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七十大寿时,我给远在乡下的他,买了一部手机。
父亲拿着手机,这摸摸,那按按,像小孩似的,稀罕得不行。当看到自己的形象定格在屏幕上时,呵呵直乐的嘴里,一望无牙。
我知道勤俭一生的父亲,舍不得打电话。所以就在当地给他办个无月租的手机卡,并教他学习发手机短信。父亲毕竟年岁已大,虽然他一直在“嗯嗯”地点头,可他那浑浊的眼睛里,分明写着茫然。
临走时候,我对父亲说:“爹,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啊。”
父亲却扬扬手机说:“我跟你发短信,嘿嘿,省钱些。”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谁知我刚上火车不久,手机就响了。一看,竟然是父亲的短信。
我惊奇地打开,却发现是无字的空白。
我先是一笑,后又心頭一热。我读懂了父亲的无字短信:儿子,上火车了吗?
我立即回道:爹,我已上车了,不要担心。
刚回到家,父亲的无字短信又到了。
于是,我又立即回道:爹,我已经到家了,请放心。
就这样,隔三差五,父亲的无字短信就如约而至。
我知道父亲最关心的是什么,每次我都这样回答:“我们全家挺好的。”
“工作非常顺利。”
“你孙子的学习又进步了。”
我想象着,坐在门前的老榆树下,老父亲看着儿子的平安短信,一定无声地笑了。
今年三月,是我四十岁的生日。那天我和朋友、家人正在举杯庆祝时,手机响了。我随手打开一看,是父亲的短信;再一看,我惊讶地发现,这次的短信竟然出现了两个数字:40。
读着父亲的无字短信,我读出了一脸的泪水……(摘自《读者》 朱道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