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国土资源全要素全时空治理的城镇历史景观协同保护框架
——以中东铁路城镇牡丹江为例

2022-11-22 05:09:06
中国园林 2022年10期
关键词:牡丹江遗产城镇

张 欢

赵志庆*

“城市历史景观”(HUL)对遗产内涵广泛性与层积性的理解和对可持续动态管理方法的提倡为中国遗产保护解决对象片面化、方法单一化的问题提供了理论指导,与国土空间规划体系对全域全要素国土资源的关注及全周期治理手段的采用不谋而合。同时,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在城乡建设中加强历史文化保护传承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等文件表明,文化遗产是事关国土空间高质量保护开发与国家文化安全的重要不可再生资源,其保护利用方法与国土资源治理框架的融合可为提升城乡发展质量、弘扬中国特色文化提供新路径。其中,中东铁路线性文化遗产因分布广泛、要素繁多且与城镇空间交错共生而成为解决东北地区资源保

护与利用问题的核心,沿线仍有105个城镇保有丰富的历史遗存。虽然城镇发展规模和质量有所差异,但遗产在保护传承中暴露出的问题因文脉同源而具有相似性。因此,研究借助国土资源治理的全要素全时空视角,从时空维度解析牡丹江城镇发展中的历史景观保护难题,将协同保护框架与国土空间规划体系的目标与方法相嵌合,在提升遗产保护与利用可持续程度的同时,促进城乡美好人居环境的营造。

1 国土资源治理下的历史景观保护新趋势

1.1 “全要素”视野下的保护对象识别新理念

从“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到“Historic Urban Landscape”,一系列宪章公约见证了国际遗产保护对象由单体文物向整体环境、由物质空间向精神文化、由精英化向大众化的转变[1-4]。20世纪初至今,在战后重建到快速全球化的国际背景转移下,从文物、历史地段、历史城区到场所精神、工业现代遗产、城市历史景观,内涵更广泛、包容性更强的多元景观要素被纳入遗产保护体系之中[5-6]。在充分吸收国际先进经验的基础上,中国遗产保护事业在规划实施和学术研究领域均取得了较大进展,虽然未直接提及“全要素”概念,但对相关认知方式、涵盖内容、识别分类的探索却在持续深入。在规划实施中,历史建筑、历史城区、传统风貌区等概念的增加丰富了原有文物、街区、名城的三级保护体系,将立足于真实性、完整性原则的保护对象识别落实完善[7-9]。在学术研究中,诸多学者从空间完形、关联性、整体性、文化景观、文化线路、城市历史景观等理念和视角出发,将遗产要素根据存在形式(物质与非物质要素)、价值度(本体与赋存环境)、空间规模(建筑、街区、格局等)、断代(历史与现代要素)、干涉度(遗迹、设计及复合景观)、功能逻辑(本体、附属、城镇遗产)、景观生态学(廊道、斑块、基质)等标准划入多元化的遗产要素分类体系,均是对要素全面化的关联研究,是“全要素”概念提出的重要基础[10-14]。

本研究中历史景观的“全要素”识别思路不仅汲取了HUL超越“历史中心”与“整体”概念的更广泛认知,同时吸收了国土资源治理中“空间全覆盖、要素全囊括”的指导思想,以历史文化为线索,将与之相关的有形与无形、物质与非物质、历史与当代的所有历史景观要素均纳入“全要素”的范畴,包括但不仅限于文物遗存、文化习俗、城市结构、水文地理、地形地貌、基础设施、开放空间等多方面内容。总体而言,其主体思想与国际遗产泛化趋势相一致,价值内核上兼顾了对象选择的时空完整性,具有传承价值、承载不同时期文化内涵的各类型要素共同构成了“全要素”的有机整体。

1.2 “全时空”范畴内的保护方法拓展新思路

随着对遗产内涵认知的不断深入,以及城镇建设发展特征的持续变化,国际领域遗产保护方法经历了技术修缮、旅游推动、动态管理等由静态向动态、由冻结式保护向可持续发展的演化历程,具有“全时空”的认知思维[15-16]。中国规划管理中的遗产保护则从原真性出发,采用以分级分类遗产登录、保护界线划定、缓冲区划定、建设指标控制为代表的方法,缺乏对遗产在城镇时空发展中保护与利用需求转向的理解,对遗产真实性和动态性认知不足[17]。在学术研究中,尤其是HUL概念出现之后,学者从时空视角展开的保护方法探索日益繁多。部分学者基于遗产发展的时间单向性和空间重叠性,将时空分析作为要素识别的主要方法;另有学者将时空理念应用于遗产价值在不同时间层的层积规律解译,明确其影响因素和发展规律,以制定适应性保护方法;还有学者关注到城市发展对遗产保护的重要作用,试图探索发展与保护的平衡路径[10,18-19]。总体来看,虽然将“全时空”视角应用于过去时间节点进行要素识别和规律解译的方法日臻成熟,但鲜少有将该理念延伸至现下和未来,将遗产保护纳入国土空间治理大背景下的探讨。

