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以远(组章)

2022-11-11 10:12陈词
天津诗人 2022年1期
关键词:草鞋双脚喜鹊

陈词

1

心不吵了,双脚吹响汽笛。什么能盖住双眼无泪的哭泣。

远方吗,或是以远,丢掉的手绢都可能找到吗。那火盆的水能烫脚吗,烫软。

远方,以远。发的信号都像考卷,像糖块一样放不下,又不好答。抢答更难。

幸好带的墨水笔,一路上可以汲取。

多美的云呀,包裹大奶兔儿。尽快找到的,不是草原,也该是牧场。一匹白马在梦里多次转身,双眼暴露了硕大的湖泊。我是歇息、垂钓、撒网,还是喝口水,继续大步流星。

墨水笔丢了,我的手腕为什么照样脱臼。脚踝在颠沛中只轻微拉伤。

爱听唱,不怕咬,青纱帐好大的床,大喘气和虫子争被子,稻草人揭秘。

露珠来了,想盖住双眼无泪的哭泣?白马的眼是露珠变的,湖泊是鱼变的,没有腮,但可以游进银河。

心又吵了。小时候的我帮我拆弹弓,少年的那只乌鸦帮我从碗里挑沙子,特别是喜鹊,在树上给我留一颗柿子没吃,家有了记号。一群松鼠不再吃我的细粮,果园的酒,也一再等我痛饮。摁不住的我,手舞足蹈。

双脚已在路上,打前站。

2

抵达是六个脚印,以远是让六个脚印插上小红旗。冒险即是猎猎的深寂!

以远,显影的东西过于少。真的,不细看看不懂,悬崖谁画的画,多少裂纹能把草鞋和脚趾头变得栩栩如生?

突然路断了,双脚没掉链子,踏上风火轮的节奏。确诊是心,得了病,要代替耳朵、眼睛、鼻子、嘴,疼得要命,但没喊出一个“停”字。

远方,多远以远,都好办了。信马由缰是双脚栩栩如生的后果,马有四脚不费劲把回忆,从遥远驾驶到眼前,更如此鲜活呀,母亲送我出门,一万句顶一句:早去早回。能回时,母亲等烦了。远方以远,黄河壶口瀑布,我用三个字:无、所、谓!我不敢点六个脚印的省略号,不敢点句号,点个感叹号吧,那么远,以远,我喊声妈,银州铁岭会停电。

最好选在白天停,晚上电视剧!

3

远方以远,是一本卷了边的童话,绘本。但没人承认。我知道,没喝酒就醉了,好像走过世界,不,是宇宙。之后说醒就醒了,双脚果真丈量过一座村庄。

鹰飞过天高,落脚是自己的窝巢。我行至远方以远,还丈量能不能回去,结果很多想写或正写旅游录的生意人,用饭菜酒打断我,正点返程,让我给他们的远方、以远、挑战人的极限……等打挑。

只要把肉身交给远方了,那么灵魂处处给自己打挑。不然,风打扫行走的走虫,比扫落叶、落羽更轻而易举。连哭声都比吹笛解放嗓儿门。

放飞风筝,是单单的风季。多薄的梦都足够。

放行赤子,不但换季,更要跟进,心。母亲出她的远门,不是以远,是永远,托梦给儿,我,说我是从夏天穿着棉被出发的,问我接没接到一封像雪燃烧的家 书。

妈,一个字没写。我却读到家书的百科全书,借着不那么刺眼的太阳,借着父母和亲人们对我招了复招的手,人人手握橡皮,我不认,即擦灭的态势。啊,远方以远,以远多远,运多大劲儿,能借您赐予我的一根神针(金箍棒吗),挑破脚底的潦泡,决堤梦之魇。

双脚稍能落地儿,即参与一场童书发布。

4

远方还在,以远似乎被露水淋湿,那么视野倒灌如流吗?多少经典的客栈,挑起白灯笼。

一棵被伐掉的大树用斑驳的树墩留我小憩,那年轮比我的路程更斑驳。我被它温暖而苍凉的胸脯所感动,铆足劲儿,用左手包扎右脚,用右手把地图展开,多白的一瓣雪花,预示前方不远,有春潮。我用双唇咬住一根高草,摇荡露珠,摇响月亮。那是我刷刷编草鞋的播种。

