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企业的民俗——以“温泉诞”为例

李倩倩 ，王艳平

（1.山西开放大学， 山西 太原 030027； 2.东北财经大学 旅游学院， 辽宁 大连 116025）

一、引言

民俗即民间习惯，是指聚落里的传统节事，或指“小群体内的艺术性交际”，以及写为“将传统知识运用于实践或是从实践中提取传统知识”等，但本文关注于其原本是“民的”，但现在却有转向企业的倾向，关注民俗的“主体变更”。关于民俗主体，王霄冰认为以往是有过较多的关于“谁是民”、“什么是俗”两个中心议题讨论的，而作为一个共同体的生活文化，关于民俗之“革命”、“创新”与“后现代”视角的讨论还是比较少的，那么定义民俗与民俗学的新路径在哪里呢，传统社会的民俗是传承的，而现代与后现代社会的民俗是“革命”与“认同”的。

民俗原本是与企业无关的，因为“企业不算民”，“民”是多主体性质的，“民”为复数，而且是指“社会的基层”，而企业内具有“单一主体性”，生产性要大于文化性。在过去，聚落里也多没有企业，除了豆腐坊、裁缝店、打铁铺等，较少有“像样的规模企业”。而到了现代，虽然已有各种各样的企业，也包括旅游企业，但企业或是在参与民俗活动，比如过年等节庆也会张灯结彩，但那毕竟不是企业自己所决定的庆典活动。位于广东珠海的御温泉已拥有了自己的民俗，让民俗走进了企业，企业自己生成了自己的民俗，即在每年的2 月28 日，御温泉都举行自己的“温泉诞”活动，那是怎样的一种节日，其中蕴含着怎样的机理，这就是本文要讨论的内容。

二、“温泉诞”

(一)“一个日子，两个年头”

依据御温泉2021年公众号宣传，“温泉诞”被确定为在2 月28 日这一天举行，每年都是这个日子，庆典活动已经有好多年“历史”了。但细心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温泉诞”的“起始年头”却有两个，这一次与上一次的说法或不同，第一个年代起点是1998年，距今已23年，而另一个时间节点据推算是指2000年，距今21年。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关键是要有“两个时间节点”意识，那就是一个是御温泉成立的时间，是指开始开发的时间，而另一个是指建成开门纳客的时间。这就类似于“前夜”或曰“EVE”思想所暗喻的意境，“前夜”是内部的庆祝，是“预演”、“路演”与“最后一次排练”，而第二天才是正式的(本番)日子，就如“大年三十儿”与“正月初一”的关系。故可认为2000年2 月28 日为“温泉诞”的正式日子，而1998年2 月28 日为企业的关于“温泉诞”的真实日子。

(二)活动内容

在“温泉诞”这一天所举行的最主要的庆典活动可谓是“泉诞龙生”，那或也可以称为在“维持并强化神话”和“制造客观的仪式”，并让参与者产生仪式感。虽说这一整天都是节日，但庆典活动却是从下午四点开始的，那也是为了让昼夜能合理性、顺畅地连上，即“先昼阳而后夜阴”，以便能让客人及主人们在正式、正经之后能够及时地“吃上、喝上”，还能进入视觉与想象中的灯红酒绿之中，即“不让两个时间段之间空挡太长而使气氛都凉了”。“吃好喝好”对于民俗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好像无论是什么节日，任何节日在都要与“吃喝”这种最关乎民生的事情关联上。

故而如此这般的时间安排，也足以体现下午三四点钟开始庆典活动的魅力，迪士尼乐园就是在下午这个时候搞游行活动的。游行都很热闹，演员与观众的情绪很自由，都可以借游行时段而“发泄发泄”与“尽情表演”。“温泉诞”的庆典活动首先是以“王府出巡仪仗”为标志，游客在此时可以拍照，观看“王爷祈福求圣水”，一起祈福万年与今年如意，然后是欣赏演出与参与“涉及到吃喝的庆祝”等，员工与活动参与者还因此有可能接到来自“王爷”的派彩呢。

(三)“温泉诞”的新词性

“泉诞龙生”好像是成语，但其实不是，不过构词法是对的，两个主谓词连起来，“龙从泉生”，逻辑上合理，“龙”或指人的“温泉精神”，“泉也出现的时间不长”，这个“泉”应该是指温泉度假村。不仅是“泉诞龙生”，感觉“温泉诞”一词看起来也很新，原来没有见过，但原来听过与说过“温泉蛋”或“温泉鸡蛋”，如此便可使旅游者产生亲切感和联想感。

