈。《南齐书》、《南史》两史书皆载有此事,当不会是子虚乌有的空穴来风。)《中山玉柜服气经》亦有类似《抱朴子》所述的内容:“功德圆满,无所不可,……,若居尘世,可以消众毒,可以鉴吉凶,可以察善恶,可以救临危,可以役鬼神,可以辟刀兵,可以却寒热,……,若居山谷者,可以登悬岭,可以升虚空,可以涉波,可以隐形踪,可以降毒蛇,可以伏猛兽”。诚然,古人对练功后的超常智能会有夸大成分。

3 小结

由上可知,行气医术效用确切,用之简单方便,适用范围广泛。既能通过自身修炼行气达到养生、祛病以及优化生命、开发功能的效用;还能在熟练掌握行气的基础上,为他人疗病和作用于人体以外的事物上。行气医术发端于《黄帝内经》,孕育在中医学的理法之中,其原理与中医气学说神气相关理论密切相关,但由于较难掌握,在后世医家中不得彰显,只在少数医家的著作中得到重视,予以记载。故行气医术是中医学的“冷门绝学”,宜加强挖掘整理,传承创新,将之应用于大健康产业中,服务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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