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全胜
[中国政法大学,北京 102200]
马克思空间生态理论是在对传统空间生态观批判的基础上形成的,这种空间生态理论带有强烈的阶级性,主张空间生态理论要为无产阶级服务,保障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平衡,实现人民群众的空间需求。马克思突出了自然空间的社会属性,分析了自然空间的演变过程,批判了私有制造成的自然空间僵化和自然空间异化。马克思要求清除自然空间中的资本逻辑和政治权力,清除不合理的人化自然空间形态,达成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和谐,让空间生产实践按照自然规律进行,体现自然的多样性和纯粹性。自然空间是人类生存的基础,人类让原本纯粹的自然空间布满了各类政治经济关系,导致了人与自然的矛盾。资本主义空间生产让空间生态系统充满了等级性,让政治权力渗透到空间生态系统,进而让人们不合理地利用自然,将统治者对人民的剥削转移到对自然空间的破坏上。马克思批判了私有制对自然空间的破坏,要求激发人民群众的空间改造力量,恢复平等和谐的自然空间。
私有制批判是马克思空间生态理论的着力点。在马克思看来,是私有制导致了空间生态危机,让空间产生了分裂和等级,让生活在空间中的人失去了社会关系的本质,只有打破资本主义私有制,才能恢复集体劳动,建立平等的社会空间,达成人与自然空间的和谐关系。
马克思认为是私有制造成了自然空间的分化,产生了人化自然,导致原初的自然空间失去自我修复能力。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持很深的警惕态度,对私有制引起的城乡分离特别痛心。“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1)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42页。自然空间本来是和谐对等的,是充满勃勃生机的,是劳动分工和私有制让自然空间出现分层,导致空间生态失衡现象的出现。马克思认为,私有制是造成人们痛苦生活的根源,也是造成自然空间衰败的根源,只有清除私有制才能让自然空间恢复到最美好的状态。劳动分工和私有制让自然空间的纯粹状态不复存在,让自然空间的分离加剧,产生了很多空间分裂现象。私有制的问题只有依靠无产阶级革命才能消除,只有公有制的完全建立才能恢复自然空间的平衡和多样性,恢复自然空间的纯粹和自由。无产阶级革命能够推动自然空间形态的恢复,让人与自然的关系恢复到最佳状态。资本家将个人空间利益凌驾于自然空间系统之上,导致了自然空间资源争夺的白热化,让自然对人类的报复更加激烈。“资本家购买了劳动力,就把劳动本身当做活的酵母,并入同样属于他的各种形成产品的死的要素。”(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16页。马克思认为,私有制促进了劳动分工,但也让人更加注重自身利益,让人类从自然状态走向社会化状态。私有制加剧了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对立,让人类离原初的自然状态越来越远。不断对自然空间进行改造让人类陷入欲望的泥潭,将人类带离美好的田园生活,走入自由放纵的都市时代。“城乡之间的对立只有在私有制的范围内才能存在。”(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84页。资本家利用私有制不仅改造了原初自然空间,还对具有田园风光的农村空间进行了掠夺,破坏了人们的自由天然的生活,让人与自然日益疏离。私有制强化了人对自然空间的破坏,让人们对空间资源的争夺更加激烈。资本主义私有制破坏了小农经济,让农民不得不进入城市成为资本家的剥削对象,不断承受着沉重的体力劳动。私有制的扩展推动了空间生产,加速了资本的运行,让资本家获得了更多剩余价值,却让弱势群体连自然空间和自然资源都无法享有。私有制让资本家过着悠闲生活,工人过着艰苦的生活,让城乡、人与自然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这是远离自然,不断对自然进行肆意改造导致的恶果。