关于“诞生”一词，这是一个正式的常用词，但在具体的原始语义情境上，可能就是指“鸡蛋的孵化”，但在形而上学上就转化为了“伟大人物与伟大事业的诞生”，所以“诞”也就与“蛋”的发音相同。但“诞”这个字的会意内涵，却是由“生”、伴随“生”而来的“话题性”，是指“讨论”，指人们在“继续讨论那个出生事件”。如此可知，汉字不仅是会意的，不仅是指字形，汉字还是联想的，这是指汉字的发音，发音可能来自于不同于会意、象形的其他渠道，发音或来自于联想的“类比”与“拟音”等。

三、“温泉诞”的理论基础

(一)行动认同

企业民俗作为一种新民俗，不管其是否被人们以语言所认同，但旅游者在行动上却是认同的，到场者是没有不参与其中的。在学术领域确实有“行为认同”概念，觉得“行为”与“行动”略有不同，“行为”是有目的的，而“行动”或仅限于“移动性”。无论是说“行为认同”还是“行动认同”，其都是相对与“语言认同”而言的，就是指不能说、不让说、说不好、说不来、不说的但在行为上还给予支持的情形。学者们还认为“行为认同”归于动物忠诚属性，或因为动物都不会说话，但还忠诚于主人。

御温泉不仅每年都举行“温泉诞”庆典活动，每晚还在大餐庙会上举行重头戏“太公分猪肉”活动，当时的情景真是有人“鸣锣开道”、有人“喜气洋洋”，也是因到场者“人人有份”。“太公分猪肉”一说也源于旧时习俗，太公即是指“族内最年长且德高望重的男性”，在过去有头有脸的为集体做事的男性也被称为“公”，而有钱爱消费的男性被称为“爷”。

(二)舞台真实、渐现真实与“传承中真实”

在旅游学领域，人们都认同这样一个逻辑，即旅游者是相信真实的，旅游者为追求真实而前往目的地，他们或认为旅游地有真实，而在自己的常住地是没有真实的，那么“温泉诞”乃至于“太公分猪肉”的真实性又体现在哪里呢。觉得可以有三个有关真实的理论来支撑“温泉诞”这一“民俗”活动，第一是“舞台真实”，这是麦肯奈尔提出的理论，“温泉诞”的庆典活动也确实如“没有舞台的舞台演出”；第二是渐现真实(emergent authenticity)，即是指后来出现的真实，也可谓是新常态真实；第三是传承中的真实，即是指后人为了纪念曾经而举行的定期活动。传承中的真实可以与以往有所不同，因而也体现了“关于传承的当代真实”，即可认为在传承中必然会有所改变，其虽然不同于原来与原真，但也反映了各个时代的真实。

(三)利用立场

那么到底有没有“企业民俗”这样一个概念呢，在学术界确实有“企业与民俗”这样一个交叉性的研究领域，但学术研究成果不多，笔者在中国知网上搜索得到的相关文章不足20 篇。就内容而言，一是研究企业文化与地方民俗文化的整理与整合，倡导让两种文化形成合力以避免导致冲突；二是倡导将民俗资源转换为企业的资源，即旅游企业要利用好民俗体育等社会资源，依托民俗而求生存；三是深入性地思考了“民俗资本化”问题，或是基于经济学视角的诠释，认为那是对传统的重新展现和再叙事。关于“民俗资本化”，或还隐含着“批判立场”，当然“批判立场”并不一定就是贬义的，但至少说明这一思想是深刻的。而本文多少是有些肯定性质地认同了“民俗资本化”现象，至少是客观地研究了其为何得以存在，但不是从经济与资本的视角，而是基于文化上的考虑。

(四)“文化情怀”

利用立场自然是基于利用，也叫做“功利驱动”，那是简单性地利用民俗，以有助于企业文化的形成，让其成为企业的生产资源，对民俗开展深度加工等。觉得三种情况都不太适合于本案例，因为温泉企业有自己的温泉资源，因而“温泉诞”不是简单地利用民俗，温泉企业利用的是“温泉”而不是“民俗”，可以说是“借助”了民俗，以民俗为装饰性资源，笔者觉得“利用”与“借助”两个语境还是不一样的。

