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 准
(黔南民族师范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贵州 都匀 558000)
《牡丹亭》剧情从内容上看,是敷衍的男女之情,情之一字,前人、时人辨析颇多,而某又辨析之,是为《牡丹亭》文字观之一;从情节结构来看,《牡丹亭》之情经历了由生之死和死而复生两个环节。作者题词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对于生死二字,有论者曰:“面对如此强大的封建反动势力,男女青年需要经过一番由生而死、由死而生的斗争,方能取得最终胜利。”试问人死能够复生否?语近于诬。我们应该怎么样理解《牡丹亭》之生死主题?
人间之情有可分可辨者,又有不可分不可辨者,生死之情是也,凡生为人者莫不体之,特未之知且又未之思而已矣。丽娘之情,生死之情也,生可以死死可以生之情也。汤翁在此为情作使,特为我辈更而演之于四百年前,只此便是生可以死死可以生者也。
丽娘之生也,端赖其所好。丽娘自言:“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议者或者以为句中好字应读普通话三声,犹言爱美,笔者则以为宜读普通话四声,爱好是天然,即爱天然,所爱者天然也,若读三声,犹言爱美,则所爱者在于裙衫花簪矣,可知二字落在何处?此句点醒俗见,不要看见我打扮得如此齐整鲜艳,遂以为我爱好如此,非也,我所爱者天然也;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者,非时或为之,乃惯常如此,非后来习得,乃生就如此,中庸所谓天命之谓性者也;故丽娘之于游园也,率性之为也,自诚明者也,非利而行之与勉强而行之者也,安而行之者也;可知者,以世情好恶或有所饰伪行诈也。正因为世事堪嗟,才有了紧接着一句:恰三春好处无人见!
丽娘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则丽娘之生可谓之自觉之此在。何谓此在?人与世界一体同时存在,同起同灭。何谓自觉之此在?对自己与世界一体同时存在之领悟与创建,春呵,得和你两留连,春去如何遣?(第十出“惊梦”)吾生于宦族,长在名门,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光阴如过隙耳之类是也。人本与世界同起同灭,然而有自外于世界者,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之锦屏人是也。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则丽娘可以物我互观矣。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牡丹亭》一部书之天机也。
因为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所以丽娘一出场便是娇莺欲语,眼见春如许。(第三出“训女”)欲语者,欲与丽娘有所诉说也,叫唤丽娘到春天里去也,可以仅仅理解为叫的好听吗?老杜有句云,自在娇莺恰恰啼,二者意思等同否?
因为一生儿爱好是天然,塾师则讲了个关关雎鸠,丽娘即废书而叹曰:“圣人之情,尽见于此矣。今古同怀,岂不然乎?”(第九出“肃苑”)雎鸠往矣,娇莺斯在,岂不然乎?因为一生儿爱好是天然,能不尽见于此矣乎?眼前之世界与过去之世界,合为丽娘之世界矣。故而平白地为春伤,因春去的忙,后花园要把春愁漾。(同上)平白地,无端也;平白地为春伤,锦瑟无端五十弦也,行行至于无意识之域矣,艳想绮词俱归解脱之场也。春为节序而已,何以能够伤人如戈矛者?因为春为时间,乃此生之飞驰也,乃此生最美者之飞驰也。春去的忙,即此生去的忙,即此生最美者去的忙,丽娘发现了也,此即丽娘之春愁也。此愁何以要去后花园漾之?小姐逡巡问曰:“春香,你教我怎生消遣那?”也没个甚法儿,后花园走走罢。(同上)此固聊胜于无乎哉,然竟成不幸中之大幸也。春愁之春,怀春之春也,春情之春也,性欲之发动也;又性命之直观也,生死发现之机也。在常人则为前者所制而后者不彰,在丽娘则后者满眼而前者随之。故丽娘之春愁,必获至高之满足而后已,非大解脱,不足以飨之。设若谈婚论嫁以了之,或竟穿窬淫奔而从之,何来惊梦寻梦,生死死生,而别通一窦于灵明之境也?常人殉于欲而已,丽娘则殉乎生者也。
