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利技术创新调节作用下的专利丛林与企业市场价值研究

罗 恺 袁晓东

(1.武汉纺织大学会计学院； 2.华中科技大学管理学院)

1 研究背景

专利如何影响企业市场价值，是学术界关注的一个热点问题。已有研究表明，专利有助于企业绩效提升[1]。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近20年来我国企业专利数量激增的现象。但是，SHAPIRO[2]认为大量的专利申请，可能导致专利丛林，其被描述为：①存在着大量专利；②企业引用的大量专利，是这些源引专利的后续创新，二者形成了互补性关系；③企业引用的专利被不同专利权人所拥有。企业想要把产品商业化，必须穿越专利丛林，这将产生高昂的专利许可费，进而抑制了企业市场价值[3～5]。资源基础理论认为，异质性资源的有效获取和科学配置，可以提高自身绩效和竞争优势[6]。现实中，企业往往因资源限制而处于被动地位，不可避免地受到情境约束。上述研究的不足，在于未能考虑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影响的情境因素。

基于资源基础理论,本研究认为，缓解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负效应的关键，在于通过技术创新获取专利资源。ENTEZARKHEIR[5]认为，企业在某个技术领域内实现创新，获取了专利资源，而在其他技术领域内无法获取，则会加重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上述研究表明，在专利保护制度尚不完善的条件下，技术创新作为企业获取专利资源最重要的路径，对企业市场价值的影响迥异。现有研究将由技术创新而获取专利资源视为一个整体，但实际上，技术创新成功或失败对企业获取专利资源的影响截然不同，在专利丛林影响企业市场价值过程中的作用也存在差异。因此，需要细分技术创新，解析其对专利丛林影响企业市场价值的作用。本研究认为，技术创新失败或成功是调节专利丛林与企业市场价值关系的重要情境因素：①企业遭遇技术创新失败，申请的专利被驳回或撤回，意味着企业丧失了从内部获取专利资源的途径。企业需要与多个外部专利权人协商才能使用专利资源，这会增加交易成本[7]，扩大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②企业技术创新成功后，获取了需要的专利资源，可缓解专利丛林给企业带来的负效应。

综上，本研究拟依据资源基础理论,以2009～2019年419家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企业为样本,对专利丛林与企业市场价值的关系展开层层递进分析。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专利丛林与企业市场价值

专利丛林与企业市场价值呈负相关性，理由如下：①在生物、纳米技术、软件等领域内，一个创新产品覆盖上百或上千个不同专利权人的专利，每一个专利权人只能对自己的专利行使排他权，却不能完整地利用这些专利资源，企业有可能被这些专利权人“敲竹杠”[8]。分散的专利使用权影响了企业市场价值。②当企业产品创新需要多个专利许可授权时，过多的专利排他权将对创新产生阻碍作用[9]。如我国LED产业就存在“专利丛林”问题[10]。此外，专利虽然可以看成法律赋予专利权人智慧成果保护的“铠甲”，但企业申请专利保护不仅是为了获得利润，也是为了阻挠竞争对手进入市场，避免企业利润被侵蚀，且与其他专利权人进行交叉许可预防或反诉讼。然而，专利丛林引发了大量专利权的重叠[2]，降低了单个专利的使用效率和价值，不仅会给企业带来不必要的资源浪费，也会耗费企业的时间成本，给企业市场价值的提升带来较大的不确定性。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存在显著的负效应。

