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中华民族经济的理论与实践探讨

2022-11-21 11:31李曦辉
北方民族大学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中华民族民族经济

李曦辉

(中央民族大学 管理学院,北京 100081)

2010年,时任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在会见台湾地区经济界人士时指出:“两岸同胞同属中华民族,两岸经济同属中华民族经济。我们倡导和推动两岸加强经济合作,有助于共同促进民族经济繁荣发展,有助于维护和扩大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1]2017 年5 月24 日,习近平主席在致全国台湾同胞投资企业联谊会成立10周年的贺信中重申,两岸是割舍不断的命运共同体,两岸经济同属中华民族经济[2]。2019年1月2日,习近平主席在《告台湾同胞书》发表40周年纪念会上的讲话中强调,“我们要积极推进两岸经济合作制度化,打造两岸共同市场,为发展增动力,为合作添活力,壮大中华民族经济”[3],进一步深化完善了中华民族经济的内涵。我们党高度重视发展中华民族经济,2020 年10月,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指出,“加强两岸产业合作,打造两岸共同市场,壮大中华民族经济,共同弘扬中华文化”[4]。发展中华民族经济,对维护祖国统一、弘扬中华民族精神、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意义。

一、发展中华民族经济的重要意义

(一)发展中华民族经济,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马克思指出:“当每一民族的资产阶级还保持着它的特殊的民族利益的时候,大工业却创造了这样一个阶级,这个阶级在所有的民族中都具有同样的利益,在它那里民族独特性已经消灭,这是一个真正同整个旧世界脱离而同时又与之对立的阶级。”[5](195)恩格斯也认为:“真正的无产阶级政党现在正在各地提倡各民族的兄弟友爱,用以对抗旧的赤裸裸的民族利己主义和自由贸易的伪善的自私自利的世界主义……所有的无产者生来就没有民族的偏见,所有他们的修养和举动实质上都是人道主义的和反民族主义的。”[6](662~666)这种理论境界正像《共产党宣言》里最著名的两句话:“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5](435,422)马克思主义理论之于民族方面的意涵,就像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李大钊同志所说:“吾国历史相沿最久,积亚洲由来之数多民族冶融而成此中华民族,畛域不分、血统全泯也久矣,此实吾民族高远博大之精神有以铸成之也。今犹有所遗憾者,共和建立之初,尚有五族之称耳。五族之文化已渐趋一致,而又隶于一自由平等共和国体之下,则前之满云、汉云、蒙云、回云、藏云,乃至苗云、瑶云,举为历史残留之名辞,今已早无是界,凡籍隶于中华民国之人,皆为新中华民族矣。”[7](285)我们发展中华民族经济,就是沿着革命导师的理论阐述,在经济交往中体现共同体意识,强化中华民族认同,推动中华民族共同体发展,扩大资源配置的规模效益。

(二)发展中华民族经济,服务两个大局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更有信心和能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8](40)。这说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起步阶段,目前已经到了实现超越和突破的关键时期,迫切需要全体中华儿女齐心协力共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现经济超越、民族认同和政治统一。作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决定性因素的经济活动,既要起到增强国家竞争优势的作用,又要通过经济活动增进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成为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核心动力。2017 年12 月28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接见回国述职驻外使节时指出,我们正面对的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世纪以来一大批新兴市场国家发展中国家快速发展,世界多极化加速发展,国际格局日趋均衡,国际潮流大势不可逆转[9]。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华民族只有顺势而动,在变化中寻求发展,才能在变局中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目前这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不是军事实力的直接比拼,而是经济实力的暗中较量,只有实力胜出者才能引领世界的未来,造福全人类。在这一过程中,经济实力居于重要位置,中华民族只有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壮大中华民族经济,才能在未来激烈的竞争中胜出,才能实现我们的百年梦想。同时,中华民族在与世界的经济交往中,也要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以强化我们的民族认同,不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三)发展中华民族经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2019 年9 月3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秋季开学典礼上强调: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绝不是轻轻松松、敲锣打鼓就能实现的,实现伟大梦想必须进行伟大斗争”[10]。伟大斗争包括同国际敌对势力的斗争,在和平年代最大的斗争胜利,就是我们在经济上完全压过对手,实现我们的伟大目标。这就需要全体中华儿女通力合作、形成合力,实现经济斗争的胜利,完善和探索以中华民族认同为核心的中华民族经济理论。伟大斗争也需要内部支撑,最核心的就是维护中华民族的统一和发展,彻底肃清各种民族分裂思想和势力。我们发展中华民族经济,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可以在伟大斗争中凝聚中华民族共识,实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目标。

