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雷 谭婉红 孟霁昕 黄思韵 陈仲本
约30%的克罗恩病(Crohn’s disease,CD)患者肠道会发生纤维狭窄,手术是纤维化狭窄的治疗终点[1]。CD 患者的慢性炎症可漫布整个肠壁并诱导肠道损伤和修复、血管生成、淋巴管生成以及免疫细胞和间充质细胞的活化,并分泌细胞外基质(extracellular matrix,ECM)[2],使胶原蛋白在黏膜下层沉积,导致黏膜肌层和固有肌层增厚[3]。目前的药物对CD 相关的纤维化性狭窄的疗效有限[4,5],因此,内镜扩张和手术切除是主要的治疗选择[3]。一项动物炎症性肠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IBD)研究显示在纤维化发生早期,局部rho 激酶抑制(AMA0825)既可预防也可以逆转纤维化的进程[6]。因此,使用医学影像技术在纤维化发生的早期确诊,指导治疗决策及监测疗效,并有望筛选出阻断纤维化发病机制的药物。
断面成像技术如肠道超声(ultrasound,US)、计算机断层扫描小肠造影(computed tomography enterography,CTE)和磁共振小肠造影(magnetic resonance enterography,MRE)对CD 狭窄诊断均具有较高的准确性[7,8]。然而,在同一CD 患处往往有不同程度的炎症和纤维化进程共存[9]。因此,有效区分炎症与纤维化,并对肠壁纤维化的程度进行分级对治疗决策至关重要,且具有很大挑战[10]。生物标志物有望成为鉴别炎症与纤维化的重要标靶,但需要进一步的数据来证实其在评估肠道纤维化方面的预测作用[11,12]。
本文将对现有用于评估和测量CD 肠纤维化进程的无创成像技术进行讨论。目前的断面成像技术在评估CD 疾病活动和并发症方面的符合率较高[7]。由于这些影像检查存在技术的异质性和缺乏明确的参考标准,使其在评估肠道纤维化方面存在较大差异[13]。
CT 获取的多平面图像组织对比度及分辨率相对较高。在观察管腔扩张,特别是回肠远端病变时,需要良好的图像质量。因此,行肠道CT 前需进行灌肠,在检查前患者口服对比剂,并注射抗蠕动剂,以优化小肠扩张[14,15]。
Chiorean 等[14]回顾分析了44 名肠切除术前CD 患者(47 个节段)的CT 显像参数,包括黏膜强化、壁分层、壁厚、壁强化、梳状征、淋巴结肿大、管腔狭窄(定义为与正常相比管腔狭窄程度≥50%)和狭窄前扩张,并对每个病理性肠段给予炎症评分(0 至3 分)和纤维化狭窄评分(0 至2 分)。结果显示:炎症和纤维化狭窄CT 评分与病理结果(P<0.0001)一致;狭窄及其严重程度与病理纤维化评分显着相关(分别为P=0.001 和0.007),且狭窄是病理纤维化评分的最强风险因素(优势比:5.87;P=0.006)[14]。Li 等[15]成功建立了一个基于CTE 技术分析肠道中纤维化程度的放射组学模型,并回顾性分析了167 名接受过小肠切除术的CD 患者的基于CTE 的放射组学纤维化相关数据,结果显示基于CTE 的放射组学模型可准确表征CD 中的肠纤维化,且在对肠纤维化分级方面比放射科医生的视觉评价具有显著优势[15]。
与CT 类似,MRI 也可获取对比度及分辨率相对较高的组织多平面图像,并需要通过对比增强成像(MRE)来观察病变细节[14]。Zappa 等[9]回顾性分析比较了53 名接受肠道手术的CD 患者的MRE 数据和组织学结果。结果显示纤维化进展与肠壁增厚程度显著相关,但与增强的程度无关。此外,纤维化的发生与炎症相关(r=0.63;P=0.0001)[9]。Fornasa 等[16]根据T2信号强度和钆剂增强T1的表现对小肠狭窄程度进行活动评分(activity score,AS),评分由0 到5 代表狭窄程度由低到高,并对小肠狭窄为炎症性或纤维化性狭窄。111 名CD 受试者中,48 名被诊断为小肠狭窄,其中23 名的AS 评分为0~1 分(由2 个AS 值的总和给出),并在3 d 内的术后组织学结果也显示纤维化形成。其余25例狭窄且AS 为2~8 分的患者均接受了药物治疗,其中1 例患者在14 d 后因症状复发而接受了手术,病理检测到轻度炎症伴严重纤维化。统计学结果显示MR 在诊断纤维化狭窄方面的敏感度95.8%,特异度100%,符合率为97.9%[16]。最近,Wagner 等[17]回顾性研究了35 例在手术前1 个月内行MRE 检查的回肠内CD 患者的平滑肌肥大情况与纤维化之间的相关性,结果显示磁共振活动性指数/Clermont 评分、T1WI 和T2WI 上的肠壁厚度以及表观扩散系数(apparent diffusion coefficient,ADC)值均与肌肉肥大程度显著相关,且平滑肌肥大程度与纤维化呈负相关[17]。