2.2 技术创新失败或成功的调节作用

企业技术创新需要整合企业内外部的研发资源，这些研发资源具有不可复制性、价值性和稀缺性，会对技术创新更加有利[11～13]。但是,企业技术创新失败，意味着企业前期投入的这些资源并未得到有效利用，企业将承受相关损失。古志辉等[14]研究发现，企业技术创新失败后，专利未授权比率上升,可见企业技术创新策略存在“重数量轻质量”的问题。因此，企业技术创新失败可以看作是企业专利资源丧失的重要因素。本研究认为，企业技术创新失败会增强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理由如下：①企业为应对专利丛林会采取两种措施：首先，企业会采取“风险规避”措施。试图在申请专利时规避现有的专利权人在先技术，如果申报不成功，会导致专利撤回或驳回，前期的研发投入将无法获得预期回报,企业将面临市场价值损失的前景。其次，企业技术创新失败，表明企业无法从内部获取专利，对于“风险偏好”的企业，势必会加大研发投入和增加从外部获取专利的交易成本，企业与其他专利权人议价或达成许可协议的概率降低。企业即使获取了这些专利，许可方也会“一揽子”打包，其中的一些专利对于企业用处不大，容易形成沉睡型专利，导致资源浪费，而企业却为此付出巨额的成本，势必影响其市场价值[15,16]。②企业技术创新失败是一种专利信号的丢失，意味着向市场宣告企业创新能力减弱，增加了其他利益相关者的“不安感”，信息不对称程度递增，使得企业寻求创新合作资源和其他专利权人进行谈判、交叉许可、组建专利池等难度提高，企业更难缓解专利丛林的约束。此外，企业将技术创新失败作为企业内部一种消极的反馈，会更在意创新的风险与市场价值的不确定性。

从企业竞争视角来看，通常使用专利数量来判定企业是否获得技术创新成功[17]。企业技术创新成功有助于降低企业的搜索成本和学习成本，且组织也能够借鉴或复制其成功经验，正向影响企业绩效[18]。另外，企业技术创新成功的经验，使得企业更聚焦于确定的技术领域进行创新，从而有利于达到技术创新目标[19]。本研究认为企业技术创新成功，由此获取了一定规模的专利资源，可以有效抑制专利丛林的负效应。理由如下：①企业持有所需的专利资源能提高产品制造能力与运转效率，影响企业市场价值[20,21]。在专利丛林密集的市场内，企业拥有一定的专利资源，可以应对专利丛林带来的专利诉讼、许可等问题，增加与其他专利权人谈判的筹码，节约搜索获取专利的成本，提高研发和生产效率，向市场投放利好消息，增强投资人的信心，进而提升企业的市场价值。ENTEZARKHEIR[5]研究发现，拥有较多专利资源的企业受专利丛林的影响较小；当企业专利组合规模较大时，专利丛林对企业的市场价值不受时间效应影响。②企业如果集中所需的专利，通过创新构筑技术壁垒，形成短时间内难以被模仿和替代的“卡脖子”技术，将保持自身的竞争优势。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企业技术创新失败增强了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

假设3企业技术创新成功，获取了专利资源，可以缓解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

2.3 不同专利维持时间下专利丛林与企业市场价值

如果假设3成立，企业会面临如何提高专利运用效率来克服专利丛林所产生的市场摩擦问题。专利维持时间是衡量专利质量和专利价值的重要指标[22,23]。研究表明，专利维持时间越长，越有利于提高企业绩效[24]。专利维持时间反映了专利商业化程度、专利市场前景和专利维持费用高低[25]。专利维持时间较长，意味着企业认为所持有的专利资源收益会大于专利维持所缴纳的费用，专利市场前景更光明。企业延长维持专利时间，可以向各利益相关者传递市场收益较好的信号，即使企业持有的部分专利价值不大，也可以达成迷惑竞争对手、吸引投资的目的。

本研究认为，不同专利维持时间下，企业间专利丛林的影响存在差异。理由如下：①专利维持时间较短的企业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更突出。这是因为专利丛林稀释了单个专利价值。如果专利资源利用不足，企业会缩短专利维持的时间，导致获取专利的相关成本转变为沉默成本，影响了企业市场价值。②专利维持需要支付昂贵的持有费用，专利丛林使得专利的商业化和应用要克服很多的市场因素，企业在专利维持期间未必能获得其所产生的相关费用的补偿，促使企业缩短专利维持时间。③如果企业专利维持时间较长，其专利被认为质量较高，企业将会积极寻求专利许可或转让专利，以获取利润[4]。此外，专利维持时间较长的企业，有更多机会与其他专利权人进行创新合作，从而收获互补资源，有效进行技术推广和商业化活动，缓解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面影响。

肖冰等[22]研究表明，专利审查与发明专利维持时间之间均不存在显著正向相关的关系；相反，过长的专利审查时间甚至对发明专利维持时间存在负面影响。而实用新型专利不进入实质审查阶段，其授权时间比发明专利更短。乔永忠[25]研究发现，国内外发明专利维持时间都不长，我国发明专利维持时间则更短。可见，企业发明专利的利用效率有待提高。然而，发明专利的创新性往往高于实用新型专利，即发明专利对产品和方法、技术的保护更适配，专利价值更大，属于技术创新强相关的专利资源。出于竞争的驱动，企业更应加大对发明专利的使用。对于竞争对手而言，发明专利相较于实用新型专利，其更加难以模仿、技术门槛更高，未来可以帮助企业获取更多的现金流。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在专利维持时间较短的企业中更为显著。