丽娘在后花园发现了什么?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第十出“惊梦”)丽娘看见了生死同在的此在真相。姹紫嫣红与断井颓垣的对比触目惊心,姹紫嫣红,人间之最美者也,生之热烈者也;断井颓垣,人事之萧条者也,死之顽强者也,死亡之仍矗立在眼者也;都付与,人间之最美者抵不过人事之消磨,其生不如其死之有力也;开遍,自身之完全展开,死得其所;付与,落红绕砌,则下场凄凉也;都,莫不如此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也;似这般,天意人事,同时具在,亲眼所见,指给你看也;姹紫嫣红,断井颓垣之往事也;断井颓垣,姹紫嫣红之必至也;开遍,生命之本怀也;付与,生命之遭际也;此生何为者?丽娘以此在之眼观之,无力回天,徒唤奈何。
丽娘生小婵娟,在花花草草上看见了自己,憧憬姹紫嫣红开遍的生死此在,于是柳生丰姿俊妍,一品人才,年少多情,翩然入梦。柳生,能让丽娘姹紫嫣红之人也。“呀,小姐,小姐!”旦作惊起介,相见介,不失身份;“小生那一处不寻访小姐来,却在这里!”旦作斜视不语介,怪其唐突;“恰好花园内折取垂柳半支;姐姐,你既淹通书史,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旦作惊喜,欲言又止介,知我淹通书史,知我者也,我之知音也,彼何以知之耶?故而惊喜;素昧平生,何得轻与交言,故而欲言又止,丽娘有情守礼之人也。“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恰恰生生说中丽娘如花心事,能不倾倒,安得不伤心也?洞天石扉,訇然中开,柳生携丽娘跃入造物之炉冶之中矣,姹紫嫣红开遍矣。
至此,生可以死之情业已实现,以下乃死可以生之事。生可以死者,人间之事,现实经验可信者也;死可以生者,非人间之事,现实经验以为不可信者也;生可以死者,人世可尽之事也;死而可以复生者,非人世可尽之事也;至情者,生可以与死,死而可以复生之情也,而中间转换关捩在于丽娘之死。
丽娘死因,有多种说法。石道姑以为爱花而亡(第二十七出“魂游”);老夫人认定触污了柳精灵,侧犯了花神圣,着鬼了(第十六出“诘病”);杜太守认为不过是往来潮热,大小伤寒,急慢风惊;春香以为梦去病来,单相思而死(第十八出“诊祟”)。而阎罗殿上,老判断此女囚慕色而亡,也贬在燕莺队里去罢。于是花神抗辩云:“禀老判,此女犯乃梦中之罪,如晓风残月。”(第二十三出“冥判”)今查:晓风残月者,柳永《雨霖铃》有句云:“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人在长亭执手,都门帐饮,则晓风残月,意中之事也。老判误判,以色字误人,以为丽娘轻薄子也。《关雎》毛传云:“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是一色也;《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云:“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此又一色也。
