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视域下主流媒体布局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的优势、挑战与路径

匡 野

2021年，马克·扎克伯格宣布在未来5年内将脸书公司（Facebook）转型为元宇宙公司（Meta），元宇宙迅速受到世界多领域关注。在此之前，号称“‘元宇宙’第一股”的罗布乐思（Roblox）在2021年3月就已登陆纽约证券交易所，充分展现出元宇宙所蕴含的巨大资本潜能。自2021年7月以来，包括谷歌、微软、华为、阿里、百度、腾讯、英伟达、B站、爱奇艺、GREE等国内外众多科技巨擘、媒体巨头纷纷行动，先后采用并购、规模化投入以及注册商标等多种方式积极布局元宇宙。种种迹象表明，元宇宙正在从早期科幻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的明日愿景，逐渐变成日趋真实、几欲触手可及的现实图景。数字虚拟空间，使人类能够随时随地自由便捷地在现实世界与多维数字虚拟空间之间穿梭往来，最大限度地、高沉浸式地、持续稳定地拓展自身社会化实践空间。随着元宇宙的形成与发展，人类在现实世界与多维数字虚拟空间之间切换的频率、频次将呈正向高速增长态势，从而打破当下单一维度（现实世界）的多屏跨屏数字信息传播格局，形成“现实世界”“人类交互”“媒体生产”“智能算法”四个面向的信息供给，构成元宇宙新型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1]在新格局建构过程中，将导致新老主导力量的交接与权力格局的重新洗牌。

在新旧信息传播格局交替之际，主流媒体又一次面临行业发展的关键转折点，能否弥补当年与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黄金发展期“擦肩而过”的遗憾，取决于主流媒体能否以更为积极的姿态看待、理解和布局元宇宙。正如有学者指出的“在新一轮技术演进趋势下，积极探索推进元宇宙在广电行业的应用，深入实施舆论引导能力提升工程，增强主流媒体传播效果，加快推动数字产业化，既是机遇也是挑战”[2]。主流

一、元宇宙时代将构建新型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

作为“人的延伸”新范式，元宇宙借助5G/6G、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区块链、数字孪生、扩展现实等新一代数字信息技术群的成熟落地与融合应用，将建构出平行于现实世界的一个或多个媒体应运用媒体融合成效积极参与到新型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建构之中，形成由主流媒体占主导地位的，商业媒体、自媒体、社交媒体以及信息聚合平台等其他类型媒体机构互补的，共建、共治、共享的新格局。

二、 主流媒体布局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的两大优势

（一）内容优势：主流媒体“沉浸式”内容生产将成为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

信息媒介的升级与迭代伴随着信息传播速率的大幅提升，以及信息容量、密度、质感的不断升维。从1G时代的语音传播，到2G时代的文字传播，到3G时代的图片传播，到4G时代的多媒体传播，到5G时代的移动智能融合传播，再到元宇宙时代的多维跨维传播，现实世界、数字空间、人、数字具身、虚拟人、信息、媒介、物以及社会结构等诸多要素的“叠进式”“全域式”“脱域式”融合成为媒介传播迁移路径的底层逻辑，并成为社会关系以及社会结构变革的基础性力量。其中“叠进式”表征着传播媒介每一次的变革升维都是对前一代媒介的融合累加，“全域式”代表了安德烈亚斯·赫普（Andreas Hepp）深度媒介化观点所强调的数字媒介在建构社会组织过程中的无处不在、无时不在[3]，而“脱域式”则充分印证了安东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所指出的“社会关系得以超越地域关系和地方性维度，以跨越时间—空间的方式得以重组”[4]。在此逻辑驱动下，元宇宙时代人们对于沉浸式内容的需求将随着虚拟现实技术在日常生活各个领域的不断完善和优化呈爆发式增长。