马克思认为,社会发展史是人个体发展的历史,同时,人只有处于共同体之中,才能实现自身的发展。这是因为,人个体的发展和各种共同体的发展,都要由生产力发展水平来决定,而个体的人又无法驾驭现实中全部的生产力,大多数时候需要人组成的共同体通力合作,才能促进生产力的进步。这种组合而成的共同体,在人类发展的不同阶段又有不同的表现形式,现阶段正是从自然民族向国家民族的转轨过程,需要多种理论提供指导。中华民族发展史证明,中华民族越是发展壮大,中华民族经济也就越持续向好。对于现实而言,在现行全球化阶段更要注重民族国家的一体,因为伟大的斗争需要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只有中华民族高度团结,才能实现伟大斗争的胜利。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与实践已经提供了一个脉络,就是中华各民族不断从多元走向一体,中华民族的发展史证明,我们是不断认同并走向一体的。现阶段,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核心发展中华民族经济更具有可行性。

二、发展中华民族经济的理论支撑

马克思把人类历史划分为三种形态:一是限于生产力发展水平,体现为“人的依赖关系”;二是由于货币的出现,体现为“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三是“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也就是人的全面发展[11](104)。在社会主义阶段,人们逐渐摆脱对货币等的依赖,开始进入人的全面发展阶段,而这时仍然需要人们结成共同体,而且是与资本主义时代人对物完全依赖不同的共同体,这对我们是一个考验。在社会主义社会,民族仍然是客观存在的,特别是像中华民族这样经由文化认同形成的共同体,在社会主义社会更要长期存在。这就需要我们提出指导社会主义时代生产力发展的理论,以此引导我国社会经济的发展实践。

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金碚提出域观经济学理论,试图回答经济理性与价值文化、制度形态之间的关系,并为中国版全球化提供一种理论解释。金碚对现代西方经济学的假设进行了逐一分析,他认为:第一个假设是“目的”假设,即假设人的行为是有目的的;第二个假设是“自私”假设,假设人的一切行为目的都是追求效用最大化,是自私的;第三个假设是“经济人”假设,假定人有能力进行理性计算,人人都是精于计算的利己主义者;第四个假设是“利润最大化”假设,即从自然人经济人假设直接推论出企业法人是以利润最大化为唯一目标的;第五个假设是“新古典经济学”假设,假设在如同“空盒子”般的市场空间中,自由市场竞争机制——“看不见的手”可以保证实现社会福利的最大化,可以实现市场的“一般均衡”。对于第一个假设,认为暂且承认它的“公理性”,以避免陷入人是否“理性”的争论。对于第二个假设,认为除了“经济人”假设以外,还有“资本主义人”“社会人”“自我实现人”和“复杂人”等一系列假设,并非只有“经济人”一种假设可以自圆其说。对于第三个假设,认为从自私假设推论出“经济人”假设,只是在人的个人主义自私性中加入了经济理性,“经济人”假设只是经济学追求逻辑自洽性的一个权宜之计,不是经济学逻辑的唯一。对于第四个假设,从个人主义“经济人”假定直接推演出“利润最大化”目标,更是一种武断的推论,并不符合经济现实。对于第五个假设,新古典经济学假定已不是假定,它是假想在“空盒子”般的市场空间条件下,由假想的原子般的自利经济主体进行最优化理性决策而推导出的结果,并非真实的存在[12]。

在对现代西方经济学的假设提出质疑之后,金碚提出,要想让经济学假设更接近现实的经济社会生活,使经济学理论更具现实解释力,就要让假设中的人更像活生生的人。“在现实中,所有人都不是生活在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所描绘的抽象世界中,而是生活在一定的实际境域之中,即‘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映射下的某个局部世界里。”[12]金碚进一步指出:“人性不可能离开社会的价值文化环境作为赤裸裸的‘理性人’(经济人)而存在。所以,经济现代化,尽管是经济理性化的过程,同时也是文明化的过程。所谓文明化,则是经济理性、价值文化和制度形态相互交融的复杂社会过程和心理过程。”[13]在经济发展影响因素中加入价值文化和制度形态,也是应对全球化现实发展需要的产物。

