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晋湘,万 利,2
(1.吉首大学体育科学学院,湖南 吉首 416000;2.湖北民族大学体育学院,湖北 恩施 445000)
当前经济全球化、政治多极化、社会多元化及民族之间宗教、价值、区域等差异化造成了文化的多元进而出现鸿沟,其间的裂痕在全球思想文化的激荡下有扩大的趋势,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中华民族“一体多元”格局中潜存“离散化”或“分殊化”发展的风险。信息化时代的到来进一步加剧了民众信仰迷失、信念模糊、价值扭曲、诚信淡薄、责任缺失等诸多社会问题。2021年8月,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的正确道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推动民族地区加快现代化建设步伐,提升民族事务治理法治化水平,防范化解民族领域风险隐患,推动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高质量发展。”[1]明确将“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作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首要任务,通过全面推进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建设以实现民族事务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进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是继党的十七大提出“弘扬中华文化,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以来,历经十二年的发展,对“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这一概念更深入更理性的认知与升华,更是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指明了方向与落脚点。清代唐甄有言“构筑必有基,舍是而为事功,必至于倾败而殃民。”[2]从行动逻辑而言,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归属与实践选择。
纵观学界,“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等相关研究已然成为热点,但是研究更多地聚焦于对“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概念的厘清及其学理的建构上,鲜有学者从具体的测度来论证“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构筑问题。因此,如何从马克思实践观的维度出发,以“实践论”维度行之有效地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助力民族事务治理,从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当前亟须解决的问题。2021年10月,国家体育总局发布《“十四五”体育发展规划》指出,要丰富中华体育精神时代内涵,推动新时代中华体育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深度融合,充分发挥体育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的促进作用;同时指出要致力于开展武术等传统体育项目文化特质研究,推动其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向世界阐释以武术等为代表的具有中国特色、蕴藏中国智慧的中华优秀传统体育文化,推动武术“走出去”进而扩大武术的全球影响[3]。这一纲领性文件的出台,为中国武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指明了方向并提供了重要遵循。
2020年8月,在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引导各族群众看到民族的走向和未来,深刻认识到中华民族是命运共同体,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4]2021年8月,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必须高举中华民族大团结旗帜,促进各民族在中华民族大家庭中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1]而统一思想、团结一致、坚定信心,才能实现“中国号”巨轮行稳致远。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引领下,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指引下,厘清中国武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理论与现实逻辑,利用中国武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促进各民族间的交往交流交融,是在纷繁复杂的国际形势下做好民族工作的重要理论组成部分,也是牢固树立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的共同体理念,从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向导。
马克思认为,人的存在方式决定了建构精神家园和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必要性和意义,而精神家园则体现了人的价值追寻[5]。黑格尔在《精神哲学》中认为,精神是事物的本质,而家园是身体的庇护所,也是文化铸造的精神空间[6]。查尔斯·卡什多拉、梅希希尔德·哈特等以精英转向大众的视角认为,精神家园就是情感的寄居所、信仰的归属地[7,8]。从个体而言,精神家园是安身立命之所;从民族来讲,精神家园则是文化存续发展的动力之源。中华文化是统摄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文化根基,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建设是内化与外显中华文化本质精髓的实践要求[9],中华各民族(包括海外华人华侨)共同享有的精神家园,是建立在民族文化认同与民族精神基础之上的整体中华民族的情感纽带和精神归宿[10]。我国作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是社会发展的趋势所在。