DWI 是一种基于MR 的成像技术,可在不使用对比剂的情况下分析细胞外和细胞隔室中水分子的运动。在CD患者肠道的炎性病变中存在水分子的扩散受限,表现为增强的扩散信号和相应的低ADC 值[18-21]。另一项针对20 名接受手术的CD 受试者研究中发现ADC 值与纤维化程度(P=0.023)呈负相关[22]。但DWI 技术在区分炎症和纤维化中的作用仍有待进一步证明。
MT 是一种对游离水分子中的质子与大分子(包括胶原蛋白在内)中的质子进行图像对比的技术。随着胶原蛋白数量的增加,其信号(MT 比)也随之增加,这一特性使MT成为间接测量组织中纤维化程度的工具[23]。Li 等[24]对31 名患有小肠狭窄的CD 受试者进行研究,对比了MRE、DWI 和MT 技术在纤维化分级中的效用,并使用术后组织病理学分析作为参考标准。研究结果显示:MT 比率与纤维化评分密切相关,但与炎症评分无关。并且不同程度的纤维化(非纤维化、轻度、中度和重度纤维化)肠段的MT 参数间存在显著差异。MT 相关的用于区分中度至重度纤维化与轻度-无纤维化的曲线下面积(area under the curve,AUC)值为0.919,高于ADC 相关的AUC 值和MRE 的增强增益比(分别为0.747 和0.592)。MT 技术在区分非纤维化和纤维化节段方面非常准确(AUC 为0.981,ADC 的AUC 值为0.869,MRE 增强增益比的AUC 为0.646)[24]。
18-氟脱氧葡萄糖(18-Fluorodeoxyglucose,18F-FDG)PET通过在葡萄糖摄取和利用高的细胞(包括炎症细胞)能储存和潴留18F-FDG,来准确定位炎症区域。因此,18F-FDG PET 结果与CD 患者的炎症区域密切相关。当与CTE 或MRE 联合显像时,来自PET 显像的细胞唐代性功能数据会与CT 或MRI 提供的病变解剖位置结合起来[27,28]。Pellino等[29]对35 名有临床症状的小肠狭窄CD 患者进行了PETMRE 和PET-CTE 随访。结果显示29 名患者接受了手术治疗。PET-MRE 和PET-CTE 对病理节段检测的正确率为85%。在检测纤维化方面,PET-MRE 似乎比PET-CTE 更准确(AUC:0.77 比0.51,P<0.007)。两种技术对炎症节段的诊断正确率无差异(PET-CTE 为75%,PET-MRE 为87.5%;P<0.99)。PET-MRE 正确检测到了67%的纤维化或混合段,PET-CTE 的诊断率为28%(P=0.043)。最大标准化摄取值(standardized uptake value,SUVmax)的截止值为1.46,AUC 为0.944,敏感度100%,特异度83%,可识别存在纤维化和不同程度的炎症节段(P<0.0001)[30]。另外,Catalano等[30]对19 名因肠壁狭窄而接受肠切除术的CD 受试者使用18F-FDG PET-MRE 进行回顾性研究。共发现33 个经病理学证实的节段(7 个有活动性炎症而无纤维化,11 个只有纤维化,15 个有混合征象)。Catalano 等[30]观察到与混合或炎症肠段相比,纤维化段的SUVmax、T2WI 上的信号强度×SUVmax和ADC×SUVmax有着显著降低(P<0.05)。其中,PET/MRE 参数中ADC×SUVmax临界值小于3000 时纤维化和活动性炎症之间具有最佳区分(符合率、敏感度和特异度分别为71%、67%和73%)[31]。
未来,可能会有新的放射性示踪剂被引入PET-MRE来辨别CD 患者的纤维化与炎性组织,例如靶向纤维化的羟脯氨酸(胶原蛋白的成分)。结合18F-FDG-PET 和羟脯氨酸PET 来测量纤维化可能成为诊断CD 狭窄的更好选择。但是,由于采用更多示踪剂和增加扫描次数会导致成本和辐射剂量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