马克思反对私有制对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支配,要求消除私有制带来的人化自然空间的分化。资本主义私有制不仅让自然空间分化,也让人化自然空间分化,让资本家居住在优美的别墅,而工人只能住在贫民区。“工人的整个状况和周围环境都强烈地促使他们道德堕落。他们穷,生活对于他们没有任何乐趣,几乎一切享受都与他们无缘,法律的惩罚对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28页。资本主义私有制不是批判和说教能够消除的,而需要无产阶级的艰苦实践和斗争才能克服。私有制推动了经济发展,提高了生产效率,但没有实现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协同发展。资本主义私有制让人们陷入了更加激烈的争斗,让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资本主义私有制让弱势群体更加贫困,利用公权力掠夺了很多自然空间资源,用宏观的国家机器霸占了很多自然空间。资本主义空间生产体现着征服自然、霸占自然资源等意识形态,对人们的空间生态意识进行了控制。空间生产给人们带来了很多生活便利,但也让人的空间生态意识物化,让人们的灵魂不再单纯。空间生产制造了破碎的空间景观,利用资本侵入了人化自然空间,让私人占有和工业化大生产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私有制的存在让国家不能拆除自然形成的村落,导致城市空间中贫民区和富裕区的同时存在,影响了市民的城市体验,不能在城市中享受田园风光。资本控制的空间生产强化了对自然空间资源的争夺,损坏了城市空间的自然传承,让人们的生活更加赤裸裸,失去自然和悠闲。私有制没有促进自然空间向多样性的方向发展,而是强化了人对自然的改造,将人与人的压迫关系强加到自然身上。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私有制让自然空间更加凋敝了,让人们用机械取代了人工,让人们恐惧周围的一切。“私有制是人类社会在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是与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相联系的,私有制的出现导致剥削制度的产生和对抗阶级的形成。”(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72页。
马克思认为,私有制加剧了自然空间生态的割裂和分化,让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中的政治派别越来越多。资本主义私有制压缩了弱势群体的生活空间,让自然地理发展失衡,加剧了自然空间分化和自然空间贫乏。资本主义私有制强化了西方发达国家的空间霸权,让自然空间失去和谐。马克思是从揭示市民社会弊端的角度分析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危害的。马克思注重现实的物质利益,要求把私有制颠倒的空间生态意识再颠倒过来,消除空间生态意识中的等级秩序,清除资本家的自私自利。马克思将私有制看作异化劳动的根源,要求消除这种反人类的制度。马克思认为,私有制让人性丧失了,让人利用异化劳动将自然空间操控在手中。资本主义私有制让生产是虚拟的,也是残酷的,不再是自然的和平衡的。私有制不应该是人的天然权利,它只体现了人的异化关系和消退的生命力。人要摆脱私有制,用自然的集体化经济代替人为的商品经济,用自然主义取代工具理性。马克思要求解决自然空间贫乏和自然资源枯竭问题,消除自然空间中的压抑,消除个人欲望,努力恢复自然生态系统的平衡。私有制是抽象劳动的强化,让政治权力更加强化,甚至将等级意识渗透进自然空间。
马克思要求恢复体力劳动的应有地位,恢复和谐的自然经济。社会主义社会空间也可以保留私有制,仍可以利用私有制发展生态经济。“从整体上看,生态经济学发展的逻辑起点和现实回归都围绕着自然供给与维护人类需求的动态均衡、生态与经济资源有效配置两条主线进行,最终达成社会可持续性发展的目标。”(6)齐红倩、王志涛:《生态经济学发展的逻辑及其趋势特征》,《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6年第7期。社会主义允许私有制存在,并不代表承认剥削是好的,仍要不断消灭剥削阶级。私有制能推动生产效率的提高,但不能让自然空间平衡。私有制让剥削的种类增多,让剩余价值的生产不断进行。在一定条件下,空间生态经济仍需要个人所有制,仍需要劳动分工和社会细化发展带来的便利,但公有制必然要取代私有制。私有制的消亡是一个历史过程,需要一定的物质条件才能实现。消灭私有制是人性的合理复归,是符合自然规律和空间生态运行机制的。消灭私有制就要消灭资本,完成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社会主义追求自然主义和人道主义的平衡,但仍需要给私有制保留一定的生存空间。“资本作为无限制地追求发财致富的欲望,力图无限制地提高劳动生产力并且使之成为现实。”(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 卷(上册) ,北京: 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306页。消灭私有制是因为它阻碍了生产力的提高、阻碍了社会进步、破坏了自然生态系统平衡。马克思要求废除一切私有制,为原初自然空间的恢复和社会空间的发展创造制度条件。但在一定社会下,私有制经济也是公有制经济的有益补充。