近年来，随着媒体融合进程加剧，主流媒体在虚拟现实融合、交互娱乐引擎开发等方面取得了长足进步，为广大用户提供了个性化、沉浸式的高质量视听内容。例如2021年2月1日，国内首个8K超高清电视频道，中央广播电视总台8K超高清电视频道试验开播，并在开播仪式上播放了由总台英语中心和技术局共同摄制的我国首部全流程8K纪录片《美丽中国说》，成为8K超高清应用领域的重要里程碑。而2022年北京冬奥会则成为全球首次规模化应用8K技术进行开幕式直播和重点赛事报道的一届奥运会，为全世界观众带来了一场高沉浸、强交互的视听盛宴。此外，在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期间，为了增进民众对于“一带一路”与世界各个地区和国家经济、文化往来的了解，总台在新闻直播与录播过程中运用AR技术，设计制作了包括地图、数据、贸易等在内的20 多个高精度虚拟前置信息内容，为广大受众提供了具有高质量新闻现场感、沉浸感以及交互感的新闻内容。未来，在国家政策的支持和指引下，主流媒体将“大力开展超高清视频、三维声、VR、AR、MR、360°全景视频、全息成像等新视听技术研究，建立新视听节目的拍摄、制作、存储、播出、分发、呈现全链条技术体系”[5]，进一步扩大沉浸式内容生产端优势。

（二）算法优势：主流媒体主流价值算法开发将对构建健康和谐的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具有重大意义

智能算法技术依据现实世界、数字空间、人、数字具身、虚拟人、信息、媒介、物以及社会结构等诸多要素有机组合及元宇宙运维实际需要，为元宇宙用户提供定制化、个性化、私密化、社交化、互动化、群体化信息场景，是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建构的主要供给侧。当人类“穿梭”于现实与虚拟多维空间时，人类的社会化实践将不再是孤立地生产、接收与传播信息，而是完全沉浸融合于信息生态环境之中，对于智能推荐算法技术的依赖也将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然而正如诸多学者在面对媒介技术进步的同时所表现出的隐忧，“技术进步带给社会便利的同时，也将不可避免地产生社会和文化的副产品”[6]，“面对越来越复杂的信息社会，人们会渐渐爱上那些使他们丧失思考能力的工业技术，变得日益麻木和被动”[7]。当下，在不断加速的现代社会，时间的有限性与环境变化的快速性，使人类对于周遭环境的认知在大多数情况下依赖于媒体供给的间接经验，世界被媒体文本分割为多个维度的视听图景。因此，智能推荐算法技术主导下的信息生产与传播在帮助人类高效连接世界的同时，也极有可能导致媒介环境在内容生产、价值标准以及用户需求三重面向的垄断程度进一步加剧，并在人类符号环境、感知环境以及社会环境等方面带来更加严重的影响和危害。[8]

对此，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2022年1月联合发布《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推荐管理规定》，要求算法推荐服务提供者应当坚持主流价值导向，积极传播正能量，避免算法歧视、“大数据杀熟”、诱导沉迷等乱象扰乱正常传播秩序、市场秩序和社会秩序。主流媒体为响应政府相关部门号召，在主流价值算法开发方面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并取得了卓有成效的进展，人民日报、新华社、澎湃新闻等主流媒体纷纷主动求变，“拥抱”推荐算法技术，并为算法插上“正能量的翅膀”，用主流价值导向驾驭算法，在与多元主体争夺话语权的过程中，坚持价值、内容和流量相统一。[9]在短视频领域，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短视频平台央视频在与抖音、快手、微视等商业短视频平台竞争中，始终坚持主流价值导向，积极探索主流价值算法推荐，努力打造符合主流价值观的总台智能推荐算法技术。与商业媒体普遍采用的算法不同，总台智能推荐算法技术除传播量、浏览量、点赞量等常规指标外，还增添了价值传播因子、动态平衡网络、社会网络评价体系等更多和正能量相关的指标，希望通过算法向不同用户分发更多有价值、有营养的信息内容，建立面向创作者的，正面的积分和激励体系，为构建健康和谐的信息传播格局彰显出主流媒体的责任担当。未来，随着主流媒体在主流价值算法开发环节持续发力，无疑将在元宇宙价值观树立、数字伦理规范、数字信息生态环境治理以及数字虚拟空间安全等诸多方面发挥出关键性功用。