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构筑的内涵与价值核心不仅是从学术角度丰富和发展这一理论所需,更重要的是促使其科学内容成为广大群众普遍接受、真正认同和自觉践行的客观与现实要求[11]。因此,从本质而言,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需要在理论建构的基础上,借以实践的载体使其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构筑,作为我国一项复杂的社会性工作,学界研究更多集中于理论上的廓清与策略上的建构,鲜有从实证的角度诠释如何进行理论与实证结合。中国传统文化蕴含的“民为邦本”“格物穷理”“家国同构”等价值观已深入人心并影响着人们的行为方式,因此根植于古希腊、古罗马及基督文明的西方社会工作理论无法解释和指导中国的社会工作实践,但国外相关理论视角与实证研究范式仍能给予借鉴。根据马克思主义实践观,从“实践论”的角度出发,为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探寻落脚的平台或者载体,使之与现有的理论互为建构并落地,形成符合中国国情与特点的行动逻辑,是学界应该关注的重要话题,更是当前亟须解决的首要问题。
2019年8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体育强国建设纲要》,指出要充分发挥体育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新征程中的重要作用,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努力将体育建设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标志性事业[12]。这一文件的出台奠定了中国体育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新征程中的重要战略地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标志性事业)。在2021年8月的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纲’,所有工作要向此聚焦。要全面推进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建设……”[1]习近平总书记这一重要论断为新时代的民族工作阐明了方向。同年10月,国家体育总局《“十四五”体育发展规划》中,关于新时代中国体育在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方式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要义的阐释,指明了中国体育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中应该如何做(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问题;而关于中国武术在国内外的价值、定位及如何发展的要求则是明确了由谁(中国武术为代表的民族传统体育)来深入挖掘中国体育精神、文化内涵,担负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重要任务,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铸牢[3]。纵观中华民族5000年文明史,中国武术不仅成为了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最优秀的代表,更是成为国际上中华文化的标志[13]。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实质为构筑共有的民族文化与民族精神,国家层面系列政策的出台,彰显着中国武术在中国体育中的重要位置,推动着中国武术与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形成为一个有机的统一体,两者相互交融、密不可分,相互建构形成一种耦合关系。因此,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体育重要讲话精神及系列纲领性文件的发布,不仅为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构筑指明了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也为中国武术的发展提供了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径选择,更为中国武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提供了理论支撑与政策保障。
中国武术植根于博大精深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承载着中华历史文化积淀、文明记忆与发展,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剥离而来,根植于中国特有的历史传统和文化心理土壤,历经了冷兵器时代、冷热兵器交互时代和热兵器时代的演进,在历史的洪流中几经沉浮,展现出特有的顽强生命力与向心力,成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道独特景观,也是中华民族群体识别性的特征之一。中国武术充分汲取民族传统文化的养分,也因此具有了深厚的文化底蕴与内涵,并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中国武术倡导的内外兼修、天人合一、以武止戈、侠义精神、以武立德、精忠报国、自强不息、扶弱助困等文化特质,已内化为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脉相承的民族文化与民族精神,已然成为全面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重要载体与构成部分。因此,中国武术与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在理论逻辑上具有共生共契的可通约性。