假设5维持发明专利时间越长的企业，其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要小于维持实用新型专利越长的企业。

3 研究设计

3.1 样本选取和数据来源

本研究样本来自于证监会2012公布的行业分类中制造业二级技术分类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所涉及的上市企业。本研究的核心解释变量专利分散指数基于企业专利引文数据进行构建，因此，剔除无专利和专利引文数据的企业。此外，本研究要用到企业相关财务数据，且企业要具备一定的经济规模。所以，排除ST、*ST和从未盈利、连续亏损的企业后,从而获得包括科创板、主板、创业板、中小板一共419家企业样本。选取德温特专利数据库作为企业专利引文数据来源。由于专利引文存在滞后性，本研究样本数据时间跨度设置为2009～2019年。为了测算出专利丛林指标，先检索出每家企业历年的发明专利授权量。其次，通过Python对每家企业的专利文本进行挖掘与识别，提炼出企业引用的所有不同专利权人的专利量数据，并统计出企业专利引文数量，以此构建专利引文数据库。最后，根据专利分散指数，以年为单位，计算每家企业引用所有不同专利权人的专利数量和总专利引文数量，测算出专利丛林密度。此外，以年为单位，依据德温特分类代码，统计出每家企业所有不同技术领域内的发明专利授权量，作为专利组合集中度的测量数据。其他数据均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由于数据来源于不同的数据库，采用Stata 14.0，先进行股票代码、年份的1∶1匹配数据。如果无法匹配，则通过Excel进行手工处理。最终获得419家样本企业4 609个观测值。

3.2 变量说明与定义

本研究各变量的说明与定义如下。

(1)被解释变量企业市场价值作为被解释变量，利用托宾Q值进行衡量，相对于资产收益率等财务绩效指标，托宾Q值对市场反应更敏感，体现了企业的经济价值。

(2)解释变量依据ZIEDONIS[26]的研究，以赫芬达尔指数、企业引用的专利数量为基础，采用专利分散指数(FR)度量专利丛林密度，即

(1)

式中，CTijt表示企业i在t年引用j专利权人的专利数量；J表示i企业在t年内引用的所有专利权人数量；FR取值范围为0～1，该值越大，说明专利权越分散在不同专利权人手中，专利丛林现象十分显著。

(3)调节变量本研究的调节变量分为两个：①参考古志辉等[14]的做法，将企业所获取的专利批复文件中撤回及驳回的专利数量定义为企业技术创新失败。②以企业持有的专利资源作为企业技术创新成功的衡量指标。由于专利数量的多寡体现不出专利资源的价值，如果企业不能有效集中各技术领域内的专利，就无法丰富自身的技术资源，那么，在与其他专利权人进行交叉许可、合作及专利交易谈判中将处于不利地位。因此，企业的专利组合相较于单类的专利数量价值更大。本研究构建专利组合集中度(TD)来测量企业持有的专利资源，即

(2)

式中，TPint表示企业i在t年专利中涉及分类号n的专利数量；N表示企业i在t年专利中涉及的德温特分类号数量；TD取值范围为0～1，该指标越大，表示企业在各个技术领域内的专利越集中；相反，企业专利越分散，专利组合的价值越不明显。

首先，本研究分类汇总各样本企业专利中标识的德温特技术分类代码前两位下的专利数量，以区分专利所属的技术类别；其次，利用式(2)来计算其专利组合集中度。

(4)控制变量依据HALL等[27]的研究，采用永续盘存法计算企业的研发存量、专利存量、专利引文存量，将其作为控制变量设定依据，即

Kstockit=(1-δ)Kit-1+Kit，

(3)

