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的正义理论:时间正义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2022-11-23 17:22:52孟瑞霞
理论视野 2022年2期
关键词:异化工人马克思

■孟瑞霞

【提 要】马克思十分注重人的发展与时间的关系问题。他认为,时间是人的积极存在方式,时间是人生命的尺度,时间是人发展的空间。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时间非正义现象产生的根源和表现形式作了深刻揭露。他把人的解放阐释为争取更多自由时间的过程,把人的发展还原为获得更多自由时间的过程。遵循马克思时间正义理论,解决现代社会时间非正义问题,应大力发展生产力,创造更多自由时间;改革生产关系,公平分配时间;激发人的时间主体自觉性,合理利用时间。这样才能把人从时间的奴役中解放出来,做自己时间的主人,合理安排、利用时间,最终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现代社会,随着资本的全球扩张,时间正义已经成为一个全球性问题。时间的价值被简化为工作时间的商业价值,时间被等同于金钱、效率,甚至是生命。疲乏、忙碌、焦虑成为普遍社会现象。马克思十分注重人的发展与时间的关系问题,他对怎样实现时间正义,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出了深刻阐释。研究马克思时间正义理论,对于克服时间焦虑、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

一、时间与人的内在关联

马克思从现实的人的实践活动出发,研究人与时间的关系,提出了时间是人的积极存在、是人的生命尺度和发展空间的著名论断。

(一)时间是人的积极存在方式

马克思认为,人与其他动物不同,是一种积极的存在。因为“人不是在某一种规定性上再生产自己,而是生产出他的全面性;不是力求停留在某种已经变成的东西上,而是处在变易的绝对运动之中”[1]。人的变化发展源于人的实践活动。通过生产实践,人不仅能改变自己所生存的空间,也改变了时间的运行结构,“赋予时间以灵魂和活力,使时间成为人的积极的存在,能动的存在,主体性的存在”[2]。可见,马克思说的时间不是与人的实践活动相脱离的空洞抽象,而是与人的实践活动密切相关的感性时间。马克思在博士论文《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中明确指出,他所说的时间是“形成于人的感性知觉中的”“形体化了的时间”。马克思不赞成伊壁鸠鲁秉持的消极自由观念,“他认为自我意识不应该仅仅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幸福和快乐,而应该是革命的行动和实践。从而,人也不应该是现实性的奴隶,而是可能性的主人”[3]。在《工资、价格和利润》中,马克思将时间和人结合起来进行研究,提出了“时间是人的积极存在”的著名论断。他认为,人是有意识的类存在物,人是唯一能够意识到自己生命有限、时间单向流逝不可逆的生物。但人并没有因为知道自己生命有限、时间短暂易逝而自暴自弃,而是选择通过思考,把自己的生命活动变成自己意识活动的对象,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按照美的要求来改造自然,使自然界适应人的生存与发展需求。人在实践过程中不断调整自己的行为,使自己逐渐摆脱自然的束缚,成为社会历史的主人、时间的主人。从本质上看,这是一种“向死而生”的积极生活方式,也是人最为可贵之处。这些都表明,人通过实践活动赋予时间以意义和价值,即人所特有的能动性和创造性的社会实践活动,使时间成为人的积极存在方式。

(二)时间是人生命的尺度

人是一种时间性存在,时间“是人的第一生命。而且随着人类生命的延续,不断地改变着其性质……时间就像世界其他事物一样,是真实的、可感知的”[4]。但人的生命存续时间是有限的,因而在实践中,人们力求在有限的时间内创造无限的可能性,获得更多自由,追求时间的价值,拓展生命的尺度。时间价值的大小和时间本身的消耗并不成正比,正如诗人臧克家为纪念鲁迅,在《有的人》这首诗中描述的那样: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显然,这里的“生和死”,并非指人生命的延续或中断,而是指人生命价值的大小。说明时间可以准确丈量人生命的长度,却无法准确衡量人生命的价值。对于人生命价值的衡量,除了时间之外,还和人所从事的职业以及社会贡献密切相关。青年马克思认识到了人们所选择职业对于其生命价值的重要性,他在中学毕业论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中说:“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那时我们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默默地、但是永恒发挥作用地存在下去,而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5]只有选择了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事业,人的生命就不会随时间流逝而终结,将会永远存续下去。可见,为社会发展进步所做贡献的大小是衡量人生命价值的重要标尺。正如“资本不能从流通中产生,又不能不从流通中产生”的道理一样,人生命价值的创造不能从时间流逝中直接产生,但人生命的价值又必须在时间中产生,即没有生命的存续(时间),就不可能产生价值。马克思正是从“人是一种积极的存在”这个角度得出“时间是人生命的尺度”的论断。