1.2.1 中国武术的文化内涵与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具有共通的价值内核
作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中国武术着力思考的是人在宇宙中所处位置,即人生之根本意义与价值,此亦是人生价值系统的逻辑起点。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人们承载着不同的使命。北宋张载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横渠语录》)这是自古历代文人志士对其至高使命的宣照。从先秦至民国,绵延数千年,中国武术的技术和文化由单薄而至深奥,社会功能也越来越丰富。中国武术历来强调中华民族“一体性”“共同性”,创造性地吸取了传统文化中“天人合德”的伦理取向,在“循生生之道、究生生之技、谋天人合德”(《中医文化与养生之道》陆广莘)中体“天”之生生大德,弘“人”之仁爱之心。其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一脉相承,厚植了“以德治国”“民族大义”“精忠报国”的爱国情怀;担负起“仁义公正”“诚实守信”“匡扶正义”的社会责任;建构出“仁爱亲善”“团结友爱”“和谐统一”的生活理念;形成了“天人合一”“道法自然”“阴阳平衡”的自然情结;铸就了“天下大同”“睦邻友好”“守望相助”的人际交往。中国武术文化所蕴含的“民族精神”“武德修养”“文明礼仪”等文化内涵受到各民族广泛认同,从而促进了各民族在理想、信念、情感、文化上的一统,增进了各民族间的交往交流交融,增强了中华民族意识和中华民族认同,使中华民族朝着凝聚、巩固、整体化的方向发展,进而实现中国武术与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构筑的辩证统一,体现出中国武术与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共通的价值内核。
1.2.2 弘扬中国武术与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具有共生的现实指向
随着全球一体化与信息化的到来,中国及中国武术文化正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国际复杂环境所带来的机遇与挑战。受现代西方文化影响和商业化浪潮冲击,中国武术文化内涵受到较大影响,诸如“武术诋毁”“江湖约架”“大师横行”“违规办赛”等一系列罔顾良知、逐名重利,乃至突破道德底线的反传统、逆文化的行径,与“文以德彰,武以德显”的中国武术传统文化相去甚远乃至完全背离,致使中国武术“无用论”甚嚣尘上,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武术传播的危机。但是随着中国武术协会关于《加强行业自律弘扬武术文化的倡议书》的出台,以及国家体育总局关于《清理整治武术乱象规范赛事活动管理办法》等系列制度文件的颁布,在新时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与倡导下,这些扩张的权力、资本、名利受到群体、社会与国家的制衡,现正重回正轨、走向秩序[14],逐步实现“以武立德”“以武育人”的教育功能,成为道德自律、彰显个人价值与满足人民美好生活愿景的重要手段与方式。与此同时,在全球化背景下,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亦面临“普世价值论”“新自由主义”,以及“历史虚无主义”“享乐主义”“拜金主义”“利己主义”等价值观念的干扰,致使意识形态与价值观念存在错位风险,从而影响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目标在于强化中华民族大家庭中每一个成员的内聚力与认同力。中国武术精神的弘扬,能够增强国家的空间凝聚力,加强民众对党和国家的认同,催生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从这个角度而言,中国武术发展与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具有共生的现实境遇。在这样的境遇下,弘扬中国武术与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有着共同的目标,即增强全民族对国家的认同,增强民族凝聚力,形成中华民族共同体。
1.2.3 中国武术发展与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具有同向的目标逻辑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提出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是中华民族历代相承的精神脉络,是各民族共同的道德准则,作为连接中华民族的精神文化纽带,是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价值轴心,承载着中华民族时代精神追求,也是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精神的传承、发展与创新。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须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而武术与其文化精神正是中华传统文化孕育的结晶。中国武术从特殊的视角揭示和展现了中华民族深刻而丰富的精神蕴含,体现了中华民族的普遍品格,能够推动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其一,从个人层面而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是优秀的民族文化基因和精神追求,更是个人践行的标准。中国武术包含对内自强不息、严以律己、以武求道,及对外见义勇为、诚实信义、谦虚退让的自身要求。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作为身体文化的武术将“武德”体用观贯穿始终,塑造着个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价值,从而使得中国武术对践行核心价值观具有理论与实践的双重意蕴。