据丽娘供述:“则为在南安府后花园梅树之下,梦见一秀才,折柳一枝,要奴题咏。留连婉转,甚是多情。梦醒来沉吟,题诗一首:‘他年若傍蟾宫客,不是梅边是柳边。’为此感伤,坏了一命。”老判不信:那有一梦而亡之理?梦魂中曾见谁来?丽娘答言:“不曾见谁。则见朵花儿闪下来,好一惊。”于是唤取南安府后花园花神勘问:“花神,这女鬼说是后花园一梦,为花飞惊闪而亡。可是?”云:“是也。他与秀才梦的绵缠,偶尔落花惊醒。这女子慕色而亡。”按,花神所谓偶尔者,遁词也,实则花神所为也,实则汤翁所为也。查当时两人玉山推倒良玉生烟之时,花神红衣插花上,咱花神专掌怜玉惜香,竟来保护他,要他云雨十分欢幸也。可是两情和合之际,这花神竟然冒渎神职,克扣时辰:“呀,淫邪展污了花台殿。咱待拈片落花儿惊醒他。(向鬼门丢花介)他梦酣春透了怎留连?拈花闪碎的红如片。”又验之丽娘梦余之受想行识(第十出“惊梦”),好一会分明,美满幽香不可言。梦到正好时节,甚花片儿吊下来也!忑一片撒花心的红影儿吊将来半天,敢是咱梦魂儿厮缠?(第十二出“寻梦”)惊醒又作痴睡介,又醒且惊起介,有心情那梦儿还去不远,从此眼前心上,忽迷忽悟,无时不在梦中矣。据此可以判定丽娘为花飞惊闪而亡,其他爱花而亡、相思病死、慕色而亡、感伤而死诸解,皆其注脚也。回生定配已了,夫妇情话,丽娘言:“偶和你后花园曾梦来,擎一朵柳丝儿要俺把诗篇赛。奴正题咏间,便和你牡丹亭上去了。”生笑介:“可好哩?”旦笑介:“咳,正好中间,落花惊醒。此后神情不定,一病奄奄。”(第三十九出“如杭”)有此人证,可以铸成铁案矣。杜丽娘为什么能为花飞惊闪而亡?须知丽娘已于姹紫嫣红之上觉知了生死实相,丽娘自拟如花;无论荣格还是弗洛伊德,都认为梦是无意识心灵最清楚的表达和体现,梦是无意识精神自发的和没有偏见的产物;则花片儿吊下来也,生命之陨落也;丽娘梦到正好时节,甚花片儿吊下来也,则丽娘已经看见了自己之死亡也;着一甚字者,无端也,思之惘然也,索解不已也,哀怨不可解也,故而寻梦也,故而一病奄奄,起倒半年也,故而写真留记也,故而如痴如醉而后死也,故而央求老判查查怎生有此伤感之事也,故而又劳再查女犯的丈夫还是姓柳姓梅也;忑一片撒花心的红影儿吊将来半天,敢是咱梦魂儿厮缠,丽娘认花影为已矣,庄生化蝶,不知周也;敢是咱梦魂儿厮缠,恒干虽存,魂兮远飏矣;厮缠者,半开而谢,此情未已,一灵咬住也;敢是者,感伤惶惑,魂游跟寻也。正因为半梦而死,才埋伏下自死之生的那些根节。
然则死而复生何以可能?生生死死为情多,奈情何!只为钟情一点,幽契重生;艳冶轻盈,种种生成,若不自行描画,流在人间,一旦无常,谁知西蜀杜丽娘有如此之美貌乎!于是写真留记,精神出现留与后人标,暗击玩真一折;愿葬梅树之下,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梅根者,木本也,木之植于大地之下者也,生生之根本也,花谢叶落,果堕枝枯,必赖此而再生者也;植株可伐,根存能蘖也;于是柳生来了,拾得丽娘春容,朝夕挂念,因而感此真魂,成其人道;于是读者来了,翻开《牡丹亭》,心痛神驰,因而已发愿,今发愿,当发愿。
然而人死果能复生耶?何谓死?死是生命的结束,既然是生命的结束,则关于死亡的一切都是活着的人的事。死者让活着的人知道了死亡,而死者对死亡却一无所知。因为死亡意味着呼吸停止,身体腐坏,感觉、意识、行动一切生命现象都已停止,因此死者既不能体验死亡本身,也不能言说关于死亡的一切。古诗云:“远送新行客,岁暮乃来归。入门望爱子,妻妾向人悲。闻子不可见,日已潜光辉。孤坟在西北,常念君来迟。褰裳上墟丘,但见蒿与薇。白骨归黄泉,肌体乘尘飞。生时不识父,死后知我谁。孤魂游穷暮,飘摇安所依。”殇子之诗,乃生父所作,椎心泣血,亡者岂知。人间的一切都是生者所为,就是这个死字也是人活着的时候造出来的。死字甲骨文从歺(即歹,枯骨),从人,像生人拜于朽骨之旁。这个字本身就昭示着死亡是死者和生者共同完成的仪式。
死亡,是以尸体为现场的生命的结束,是以棺椁、灵柩、灵堂、吊唁、殡殓、下葬一系列仪式宣示出来的生命的终止,是以祭扫浇奠为风俗的周期性回忆,是这一系列肃穆追思对生人生活的继续参与。死亡就是医学意义上的客观事实吗?人类只要存在下去,死亡就会降临人间;死亡出没的地方,亡灵就会刻骨铭心地活在生人左右;死亡对死者而言是一个绝对的终结,而对于生者则可能是一个新的开端:或在泪水中忏悔,死者生前打着骂着都不能奏效的规劝,现在奏效了;或在缅怀中宽恕,死者生前的种种缺点都成了慈悲和珍惜;或在人生风雨中哀哭,死者带走了尘世间最坚定的精神支柱;或者在生命的街道上漂泊,死者带走了人生旅途上最可信赖的明灯;或柔弱而坚强,致其高且厚者;或容众而独立,要其大者远者。雅斯贝尔斯说死亡是一种一直渗透到当前现在之中的势力,海德格尔说死亡是此在的最本己的可能性,信夫!