近年来,国土空间规划体系的不断完善促使遗产保护纲领趋于动态化、日常化和全面化。《意见》指出,遗产保护应与城乡发展、民生改善目标对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让居民在“日用而不觉中接受文化熏陶”,同步强调了将遗产资源普查、利用、管理全过程融入国土空间规划“一张图”的必要性。本研究提出的“全时空”方法则将遗产保护和城镇发展同步置于时空框架内,关注遗产效能在城镇发展不同阶段的迭代规律,并将保护方法与国土空间规划“五级三类”实施路径对接,进而动态调整以保障其时效性和实施性。

2 基于牡丹江城镇发展的历史景观识别与分类

牡丹江城镇历史景观是城镇发展至今各类历史文化在空间内的具象表现,交错散布在城镇空间的各个角落,在种类、内容、规模上均具有多元化、复杂化特征。因此,研究将牡丹江城镇历史景观识别的时间范围锁定在城镇自发端至今的各个历史阶段,将空间范围固定在城镇核心建成区内,以时间轴上的文化群落叠加为线索,对空间内的物质与非物质关联景观进行甄别和拾取,以确保最终要素集合的完整性。

2.1 城镇发展历史阶段的剥离

结合城镇建设推动因素及空间拓展特征,可将牡丹江发展剥离为依山水分布的自由生长(发端—1895年)、沿铁路两侧的迅速扩张(1896—1945年)、牡丹江以北的稳定拓展(1946—2002年)、跨越牡丹江的新城建设(2003—2021年)4个历史阶段(图1)。

图1 牡丹江城区的空间拓展

城镇在自由生长阶段分布于牡丹江两岸,因地处偏远而发展缓慢,唐代中期龙头山区域初步形成城镇,清代由于驿道修筑、开禁移民、屯垦兴边等战争防御举措而人口增加,兴隆镇成为活动中心[20]。迅速扩张阶段,城镇以铁路为轴南北拓展,先后受沙俄和日本控制:沙俄于1896年正式摄取在中国境内修筑中东铁路的权利,牡丹江凭借山川环抱的资源优势和沟通远东的枢纽地位在战争中成为因铁路兴起的典型城镇,火车站区的设置使铁路两侧成为附属地,便利的交通使周围房屋逐渐密集、人员日益繁多、各类货物集散流通,大量外籍商人在此经商,店铺作坊日益兴起,街路地段不断扩大;日本通过“都市建设计划”规划牡丹江北部用地功能,吸引了大批日本和省内外移民迁入。随后在历经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企业凋敝、设施破坏、人口骤减、匪患丛生后,城镇进入稳定拓展阶段,规划管理部门的成立及各类规划的编制实施使牡丹江逐步形成以轻纺、机械、电力、建材为主体,涵盖边境贸易和旅游的综合性工业体系。现阶段江南新城建设则在功能与形态上以老城为基准补充协调、拓展延伸。

2.2 历史景观要素的识别分类

牡丹江在历史层积过程中逐步形成以自然山水文化为基底,以中东铁路文化为核心,以红色革命文化、少数民族文化、近现代工业文化为衍生的文化群落生态,相应历史景观要素也层层累积在城镇物质空间内(表1)。三面环城的山脉和规模形态各异的江河湖溪构成背山映水的生态格局。战争带来的中东铁路文化形成了早期建筑街区空间一体化“棋盘+放射”式城镇形态,是理想城市模型在东方本土化的典型样本,同时铁路等功能性建构筑物因资源掠夺需要被相继建造。纪念碑等遗存记载着仁人志士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中的丰功伟绩。据《黑龙江移民概要》记载,因明清时期携民入关、开禁放垦政策及铁路修建带来的移民,牡丹江形成以朝鲜族为主的少数民族文化。近现代工业文化则可追溯到以木材加工为主的民族工业萌芽时期,在历经国外资本弹压及“大炼钢铁”“大办工业”热潮后,遗留下诸多钢铁、纺织、造纸等工业厂址,以木工机械厂和牡丹江纺织厂最为典型,代表当时如火如荼的工业大发展。