私有制体现着贫富关系,是人类不平等的根源。在批判空间生态异化的过程中,马克思对私有制的态度也由积极扬弃变为彻底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是异化劳动和剩余价值生产的强化,是个人劳动私有制的发展。私有制和公有制都不是永恒的,需要有条件地复归到社会化的生产方式。私有制加剧了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两极分化,要理性看待私有制经济。共产主义将完全消灭私有制,实现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达到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和谐。
总之,马克思揭示了私有制的否定逻辑:声称自由却导致人对自然空间的破坏和对人的奴役。私有制根本保障不了自然空间的和谐有序,也保障不了人的自由意志,只会导致空间生态系统失衡和资本对人的全面奴役,需要无产阶级用暴力打破现存的空间生态形态,建立自然主义和人道主义相结合的共产主义空间生态。
社会实践批判是马克思空间生态理论的立足点。马克思正是从社会实践的角度考察了空间的历史演变过程,指出了社会主义空间优于资本主义空间的地方,从而要求打破现存的社会空间及其制度,建立自由人联合体的共产主义空间,让空间生产复归自然状态。
马克思认为,资本支配了空间生产,更加注重工具理性,让人类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都呈现出无序的状态。城市聚集了很多空间资源,让资本运作在城市空间进行。“资本的垄断成了与这种垄断一起并在这种垄断之下繁荣起来的生产方式的桎梏。”(8)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874页。城市空间成了资本集中的场域,进行了很多空间生产,对自然空间进行了侵占和破坏,让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疏离,让人与自然空间的矛盾加剧,产生了很多自然空间异化关系。资本主义空间生产让自然空间分裂了,让很多动物失去家园,加剧了自然空间生态的失衡。资本主义向自然空间进发,占领了很多自然空间,造成了自然空间中心对边缘的压制,取得了大量空间利润,暂时克服了政治经济危机,但导致了严重的生态失衡。资本主义空间生产制造了自然空间分裂,让资本家用空间实践稳固了政治统治,让自然空间变成了资本家榨取剩余价值的工具,引起了更多的空间斗争和空间分化,加剧了对其他生物空间利益的剥夺。
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是私有制不断扩张的体现,让资本家用个人意志占有了自然空间资源,使人的空间利益和自然空间利益发生冲突。“正是以个人占有为条件的个体经济,使农民走向灭亡。如果他们要坚持自己的个体经济,那么他们就必然要丧失房屋和家园,大规模的资本主义经济将排挤掉他们陈旧的生产方式。”(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第526页。技术的进步提高了空间生产的社会化生产程度,但私有制不断阻碍自然空间生态系统的正常运行,加剧了自然空间的碎片化,增强了资本的逐利本性,将政治经济危机蔓延到自然空间。空间生产仍遵循弱肉强食法则,加大了自然空间分化和空间等级秩序。马克思要求消除自然空间中的私有制关系,消除空间生产中的剥削机制,消除自然空间中的绝望、压制和屈服。资本主义没有让自然空间更纯粹,而是让自然空间关系不均等化。无产阶级要用暴力占据全部的空间资源,实现空间生产的生态化,消除一切空间掠夺和空间侵占,恢复自然空间的祥和。社会主义空间不能损害自然空间生态和其他生物的空间权利,要维护空间生态系统的平衡,保障人与其他生物的空间权利。社会主义空间生产能体现自然规律和其他生物的利益,让人与自然实现平等相处,实现空间权利的平等。“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的卑劣行为的奴隶。甚至科学的纯洁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上闪耀。我们的一切发明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成为有智慧的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10)《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80页。共产主义社会空间要打破旧的空间生产方式,建立平等的空间生态形态,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马克思认为,社会主义社会空间要采取自然的集体生产,让无产阶级获得空间资源支配权,让人民群众统一行动改变空间的不合理结构,完成人与自然的协同发展。