“温泉诞”具有一定的“创造意义”，因为“此地”原来并没有此种民俗，御温泉没有立足于“借”文化，“过日子哪能立足于借呢”，尽管“温泉诞”与“民俗资本化”有一定的相关性，但本文却想强调的是“企业的文化情怀”，因为“温泉诞”毕竟只是一个节日，并不是全年如此，不是天天节日，企业家并不都是人人天天事事都“唯利是图”的。本文在研究其“文化性”，旅游经济也有其文化性的。

四、旅游真实：“温泉诞”的“新民俗性”

(一)混合性

如前所述，笔者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温泉诞”可谓是一种新民俗，也是企业民俗，一种社会民俗，其具有混合性。“温泉诞”是珠海御温泉创造出来的活动，“御温泉”也认为那是在纪念“中国温泉旅游的元年”，因为伴随着御温泉的出现，可认为那也相当于确定了“中国现代温泉旅游的原点”。笔者是赞同这一说法的，也认为“元”与“原”不同，“元”代表着“基点”、“据点”，语境上很像“源头”，而“原”是时间性质的，当然两者也有相通的地方。都言旅游现象是复杂的，“成分不纯”，涉及各行各业与各个方面，“温泉诞”的这种“混合性”也符合了旅游的特点。

(二)历史性

“温泉诞”已有23年的历史，虽然还称不上“历史”，但已具有“历史性”。这是语言上的历史，而语言是可以传播的，语言是一种声音或文字能量，而在实践上，“温泉诞”当然也进行了多年。据说一个动作只需重复二十一次，就有可能形成习惯，当然这是在说习惯成自然的道理。笔者认为所谓的民俗，就是指百姓即基层的习惯做法，但那是基于观者或其他立场而言的。

以“出巡仪仗”为例，其中就蕴含着历史与文化符号，游客也都是去观看和参与仪式的，他们看“王爷如何表演”，“看热闹本身就是民俗”。“出巡的出”就是指王爷出王爷府，御温泉确有王爷府，而“出巡的巡”是指乘车等。关于“仪仗”，那“仪”是指“在做正经事”的众人相随、前呼后拥、鸣锣开道的热烈而庄重的场面，“义”就是指在做“正事”，这一天王爷为了小镇居民的高兴也为自己高兴而“破费了”；而“仗”呢，那就是指“权力”、“秩序”，颇有点“长老”意境，人老了腿脚不行是需要“仗的”，那也代表着传统社会“年高的权力”。

(三)旅游真实

这里所说的“温泉诞”代表了旅游真实，而非仅仅就是指聚落里存在的真实，还有以下三点原因。第一是那是为游客而准备与设计的，那也体现了旅游供给侧的文化意志力与想象。“御温泉”很是热爱文化，长期以来热衷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弘扬包括温泉在内的文化遗产精神，还被指定为珠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与教育基地”，度假村内的小汤镇就是按照“非遗”精神以“非遗”符号打造的时空项目；第二是那个真实是需要游客参与的，没有游客也就没有活动，度假村不会不面对游客而举行活动。“温泉诞”能否成功与是否可以持续，完全取决于游客的认可，因而这还是个“旅游者认同的文化”，而非仅靠“当地认同”，这显然是“旅游者的文化”，自然也是“旅游文化的一部分”。觉得旅游文化既包括旅游者的文化，也包括旅游者看到的文化；第三是那是企业员工“参与”与“扮演”的真实，是发生在旅游企业内部“院子里的社会事”，那个院子是“对外开放”的，发生在“旅游空间”里，因而这绝对是一个旅游真实，而非非旅游真实，完全不是那种“旅游在利用既有的位于社会空间里的真实”。

五、结论

本文以珠海御温泉“温泉诞”为例，探讨与讨论了“旅游企业的民俗”。作者通过研究与建构逻辑，认为“来自旅游企业的民俗”正在成为一种新的社会现象，其发生在旅游时空里，专为旅游而设计及实施，发生在旅游企业的“院内”，当然也可以拓展到“院外”，需要游客与员工参与，因而也是一种新的社会真实。

在传统时代是“没有企业”的，至少是缺少“成规模的企业”，因而是很难有“企业民俗”的。而在如今，旅游企业的员工在醒来的状态下在企业的时间甚至多于在社区里的生活，故旅游也可以成为一种社会真实，因而企业也是一种类型的社会状态，那也意味着是可以出现企业民俗的。特别是在旅游企业，因为有游客的参与，旅游者是流动的，因而那也是一种“流动的真实”，让真实与美流动起来，故也需要有“美与快乐”的参与，因而在大型的旅游度假村更容易形成企业民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