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蜀王杨秀奉佛史迹钩沉

2022-11-21 11:41杨发鹏
绵阳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高僧巴蜀南阳

杨发鹏

(绵阳师范学院李白文化研究中心,四川绵阳 621000)

北周静帝宇文衍大定元年(581年),外戚、隋国公杨坚夺取北周政权,建立隋朝,年号开皇,是为隋文帝。杨坚称帝当年,即开皇元年(581年),就分封诸子为王,其中第四子杨秀被封为越王,但不久又徙封于蜀,拜上柱国、益州刺史、总管二十四州诸军事。二年(582年),进位上柱国、西南道行台尚书令,本官如故。十二年(592年),杨秀入朝做了内史令、右领军大将军,但很快又被重新派遣出镇巴蜀。仁寿二年(602年),杨秀被征还朝。由于他在蜀期间逐渐奢侈,违反制度,加上新太子杨广、越国公杨素构陷,同年被废为庶人,幽禁于内侍省[1]1241-1244。从开皇元年初封蜀王到仁寿二年还朝被废为庶人,杨秀在蜀前后约二十年,在蜀地的二十年,可以说是他人生以及政治生涯最主要的经历。

然而,《隋书》杨秀本传对其在蜀地的活动记载仅有二三事,且非常简略。一是记载了他在蜀期间深结出使巴蜀的兵部侍郎元衡,以期元衡回朝帮他说话,希望回到父皇身边,但是隋文帝没有应允;二是朝廷派遣大将军刘哙率军讨伐西爨,接着又派开府杨武通率领后续部队跟进,此时杨秀派遣身边宠臣万智光做杨武通的行军司马,遭到隋文帝的谴责;三是杨秀在蜀期间逐渐奢侈,违反制度,车马被服,拟于天子,这是招致他最终被废为庶人的诱因[1]1241-1244。这三件事总体上来看是在记述杨秀与朝廷或者说是与其父皇之间的关系,并且基本上是对杨秀的负面记载。至于他在蜀地期间有何作为,正史未有任何记载,这让人颇觉遗憾。杨秀镇蜀二十年,不可能在当地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通过翻检正史以外的佛教史籍,笔者有意外的发现。通过对这些事迹的发掘和梳理,可以看到杨秀在巴蜀地区活动的侧影。

一、不知高僧智炫返蜀事

隋文帝杨坚幼时曾由尼僧抚养,有一段时光是在寺院中度过的,因此他对僧人及佛教有特殊感情,他掌握大权后礼敬僧人,修缮被北周武帝毁坏的佛寺,大力弘扬佛法,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但其子蜀王杨秀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一开始对佛教懵懂无知,甚至对蜀中高僧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续高僧传》卷24《隋益州孝爱寺智炫传》记载:

释智炫者,益州成都人也,俗姓徐氏。……武帝崩,隋文作相,大弘佛法,两都归趣,一人而已。岁景将秋,怀土兴念,又以蜀川迥远,奥意未宣,援首西归,心存敷畅。蜀王秀未之知也。时长史周宣明入朝赴考,隋文帝谓之曰:“炫法师安和耶?”宣明惊惶,莫知所对。文帝曰:“一国名僧,卿所不识,何成检校!”宣明稽首,陈谢死罪,及还,先往寺参礼。寺旧在东,逼于苑囿,又是鄱阳王葬母之所,王既至孝,故名孝爱寺,宣明移就今处,供养无阙,至大业,改为福胜寺[2]926-929。

高僧智炫受到隋文帝尊崇,享誉两京,后来因怀恋故土自愿回到巴蜀弘扬佛法。但作为蜀王、益州刺史的杨秀对高僧智炫返蜀一事竟然毫不知情。长史周宣明入朝述职时被隋文帝问及智炫近况,周宣明竟无以应对,因此受到隋文帝责备。返蜀后,周宣明立即到寺院参礼智炫,并将智炫所居之孝爱寺迁徙到新的处所。这期间亦不见蜀王杨秀前去参礼智炫。考其原因,恐是当时蜀王年纪尚幼,不谙世事,蜀中一切事务,或由长史周宣明代劳。