资本主义造成自然空间中有很多分割,让少数权贵达成了空间霸权,造成了空间的极度异化。“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造成的垄断”,(1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年,第219页。让无产阶级的空间反抗更加激烈,让自然空间结构不断损坏。要发挥空间意识的主观能动性,防止空间生产的负面生态效应,用空间生态实践保护各类生物的空间利益。资本主义社会让自然空间也出现了很多异化现象,干扰了自然空间中的各类生物的自由进化,需要推动自然空间结构的恢复。资本主义空间生产限制了人的自然本质的恢复,将人民群众包围在政治环境中。空间生产就是资本的扩张手段,资本竭力占领一切自然空间,不断按照自己的意愿重组空间结构。空间生产体现了资本新的运作方式,人类的生活需要自然空间作为条件,人类需要不断改善空间生存条件,但不能超过自然空间的负载能力。
马克思把空间革命看成政治革命,要求维护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和谐,实现城乡空间的融合,实现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均衡化发展,保障人和其他生物的空间利益。共产主义社会空间是平等和谐的空间形态,也充分尊重区域空间,能够促进空间生产的协作,建立轻松自由的空间生态结构,恢复自然空间生态系统。“如果我们设想一个社会不是资本主义社会,而是共产主义社会, 那么首先,货币资本会完全消失,因而,货币资本所引起的交易上的伪装也会消失。”(1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49页。共产主义社会空间能够实现空间正义,满足居民的空间需求,消除空间中的固化意识,让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关系和谐。资本主义空间生态意识压制了人的正常空间需求,阻碍了自然的进化和人的正常发展,让人陷入欲望的泥潭,不利于合理的空间生态意识的产生。空间实践决定了人的空间生态意识。无产阶级空间实践能发挥革命性作用,让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都得到自由发展。马克思要求用阶级斗争推动空间的演化,提高人的空间觉悟和空间生态意识。马克思更强调人的实践伦理,要求人追求现实物质利益,让空间回归到自然状态。“在马克思那里,自然空间不是抽象的精神空间和几何空间,而是在人类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中承载着人的观念和意志,并在人类历史长河中不断延伸和拓展的一种空间形态,演绎着人与自然的关系形式。”(13)吴海龙:《论马克思自然空间思想及其当代价值》,《江汉学术》2021年第1期。马克思要求改变空间生态结构,让人过上生态化的空间生活,尊重人的自由劳动,体现人的道德能动性,但并不意味着要肆意改造自然空间。马克思要求建立符合无产阶级利益的空间生态共同体,体现人民群众的共同利益,实现自然性和社会性的统一,让人从欲望的泥潭中挣脱出来。空间生产推动人们追求物质利益,但阻碍了人的精神自由,让人们不能德性地生活,让人们相互争斗,失去了对自然的仁爱之心。
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空间生产实践被政治权力控制了,造成了工人阶级的悲惨生活,导致了非生态的空间生产模式。要实现空间生产的生态化就要重组生产关系,恢复人的劳动本质,实现目的性和价值性的统一。马克思更重视人的生产劳动,要求消除剩余价值生产,将人从商品拜物教中解救出来。马克思要求清除空间生产中的资本逻辑,实现人与自然的共同发展。“一方面作为自然科学的对象,一方面作为艺术的对象,都是人的意识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无机界,是人必须事先进行加工以便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14)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53页。马克思用实践实现了空间哲学的转向,揭示了社会实践的本质和内涵,为无产阶级的生态化空间实践提供了正确的方法论基础。马克思将实践看作人的自由活动,认为人通过实践确证自己的存在,是人本质力量的外化。黑格尔空间哲学是抽象的,不注重现实的感性活动。人化自然空间的历史都应该从现实感性活动去理解,生态化的空间实践是一种改变现实的力量,体现着人的劳动理性,体现着人的伦理决心。生态化的空间实践体现着人的意志自由,要让生产劳动恢复为自由劳动。人化自然空间的演变建立在生产劳动基础上,体现着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互相关系。