(三)时间是人发展的空间

马克思认为,时间不仅是人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发展的空间。这里的时间是指人能够摆脱“自然必然性”束缚,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即自由时间。他认为,“所有自由时间都是供自由发展的时间”[6],自由时间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础。

就个体发展而言,马克思认为,自由时间能为其发展创造“广阔余地”,所有自由时间都是用于“高级精神活动的时间”,“自由时间——不论是闲暇时间还是从事较高级活动的时间——自然要把占有它的人变为另一主体”[7],即通过充分合理地利用自由时间,既更新了他们所创造的财富世界,也更新了他们自身,使自身得到了新的发展,从而“变为另一主体”。从一定意义上来讲,自由时间比劳动时间更重要。马克思进一步指出:“时间是人类发展的空间。一个人如果没有自己处置的自由时间,一生中除睡眠饮食等纯生理上必需的间断以外,都是替资本家服务,那么,他就还不如一头役畜。他不过是一架为别人生产财富的机器,身体垮了,心智也变得如野兽一般。”[8]这深刻揭示了人如果没有或缺少自由时间,就会逐渐失去支配时间的能力,因而失去生存和发展能力。

对整个人类社会而言,马克思认为:“社会的发展进程决不在于:因为一个人满足了自己的迫切需要,所以才创造了自己的剩余额;而是在于:因为一个人或由许多个人形成的阶级被迫去从事满足自己的迫切需要以外的更多的劳动,也就是因为在一方创造出剩余劳动,所以在另一方才创造出非劳动和剩余财富。”[9]从时间角度分析,社会进步的原因是一部分人花费更多的时间,付出额外的劳动,为另一部分人创造出更多的自由时间。显然,马克思认为这种发展是不合乎人性的,不是真正的进步。马克思进一步指出:“社会是否有时间来实现合乎人性的发展,就取决于时间。”[10]他认为,只有到了自由王国,社会才能实现合乎人性的发展,因为自由王国建立在工作日缩短、外在目的性劳动终止的基础上。可见,无论是个体的发展还是人类社会的进步,都离不开充足的自由时间。自由时间是个体和人类社会发展的空间。

二、时间正义问题产生的根源及表现形式

劳动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具有本源性和优先性地位。马克思深刻认识到这一点,他通过“劳动”概念来理解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通过“劳动”来分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分配关系。正如恩格斯所说,他在劳动发展史中找到了理解全部社会史的“锁钥”。马克思通过分析资本主义社会劳动异化,阐释了时间非正义的根源和表现形式。

(一)劳动异化:时间非正义产生的根源性问题

马克思对时间问题的探讨是基于劳动本体论视角的。他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论述了劳动是人的自我实现的思想,他指出:“实在的自由,——而这种自由见之于活动恰恰就是劳动”,在一定条件下,“劳动会成为吸引人的劳动,成为个人的自我实现”[11]。这里所说的“劳动”是指“自由自觉的”活动。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阐释了“异化劳动”的四个规定:一是“劳动者同劳动产品相异化”,即“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在此基础上,马克思得出了“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的结论;二是劳动者同自己的生命活动相异化,生产活动本身是人的能动性活动,但在资本主义社会,劳动者不是在劳动过程中肯定自己,相反,他们得到的却是摧残和折磨,致使工人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三是人和自己类本质的异化,“人自己的身体同人相异化,同样也使在人之外的自然界同人相异化,使他的精神本质、他的人的本质同人相异化”;四是人同人相异化,“当人同自身相对立的时候,他也同他人相对立”[12]。基于此,马克思把人的类本质理解为“自由自觉的活动”,即把人的自由理解为人在摆脱了劳动异化现象后的自由劳动。在《资本论》中,马克思以异化劳动为基础,深刻阐释了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和资本拜物教现象。无论是哪种形式的拜物教,其实质都是物对人的奴役,把人由人的奴隶变成了物(资本)的奴隶,致使人的主体性丧失。而自由自觉的主体性活动是人的本质特性,人的本质特性被资本压制、淹没,成为片面的人,资本成为统治一切的力量。从而得出“资本逻辑是异化劳动的‘原动因’”[13]的论断。他认为,资本化了的时间和空间就是资本统治、奴役人的工具,资本家通过占有工人的剩余劳动时间而进行空间再生产,从而实现资本的全球扩张。

(二)资本主义社会时间非正义现象

马克思将时间划分为劳动时间和自由时间。在早期资本主义社会,由于生产资料的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工人的劳动时间和自由时间都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资本家,即工人的属己时间异化为属他时间,致使工人的主体性丧失、个性被遮蔽、自由全面发展受限。