其二,从社会层面而言,“自由”“公正”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社会层面价值部分,在国家、社会与个人之间起着重要的承转作用。中国武术文化流变过程中,习武者以武行侠,逐步形成了延续千年的“武侠文化”[15],正如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关于侠义之士的描述,“救人於戹,振人不赡,仁者有乎;不既信,不倍言,义者有取焉”。这些侠士秉承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宗旨,以精英行动模式推动着社会稳定治理[16,17]。近代之后的中国武术在爱国思潮的影响下,摒弃私利与流弊,进一步呈现出开放、包容、并蓄的发展势态,尤其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武术逐步呈现出基于马克思自由价值观的个体自由发展,秉承儒家天下为公、世界大同的社会理想,增进社会公平正义的新时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主体思想。其三,从国家层面而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从国家层面做出了具体要求,构建和谐社会是中华民族的共同理想。近现代以来,中国武术作为重要的载体实现着“强国”“强种”国家诉求[18]。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至改革开放前,凭借乒乓外交的成功经验,中国武术的国家服务功能被逐渐确立;改革开放后,国家体育发展战略开始转向,逐步实现了由“为奥运重竞技”到“多元文化”再到“文化传承、创新与转化”乃至“走出去”的社会价值观念的转型。2015年5月,李克强总理与莫迪共同出席“太极瑜伽相会”中印文化交流活动时指出:“中国的太极拳和印度的瑜伽术是两国古代文化的瑰宝,也是两个东方文明的结晶,至今长盛不衰。虽然二者外在形式有所不同,但对‘天’‘人’‘心’和谐一体的追求内在相通,都体现了文明与文化的传承和兴旺。太极和瑜伽在天坛相会,不求独放异彩,但求交相辉映,向两国、也向世人展示了中印和谐共处,携手让两国25亿人民过上健康生活的美好追求,以及对促进地区稳定繁荣、维护世界持久和平的坚定信念。”[19]这是对中国武术促进社会稳定、维护世界和平、构建和谐社会、共筑精神家园,进而呈现出滋润与反哺、同源与共出的紧密联系的直接表述,更是中国武术发展与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具有同向目标逻辑的经典 阐释。
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作为当前我国一项重要的民族工作内容,其关键在于实施过程中,如何深挖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积极元素,找准着力点,使其做到理论与实践结合,从而“落地生根”,并由此形成合力,助力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20]。中国武术中蕴含“生生大德”“仁爱为本”“尊师重道”“忠诚守信”等价值观体系,在新时代又强化了“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格物穷理”“内外兼修”等包容进取的道德观念,以及“刚健有为”“贵和尚中”“和谐共生”等知行合一的价值理念,是当今社会实现民族精神提振、民惟邦本落地、文化礼仪传承、社会和谐增进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载体。
“集体记忆”是法国社会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首先提出的概念,用以区分个人记忆。在哈布瓦赫的《论集体记忆》一书中,“记忆”被置于社会框架的分析范畴,具有了社会学的意义。在这个范畴之下,哈布瓦赫所谓的“集体记忆”,主要指的是“特定社会群体之成员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保证集体记忆传承的条件是社会交往及群体意识需要提取该记忆的延续性”。[21]哈布瓦赫同时强调集体记忆可借助于仪式活动而被强化。法国学者皮埃尔·诺拉则将集体记忆的载体称为“记忆之场”。通过“记忆之场”,一个民族抑或一种文化会获得“凝聚性结构”,将过去与现在相连。保罗·康纳顿则提出:“人的身体是记忆产生与保留的基础,是记忆进行继承与发展的场所。”[22]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个理论的提出拓展了集体记忆的基本概念。人的身体是记忆的场所,而中国武术则在“人之为人”的发展过程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正如北魏时期的中国武术在嵩山少林寺的孕育与影响下,形成集武学、禅宗、医学于一体的少林文化体系,以一种民族精神与民族文化,在战乱时期成为了人们流离失所后的心灵与身体的寄托,也成为千百年来无论是武术精英还是普通民众心中共有的精神家园。中国历史上,这样的事实屡见不鲜,中国武术理所当然地成为中国人的“记忆之场”。同时,中国武术文化作为中华文化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人修身立德的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中国武术讲求“性命双修”,其本质上是一种德性文化。习武之人的主体性价值是在一种“身德互训”的场域中得到开展和落实的。中国武术本身就是中国人的集体记忆,关键的问题在于:在现代化浪潮中,不少历史文化在消失,中国武术因为外来体育运动的冲击而日渐式微。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承载者与阐释者,此方面的“集体记忆”亟须唤起和增强。施瓦茨认为,集体记忆不仅仅反映着过去的经验,同时还具有指导作用。也就是说,集体记忆除了观照自身以外,还可以起到指引的作用,集体记忆“是社会的一个原型也是为社会的一个原型”。从这个角度而言,如何唤起中国武术的“集体记忆”,从而形成新的“国家记忆”,引领我们构筑共有精神家园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面对当前的社会语境和国际化环境,在坚持目标导向和内容创新的前提下,中国武术需要发挥文化表达的主体性和创造性,实现中国武术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从多层面建构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传播路径。