马克思通过政治经济学批判让生态化空间实践具有了社会批判意义。“从自然空间的社会化改造到社会空间的生产扩张,到空间的资本化生产,再到资本空间的扬弃,空间生产正经历着朴素实践、初步探索、全面深化与扬弃超越的历史嬗变。”(15)黎家佑:《马克思主义视野下空间生产的历史考察》,《浙江社会科学》2018年第9期。马克思的空间生态批判仍坚持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坚决摒弃技术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马克思要求政治批判和人类解放,尊重自然运动和历史演变的基本规律。马克思考察了资本的运作方式,分析了异化劳动和私有制的弊端,要求消除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建立生态化的空间生产方式。资本主义让物的关系支配了人类,用普遍意志压制了个性,用人类中心主义压制了自然空间。马克思要求消除束缚人的异化力量,将旧的人化自然空间结构摧毁,实现人类解放的光明前景。资本运作和私有制为国家制度辩护,利用意识形态掩盖了资本剥削关系,掩盖了对自然空间结构的破坏。马克思主张把自然主义和人道主义结合起来,要求通过消灭私有制实现人类解放。生态化的空间实践是社会空间存在的基础,是现实的人的对象性活动,是推动社会空间演变的内在力量。生态化的空间实践推动了空间生产力发展,是空间历史演变的本质体现。生态化的空间实践体现了人的本质活动,能够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让自然空间成为人化空间。生态化的空间实践的最终目的是建立共产主义社会空间,扬弃私有制,实现空间生产的人民性,不断推动空间实践和价值观的更新,实现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协同发展。
总之,马克思的空间生态批判伦理继承了康德的实践观点和费尔巴哈的感性观点,深化了空间哲学问题,强化了自然主义空间观点,有利于实现人与自然空间的和谐。马克思弘扬了空间生产主体的能动性,要求发挥人的主体价值,确证了人的空间生产经验,有利于发挥空间生态意识对维护自然空间生态系统平衡的作用。
马克思的空间生态批判理论以建立共产主义社会空间为伦理导向。在他看来,共产主义社会空间不仅能够实现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平衡,而且能够维护人民群众的空间利益。只有建立共产主义空间才能恢复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实现空间生态的完全平衡。
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空间生产让社会空间更加窒息,也让自然空间凋敝,引起了空间地理发展的不平衡。资本主义空间生产虽然提高了生产力,但让发达国家支配了落后国家,形成了中心和边缘的空间地理格局,破坏了落后地区的自然空间结构,掠夺了那里的自然资源。“这些人对农民的侵夺在第二帝国时期进展得空前迅速,这种情况一部分是国家的人为措施所促成的,一部分是现代农业发展本身的自然结果。”(1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01页。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推动世界形成全球市场,为资本主义的扩张提供了有利的条件,但造成了自然空间的千疮百孔,打破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服务于资本增殖,维护了政治统治,让技术理性渗透进了人们的日常生活空间,也让人们将自然空间看作工具,而不是平等的存在主体。资本主义妄图征服全部自然空间,不断利用暴力和技术向外扩张,形成帝国主义体系,但导致了全球生态系统的失衡。“所谓的自然科学家想把历史发展的全部丰富多样的内容一律概括在‘生存斗争’这一干瘪而片面的说法中,那么这种做法本身就已经对自己作出了判决,这一说法即使用于自然领域也还是值得商榷的。”(1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11页。