1.劳动时间物化:人的个性被遮蔽

时间是资本的生命线,是资本积累的秘密所在,在最短的时间内创造最大的价值是资本积累的秘密。为了不在市场竞争中落败,资本家想方设法榨取工人的剩余劳动时间。关于这一点,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资本家“偷占几分钟时间”“夺走几分钟时间”“啃吃饭时间”的事情司空见惯。工人从“早晨6 点前1 刻就开工……晚上6 点过1 刻才收工……早饭时间前后各侵占5分钟,一小时午饭时间前后各侵占10分钟……这样他就每周总共能赚到300分钟时间”[14]。工人“全部可供支配的时间……都是劳动时间……至于个人受教育的时间,发展智力的时间,履行社会职能的时间,进行社交活动的时间,自由运用体力和智力的时间,以至于星期日休息的时间(即使是在信守安息日的国家里)——这全都是废话!”资本家“像狼一般地贪求剩余劳动,窃取工人劳动时间。不仅突破了工作日的道德极限,而且突破了工作日的纯粹身体的极限”[15]。资本家对工人劳动时间的剥夺以“使工人种族不致死绝”为底线。工人过着非人的生活,从身体状况来看,成年工人普遍呈现出“未老先衰,寿命不长,迟钝而又贫血”的特征;儿童“一般都是身材矮小,发育不良”,致使劳动力未老先衰、过早死亡。资本家之所以野蛮地对待工人,忽视工人的健康,是因为在他们眼里,工人不是作为“人”,而是作为“人格化的时间”而存在。工人的独立性和个性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工人之间没有任何“质”的区分,只有“量”的不同,而这个“量”就是劳动时间。根据劳动时间的长短,资本家把工人划分为“全日工”和“半日工”。[16]工人的劳动时间被物化为一般的物的时间,作为衡量一切价值大小的“物化劳动时间”而存在。可见,在资本主义社会,时间的功能和性质发生了变化,时间由人类活动的一个应变量变成了抽象的自变量。时间蜕去了其可变的、流动的本质,凝固成为一种有明确界定的、可量化的连续体,从而量化、规范、控制着人的一切活动。因此,推翻“物化劳动时间”对人的统治,把人从物化劳动时间的奴役中解放出来,成为马克思时间正义理论的价值目标。

2.自由时间异化:人的发展空间受限

马克思认为,自由时间指人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是直接用于发展个人诸种本质力量的时间,创造更多自由时间就是“创造产生科学艺术等等的时间”[17]。在这里,马克思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问题还原为自由时间的消费问题。

马克思描述了资本主义社会自由时间的两种消费方式:一种是资本家“考究”的消费方式,另一种则是工人“粗陋”的消费方式。首先,贵族、寡头和他们的资本主义模仿者等的“考究”消费方式。在资本主义社会,贵族、寡头和他们的资本主义模仿者等,是自由时间的主要占有和消费者,索斯廷·范伯伦把这部分人称作“有闲阶级(the leisure class)”。他们拥有大量的自由时间,但他们把大部分时间用在扭曲的享乐上。为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他们还需要证据来证明他们对时间毫无产出的消费,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无所事事”,具体表现为“善于辞令的智慧、优雅的举止、国外旅游、奢侈的娱乐和‘半学术半艺术的成就’等”[18]。其次,工人“粗陋”的消费行为。在早期资本主义社会,过度劳动使工人变得“愚钝和痴呆”,“回到野蛮”状态,最终变成“役畜”[19],失去了合理安排和利用自由时间的能力,难得的自由时间常常被用来进行无聊的消遣,如酗酒、打架等。即使工人想有质量地消费自由时间,资本家也绝不允许,资本家会“把少年赶进酒店,把少年女工赶进妓院”,强制他们在“自由”时间进行低级的消费和娱乐,休闲也成为“铁笼”的一部分,自由时间异化为工人堕落腐化的时间。从表面上看,资本家剥夺的是工人的自由时间,实质上也剥夺了工人智力发展的时间和自由全面发展的机会。因为自由时间是人们创造性才能得以发挥的基本条件,只有在自由时间中,人的创造性才能方可得到尽情展现。

资本主义发展到了当代,随着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数字劳动泛化至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并不断重构时间体制,重塑人们的时间体验,传统线性的、可流逝的时间被数字技术解构,转变为片段性的、可储存的数字化时间,劳动时间也从传统的现实时间转化为数字化的劳动时间。数字化的劳动时间突破了时间线性流逝的局限性,突破了劳动共时性的要求,在一定程度上节约了劳动时间。但即使是这样,数字技术仍然无法改变时间的稀缺性。数字化的劳动时间在网络场域中仍被买卖,用以换取休闲、金钱、劳动或其他。资本家对数字化劳动时间的剥削代替了早期对工人劳动时间的剥削,成为一种新的剥削形式。可见,无论资本如何调整自身生产方式,其逐利的本性永远都不会改变,时间非正义是资本本性的时间表达。