杨秀受封蜀地时年龄几何?史书中没有明确交代。但其三兄秦王杨俊在开皇二年春被拜为上柱国、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洛州刺史时,时年十二。而作为四弟的杨秀,估计当时就十来岁左右。这可以从他后来被幽禁后上书其父的表文中得到印证:“臣以多幸,联庆皇枝,蒙天慈鞠养,九岁荣贵,唯知富乐,未尝忧惧。轻恣愚心,陷兹刑网,负深山岳,甘心九泉。”[1]1242-1243这段话是杨秀向其父皇表达忏悔之意的措辞,其中“九岁荣贵”一语道出他初次受封时才刚刚九岁,而开皇二年进位上柱国、西南道行台尚书令时恰好十岁。从智炫返蜀、周宣明入朝赴考的情景来看,其事发生在开皇初年,其时杨秀受封到蜀时间不长,那时他至多不过十一二岁。虽然贵为蜀王、益州刺史,但作为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还无法做到深谙世事、人情练达,因此不知道智炫返蜀也在情理之中。即便是长史周宣明受文帝责备返蜀后去参礼智炫,也不见杨秀一同前往,恐怕也是同样的原因。

二、对待高僧态度的逐渐转变

随着年龄逐渐增长,蜀王杨秀对蜀中人物和世事的了解逐渐增多,其中包括对蜀地高僧的了解。不仅如此,他还产生了与当地高僧交往的意愿。《续高僧传》卷264《隋蜀部灌口山竹林寺释道仙传》:

释道仙,一名僧仙,本康居国人。……隋蜀王秀作镇岷络,有闻王者,寻遣追召,全不承命。王勃然动色,亲领兵仗往彼擒之,必若固踪,可即加刃。仙闻兵至,都无畏惧,索僧伽梨被已,端坐念佛。王达山足,忽云雨杂流,雹雪崩下,水涌满川,藏军无计。事既窘迫,乃遥归忏礼,因又天明雨霁,山路清夷,得至仙所。王躬尽敬,便为说法,重发信心,乃邀还成都之净众寺,厚礼崇仰,举郭恭敬,号为仙阇梨焉[2]1011。

虽然蜀王杨秀有意结识高僧道仙,但道仙全然不听奉杨秀派去使者的召请。道仙的直接拒绝使得贵为蜀王的杨秀颇失颜面,盛怒之下的杨秀亲领兵士前往捉拿道仙,并发出“必若固踪,可即加刃”的死亡威胁,但后来由于突然出现的极端天气使得杨秀捉拿道仙的图谋未能实现。同时,突然出现的极端天气使杨秀意识到可能是威力无穷的佛法对他不礼敬高僧的警示,因此他一改之前傲慢和强硬的姿态,变为“遥归礼忏”“王躬尽敬”“厚礼崇仰”等恭敬的态度了。

相较于一开始对高僧道仙的强硬态度,蜀王杨秀对高僧法进的态度则礼貌得多,《续高僧传》卷27《隋益州长阳山释法进传》记载:

释法进,蜀中新繁人。……时蜀王秀闻名,知难邀请,遣参军郁九、闾长卿往,便将左右十人,辞王曰:“承有道德,如请不来,当申俗法。”王曰:“不须威逼,但以理延,明当达此。”长卿出郭门,顾曰:“今日将你辈往兜率天请弥勒佛亦望得,何况山中道人,有何不来!”……长卿命住为伴,余从并留。步至寺所,召入至床,又见虎在床下,怖不自安。进遣虎出,具述王意,虽有答对,而怖形于相状[2]1054-1056。

可能是吸取了邀请道仙时遭遇到窘迫境况的教训,杨秀邀请高僧法进时不再采用威胁逼迫的手段,而是以礼相延。首先是派去邀请的使者级别较高,为其军中的参军郁九和闾长卿。其次,在郁九和闾长卿做出“如请不来,当申俗法”的强硬表态后,杨秀立即告诫他们“不须威逼,但以理延”,并叮嘱他们要“明当达此”,即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然而,闾长卿并没有将杨秀的叮嘱放在心上,一出城门就口出狂言,其后来也得到了相应教训。