马克思批判了空间生产中的政治权力,要求消除政治意识形态对空间生产的支配,建立生态化的空间生产。资本主义空间生产加剧了世界范围内自然空间资源的争夺。资本家把全球空间分割了,导致阶级斗争在全球空间内产生,加强了私有制在全球空间的普及,导致了地球空间资源枯竭,引起自然空间结构的破坏。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是私有制的强化,让无产阶级被迫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让局部地区不断爆发领土争端和恐怖袭击,让人们对自然不再有敬畏之心,肆意毁坏自然空间。空间生产刺激了一些地区发生独立运动,但也让一些国家失去主权,被迫沦为发达国家的原料供应地和工业制造基地。发达国家获得了空间霸权,落后国家却失去了自由意志,失去了美好的田园生活。资本主义让自然空间结构发生了重组,让政治利益斗争更加明显。“当代新帝国的形成、维持、不平衡发展、稳态以及危机,都与资本是否能够有足够的积累空间有密切的联系。”(18)强乃社:《殖民、霸权和帝国的空间批判》,《学习与探索》2020第6期。全球化加剧了西方国家的海外殖民,开拓了世界市场,维护了资本的运作机制,既加强了世界联系,又让人与自然更加疏离。马克思要求无产阶级摆脱辛苦的体力劳动,发挥自由意志,团结起来打破旧的空间生态形态,挣脱资本主义的政治控制,恢复人与自然空间的和谐关系。只有消灭资本主义政治控制,才能让自然空间恢复平衡,让人们过得开心幸福,消除压制人的社会制度。马克思要求无产阶级认清资本的剥削本质,消灭资本主义制度,摧毁资本主义社会空间形态,实现人向原始社会有条件地复归。他认为,只有共产主义社会空间才是人类最合理的社会空间形态,那时自然空间与社会空间将达到最和谐的状态。
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政治权力的独裁性,要求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建立更美好的空间生态形态。马克思认为,政治权力需要被人民群众掌握,受人民群众监督。工人的异化劳动制造了商品生产和剩余价值,让资本家垄断了空间生产和空间资源流通,导致了空间的非生态化。资本家更强调思辨和技术革新的能力,而忽视了工人体力劳动带来的巨大价值,忽视了自然主义生产的作用。空间生产让空间意识颠倒了,用理性思考压制了体力操作,压制了自由劳动对自然空间的合理改造作用。马克思希望人们重视体力劳动的作用,看清思辨哲学的虚伪本质,用革命实践合理改造自然空间,让工人自由发挥体力劳动的作用,减轻人类对自然的破坏。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是虚假意识形态支配的,让人们处于虚幻的意识中。“这时,强制拍卖,为支付而进行的出售开始了。于是崩溃爆发了,它一下子就结束了虚假的繁荣。”(1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40页。空间生产具有强制性、欺骗性、不平衡性,利用资本和技术控制了落后国家和边缘空间,导致原初的自然空间退化为工具的自然空间。
资本家用政治意识渗透进了自然空间,推动空间地理不平衡发展。空间生产奴役了弱势群体,造成了等级性的空间体系,让发达国家居于空间的中心地位,让乡村空间不断被城市空间占据。资本家凭借技术占领了很多自然空间资源,让工人从事着惨无人道的体力劳动。空间生产利用政治权力编织出符号景观,制造了城市中的各类景观。“正是包括自然的整个社会的物化或异化,造成了自然界的‘祛魅化’,甚至对人的敌视。”(20)孟宪清:《人化自然背景下自然的目的性新论》,《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3期。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控制了人的精神意识,让人只感受有沉重的肉身,不感觉有轻灵的灵魂。资本主义称霸了全球空间,被改造过的全球空间只是有利于资本增殖,并不利于人类社会的共同进步。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是非生态化的,让人成了经济利益的奴隶,维护了资本家的政治霸权,让空间剥削变得正当,让对自然空间的侵占变得肆无忌惮。空间生产是发达国家主导的,让资本控制了全球的生产和消费,让自然空间资源成了争夺的焦点,甚至可能引发世界大战。空间生产有同质化趋势,清除了自然空间的自我净化能力,在自然空间资源垄断中让落后国家处于更不利的地步。资本主义空间生产加剧了农业和工业对立,让城乡空间对立加剧。资本主义空间生产仍存在暴力和欺骗,仍具有隐秘的思想控制,用工具理性控制了居民的空间意识,压制了空间生态意识的产生。资本家不断让自然空间变为社会空间,导致自然空间发生断裂和隔离。“一句话,动物仅仅利用外部自然界,简单地通过自身的存在在自然界中引起变化,而人则通过他所作出的改变来使自然界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来支配自然界。”(2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59页。自然空间结构在政治力量的支配下不断发生变迁,也产生了很多虚拟空间,让空间不断分裂和流动。“网络技术和信息技术的发展进步事实上为人类创造了自身存在的虚拟化空间,这在客观上导致了网络虚拟社群的形成,从而在客观上促进了网络虚拟空间去意识形态化的发展趋势。”(22)杨嵘均:《论网络虚拟空间的意识形态安全治理策略》,《马克思主义研究》2015年第1期。资本主义迫使居民被迫认同资本空间,让网络空间统治了人们的思想。流动空间加强了资本统治,进一步剥夺了自然和其他生物的利益,侵占了其他生物的领地,形成了很多空间异化,让暴力横行在人化自然中,加剧了资本主义的腐败。资本主义生态文明只是虚拟的口号,实际上仍充满各类利益斗争和利益争夺。资本主义生态保护是不透明的,充满了各类潜规则,只是为了产生剩余价值。