如果不研究价值文化,我们就无法合理解决经济全球化与文化多元化之间的矛盾,也无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只有将价值文化纳入民族经济学的研究范式中,才能解决不同民族之间交往交流交融问题,才能使中华民族在新型全球化中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赢得先机,推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三、发展中华民族经济的维度

(一)经济理性是中华民族经济的发展基础

中华民族经济不仅承担经济使命,更肩负着政治和文化责任,发展中华民族经济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的影响。发展中华民族经济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紧密联系。民族过程受多种因素驱动,但在经济全球化时代,驱动这一进程的主要因素是经济,即基于分工理论,人类的生产活动只有分工才会体现出最佳的效益,而生产要素的配置只有实现了全球范围的配置,才算是实现了最佳配置。在论及经济理性的作用问题时,金碚认为:“市场经济的经济理性,是以‘目的’与‘手段’的反转为特征的。在市场经济制度下,追求工具目标的动力越强,经济增长的能量就越大。”“当年的‘思想解放’,本质上就是解除对经济理性的束缚。思维方式的转变非常符合中国的务实精神,结果则是让经济理性得以张扬,极大地促进了中国工业化进入加速推进的过程。”[13]发展中华民族经济,只有从民族维度启动了国家现代化进程和财富积累进程,才算完成了学科发展的主要任务。对于中国而言,目前亟须经济理性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内部传递,让所有成员都在自己的文化当中确立经济理性的重要地位,实现财富创造水平的最大化,而后才能谈到社会发展与现代化问题,只有各个成员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现代生活,才有可能实现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自觉认同。

(二)价值文化是中华民族经济的核心概念

经济理性的张扬让人类得以创造出巨大的经济价值,这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一定阶段是不可逾越的。任何社会都要实现物质财富的最大化,否则无法满足社会成员对物质生活基本条件的追求。然而,物质财富的丰富并不是人类社会追求的唯一目标,人类的目标是多元的。只有当社会财富的绝对数量足够大且分配合理时,社会成员的满意水平才会最高。从经济学的民族维度进行分析,我们会发现,不同民族由于文化存在异质性,享受人类物质成果的水平差异很大,并非物质财富极大丰富就能带来所有社会成员的满意。因为,“价值文化的差异,会影响经济理性张扬过程的模式形态,导致经济发展和商业进步过程的商域特色”[12]。按照美国文化人类学家露丝·本尼迪克(Ruth Benedict)的解释:生活在一种文化之中的人,“从他出生之时起,他生于其中的风俗就在塑造他的经验与行为。到他能说话时,他就成了自己文化的小小的创造物,而当他长大成人并能参与这种文化的活动时,其文化的习惯就是他的习惯,其文化的信仰就是他的信仰,其文化不可能性亦就是他的不可能性”[14](2)。也就是说,由于民族文化的异质性,经济理性的张扬,其结果在不同民族间是存在差异的,不能一概而论。目前,经济全球化已经形成潮流,要求多元化的民族文化要交流交融、互学互鉴,最终形成一种与经济全球化潮流相匹配的文化形式。

(三)制度形态是发展中华民族经济的重要外在条件

在我国,“制度”一词出自《周易·节》,“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君子以制数度,议德行”[15](56),是指礼数法度,或者规矩。《辞海》的解释是:“要求成员共同遵守的、按一定程序办事的规程。”[16](375)纵观历史,东西方由于不同的生存环境,孕育了迥异的制度形态。从西方历史出发,建立了政府只充当守夜人角色的市场经济,促进了工业革命的实现与发展。中国作为一个农耕国家,自始就需要政府组织大家进行个人力量所不能及的农田水利项目的建设,也就产生了我们特有的经济理论。欧文·拉铁摩尔(Owen Lattimore)在《中国的亚洲内陆边疆》一书中指出:“研究中国上古史,最显著的一点就是其地理范围不大。中国历史并不起源于今日中国内散布的各点,再由这些据点发展合并成一个包括多源的共同文化”,“在中国的景观中,最好的土地是灌溉的田地。而建立并维持灌溉制度所必需的水利工程,要想完全由私人完成是不可能的,无论他是怎样一个富有的地主,水利工程都必须由国家经营”[17](21,29)。凡此种种,作为典型的农业社会,在中国的发展历程中,需要国家介入的例子还很多,这样一种文化的养成,为中国政府介入经济活动提供了制度土壤。这也使得中国的经济活动多有政府的介入,只有政府有效地介入了,经济活动才能产生理想的效果。追根溯源,制度来源于传统文化,是文化的表现形式,文化是制度的内在支撑,共同促进着经济的发展。