法进来到成都后,在闾长卿等人的陪同下一起去见蜀王杨秀,并在杨秀府上为其受戒。受戒完毕当日法进就从蜀王府告辞出来,杨秀赏赐给他的嚫施他一样都没有接受,之后法进听从杨秀安排暂住法聚寺。对于法进的戒行威仪,杨秀十分敬畏,《续高僧传》卷27《隋益州长阳山释法进传》记载:

王顾诸佐曰:“见此僧,令寡人毛竖,戒神所护也。”后召入城,王遥见即礼。进曰:“王自安乐,进自安乐,何为苦相恼乱,作无益事耶?”诸僧谏曰:“王为地主,应善问询,何为呵责?”进曰:“大德畏死,须求王意,眼见恶事,都不劝谏,何名弘教!进不畏死,责过何嫌乎!”[2]1055

初次与法进接触,就使杨秀对法进产生了敬畏甚至惧怕的心理,之后再次召法进入城,“王遥见即礼”,即杨秀远远地就向法进行礼致敬。然而法进对此并不领情,反倒呵责杨秀“苦相恼乱,作无益事”,其他僧人都替法进捏把汗,劝他对蜀王“应善闻询”,不应呵责,但法进却振振有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此,杨秀没有任何表态,表现出对法进的大度和包容。

从一开始对高僧智炫近况毫不知情,到后来打算以权势和武力强行召请高僧道仙,再到后来以礼延请法进,最后见到法进“遥见即礼”,蜀王杨秀对待高僧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究其原因,一方面可能是这些高僧在僧俗两界的重要影响或具有某些方面的特异能力和手段使其产生了敬畏之心;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随着年龄增长,杨秀在待人接物方面更加成熟练达、更加大度包容。

三、修建佛寺与建造水观

蜀王杨秀不但礼敬高僧,而且还在巴蜀地区修建佛寺。法聚寺作为隋唐时期成都重要的佛寺,先后有智诜、灵睿、法江、员相等高僧驻锡,而该寺的创修者就是蜀王杨秀。《续高僧传》卷28《隋京师藏经寺释智隐传》记载:“释智隐,姓李氏,贝州人。即华严藏公之弟子也。……仁寿创福,勅送舍利于益州之法聚寺,寺即蜀王秀之所造也。”[2]1086又,《宋高僧传》卷22《唐成都府法聚寺法江传》记载:“释法江者,江东人也,来游岷蜀,居于法聚寺,寺即蜀王秀之造也。”[3]551

虽然蜀王杨秀所建之法聚寺在隋唐时期高僧辈出,但在宋代以后便不见载于史籍。相较于法聚寺,杨秀修建的另外一所佛寺——南阳寺及其近旁的水观,则流传了一千余年。南宋任愿撰写的《重修隋帝子蜀王庙记》记载:

并什邡之西,行十里许,有古佛祠,曰南阳。宋大明中所建也。后周沙汰寺废,后隋文帝混一南北,以皇子秀为蜀王,王以暇日猎于寺废址,有兔逸入垄中,发垄得石像甚巨,于是即其旧址以为寺,以像置中。时有道禅师者善水观,王异之,从问道,得大无碍。今寺之左有王之祠,祠下有泉汇为陂,浮于方亭,达于雒。其发源流百里许,溉田数千万顷。虽大旱,民不告病,其为利可谓深且博也已!即泉之始,则道禅师之水观之余波也。虽然,佛之力其深不可思议。非王初有以导达启迪之惠泽,曷以加乎?民至于今混混然而不泯,是则王之有德于斯民甚厚。当求所以报王之无穷也[4]178。

根据上述记载,我们得知什邡县的南阳寺最早建于南朝宋大明中期(457—464年),在北周武帝灭佛时被毁,蜀王杨秀在打猎时发现了废弃的石佛像,便在佛寺旧址上重新修建了寺院,并将石佛像安置到寺院中。同时,杨秀向善于修建水观的道禅师请教,豁然明白了修建水观的原理。在道禅师的指导和帮助下,杨秀命人疏浚寺院近旁的泉水,在泉水汇聚的地方筑起了堤坝,从而使泉水汇聚成水面广阔的塘陂,之后又修建了方亭等临水景观①。从方亭乘船,可以到达雒县。有了这片塘陂的汇聚,泉水可以流淌百余里,并能灌溉沿途数千万顷的田地,即使在大旱年份,人们也不会因为干旱而发愁。