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空间是非生态的,需要发展为生态的共产主义社会空间,消除经济剥削和政治压迫,消除人性丑陋,实现自然空间资源的平等分配,打破帝国主义的霸权,消除民族冲突,实现人与自然的平衡发展。“把自然界分解为各个部分,把各种自然过程和自然对象分成一定的门类,对有机体的内部按其多种多样的解剖形态进行研究,这是最近四百年来在认识自然界方面获得巨大进展的基本条件。但是,这种做法也给我们留下了一种习惯:把自然界中的各种事物和各种过程孤立起来,撇开宏大的总的联系去进行考察。”(2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89页。共产主义社会空间能够消除空间贫富分化,激发无产阶级的斗争意志,让自然主义和人道主义相结合。共产主义社会空间是消灭私有制的,能有最大的科学创新,以人民为中心,体现彻底的革命批判精神,是最崇高的社会理想。共产主义社会空间体现自然规律和社会基本原理,体现了无产阶级的无限勇气,超越了人类中心主义,要求消灭分工和私有制,是最大的生态精神。“按照社会主义的说法,劳动以及劳动的交换,即生产以及产品的交换(流通),这就是全部过程。”(2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4页。共产主义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是不断进行的现实运动,是无产阶级的崇高使命,体现着共产党人的理想信念。共产主义是真正人的社会制度,体现对平等自由的追求,能够实现自然空间系统的平衡和人性的全面复苏。共产主义并不是乌托邦,而是切实可行的生态制度,是空间生态信仰的灵魂。共产主义必将在全球空间实现,能够实现共同富裕的理想,也能实现其他生物的最大程度的发展,达成全球正义。“承认差异,兼容并蓄,尊重多元化,是构建全球正义的基本原则。全球正义应以国家主权、根本利益和平等权利的保障为立足点和出发点。”(25)廖小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视阈下全球正义的理论逻辑与实践路向》,《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5期。共产主义社会空间符合自然发展规律,具有无比的纯粹性,具有彻底的现实性,是对人的自然本质和社会本质的真正占有,解答了历史之谜。“因此我们每走一步都要记住:我们决不像征服者统治异族人那样支配自然界,决不像站在自然界之外的人似的去支配自然界,相反,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我们对自然界的整个支配作用,就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生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2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第560页。
共产主义社会空间有着科学的内在逻辑,体现着博大的人类情怀,能打破资本主义对人类的羁绊,实现理想的人与自然空间的关系愿景,具有制度的无限优越性。共产主义社会体现着人与自然是命运共同体,要依靠无产阶级的天然阶级先进性保障自然系统的完整。“资本主义私有制的丧钟就要响了。剥夺者就要被剥夺了。”(2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69页。共产主义能够实现人类的共同梦想,是手段和目的的统一。共产主义是资本主义弊病的消除,是私有制的消灭和人性的复归。共产主义是革命理论、现实制度和彻底的实践行动,能够实现个人价值和集体理想、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的统一。共产主义不是粗陋的,而是精致的自然的,是能够实现的美好的蓝图,是普遍而真实的平等,是伟大的政治向往,能解决空间生态意识的困境,为自然的发展和人类的发展提供最好的定位,为空间生态保护指明了正确道路。共产主义社会空间是大同社会的进一步发展,是人类最美好的空间生态状态,是真正的民主制和命运共同体,体现自然历史的大规律。“共产主义不是一种单纯的工人阶级的党派性学说,而是一种最终目的在于把连同资本家在内的整个社会从现存关系的狭小范围中解放出来的理论。”(2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423页。共产主义空间生态必定是美好的,能够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条件,能消除现实的压制空间,让工人阶级获得应有的政治地位,让无产阶级发挥阶级意识,实现科学和人文的结合。“马克思的空间正义又是伦理性的,主张实现共产主义社会空间形态,让每个人都能自由地发展,在自由人联合体的社会中实现自己的价值。”(29)孙全胜:《论马克思“空间正义”的理论形态》,《内蒙古社会科学》2021年第3期。共产主义体现自然的主体向度和人的主体向度,让无产阶级成为革命历史主体,是单纯的现实的自然保护运动。共产主义不是从原则出发,而是从自然规律和社会规律出发,能解决人的所有需求。共产主义不是渺茫的,而是能够实现的,体现最大的生态价值维度。