四、中华民族经济发展的案例

(一)蒙古族的案例

蒙古族自古以来就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对中华文化高度认同,在面临统一与独立的历史问题时,蒙古族同胞以大无畏的精神坚决同一切分裂国家的行为做斗争,同全国各族人民一道,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开创了民族区域自治的先河,坚定地维护了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生活在我国内蒙古自治区及国内其他地区的蒙古族同胞不断得到中央政府及各兄弟省市的支持和帮助,与兄弟民族的经济往来不断加深,形成了与各民族水乳交融的局面,中华民族认同、中华文化认同以及国家认同不断加强。

目前,绝大多数蒙古族民众能够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进行正常的生产生活交流;他们生活工作的地域遍布全国,迁移流动与其他民族无异;他们从事的工作也与其他民族成员别无二致,都在共享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带来的红利;他们高度认同中华民族和中华文化,其心理素质也越来越与国内其他兄弟民族接近,无论是面对改革开放的环境变化还是市场经济带来的不确定性,蒙古族民众都能够泰然处之,与其他民族没有显著的差异。长期以来,我国蒙古族同胞凭借党的民族政策、西部大开发战略以及兴边富民行动等,与全国各族人民艰苦奋斗、守望相助,使内蒙古自治区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各项事业不断进步,在民族团结、经济发展、改革开放等方面为民族地区做出表率,被誉为“模范自治区”[18]。

从统计数据看,我国内蒙古自治区与蒙古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及未来趋势存在较大差异,表现为我国内蒙古自治区经济发展持续走高,相较之下,蒙古国经济则在不断下行。1970 年,我国内蒙古自治区的GDP 是蒙古国的8.83 倍,人均GDP 相当于蒙古国的69%,人民生活水平尚不及蒙古国;2019 年,我国内蒙古自治区与蒙古国之间GDP 的差距扩大至18.33 倍,内蒙古自治区人均GDP 是蒙古国的2.33倍,人民生活水平大大超过了蒙古国①根据相关统计年鉴整理。。我国内蒙古自治区与蒙古国在经济发展方面存在如此差异,与国内蒙古族同胞对中华民族、中华文化和国家高度认同有重要关系。

(二)西藏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案例

西藏于1951年和平解放,1959年开始社会主义改造,1965年成立西藏自治区,西藏先后完成了对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的改造,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迄今,社会主义制度已经体现出了巨大的优势,最为显著的就是西藏经济快速发展,生存条件得到根本改善,藏族民众的中华民族认同显著增强。

在社会主义改造以前,西藏实行的是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度,一切政治权力来源于宗教,广大信教群众只相信佛祖,不相信世俗力量对生活的改善作用。他们缺乏明确的民族认同,任何形式的认同都要经由宗教来解释。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后,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群众废除了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度,把民主权力归还给了人民,人民群众当家做了主人。党和国家及兄弟省市又大力帮助西藏发展社会经济,60多年来西藏的经济得到了长足发展。

1952年,西藏的地区生产总值只有1.32亿元,2019年达到1 697.82亿元,增长了1 285倍①根据《中国统计年鉴》《西藏统计年鉴》整理。,实现了跨越式发展。西藏从封建农奴制社会跨入社会主义社会,享受到了与内地相同水平的物质文明成果。正是因为中华民族经济发展带动了西藏经济的发展,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中华文化不断深入人心,广大藏族群众的中华民族认同显著增强。调查表明,有96%的藏族同胞认为中华民族是由56个民族组成的;有94%的藏族同胞为自己是中国人而感到骄傲;有90%的藏族同胞认为西藏不仅仅是藏族的西藏,更是全国人民的西藏;在内高班学习的藏族学生,有99%的人能熟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