3 牡丹江历史景观时空分布特征及发展问题解析

历史景观的形成实质上是人与自然相互作用的结果,一方面通过力的强度将景观要素锚固在城镇空间内,另一方面通过作用方式和施力点的转移使其在时间维度上层层累积。因此,根据其形成与层积原理,研究从景观要素的“空间性”和“时间性”外在特征入手,解析其内在“人文性”影响因素,掌握发展规律和作用机制,深度挖掘历史景观保护与城镇动态发展的根本矛盾,以此作为协同保护框架建立的依据(图2)。

图2 历史景观时空分布特征及发展问题逻辑关系

3.1 “空间性”分布特征及发展问题

3.1.1 形态规模的多元:微观单体到宏观格局

全要素视野下的对象识别使历史景观数量激增,整体具有形态各异、规模多元特征,仅社会人文型历史景观就涵盖了宏观格局、中观街区、微观单体3个层次(图3)。以中东铁路文化群落为例,首先形成了密集规整的空间肌理;其次中东铁路和太平路景观街区将城镇由铁路转运到贸易经商的功能更迭演绎在空间上;以铁路线和机车库、铁道局、警察公署为代表的建构筑物再次强化了中东铁路文化特征。景观对象的拓展、形态规模的多元要求相应保护目标和方法具备多层次特征,现行单一化方法已然不适用、不够用,亟须结合要素资源属性确立保护、利用、活化主次结合的发展目标,合理选择本体修缮、功能植入、文化展示、结合人居环境塑造等适应性方法,加强资源要素的集约节约利用,提升保护效率和效果。

图3 核心区域社会人文型历史景观分布

3.1.2 簇群模式的差异:外围分散与内部集聚

由于景观与人类活动关联程度的差异,牡丹江日渐形成自然生态型历史景观分布于外围近郊、社会人文型历史景观集聚于城区核心的簇群模式。山川、河流、农田属于典型自然生态型历史景观:山川以环抱之势成为城镇的天然屏障;河流则包括穿城而过的大江大河,生长于街坊之间的溪流,以及散布于北岸的湖泡群;农田与村屯相伴而生,分布于地势较缓的冲积平原及山脚山腰处(图4)。社会人文型历史景观则依据文化群落差异成组团集聚于核心:老城中心为最具特色的中东铁路文化,外侧是相继衍生的少数民族文化和红色革命文化,最外围为近现代工业文化。尽管二向性簇群模式较为明确,但因管理缺位和对要素间关联模式掌握不足,分别导致了难以约束建成区无序蔓延及城镇历史空间破碎两方面的问题:部分农田侵入核心区域的同时,生产用地也在突破核心向外发展;与居民生活密切相关的核心区也未能建立起基于文化连贯性的景观整体保护体系,难以实现历史景观与人居环境的有机融合。

图4 近郊区域自然生态型历史景观分布

3.1.3 要素间相互作用:正向融合与反向消解

景观间作用频率及强度随空间密度的上升而增强,距离相近的要素间往往呈现正向融合或反向消解的作用模式。若景观契合度高,多项融合则可促进各要素正向发展,如铁路线、纪念碑等与街区空间的结合,在赋予场所文化内涵的同时也提升了景观利用率。若景观间对抗性强,相互竞争空间和资源,则会对多方产生不利影响,如城郊山田居景观群的发展,山脚蔓延型、指状延伸型、山田居递进型、坡顶平台型4种模式对山川的破坏程度逐级增强:山脚百米建筑大幅降低了山城间的视觉景观质量;民居在缝隙间的指状延伸破坏了山体生态;递进式开垦造成山体裸露;坡顶挖山采石造成土方流失。因此,空间交错在给景观提供多样化利用途径的同时,也对边缘生态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破坏,城镇发展与历史景观间的消极对抗使各类资源均遭受了巨大损失,与可持续目标背道而驰。