总之,马克思将生态保护与人的感性活动联系在一起,将空间生产实践与人类的社会历史结合在一起,将革命空间与人民群众的历史活动联系在一起,实现了自然主义和人道主义的结合,有利于自然空间生态系统的恢复。资本主义空间生产既为人们认识自然空间提供了实践条件,又加剧了空间分化,导致了人与自然空间关系的紧张。无产阶级的生态化空间实践能够建立共产主义社会空间,为自然的发展和人的解放创造最大的空间条件。
马克思空间生态理论揭示了资本主义空间生产导致的自然空间的矛盾和分化,要求打破异化的人化自然空间,建立平等、和谐、生态的共产主义空间。“在伦理指向上,马克思倡导空间生产要为人民群众服务,推行总体性的生态理念,建立新型的空间生产方式,达成人与自然空间的和谐,推动人与自然的可持续发展。”(30)孙全胜:《论马克思“空间生产”生态批判伦理的三重维度》,《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2期。这对于中国空间生产的启示就是保护好自然空间生态系统,解决好城乡空间生态保护问题。
中国城市化过去一直信奉“人定胜天”的理念,依靠计划经济体制和策略实施,利用人力大肆开发自然为城市土地。以往的城市化强化了人与自然空间不对等的利益分配格局,为生态保护带来了压力和阻力。政府认可城市化的生态因素,但政府在指导城市化时更加注重经济因素,兴起了制定城市化发展战略的浪潮,后来随着文明理念的提高,提出了大中小城市统筹发展、可持续发展等长远规划。“在此背景下,我国资源型城市生态文明建设评价要引导资源的节约集约利用,突出生态系统的保护,有利于资源型城市的产业转型升级,体现社会和谐稳定的生态文明建设目标。”(31)杜勇:《我国资源型城市生态文明建设评价指标体系研究》,《理论月刊》2014年第4期。中国城市化发展较快,引起了自然环境破坏、生态污染等问题,人地矛盾加剧,自然空间系统得不到合理利用,区域发展不平衡,生态破坏仍很严重。中国城市化需要更合理地利用自然空间,保护空间生态系统的原初结构,不损害其他生物的空间利益,做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中国城市化需要提高城乡基础设施水平,提高人们生活水平,但也要在尊重自然规律的基础上进行城市建设,只有符合自然规律的城市建设才能让人真正过上生态主义的生活。中国城市化要提高自然资源利用效率,面临人口、资源、生态等压力,需要大力采用新技术,合理利用自然空间,走可持续发展之路,努力维护好自然空间生态系统的平衡。
中国城市化的环境保护问题的原因是农业基础薄弱、工业化弱质、城乡二元结构、第三产业薄弱等。城市化需要各方面的统筹发展,需要建立新型的生态化乡镇。制度只是资源等条件的派生。在资源短缺的国家,实现工业化就要政府主导,发挥有限资源的最大作用。“空间涉及人的切身利益,空间是公益性的,是人生存的保障。”(32)孙全胜:《马克思主义社会空间生产批判的伦理形态》,《天府新论》2014年第6期。农村劳动力持续增加,但城市空间吸纳能力不足,经济增长粗放,技术水平低,导致各类环境问题突出。中国城市化需要采用生态环保技术,发展生态农业,少占用耕地,努力实现农业集约化和规模化,建立新型的绿色城镇。中国城市化需要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和生态产业,减少重工业造成的环境污染。“城镇化可持续发展是乡村振兴和区域协调发展的有力支撑。”(33)丁正率:《中国城镇化可持续发展空间形态差异性研究》,《价格理论与实践》2020年第2期。中国城市化要可持续发展就要重城市质量而不是城市数量,努力建立完善的城市空间体系,加强城市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水平,提高人们的环境保护意识,努力让人们在和谐的空间环境中生活,进而对自然环境抱有爱护之心。
总之,马克思空间生态批判理论揭示了资本对空间生产的支配,要求消除人们对自然空间资源的掠夺和压制,建立公平合理的生态化空间生产模式。中国要实现生态化的城市化需要采用生态技术进行城市空间生产,不能以牺牲农村资源为代价发展重工业,需要市场调节的生态化的城乡发展模式。中国城乡二元分割结构仍将长期存在,需要提高城乡居民的环保意识,建立新型的田园式城镇,努力为人民创造美好的空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