以上数据说明,在中华民族经济发展的带动下,在藏族群众的心里,地域区隔越来越弱,国家概念不断得到强化,中华民族自豪感越来越增强。总的来看,由于西藏废除了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度,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广大藏族群众得到了中华民族经济发展带来的实惠,其中华民族认同明显增强,这表明中华民族经济发展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积极影响。

(三)台湾与大陆经济关系及中华民族认同案例

台湾自古就是中国的固有领土,台湾同胞是中华民族的组成部分。尽管近代以来,台湾受到荷兰、日本等国的殖民统治,削弱了两岸经济往来,但从整个历史来看,台湾与大陆的交往交流从未中断,台湾同胞始终认为与大陆同根同祖,据统计,98%的台湾人口是来自大陆的汉族[19](4)。1949年以后,台湾地区的经济状况有所改善,20世纪80年代台湾经济发展迅速,成为“亚洲四小龙”。值得注意的是,两岸自1987年打破隔绝状态,特别是2008年实现两岸全面直接双向“三通”、共同开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以来,台湾同大陆之间人员往来与经济、社会、文化、教育等各领域的交流蓬勃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形成了大交流、大发展、大合作的格局[20]。然而,近年来个别“台独”势力蛊惑人心、煽动“台独”,给台湾的经济造成很大损失,岛内民众的生活也受到严重影响。

据统计,2000 年台湾的地区生产总值折合人民币为27 370.68 亿元,是福建省的6.32 倍;2019年,台湾的地区生产总值折合人民币为42 331.94 亿元,增长了55%,同期福建省的地区生产总值则为42 395亿元,增加了10.25倍,而且在绝对值上超过了台湾②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相关数据。。这种经济增长地区性差异化现象的出现是很多原因所致,但“台独”势力大搞“台独”活动,使两岸关系变得紧张,影响了台湾资源配置的效益,制约了台湾的经济发展。

(四)香港中华民族认同与经济增长案例

香港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鸦片战争后,英国侵略者与清政府签订不平等条约,以“割让”和“租借”的方式占领了我国香港地区。由于长期受港英当局的统治,香港与内地之间的文化联系受到影响,但由于地缘关系,香港与内地一直保持着贸易往来,香港与内地形成了互为支撑的紧密经济联系,并在改革开放初期发挥了重要作用。近年来,随着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规划的研究制定,粤港澳合作将进入新的阶段,以国家战略方式重构区域发展蓝图,是深化粤港澳合作、推进区域协同发展的重要措施,也为香港再度重塑对外开放新功能带来新的契机[21]。经济发展与民族文化是互为表里的,经济发展离开了民族文化的滋养,将会失去前进的方向,香港近20 年的实践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统计数据表明,1997 年香港的地区生产总值是14 754.60 亿元,广州是1 678.12 亿元,深圳是1 302.30亿元,当年香港的地区生产总值分别是广州的8.8倍和深圳的11.3倍,三个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差距悬殊;2019年,香港的地区生产总值为25 486.48亿元,广州和深圳则分别为23 628.60亿元和26 927.09 亿元,19 年间,香港的地区生产总值增长了72.74%,广州和深圳则分别增长了13 倍和19.7倍,深圳在绝对值方面已经超过了香港,广州也接近香港的水平,发展速度的差别显而易见。

空间距离如此之近的三座城市,最近20 余年经济发展差距如此之大,是多种原因造成的。广州、深圳作为祖国内地的大型城市,其发展离不开其他地区的支持,特别是人力资源的流动对两座城市的发展起了重要的促进作用,然而香港一些人忽视了祖国内地对香港发展的贡献。