三、 主流媒体布局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的三大挑战

（一）技术挑战：元宇宙多维数字虚拟空间运行所产生的实时数据流使主流媒体面临数据计算与处理能力的挑战

自电子媒介时代开始，媒体技术能力重要性日益凸显，“传媒业态发展始终遵循技术工具的理性逻辑”[10]，“技术的突破往往会给传播手段和传媒业态带来重大变革”[11]，“技术性力量深入媒体‘腹地’，以科技之名‘改造’媒体”[12]等论述充分显现出技术性要素在传媒业发展历史进程中所扮演的关键性角色。近年来，媒体融合发展使主流媒体在数据计算与处理能力方面获得了长足进步，智能化、自动化、数据化的信息采集、生产、编辑、存储与分发已经成为常态，能够较好地满足智能媒体时代自身多元化业务发展需要以及用户多样化信息获取需求。然而随着元宇宙时代来临，为了确保能够实现人类随时随地自由便捷地在现实世界与多维数字虚拟空间之间穿梭往来，最大限度地、高沉浸式地、持续稳定地拓展自身社会化实践空间的终极愿景，由“现实世界”“人类交互”“媒体生产”“智能算法”四个面向持续供给信息将成为常态，多维跨维过程中现实世界、数字空间、人、数字具身、虚拟人、信息、媒介、物等诸多要素融合交互所产生的实时数据量将完全超乎人们的想象，数据计算与处理的频度与密度将达到史无前例的地步。因此，主流媒体面临着如何以5G/6G、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底层支撑技术为核心要素，进一步全面提升自身数据计算与处理能力的挑战。

（二）入口挑战：元宇宙时代信息传播媒介的迭代升级使主流媒体面临信息获取入口第三次关键性变迁的挑战

从媒介学视角出发审视人类媒介使用行为，会发现人类信息获取入口的转向与信息传播媒介的迭代升级具有高度同步性，并且整个信息传播格局也将随着信息获取入口的转向进行动态调适。在元宇宙之前，信息传播媒介的迭代升级已经成功推动人类信息获取入口经历了两次关键性变迁。第一次关键性变迁发生于20世纪90年代前后，以互联网的普及和门户网站的兴起为主要标志。彼时，可连接网络的家用台式计算机开始走进千家万户，逐渐取代了传统媒介，并在随后的近20年左右的时间里不断强化优势地位，成为当时人类主流信息获取入口，最终促成了第一代网络信息传播格局的形成。第二次关键性变迁发生于21世纪初期，以社交平台、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和智能化数字媒介的兴起为重要标志。此时，以智能手机、平板、便携式笔记本等为代表的移动数字媒介进一步取代了可连接网络的家用台式计算机成为智能媒体时代人类主流信息获取入口并延续至今，从而形成了当下移动互联网数字信息传播格局。而随着元宇宙时代来临，人类信息获取入口将迎来第三次关键性变迁。届时，元宇宙多维跨维数字虚拟空间中高沉浸式的信息呈现方式与多维式（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等）的信息内容特点，必然决定了以VR头盔、VR眼镜、脑机接口等为代表的虚实共融媒介将彻底颠覆现有各类移动数字媒介，成为未来元宇宙时代的人类主流信息获取入口，并全面建构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在这一过程中，主流媒体要想全面布局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则面临着及时适应元宇宙信息获取入口变迁的挑战。

（三）价值挑战：元宇宙时代人类社会交往与互动的虚实共融性使主流媒体面临价值共融的挑战

自古以来，人类对于社会交往与互动的需求和渴望始终深深埋藏于自身的基因之中，成为人类社会关系确立及社会发展进步最为重要和最具决定性的内驱力之一。Web2.0时代以来，社交性、互动性已成为信息传播媒介的基础属性和重要功能，信息传播媒介的迭代升级不断推动着人类社会交往和互动范畴的升维。这种升维不仅意味着旧有的人类社交容量、频度与速度等的简单增容与扩充，更是在更高的维度上彻底颠覆了人类参与社会交往和互动的原有方式。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及物联网等智能化技术在传播领域中的应用趋广、趋深，催生出新的社交生态，人际关系的逻辑及其生成的意义也随之发生嬗变。[13]元宇宙时代，人类的社会交往与互动将比历史上任何一个媒介时代都更进一步：由现实世界、数字空间、人、数字具身、虚拟人、信息、媒介、物以及社会结构等诸多要素的“叠进式”“全域式”“脱域式”融合所带来的虚实共融性，将使人类的社会交往与互动彻底摆脱时间、空间、地域等现实边界束缚得以重组，并在物质层面与精神层面达成高度一致性。换言之，元宇宙时代的人类社会交往与互动必然是虚实共融的。然而，需要特别强调的是，这种虚实共融状态的达成并不仅仅只停留在当下以虚拟现实游戏、沉浸式主题乐园、互动剧等为代表的在技术上重塑人类感官世界的各类娱乐化应用。真正意义上的元宇宙人类社会交往与互动的虚实共融至少需要跨越三重边界：第一重边界在于现实世界与多维数字虚拟空间的技术共融；第二重边界在于元宇宙空间中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共融；第三重边界在于人类穿梭于现实世界与多维数字虚拟空间过程中的价值共融，即人类在数字虚拟空间中的社会交往与互动行为所创造的实际价值不能仅仅在单一维度的数字虚拟空间存在或适用，更应对现实世界具有一定意义。因此，主流媒体除面临技术能力提升以及信息入口变迁的挑战之外，更面临着突破虚实共融的第三重边界——为用户创造价值共融的挑战。

