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可
天桥上, 没有一个人。
她站在天桥的中间, 微笑, 皱纹开始溢出眼角。
黑色的, 白色的, 灰色的……车辆在脚下, 在眼睛前方60 度角的地方爬行。
这个繁忙、 拥挤的世界, 又开始匆忙了。
白天和黑夜, 黑夜和白天。
循环往复。
她看了看自己。 看着左前方一缕微凉的光线穿过数栋高楼的间隙, 散落在额头上, 就知道今天的拥挤会很让人疲惫。
夕阳西下。
一天的时光, 脚步仍有余温。 天桥一直在微颤。
悬空的月亮在微颤, 满天的星光在微颤。
都在微颤和劳累。
她看着夜色下的车辆在拥挤中爬行, 水泥钢铁大楼在疯长,扭曲着爬向深邃的夜空; 她看着白天的车辆, 在黑色的、 白色的、 灰色的、 红色的时间上飞速地驶过。
越来越快, 接近明亮的光。
天桥下面的大道上, 一无所有。 眼前的高楼安静, 街道安静。空气也安静。
百万年前的植物香气, 被远古的风吹过来, 开始弥漫。
一条大鱼, 游过来。
时间坐在上面, 面如婴孩。
黑夜降临, 过程背对着我。 雪花飘下来, 半个小时, 到又是半个小时。
我站在过程的对面, 仍看不清它的面容。
回车, 再回车, 目光老是和你相差半个空格。 我和你走了一段路。
你一直在飘落。 左手伸长了, 右手缩短了。
我紧紧地跟随, 从天空到地面。
雪花走过的路程, 不断地变白, 变白。 在大地上白茫茫一片,遮盖落地时的那段眼神。
一只野兔跳跃过前面的那条沟, 狐狸紧随其后。
谁是谁的追随者? 谁又是谁的引路人? 大雪无法判断。 站在雪地里, 时间浑身洁白。
你走过来, 把手放进工服口袋。 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天亮了。
红红的一个小点儿。
红红的一个声音, 遗落在路边。
一段苍茫的爱情, 开始起舞。
他的右脚悬停在那里, 离地10 公分就到了画布的边缘, 并微微地颤动。 脚下就是深渊, 灰蒙蒙的, 没有尽头。 他要把右脚退回来, 快速地退回来, 不然, 他的生命就又多了一块补丁。 就像他身后的天空, 层层的补丁在不断地堆积。
有时, 他知道身后的一切都是虚幻, 特别是那片蔚蓝的天空,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忧伤, 就生长在头顶的那一片蔚蓝里。
他在蔚蓝里失眠。
他的眼睛挣扎在身边的忧伤里。
站在墙壁的旁边, 有时会有一种倾斜的压迫感逼近。 他到了该退回悬空的那一步的时候了。
不然, 就会在睡眠里失去自由。
他开始移动自己的目光, 1 公分, 2 公分……30 公分……他从春天一步一步, 走到严冬。 睡眠的一举一动, 都冰冻在梦里。
远处的森林在燃烧, 天空在火焰中逐渐塌陷。
他开始很平静, 淡淡地看着远方, 直到一股炙热划破沉默。他猛然把头仰起, 火焰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 不停歇。 身体变得透明, 肌肉, 血液, 骨骼, 由明亮变成黑暗。
灰烬成为了目标。
火焰由许多元素构成, 其中一部分是金属。 生命就像一座土窑, 把泥土燃烧成人类的器具, 文明是火焰的一部分。 整个世界都开始了燃烧。 泥土, 水, 空气, 以及在你眼前飞翔的那只鸟。
人们的怜悯也在燃烧, 火焰在疼痛中洒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