三、实现时间正义的主要路径

(一)大力发展生产力,生产更多自由时间

时间是创造一切事物的原材料,时间富裕才是真正的富裕。马克思认为,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离不开充足的自由时间作保障。“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20]而保证人们吃喝穿住等物质生活需要的主要途径是大力发展生产力,用最少的时间创造出尽可能多的物质财富。可见,生产力的发展虽然不改变每个抽象时间单位产出的价值总量,但它确实规定了时间本身。时间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不断重新确立。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发展生产力就等于节约劳动时间。劳动时间和自由时间成反比,“节约劳动时间等于增加自由时间,即增加使个人得到充分发展的时间,而个人的充分发展又作为最大的生产力反作用于劳动生产力。从直接生产过程的角度来看,节约劳动时间可以看作生产固定资本,这种固定资本就是人本身”[21]。当必要劳动时间缩短到微乎其微的程度,“整个社会只需用较少的劳动时间就能占有并保持普遍财富,……人不再从事那种可以让物来替人从事的劳动”[22]时,人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或者一天之内可以从事几种工作,如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畜牧,晚饭后批判,这样人就不会只是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者,而是同时拥有几种才能、多重身份,从而实现自由全面发展。人(劳动者)是生产力的第一要素,当人的各项能力都得到提升时,就能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如果没有这种发展,那就只会有贫穷、极端贫穷的普遍化;而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23]人将会继续受物的统治和奴役。

(二)改革生产关系,公平分配自由时间

马克思不仅强调自由时间的生产,也很重视自由时间的分配。他认为,劳动时间长短和生产力发展程度并不必然成反比关系。劳动时间长短除了和生产力发展程度直接相关之外,也与社会制度密切相关。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这种“死劳动”之所以能够支配作为“活劳动”的工人,是因为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资本家通过占有生产资料而占有工人的劳动时间,工人几乎一无所有。“一个除自己的劳动力以外没有任何其他财产的人,在任何社会的和文化的状态中,都不得不为另一些已经成了劳动的物质条件的所有者的人做奴隶。”[24]“资本的趋势始终是:一方面创造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另一方面把这些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变为剩余劳动。”[25]所以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人的全部时间几乎都是劳动时间,工人的劳动时间“比野蛮人劳动的时间还要长,或者比他自己过去用最简单、最粗笨的工具时劳动的时间还要长”[26]。可见,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进步并未缩短普通劳动者的劳动时间,反而使其劳动时间更长。工人生产了自由时间,资本家获得了自由时间,时间在社会成员之间分配极不公平。对于这种时间非正义现象产生,马克思认为是资产阶级社会广泛存在的“雇佣劳动关系”所致。马克思一再强调,要从根本上消除时间分配不公正现象,应消灭雇佣劳动制度,废除资本主义私有制。只有这样,工人才能占有自己的劳动,从而公平地参与社会总产品的分配,包括自由时间的公平分配。

(三)激发人的时间主体性,合理利用时间

人是时间的主体,人赋予时间意义和价值,时间因人而建构,但在早期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为生产剩余价值,对工人的剩余时间进行毫无底线的剥削,致使工人逐渐失去了合理利用自由时间的能力和机会,变得异常“愚笨”,犹如一头“役畜”,主体性丧失。马克思认为,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必须把人从时间的奴役中解放出来,发挥主体能动性。而要把人从时间的奴役中解放出来,在“必然王国”是无法完成的,只有到了自由王国,劳动不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人生活的第一需要时,即劳动时间由外在目的规定而被迫进行的过程转变为实现自我发展、自我提高的自由时间时,自由时间与劳动时间之间的界线消失时,劳动时间转变为自由时间,社会成员的主体性才能得到充分发挥,才能在自由自觉的劳动中得到快乐和自由全面发展。但人类社会发展具有客观性,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必然王国”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经阶段。在“必然王国”,充分发挥人的时间主体性,合理利用时间,在最短的时间创造出最大的价值,满足人的生活所需,为人的发展创造尽可能多的自由时间,是人趋近自由全面发展的主要途径。

注释

[1][17][2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486页;第381页;第287页。

[2]刘奔:《时间是人类发展的空间》,《哲学研究》1991年第10期。

[3]赵军武:《论马克思“时间是人的生命尺度”的理论内涵》,《哲学研究》2006年第2期。

[4]耿占春编:《唯一的门:时间与人生》,东方出版社1996年版,第310页。

[5][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7页;第225~226页。

[6][1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39页;第112~113页。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61页。

[9][2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86页;第203页。

[10]《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70页。

[12][20][2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51~58页;第154页;第223页。

[13]吴宏洛、孙璇:《当代资本主义数字经济中的异化劳动问题》,《当代经济研究》2021年第6期。

[14][15][16][25][2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77~278页;第306页;第281页;第199页;第200页。

[18]【美】迈克尔·沃尔泽:《正义诸领域》,褚松燕译,译林出版社2002年版,第242~243页。

[1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43页。

[2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357~3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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