3.2 “时间性”层积特征及发展问题

3.2.1 历史景观的类型叠加

历史景观的类型叠加不仅表征为文化群落种类在时间推移下的累积,还体现在文化群落内部不断增多的景观要素种类上,呈现人工痕迹增强的特征。以自然山水文化为例:作为生态基底的山川河流、随聚落壮大的农业景观、城市文明形成的蓝绿空间构成其要素体系,在提升景观密度的同时传达了城镇发展需求的变化,从生态屏障到公共空间,农田、绿地以更具秩序性的方式结合到人居环境中。然而,面对文化群落和景观要素的层积趋势,现行片面化的景观识别和管理方式逐渐暴露出覆盖对象不全面、应用方法不适配的弊端,且部分要素已成为居民日常生活的重要部分,但相应管理方法并未随发展特征的动态变化而更新。

3.2.2 历史景观的形态延展

牡丹江自1896年至今由铁路站区向南北双向拓展,城镇化特征的转移催化了街区肌理和道路形态等历史景观的持续延展。街区肌理致密度降低、规律性减弱:街巷间距由100m向150、200m扩大;布局也随街区扩大化由板式住宅沿街、开放空间居中过渡到点式高层分散、开放空间大而松散的形式(表2)。道路类别与形态不断叠加:高速铁路等对外交通加强了城镇在绥芬河、大连、哈尔滨等方向上的对外联系,为融入中东铁路城镇发展体系奠定了基础。由对比可知,景观形态延展与城镇阶段性特征密切相关,因此动态管理和空间更新的缺位导致景观资源在利用上暴露出了诸多问题:旧有街巷密集使静态交通设施供应不足;新城道路因利用率低而出现作物占路现象;老城因供排水设施老化而引起水资源持续大量浪费。这不仅阻碍了美好人居环境的建设,也不符合可持续发展要求。

表2 牡丹江街巷建筑肌理延展

3.2.3 历史景观的功能迭代

城镇格局、街区组团、建构筑物等历史景观功能均随城镇发展而持续转化。铁路建设与货物转运是牡丹江初始发展的核心动力与主体功能;后因铁路职工的生产生活需要拓展至商业休闲;随后移民的大量聚居使建设重点由铁路区转向生活区。城镇发展目标的转变对旧有空间活力产生较大影响:部分空间如木工机械厂景观街区利用自身优势和政策扶持,实现了由工业生产向文化创意功能的平稳转化,时代特色鲜明的厂区建筑赋予园区文化内涵的同时,健身娱乐、休闲餐饮等新功能也激发了空间活力,实现了保护与利用的平衡;城镇内中东铁路线性景观功能则已由早期战争物资转运调整为服务城镇的公共交通工具,随着区段线路调整及高铁线的使用,部分线路和站舍则被闲置,具有结合周边环境及关联要素进行景观塑造的趋势,成为诉说城镇文化的窗口;然而还有更多历史空间受制于遗产结构和土地开发压力,至今难以实现功能更迭,如部分居住类历史建筑,空间狭小和设施老化使原功能难以为继,又因结构特殊性难以转换为其他功能,进而导致了历史景观的闲置和破损。

4 全要素全时空治理下的历史景观协同保护框架

保护对象的复杂性和发展问题的动态性要求保护框架在技术流程上是贯穿对象识别、方法制定、实施监督的全周期协同,在方法择取上是以资源保护、利用、活化为基础,以自然生态修复、人居环境改善、文化价值传承为导向的多目标协同,在具体实施中是融合文保、城建、资源等多职能的全部门协同(图5)。

图5 城镇历史景观协同保护框架

4.1 贯穿“时间-人文-空间”的全要素协同

从全要素出发,将登录名单外的历史景观纳入协同保护对象集合,有利于强化线性文化遗产的时空整体性。中东铁路沿线分布有安达、鸡西等70余个与牡丹江遗产现状类似的城镇,针对遗存因初始设站等级低而量少质低的现实,其保护更需关注对象识别的完整性和全面性,从而充分利用与历史文化传承相关联的景观资源。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可借助田野调查等人工方法和无人机遥感、街景图像识别、人工智能分析等新技术手段,从城镇发展的时空维度出发,以文化群落叠加为线索,开展历史景观要素的识别工作,在建立基础数据库的同时完成要素属性、族群、特征的解析。相较于根据遗产等级和形态特征进行孤立点拾取的一般方式,更能保证文化和景观的完整性和延续性。