于是仲尼闻之,拱手谢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庄周闻之,仰天而嘘曰:“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太史公闻之,乃发愤曰:“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于是诗人感焉,逡巡而起,遍揖宾客,敛容而歌曰: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国风·唐风·山有枢》)
于是词客掩泣,莫能仰视;文士叹息,恻怛之怀,不能已已,以为孙富谋夺美色,轻掷千金,固非良士;李甲不识杜十娘一片苦心,碌碌蠢才,无足道者。独谓十娘千古女侠,岂不能觅一佳侣,共跨秦楼之凤,乃错认李公子,明珠美玉,投于盲人,以致恩变为仇,万种恩情,化为流水,深可惜也!有诗叹云:不会风流莫妄谈,单单情字费人参。若将情字能参透,唤作风流也不惭。(《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芹溪居士闻之怆然,西风黄叶,晚景凄凉,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哉?实愧则有余,悔又无益之大无可如何之日也!遂向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题曰《金陵十二钗》,并题一绝云: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脂砚斋览之,饱研丹砂,批曰: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常哭芹,泪亦待尽。每思觅青埂峰再问石兄,奈不遇癞头和尚何!怅怅!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甲午八月泪笔。(红楼梦第一回及脂批)
丽娘满怀悲伤与希望,付诸两件重大的抉择与行动,托体梅根也,写真留记也。呀,无人之处,忽然大梅树一株,梅子磊磊可爱。(第十二出“寻梦”)无人之处,生命之荒原也,庄周无何有之乡也;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者也;世人终日忙碌而总不知者也。大梅树者,庄周之冥灵大椿者也,此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者也;梅子者,情种也,愿普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他趁这春三月红绽雨肥天,叶儿青,偏迸着苦仁儿里撒圆。红绽雨肥者,生命之树长青也;苦仁撒圆者,人间之苦乐也。爱杀这昼阴便,再得到罗浮梦边。昼阴者,牡丹亭通篇文字也;庄周之大树也;庄周、汤翁与读者可以彷徨逍遥者也;行人与匠者不顾者也。罢了,这梅树依依可人,我杜丽娘若死后,得葬于此,幸矣。天覆地载者也。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梅根者,生可以死死可以生之机也,汤翁之妙笔也,读者之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也。
托体梅根,埋情大地而能生长者也;写真留记,流在人间,千古在斯者也。再有似生成别样娇,则精神合当出现:如愁欲语,凌波欲下,不是天仙是地仙,提掇小生(第二十六出“玩真”)与读者,眼耳俱通,千古惊愕,一齐叫唤,汤翁之生花妙笔也。盛着紫檀匣儿,藏在太湖石底者,藏于汤翁文字之中也。若非汤翁能够如此,则死者不能生;汤翁若非如此,亦不能自致其生;汤翁不如此,何以提醒后生也哉!故曰丽娘之生死死生者,世人之生死死生也,读者之生死死生也。
《宜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云:“人生而有情。……一勾栏之上,几色目之中,无不纡徐焕眩,顿挫徘徊。恍然如见千秋之人,发梦中之事。使天下之人无故而喜,无故而悲。”于是娄江俞娘凝睇良久,情色黯然,曰:“书以达意,古来作者,多不尽意而出。如生不可死,死不可生,皆非情之至,斯真达意之作矣!”从此而后,又不知过了几世几劫,忽然有个游子名西寻者从此数部书中走过,目接心交,色授魂与,情不能已已,于是乃撰出此文。
注释:
①第十出惊梦。《牡丹亭》,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年版。下引此书者同此,不再出注。
②由于人这种存在者与其他存在者不同,海德格尔用“Dasein”(中国学者或翻译为“亲在”,或翻译为“此在”,或翻译为“缘在”,拙文采用“此在”的译法)称呼人这种存在者。参见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陈嘉映、王庆节合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 年,9-10 页。“此在本质上就是:存在在世界之中。”同书17 页。海德格尔又在同书第十二节区分了物的在世界中存在与人的在世界中存在。另,参阅陈嘉映《海德格尔哲学概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 年,第三章。
③海德格尔把人的存在和物的存在区分为领会着存在的存在和在存在者状态上的存在,为此海德格尔把人的存在称之为“生存”。《存在与时间》15-16 页。
④霍尔《荣格心理学入门》,冯川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 年,173 页。
⑤《汉字源流字典》243 页。又见高树藩编《形音义综合大字典》,中华书局1989 年,783 页。
⑥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西方哲学史组编《存在主义哲学》,商务印书馆1963 年,191 页。
⑦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陈嘉映、王庆节译,三联书店1987 年版,315 页。
⑧张大复《梅花草堂集》,转引自徐扶明编著《牡丹亭研究资料考释》,上海世纪出版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 年,29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