四、主流媒体布局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的四重路径

（一）信息升维：“沉浸式”内容生产向“沉浸式”场景生产跃进

在媒体融合发展战略的全力助推下，主流媒体在4K/8K、VR/AR/MR、360°全景、数据可视化等高清晰度、沉浸式内容生产端取得了长足进步，成为主流媒体布局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的优势资源。通过对近年来媒体领域的爆款内容进行研究可以发现，广受用户好评和喜爱的媒体信息往往都是基于对人性分析的基础上做到有趣、能玩、可晒和低成本参与。例如，201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之际，人民日报社推出的H5互动信息产品——《快看呐！这是我的军装照》能够让广大网友使用自己手机中的日常人像照片方便快捷地合成出自己的军装照并分享至朋友圈或转发给微信好友。该产品一经推出便被众多网友口碑相传，从而在极短的时间内引爆网络，获得了H5链接朋友圈分享超1100万次，H5链接微信好友或微信群分享超4800万次，独立访客（UV）累计1.55亿，浏览次数（PV）累计突破10亿的惊人传播效果，并荣获第28届中国新闻奖媒体融合一等奖。

上述案例充分表明，自移动互联网时代起，随着智能媒介功能的日趋强大，用户正在从单纯的“视觉派”全面升级为“享乐派”，对媒体所提供的沉浸式内容的参与性与互动性也提出了更明确的要求、更严苛的标准以及更高的期待值。用户不仅希望能够在视听维度上深度沉浸在内容之中，同时也更希望能够全面调动人体触觉、味觉、嗅觉等其他多维度感官机能，参与到信息场景的建构过程中，甚至能够主导场景、影响场景的建构过程，改变原有场景事件的进程和走向。从媒体行业实践来看，主流媒体目前正处于为用户提供个性化、定制化、沉浸式内容阶段。在下一阶段，主流媒体应从“沉浸式”内容生产向“沉浸式”场景生产跃进，着力提升元宇宙空间中用户的具身性感受与场景化体验。

（二）入口掌控：积极推进与元宇宙时代信息传播新业态相匹配的软硬件研发

除进一步在“沉浸式”场景生产端发力外，主流媒体还应加快推进自身与元宇宙信息传播新业态的融合发展，积极推进元宇宙相关软硬件研发，抢占元宇宙时代信息入口主动权。传统媒体时代，主流媒体在没有外界竞争压力的情况下牢牢掌控着人类信息获取入口。自网络时代起，人类信息获取入口随着传播媒介的迭代升级，从早期的传统媒介先后更替为以电脑和手机为代表的网络化媒介、智能化媒介。在变革过程中，主流媒体因应变不足被迫交出了信息入口的掌控权。例如，从硬件角度而言，目前传统的报纸、期刊、广播、电视等媒介虽然依旧存在，但其所具备的信息获取功能已被以手机为代表的移动化智能化数字终端所整合；而在软件方面，以今日头条、微信、微博、抖音、B站、小红书等为代表的信息内容聚合平台凭借在互联网方面的先发优势迅速聚拢了数以亿计的日活用户，最终成为受众信息获取的主流应用程序。对此，主流媒体虽然试图通过“两微一端”发展战略及开发各类数字化智能化硬件终端及软件程序重新确立自身在信息入口环节的优势地位，但被动且滞后的入局时机以及业已形成的数字信息传播格局的固化权力网，使主流媒体在行业竞争过程中始终处于弱势地位。