4.2 覆盖“生态-人文-历史”的多目标协同

4.2.1 生态修复下的“底线型”保护模式

为有效应对以建构筑物为主的文化生态和以山脉、水系、农田为主的自然生态屡遭破坏的问题,可通过主体修缮修复和底线范围划定的方式,从可持续利用角度实现对景观的治理管控。一方面,经年累月的风吹、霜冻、冰雪使建构筑物的屋顶、墙体、门窗等受到不同程度损害,包括基础结构的位移、霉变和风化,墙体脱落、歪闪导致的承载力下降,门窗和装饰缺失、糟朽造成的细部受损等,亟须借助工程技术实施针对性抢救[21]。另一方面,对于牡丹峰、海浪河和牡丹江等具有生态保育功能的自然生态类景观要素,首先应对开垦污染造成的本体破坏进行修复,随后可结合双评价、城镇开发边界、生态红线的划定严格限制边缘地带的建设活动,构筑生态屏障并限制城镇无序蔓延。

4.2.2 人居改善下的“互动型”利用模式

历史景观与人类生产生活之间的互动日渐频繁,因此可抓住二者间正反向作用规律,将互动型模式应用于可改造程度较高的景观要素上,在提升利用效率的同时塑造品质更高的人居环境。具体来看:一方面可将规模较小的河溪湖泡结合国土空间规划中绿地系统、慢行系统等专项规划进行利用,将景观资源融入公共空间塑造,如将北山公园、牡纺街区、人民公园、太平路街区、江滨公园等进行空间衔接,形成贯穿南北的慢行系统,增强城镇步行性;另一方面可对历史空间环境及设施进行优化,如朝鲜民族景观街区虽具备民族餐饮及民俗演艺等基础功能,但因缺乏秩序而活力低下,可结合摊位管理、设施供给等方式进行空间整治,吸引本地居民与外地游客深入体验特色文化。

4.2.3 价值传承下的“靶向型”活化模式

针对具有文化价值的核心历史空间,可以价值延续为目标将空间游览、创意参与、文化展示等功能融入微更新过程,通过靶向活化营造具有吸引力的特色空间。例如,包含大量低质用地的中东铁路景观街区,虽具有铁路线、机车库等核心要素,但并未基于文化传播进行功能配置,致使空间失活且景观破败。若利用区域文化优势并结合线性景观塑造形成游览、展示、休闲为一体的综合性公共空间,便可同时实现文化价值延续和历史景观保护利用的双重目标。另外还需关注文化群落间在空间分布和价值传承上的关联方式和承接规律,以点连线、以线带面塑造城镇历史空间网络,解决单一化管理导致的文化断裂。牡丹江可以自然生态网络为底,布局横向中东铁路文化轴线和纵向红色革命文化轴线,同时结合西南部少数民族文化核心和东南部近现代工业文化核心,整体形成疏密有致的历史空间格局。

4.3 涉及“文保-城建-资源”的多部门协同

完善的制度是提升历史景观保护效果的又一因素,以多规合一为基础的国土空间规划对国土资源全面调查、统筹布局、综合治理的思路为景观的多部门协同保护提供了基础。对象繁多、方法多元的特征使保护工作涉及地区甚至区域的各个部门:对象筛选与登录、遗产修缮与修复涉及文保部门;局部更新改造涉及住建部门;总体与专项规划布局分属自然资源部门;生态修复与保育则涉及生态环境、绿化、水利等部门;旅游开发则需文旅部门配合。因此,历史景观保护工作不仅历时长、范围广,还需多学科多部门的充分协调,尽快推动历史景观保护的数据一体化、信息公开化、规划可参与,才能确保针对同一空间的规划目标和实施路径是兼容而非矛盾的,可以落在国土空间规划一张蓝图上得以顺利实施。

5 结语

国土空间规划面向全域国土资源进行全要素全时空治理的综合目标及HUL的层积动态价值核心为新时期城镇历史景观保护框架的制定提供了新思路和新方法。因此,区别于传统精英化和单一化的对象识别和模式方法,研究从城镇文化群落的层积规律入手识别历史景观要素,并从国土资源治理的新视角对景观要素在城镇发展时空维度下的生长问题进行新的认识,从而建立起与国土空间规划编制实施体系相嵌合,覆盖全要素、多目标、多部门的协同保护框架。该成果在国土空间规划体系建立的大背景下,兼顾城镇发展与景观保护的双向目标,将保护思想和方法渗透入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提升线性文化遗产整体保护效果的同时,改善了城镇人居环境品质,是同类型城镇发展的可借鉴成果。

注:文中图片均由作者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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