我还有救,所以我给童年所有的作业本都重新设计了一帧封面。要多遥远有多么触手可及。不是信仰,是路遇的一群复又一群,光屁股娃那能尿到彩虹之上的童子尿,使我把草鞋当航母,把一切山猫野兽当插图,更庆幸我遇到很多双父辈一样的慈目,我的远方,以远,像白云穿过他们的黑眼睛。

后来我仅用一块鱼化石,骗逼我讲述旅程的书呆子。我就说,我根本不要远方,或以远。我根本没去过。因为真没有远方甚至远方、以远的人,大脸一摊,双眼一眯,双脚一藏,不知从哪个挎兜一掏一大把雪山一掏一大群雄鹰。

我能呀,一掏掏出秃鹫,一掏掏出迷魂的天葬,之后我怎么办?

手握一条小鱼就好多了,我轻易就能把它哄活,让它带我游进那时的小街、那时的柴河。

5

远方,以远,我想一口气或一生,把月亮走圆。就这样走到月亮背面,脚步很想与远方的双亲同框。尖细的童声没及发声,一路所遇的站牌大小方圆尺短寸长顿然变成旧唱片,远方碎片化,以远,有待商榷。

因为以远,能够把草鞋一把火点燃还原草的野性。对双脚允许退休。但以远,为什么一口气生长一万只不止的手呀,带钩,一双手不仅十根手指,抓一把雪,能数清一个童年能吃多少糖块。抓一把风能把一本家谱倒背如流。看小人书,团灭式,三国演义、水浒、红楼梦……都仅扫一眼一目了然,这是那个童年做的功课,这个以远会借魂。

去远方,去远方以远,是寻源,有谁是自己,要原创。

别再舍近求远了,快点用双脚回放来路。快点找到那座村庄、那张木桌、那个大院的喜鹊、那对永远年轻的老情人,他们把你哄出门,是怕你看见他们慢慢变老,你一走他们就后悔了,因为时间都去哪儿,远方以远。土照样黑,柴河照样有上游的柴草漂来,为什么一道柴门好好的,锁住的却是从前的苹果。

还那么亮,像等着与谁对眼,果核被盗走了,虫子返回果园都很久了。

饱满的果园欠收的果农。二十根三十根甚至更多的手指一齐摇摆,抢定单。给每颗果子起名、给每只喜鹊定位的那对果神,已远走高飞。

到远方、远方以远以远的地方,寻他们仅存的红果。结果无果,无料。

我忍痛,在我童书封面上,那颗苹果上咬了一口。

6

不断遇见牛羊、土地和河流。有点慢,看半天才想起牛要耕地,羊在孕育。土地看久了是眼发黑,回望才切断悠伤。河流,多蓝多窄多缓多慢,也放不下柴河这片轻舟。为什么河流我一看便是整个黄昏,黑色的浪是合唱,不分你我。

写家书那是时刻不停的心算。一面纸一万字、两页纸一百字、三页纸六个省略号。字越来越少,四季越来越模糊,险情月黑风高。幸好,远方以远,能听到马蹄踏踏,仅差一步,为什么迟迟不到?相对慢,这群信仰的守护神,很可能在占据优势的荒野,与魔鬼、劫难闪电战,战俘,注定被押在路外。此时此刻,我双手合十,作如此联想,不会很糟糕!

新起步点,多棒呀,快走,双脚和心灵同步。要能飞翔,适适。

7

我没看见更多的银州人,走出去,从远方到以远。从此不见,不,回来的,见很多,多幸福呀。倒是让柴河闪过光芒的船队,我恋恋目送,一去无返。

大海是这些“艺术森林”的第二故园?我的“以远”,是找到活着的船长,讲铁岭故事。哎没找到,我欠柴河一次低调,小小的我,没想到海比我更低。

我没有办法停下脚不走。我偏被远方、以远打脸。脸红了,像苹果,一只喜鹊从大雪飞来,把我裹进黑衣,轻轻把我放回12 岁。多冷呀,萤火虫发亮、蜂蝶在歌伴舞。

就是梦吗。萤火虫说,对,但还剩几根火柴。蜂蝶说,对,但得把你家的钥匙还给你呀。你老妈妈当年下的指示。我的远方、以远,是梦幻的村庄,走了一圈,正找门,递过一把钥匙。

醍来吧,我摇摇头、晃晃脑,小灰砖房没多一寸,没少一尺。物件都在,连妈剪在窗上的纸燕也还在飞。但房梁上的雏燕,影儿都没留!

远方以远,风头太猛了,全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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