一是再现中国武术的时代内涵和精神价值。在中国武术的发展过程中,留下了大量的优秀民间故事和历史传说。可以将其内容进行创新改编,通过仪式、庆典、影视等艺术表现形式再造中国武术的文化记忆,通过文化生产唤醒关于武术的“集体记忆”,并在新的语境中最终整合为最高层级的“国家记忆”。中国武术从过去到现在,是一个持续发展的过程,其不断发展的历程体现了文化的互动性、联系性和共生性。因此,我们可以以中国武术的形式进一步增强民众的群体互动,在互动中体现民族精神,强调文化的公共服务作用,以再现的形式“讲好中国故事”,使中国武术成为中华民族的链接纽带,推动中华民族实现情感融合,从而切实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
二是在建构中实现中国武术的符号再造。中国武术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符号,成为民族文化精神的象征。在当今的符号化世界中,中国文化理应继续走出一条新的符号化生存之路。新时代的中国武术不仅仅是一种体育运动,在传播领域,其更多还是要以传统武术的文化形态给予“展演”,并被赋予一种新的符号的性质,成为能表征“中国”和“中国人”的文化符号。而中国武术在诸如套路“展演”中的器具、服饰、礼仪、语言、音乐等同样具有符号的性质,可以让人们迅速进入记忆情境,在参与的过程中,不自觉地进入中华民族精神的各种意义符号,获得共同记忆的文本,从而完成“集体记忆”的回归与新建构。所以,中国武术要适应符号化生存之路,使自己承载的民族文化精神“活态化”地融入当前的社会语境与社会实践中,从而使集体记忆得到延续。
三是以价值驱动中国武术的内容创新。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转化与创新的深层次意义体现为经济与文化的互动发展,其内部机理并不体现为传统抑或单纯的记忆的重拾,而是要从适应时代发展的角度,批判性地吸收,使其能够与时俱进,推动时代的发展。任何文化形态都是一个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一体的结构,传承至今都在过去的某个时段经历了被建构并形成集体记忆的阶段;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所以我们今天强调民族传统文化需要“活态化”传承,转化与创新正是“活态化”传承的内核[23]。在时代的变革与发展中,中国武术在一段时间里游离于中华文化之外,沦为服务经济的工具。在新时代的今天,优秀传统文化保护开始成为社会需求,民族文化精神也有着“复兴”的诉求,这些都迫切需要中国武术的“觉醒”。转化与创新正是中国武术“觉醒”的内在要求,中国武术的转化与创新应是立足于现在的语境之中,基于对未来的期待,对过去的记忆进行选择与再造。这就意味着中国武术也应该与时俱进地发展,在融入现代体育的发展过程中,将时代的理念渗透进中国武术思想的精髓中。特别是在现代信息技术高度发展的今天,中国武术要利用新媒体平台等传播渠道,对自身进行富有时代感的立体呈现,吸引各民族成员的共同参与,提高其成员的媒介接触和参与度。如以短视频的形式呈现中国武术的历史与发展,以传播技术带动思想观念的更新,从而推动各民族对中华优秀文化的认同,构筑共有精神家园。
2021年11月召开的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飞跃。[24]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种价值观要真正发挥作用,必须融入社会生活,让人们在实践中感知它、领悟它。”[25]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亦必须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紧密联系起来,坚持知行合一、身体力行,使之贯穿于社会生活方方面面。新时代的中国民族传统体育要担负起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助推体育强国家战略的任务[26]。中国武术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构成,凝聚着中华民族精神的精髓,是我们引以为傲的民族遗产,彰显着中华民族的智慧与精神气质。作为一种文化象征,承载着人格重塑、体育强国、国家建设之责任。中国武术兼具健身与爱国教育功能,符合“学、思、用贯通,知、信、行统一”的马克思主义认知论;其所蕴含的传统文化是引导中国武术传习由工具理性向价值理性转变的重要措施,而文化赋能是中国武术传习过程中意义生成的重要一环;建立以“立德树人”为核心思想,重视中国武术传习方式、手段的探索,在提升自我“武性修养”的同时,突出“润人心田”“以德服人”“以礼待人”的核心价值观。因此,大力发展中国武术,不仅利于共有精神家园构筑,更是形成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载体。
弘扬中国武术文化,有助于提炼中华民族符号、培养中华民族情感、弘扬中华民族精神、塑造中华民族武术品牌与形象。大力推广中国武术,能够更好地于身、于心、于知、于情、于意地影响青少年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从而弥补中国武术精英知识与大众知识之间的鸿沟,助力中国武术文化健康发展。诚然,中国武术精髓的传承也需要传播者进一步探究、创新中国武术传习的方式方法与手段,例如倡导“一阴一阳谓之拳理、一招一式便是躬行、一言一行亦可传播”的理念,使习得者在更加自然、更加生活化的教育环境中进行中国武术的融入与习得,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地将中国武术文化入脑入心,在实现中国武术文化生态价值重构、民族文化自信的同时,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从而更好地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构建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让中华民族以更昂扬的姿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