式中，K表示当期的资产数量；Kstock为当期资产存量，包括：①专利资产存量，为上一期专利授权量折算成现期再加上当期的专利授权量；②研发存量，为上一期研发总经费折算成现期再加上当期的研发经费；③专利引文存量，为上一期专利引文量折算成现期再加上当期的专利引文量。δ值取15%。参考ENTEZARKHEIR[5]的做法，将研发强度、专利累积强度、专利引文强度指标取自然对数作为主要控制变量。此外，将企业年龄取自然对数、资产负债率、毛利率、赫芬达尔指数取自然对数作为其他的控制变量。

本研究各变量的说明见表1。

表1 主要变量说明

3.3 模型设定

参考ENTEZARKHEIR[5]、HALL等[27]、GRILICHES[28]和BLOOM等[29]提出的企业市场价值评估模型，对各变量取自然对数，采用式(4)作为本研究的实证计量模型，即

lnTQit=c0+λ1lnFRit+∑γiControlit+Yi+αi+εit，

(4)

式中，c0表示常数项；λ1、γi均表示系数；Control表示控制变量；ε表示误差项。此外，在本模型中还考虑了年份(Y)、个体(α)虚拟变量，以控制其效应的影响。在此基础上,为估计企业技术创新失败或成功在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影响中的调节作用，对式(4)进行了拓展，即

lnTQit=c0+λ1lnFRit+β1lnDMit+β2lnFRit×

lnDMit+β3lnWDit+β4lnFRit×lnWDit+β5TDit+

β6lnFRit×TDit+∑γiControlit+Yi+αi+εit，

(5)

式中，β1～β6均表示系数；企业技术创新失败分别以企业专利驳回量的对数(lnDM)、专利撤回量的对数(lnWD)进行衡量；技术创新成功以专利组合集中度(TD)进行衡量。在模型中加入交乘项，衡量对应变量的交互作用。

4 实证分析

4.1 数据描述

本研究所涉及的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由表2可知，被解释变量TQ的均值为2.440，最小值为0.763，最大值为21.456，标准差为1.701，说明样本企业之间被解释变量存在较大的差异。解释变量FR的均值及标准差分别为0.731和0.212，说明专利丛林分布十分密集，大量的互补性专利掌握在不同专利权人手中。

表2 数据描述(N=4 609)

4.2 假设检验

本研究各假设检验如下。

(1)专利丛林与企业市场价值的关系检验本研究选择最小二乘法(OLS)对回归系数进行估计。通过豪斯曼检验，识别面板数据模型的固定效应与随机效应的适用性问题，结果显示各模型检验的p值均小于0.05，即固定效应模型要优于随机效应模型。基于此，本研究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影响的回归结果见表3。由表3列(2)可知，在只控制年份效应和其他变量后，解释变量FR的回归系数为-1.205(p<0.01)，这表明专利丛林越密集,企业市场价值越低。此外,在控制了其他控制变量以及年份、个体效应等特征后，列(3)中，FR的回归系数为-0.613(p<0.05)。综上，假设1得到验证。

表3 专利丛林与企业市场价值关系的回归(N=4 609)

(2)技术创新失败或成功的调节作用检验企业技术创新失败增强了专利丛林影响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其回归结果见表4。由表4中的列(1)～列(4)可知，驳回的专利数量回归系数均为负，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列(4)显示，专利分散值回归系数为-4.216(p<0.01)，且专利分散值与驳回的专利数量交乘项(lnFR×lnDM)的回归系数为-0.575(p<0.1)。综上可知，企业技术创新失败程度的增加,会增强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向影响。据此，假设2得到支持。

表4 企业技术创新失败的调节作用(N=4 609)

企业技术创新成功在专利丛林影响企业市场价值负效应中的调节作用检验结果见表5。由表5列(2)可知，企业专利组合集中度的回归系数为0.352(p<0.05)，专利分散值与专利组合集中度的交乘项(lnFR×TD)回归系数为1.350(p<0.01)。综上可知，将不同技术领域内的专利进行组合，掌握多元化的专利资源，有利于保障企业持续性竞争优势，验证了假设3。

表5 企业技术创新成功的调节作用(N=4 609)