(五)历史经验:经济一体促进中华民族认同

按照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的说法:“汉人胡人之分别,在北朝时代文化较血统尤为重要。凡汉化之人即目为汉人,胡化之人即目为胡人,其血统如何,在所不论。”[22](200)这种文化认同来源于经济交往,秦始皇推行的车同轨、文同书以及统一度量衡等举措,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生产力发展推动文化认同的结果。汉代史书《盐铁论》记载的匈奴人生活是“皮裘蒙毛曾不足盖形,复不去夏冬不离窟”,直至“仰中国丝絮而后衣之”[23](101)。由于对经济的依赖,多数匈奴人向往汉朝,故有《汉书·匈奴传》记载:“匈奴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往来与长城下”[24](108)。《资治通鉴》记载,唐高祖武德八年(625年),突厥请求互市获准,自此,“国家买突厥羊马,突厥受国家棉帛,彼此丰给”[25](6744)。对于经济交往产生的文化认同,费孝通等认为,隋唐的许多政治军事活动都有胡人或汉化的胡人参与其中,“唐有宰相369人,而胡人出身者计20姓36人(存疑者尚不计入),占总数的十分之一”[26](142~143)。元代对中华民族的形成与认同也有着积极的影响,“今四海为家……适千里者,如在户庭;之万里者,如出邻家”[27](654~655),描写的是元代繁荣的经济往来促进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这种广泛的交往是经济发展的结果,经济一体必然导致文化认同,因此,耶律楚材向元太祖建议:“三纲五常,圣人之名教,有国家者莫不由之,如天之有日月也。”[28](2304)这说明元朝的统治者同样认同儒家文化。在清朝,民族间的经济交往达到了新高度,例如,康熙年间呈请内地民人前往喀喇沁三旗进行耕种,康熙四十六年(1707 年),康熙巡视喀喇沁时,“见各处皆山东人,或行、或商、或力田,至数十万人之多”[29](219),昔日荒凉的龙沙雁碛之区,变成了今则筑场纳稼、烟火相望之地。这才有了康熙皇帝在祭祖诗中的语句:“卜世周垂历,开基汉启疆。”[30]足见,清朝统治者完全认同华夏民族的历史和基业,当然也包括民族文化。民国以来,蒙古族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最具代表性。1913年,在归绥(今呼和浩特)召开了西蒙古王公会议,内蒙古西部22 部34 旗王公一致决议“联合东蒙反对库伦”的声明,并通电:“数百年来,汉蒙久成一家”,“我蒙同系中华民族,自宜一体出力,维持民国”[31](71)。

历史表明,中华民族有着与其他民族截然不同的形成与认同过程,那就是经由交往特别是经济交往,实现了文化交融,各民族高度认同中华文化,进而凝聚成统一的中华民族,并在世界民族之林中拥有了重要的位置。

五、结 论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继承了古典经济学的史观范式,对经济问题的研究来源于对历史事实的把握,从历史事件中提炼经济理论和经济学原理,是典型的史观经济学。到了现代西方经济学时代,为了应对全球化对不同文化区域进行经济理论指导的需求,其抽象掉了民族文化因素,采用简单化的演绎逻辑来解释经济现象,试图让全世界的经济活动都按照一种模式来衡量,用单一的西方经济学范式来研究。其实,现代西方经济学也不是不关注文化,只不过他们希望全世界都通行西方文化,经济学家只研究西方文化对经济的影响就够了。这方面最典型的佐证就是,亨廷顿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受到西方社会持续广泛的推崇,书中内容饱含着文化霸权主义,是西方文化的最好彰显。在这样的时代,发展中华民族经济,显然无法满足西方经济学高度抽象、无历史、单一文化的学科范式。而今,域观经济学应运而生,它在肯定经济理性的基础上关注价值文化和制度形态,试图把现代西方经济学抽象掉的文化、制度因素重新安放回经济学的理论框架之中,希望中国学派的经济学理论能够解释除西方世界以外更多的经济发展实践,成为人类的经济学,而不是某一民族的经济学理论。目前,人类社会正经受着经济全球化和民族文化多元化悖论的考验,要么人类选择民族间文化交流交融、互学互鉴,经济越来越走向一体;要么就是民族文化出现越来越大的分殊,经济走向分立。人类社会发展史证明,经济一体化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经济分立只能导致分殊主体被甩出人类社会发展的主流进程。我们倡导发展中华民族经济,就是提倡民族文化越来越互认、互谅、共容,在这一进程中,每个民族在文化上做出一些交融的姿态,并不是种族灭绝,反而是让各个民族更具活力的表现,符合民族共同繁荣发展的客观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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