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
每年10月诺贝尔奖开奖前,日本总有点年底买彩票等摇号的感觉。不少人会猜想哪所大学的物理学或者化学、医学教授有可能得奖,日立等大企业研发人员中,有不少人也在等待开奖结果。日本自然科学已经有充足的理由等待获奖,文学中村上春树的呼声很大,但在經济学方面,日本还几乎与诺奖无缘。
笔者算是在日本大学里教过经济学,也和经济学理论界有过不少交往的人。在过去的30年时间里,不论是正式场合,还是喝酒微醺的时候,和经济学的教授、专家高谈阔论,还真没有像自然学科那样,看到日本同僚会期待有谁能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说起来,诺奖在评奖的时候,不外乎讲究学问(技术)具有崭新、无谬及实用特点。以日本人的工匠精神,在自然科学方面很多时候确实能做到这些。最近数年日本的自然科学获奖者人数仅次于美国,进入大丰收状态,但社会科学,让日本学者提出全新的理论太难,无谬也很难做到,最后剩下的实用确实是日本经济学能够压倒群芳的一大特点,但仅有这个特点还难以获奖。
在田野调查、数理统计、模式构筑上,日本经济学做得相当严密,服务现实经济方面表现也不错。但是,创造一种全新的理论去阐述自己的经济学观点,一所或几所大学共同创建某种理论,在理论学会上共同为这套源自日本的理论添砖加瓦,笔者尚未看到相关的态势。
日本名校中,海归经济学者不少,他们都能用日本的实例去说明美国某种经济理论的有效性,但在理论创新上严重不足。越是在美国学习经济学的学者,就越发不能走出美国的经济学框架,不论使用多么复杂的数学公式,最终算不上新理论、新学说,甚至在日本最强调的有用(通过与现实经济的结合来验证经济理论具有时效性)上,鲜有像样的成绩。
反而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不论在经济政策、劳动经济,还是产业技术革新对经济发展的影响等方面的研究,与日本实体经济结合得更为紧密一些,具有无谬及实用特点,但在创新上略显不足。
也许在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日本经济迅猛发展时,对这种发展做出理论解释,有机会让日本经济学家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可惜经济学奖到了1969年才设立,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基本把奖项都发给了美国经济学家。对日本经济发展提出理论支持,在实践中证明这种理论具有无谬及实用特点的经济学家,如中山伊知郎等,已经与奖项无关。
后来的经济学家,如分析汽车的社会功能的宇泽弘文、分析社会制度的青木昌彦等,也许有获奖的机会,可惜生前未能如愿。况且,他们的理论多少和诺贝尔经济学奖特别强调的市场经济、民营化、取消规制等有些距离;宇泽及青木理论中若隐若现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影响,是那些市场经济信奉者绝对不能视若无睹的内容。
最近日本学者比较重视宇泽弘文的弟子、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教授清泷信宏的相关研究,一些人认为其有可能获得诺奖。笔者未读过清泷的著作,不知日后获奖希望如何。从日本学界对清泷与中国吴敬琏的比较看,感觉大部分人认为日本在经济学方面,和国际水平、和中国同行相比差距不小,今后数年日本学者获奖的希望依旧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