起初蜀王杨秀疏浚泉水、筑坝修堤、建造水观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改善寺院周边的自然与人文景观,以便于人们礼佛和游赏,但它同时灌溉了千万顷良田,从而惠及了当地百姓。如果当初杨秀没有发现石佛像,就不会重建南阳寺;如果不重建南阳寺,就不会有修建水观的打算;如果不修建水观,就不会出现惠及当地百姓的水利灌溉工程。从这个意义上讲,仿佛冥冥之中有佛力在暗中相助。无论是何缘由,蜀王杨秀确确实实做了一件造福当地百姓的大好事。

蜀王杨秀因为建造水观而形成的水利灌溉工程,不仅惠及隋代,而且泽被后世。数百年后当地百姓仍然怀念他的恩德,为其重修庙宇,《重修隋帝子蜀王庙记》续云:

往昔庙隘陋,且游手行丐者,食息其间。甚非所以宅王之灵,于是里人请以庙隶寺,捐金属僧悟真复新之。经营于某年月,逾年某月始克成。自殿及两廊、厨、堂、门、屏,焕然一新,□□乞□者,视庙貌庄严,奉□□,里人赖之,雨旸益时,年谷益登,疾痢不作,□□然风俗益以厚。寺因之供□□入亦广,钟鱼鼓板之声,朝暮相闻。久而□□,悟真以愿居是邦,耳目所闻见为至悉,请书其事于石,愿谓王以帝子之贵,神明之灵,加惠兹土,德至渥矣。作诗,俾民之岁时歌以享焉,其辞曰:

泉涓涓兮流长,沛膏泽兮一方。庙潭潭兮水中央,鸟嘤嘤兮木苍苍。民怀德兮无相忘,荐兰羞奠桂浆,帝子来兮佩锵锵。登斯堂兮式美且喜,爱我民兮俾寿而炽。岁时报兮罔敢替,神其安兮以千万世。

绍兴二十六年九月十五日,左迪公郎武都府司户参军任愿撰并书。

住持传法赐紫佛智大师绍明立石[4]178。

根据上述记载,当地百姓因嫌蜀王庙过于狭小破旧,并且被游手好闲之人和乞丐盘踞,不再适合安放蜀王杨秀的灵位,因此主动将庙宇的管理权交给南阳寺住持悟真,并自发捐献财物交给悟真让他负责重新修建蜀王庙宇。新庙修成之后,当地变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而寺院的香火也更加旺盛。蜀王庙重修的时间大概在南宋绍兴末年(1150—1156年),但确切年月已不清楚。绍兴二十六年(1156年),司户参军任愿受南阳寺住持悟真委托撰写了《重修隋帝子蜀王庙记》。任愿认为蜀王杨秀以皇子的尊贵身份、神明的灵验,给当地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恩惠,恩德实在优渥,因此在庙记末尾又专门作了一首诗来颂杨秀的功德,以期每年祭祀时用以歌咏传唱。

千百年来,蜀王杨秀重建南阳寺与建造水观的事迹在当地百姓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文化印迹,至清代及民国时期,当地文献仍不乏对其事迹的记载。《(嘉庆)什邡县志》卷13《古迹》“蜀王庙”条记载:

治西二十三里,南阳寺之左,寺为刘宋大明中所建,后寺废。隋文帝封子秀为蜀王,尝猎于废址,获石像甚巨,寺因以复。寺侧有泉汇为陂,流百余里,溉田数千顷。后民怀其德,为王立庙,岁久为游丐食息之所,里人请以庙隶寺。事见宋绍兴二十六年任愿《蜀王庙碑记》。今但有南阳寺,庙久无存②。