(3)不同专利维持时间的企业间专利丛林影响企业市场价值的差异检验本研究将专利维持时间作为分组标准，进一步验证主效应的差异。具体做法如下：①按专利维持时间5年为标准划分样本企业。第一组为专利维持时间较长的样本企业(TA>5)；第二组为专利维持时间较短的样本企业(TA<5)。其回归结果见表6。表6显示，专利分散值的回归系数在TA>5的组中为-1.114(p<0.01)；在TA<5的组中为-6.417(p<0.01)。两组专利分散值的回归系数存在差异，在TA<5的组中，专利分散值系数的绝对值明显高于TA>5的组。专利维持时间较短的企业市场价值更易受到专利丛林的影响，故支持了假设4。②将样本企业划分为发明专利维持时间较长的样本企业(IA>5年)；实用新型专利维持时间较长的样本企业(UA>5)。由表6可知，专利分散值的回归系数在IA>5的组中为-0.600(p<0.05),在UA>5的组中为-0.647(p<0.05)。两组专利分散值的回归系数存在差异，在IA>5的组中，专利分散值系数的绝对值明显小于UA>5的组。这表明，维持发明专利缓解专利丛林的负效应更加明显，故支持了假设5。

表6 不同专利维持时间的企业间专利丛林影响企业市场价值的差异

4.3 调节作用

企业技术创新失败对专利分散值和企业市场价值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见图1。由图1可见，随着企业驳回专利的增加，专利分散值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增强。假设2进一步得到了支持。企业技术创新成功的调节作用见图2。由图2可见，企业技术创新成功正向调节专利分散值对企业市场价值的影响。企业越能集中所需专利，越能抑制专利丛林的负效应，故假设3进一步得到了支持。

图1 企业技术创新失败的调节作用

图2 企业技术创新成功的调节作用

5 稳健性检验

为验证实证分析结论的可靠性与稳定性，本研究通过变更控制变量和改变回归方法对实证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为了避免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性，因变量企业市场价值与自变量专利分散值取自然对数。由于因变量、自变量与控制变量间存在非线性关系，借鉴ZIEDONIS[26]的研究，利用非线性最小二乘法(NLS)进行稳健性检验(见表7)。由表7可知，变量通过了稳健性检验，表明主假设的结论是可靠的。

表7 非线性(NLS)回归结果(N=4 609)

此外，本研究运用Stata 14.0测算出专利分散值对企业市场价值的半弹性系数，分析其对企业市场价值影响的直接边际效应(见表8)。由表8可知，半弹性系数方向和显著性水平与表7回归结果基本一致。

表8 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弹性检验(N=4 609)

6 结语

通过实证分析，本研究得出如下结论：①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有显著的负效应；②企业技术创新失败会增强专利丛林给企业市场价值带来的负效应；③企业技术创新成功后，获取的专利资源可以抑制专利丛林的消极影响；④专利维持时间长短不同的企业，其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影响存在差异。

本研究的理论贡献体现在以下几方面：①采用专利分散值，以我国企业为样本，探究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影响,对于识别专利丛林对我国企业市场价值的影响程度，以及企业技术创新避免“专利地雷”，提升专利商业化价值，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均有更直接的指导意义。②基于资源基础理论，考虑技术创新失败或成功作为专利资源获取的情境因素，探究两者在专利丛林影响企业市场价值中的调节作用。研究结论丰富了资源基础理论。③本研究发现，专利维持时间越长，专利丛林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负效应越弱，这证实了企业专利维持时间是专利丛林影响企业市场价值，且产生样本差异的重要因素。因此，本研究也深化了对专利丛林影响企业市场价值效应的认识。

本研究的不足在于以下几点：①只选取了419家企业作为研究样本，在样本数量和行业选择中存在局限性，因此研究结论在推广前，还需要更深入的分析；②本研究以专利驳回、撤回数量和企业专利组合集中度来代表企业技术创新失败或成功，没有考虑其他情境因素；③以托宾Q值作为企业市场价值的代表指标，忽略了专利丛林对企业非财务绩效的影响。既往文献也存在专利丛林对企业创新绩效等非财务绩效研究的局限性。

未来研究方向有以下几点：①进一步扩大样本容量，除了目前已经被探讨过的制造业企业外，可以将样本延伸至不同高新技术领域中的企业，比较不同行业间专利丛林影响效应的差异；②未来可以探究专利丛林影响企业市场价值的传导机制和其他情境因素，包括专利合作形成的社会网络在专利丛林与企业市场价值中的调节作用；③拓展专利丛林对企业非财务绩效的影响机理研究，如专利丛林对企业技术融合和产品创新绩效、专利商业化影响的机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