然而，即将到来的元宇宙时代使人类信息获取入口面临着又一次关键性变迁，也为主流媒体提供了重新掌控信息入口主动权的绝佳机会。届时，随着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的建构与完善，与之相匹配的全新信息入口势必应运而生。因此，积极研发与元宇宙信息入口相关的各类软硬件将成为布局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的关键一环。实际上，互联网科技巨头早已在此领域率先开始进行尝试，例如被称为“虚拟现实之父”的美国计算机科学家伊凡·苏泽兰（Ivan Sutherland）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已设计出了可操控的头戴式交互显示器。谷歌在2013年对外发布了自主研发的能够将数字信息叠加在现实空间的谷歌眼镜。目前，国内外科技公司、科研院所也都在加紧研发与元宇宙信息传播新业态相匹配的信息接入终端及应用程序。对主流媒体而言，应全面加强与前沿科技公司、科研院所在元宇宙软硬件研发相关领域的交流与合作，了解、学习、掌握相关软硬件研发所需关键技术，并在此基础上根据媒体业务发展需要、信息内容特点及用户接收习惯，设计研发具有较强针对性的主流媒体元宇宙信息传播智能硬件终端及软件应用程序，在元宇宙时代重掌信息入口主动权。

（三）能力扩容：加码底层支撑技术基础建设全面提升数据计算与处理能力

近年来，面对传媒业态的数字化、信息化、智能化变迁，绝大多数媒体已将技术研发与创新提升至与信息生产同等重要的位置。《纽约时报》执行总裁马克·汤普森（Mark Thompson）曾在2018年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International Consumer Electronics Show）上提出，未来新闻机构的首要目标即是要引领传媒技术创新；日本朝日新闻社为应对媒体融合发展趋势成立了专门进行媒体融合创新实践的媒体实验室；美国媒体机构中出现了诸如应用技术创新引领员（Creative Lead of Applied Technologies）、创新实验室主任（Head of Innovation Labs）等与新技术研发、应用等密切相关的新兴媒体岗位。国内方面，在媒体融合的全面助力下，主流媒体从注重于信息生产与传播渠道的传统媒体机构向媒体技术自主研发与创新应用机构转型的趋势愈发明显。例如，2019年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新媒体人才招聘的82个岗位中，近一半岗位与技术运维以及新技术创新、应用相关。[14]高新技术人才的不断引进使主流媒体在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底层支撑技术基础建设方面取得了长足进步，传统的技术购买、外包、合作或授权开发等建设方式占比逐年下降。

目前，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新华社、人民日报社等为代表的中央媒体全面推进云和大数据建设项目，搭建了包括融合媒体技术平台、新媒体集成播控平台、基础支撑云平台、播出分发云平台、大数据管理平台等在内的各类底层技术支撑平台，数据计算与处理能力显著提升，能够满足当下融合型媒体策采编审发业务发展需要，但距离元宇宙时代所需的数据计算与处理能力尚存在一定差距。对此，主流媒体应从技术基建视角对媒体未来发展进行顶层设计，制定全流程、一站式、智能化的主流媒体元宇宙运营支撑服务和解决方案，持续加码底层支撑技术基础建设，提升主流媒体在面对大流量、高清晰度、沉浸式视听信息流时的整体支撑能力，对高清信号接入、高清动态码率自适应、IaaS平台可支撑的计算资源数量、同时在线能力、网络安全单节点支撑能力等关键性指标进行深度扩容，全面提升主流媒体的数据计算与处理能力，为即将到来的元宇宙时代做好平台准备与技术支撑。