《(民国)什邡县志》卷2《舆地·古迹》“蜀王庙”条的记载与上述记载内容相同③。显然,《(嘉庆)什邡县志》关于“蜀王庙”的记载内容是根据南宋任愿《重修隋帝子蜀王庙记》所作的概述,而《(民国)什邡县志》关于“蜀王庙”的内容则又沿袭了《(嘉庆)什邡县志》中的相关记载。可惜的是,蜀王庙在清代嘉庆之前就早已不存,而废弃的时间也已无法考证。

至于蜀王杨秀所建之南阳寺,经后世不断重修,一直延续到近代。《(嘉庆)什邡县志》卷27《寺观》“南阳寺”条:“治西二十三里,近古南阳县迹,寺旁有南阳泉,为蜀王香刹,宋碑尚存,清康熙二十七年,僧西瞿募重建。”④根据上述记载,可知南阳寺最近的一次重建是在清代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直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南阳寺还作为什邡县南泉乡的粮站而继续保存,但九十年代以后就被彻底废弃了。

四、结语

贵为大隋皇子的杨秀出镇巴蜀近二十年,在当地应当有所作为,然而正史关于他在巴蜀地区的活动记载鲜少。有赖于佛教典籍及地方文献的记载,笔者有幸翻检到杨秀在巴蜀地区活动的点滴事迹,这对于了解杨秀其人不无益处。同时,它对于丰富地方历史文化也应有所裨益。

事越千年,杨秀在巴蜀地区的诸多往事已经湮灭在历史的烟尘中,而其所建的南阳寺及百姓为其所建之蜀王庙也已不复存在,但蜀王杨秀修建南阳寺及水观的事迹在当地并未完全泯灭。近年来当地有人在南阳泉旁边立石,石上刻载蜀王杨秀建寺缘起。然而,石刻将杨秀被封蜀王出镇巴蜀及建寺起因归于《太平寰宇记》的记载,笔者遍查《太平寰宇记》,其中并无杨秀被封蜀王出镇巴蜀及建寺起因的任何记载。杨秀被封蜀王出镇巴蜀事在《隋书》杨秀本传,而杨秀重建南阳寺之事最早出现在任愿的《重修隋帝子蜀王庙记》中。此外,该刻石还将任愿在《重修隋帝子蜀王庙记》末尾颂扬杨秀的诗歌归于杨秀所作,刻石者无知,殊为可惜!

注释:

① 文中的“水观”有两种解释:其一为禅修的方法,指坐禅时观遍一切处水而得正定。清人纪大奎等人认为《庙记》中的水观即指此意。以此,他认为任愿《庙记》中的文意不通。他在“蜀王庙”后所加的按语中说:“按南阳泉濬自何时不可考。宋任愿《蜀王庙记》载某禅师善水观,王异之,从问道,得大无碍,下文遂以汇泉之始为水观之余波归于佛之力不可思议。其文理不相属,殆误以水观为相泉之法。水观见内典,是禅家从诸观入三摩地之法。习水观者但见其水不见其身,非相泉也。或当日蜀王修建南阳寺时复濬此泉,汇为陂,灌田益多。而某僧参与其事,任愿误援他书所载此僧善水观,王从问道,得大无碍之语以为汇泉之据耳。碑存南阳寺西廊,旧志失载,今补入《艺文》以备考。”([清]纪大奎修,林时春等纂《(嘉庆)什邡县志》,嘉庆十八年刻本。载于四川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辑《四川历代方志集成》,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7年,第一辑,第13册,第79页。)其二,水观是指近水或临水的楼观。从《庙记》的整篇文意来看,笔者认为第二种解释更加合理。

② 纪大奎,修,林时春,等纂.《(嘉庆)什邡县志》,嘉庆十八年刻本.载于四川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辑《四川历代方志集成》.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7年,第一辑,第13册,第79页。

③ 王文照,修,曾庆奎,吴江,纂《(民国)重修什邡县志》,嘉庆十八年铅印本。载于四川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辑《四川历代方志集成》,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7年,第一辑,第13册,第521页。

④ 纪大奎,修,林时春,等纂《(嘉庆)什邡县志》,嘉庆十八年刻本。载于四川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辑《四川历代方志集成》,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7年,第一辑,第13册,第1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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