（四）价值赋能：为用户提供元宇宙信息的同时赋予其实际价值和现实意义

元宇宙时代，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得以真正确立的根基不仅在于虚拟空间和现实世界在技术层面上的边界消弭或全真式、沉浸式、互动式场景信息的全覆盖，更在于人类在多维空间自由穿越过程中所达成的对于社会化交往实践边界的极限拓展。换言之，元宇宙之于人类的终极意义或人类元宇宙社会的形成，不仅仅是让人们能够以游戏的心态、娱乐化的形式，在数字虚拟空间中从主观精神层面上重新选择“新身份”，开启“新生活”，享受“新体验”，而是帮助人们将主观层面的数字交往与客观现实的社会实践相统一。对此，有学者在研究人类数字交往时曾指出，“增强、代理社会实践的‘数字交往’，固然也可以只是信息流动，但它的主要面貌却是基于虚拟社会形态的行动”，“由于信息与行动实现了一体化，数字传播的对象物因之成为嵌入了实在行动的‘超信息’”[15]。这种“超信息”的特性意味着，元宇宙要想超脱当下被冠以VR游戏的指代，在真正意义上被确立为互联网衍化的未来形态，最终达成人类社会的高阶形态，那么人类在元宇宙多维数字虚拟空间中所进行的包括互动、交流、实践等在内的一切虚拟行为必然能够，或者说必须能够在某种程度或某种方式上，自然合理地转化为现实世界中的实际价值或现实意义。

因此，主流媒体布局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的重点之一即在于为用户提供元宇宙信息的同时赋予其超脱于娱乐和游戏层面的实际价值和现实意义。从信息本体论的角度而言，不论时代如何变化，媒介如何升维，信息的首要本质始终是减少不确定性。而人类信息获取的关键目的即在于通过减少不确定性来指导自身实践行为，元宇宙时代亦然。早在1991年，耶鲁大学计算机科学教授戴维·杰勒恩特（David Gelernter）就曾提出“镜像世界”（Mirror World）这一概念，并大胆预言随着计算能力的增强和无处不在的连接，人类终将用数据流和算法创造出一个真实世界的微缩模型，让人类能够站在“高处视角”（Top Sight）以前所未有的丰富细节与深度通过对信息的管理来加深对世界的理解和控制。[16]例如，目前广泛应用于医疗、军事、工业、航天等领域的虚拟现实技术存在的首要目的及重要价值即在于，帮助人们通过在各种虚拟场景下上百小时的模拟训练，获得现实世界中相关领域的各类资质或执照。基于这一逻辑，主流媒体在布局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过程中，应尝试建立健全元宇宙用户“行为—价值转化体系”，根据用户在元宇宙多维数字虚拟空间中的实践情况，将其主观层面的数字交往行为合理有效地转化为客观现实世界中的类似于声望、信用、资质、货币等多维度的实际价值。

注释：

[1] 匡野.主流媒体视域下元宇宙多维跨维信息传播格局建构[J].中国编辑,2022(2):17-22.

[2] 薛静宜.元宇宙在广电行业的探索与应用[J].广播电视网络,2021(10):102-103+107.

[3] 常江,何仁亿.安德烈亚斯·赫普：我们生活在“万物媒介化”的时代——媒介化理论的内涵、方法与前景[J].新闻界,2020(6):4-11.

[4] [英]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M].赵旭东,等,译.北京 :三联书店,1998:19.

[5] 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十四五”发展规划[EB/OL].(2021-10-08).http://www.nrta.gov.cn/art/2021/10/8/art_113_58120.html.

[6] 芒福德.技术与文明[M].陈允明,等,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9:14.

[7] [美]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M].章艳,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2.

[8] 匡野.短视频智能推荐算法技术的社会影响与规制路径[J].中国编辑,2021(9):28-33.

[9] 蒋博,李明.挑战与重构：推荐算法视域下的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建设[J].海南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1(1):26-31.

[10] 廖祥忠.未来传媒：我们的思考与教育的责任[J].现代传播,2019(3):1-7.

[11] 匡文波.5G：传媒业变革的催化剂[J].中国报业,2019(7):27-29.

[12] 彭兰.移动化、智能化技术趋势下新闻生产的再定义[J].新闻记者,2016(1):26-33.

[13] 殷乐,高慧敏.智能传播时代的社会交往：场景、逻辑与文化[J].中国编辑,2021(10):77-81.

[14] 匡野,陆地.5G视域下主流媒体融合创新发展的进路[J].中国编辑,2020(7):73-78.

[15] 杜骏飞.数字交往论（1）：一种面向未来的传播学[J].新闻界,2021(12):79-87+94.

[16] 周逵.虚拟现实的媒介建构：一种媒介技术史的视角[J].现代传播,2013(8):2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