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建强 刘玉萍 倪国华 孙颖 孙平
(1.电子科技大学附属医院 四川省人民医院健康管理中心,四川 成都 610072;2.四川省人民医院老年心血管内科,四川 成都 610072)
代谢综合征(metabolic syndrome,MetS)是一组临床症候群,世界卫生组织将其定义为以腹部肥胖、胰岛素抵抗、高血压和高脂血症为特征的病理状态[1]。该综合征与2型糖尿病、心脑血管疾病等疾病的发生有关。有资料显示,国内多个地区MetS的流行正在增加[2]。中国的老龄化正在加剧,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报告[3]显示,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目前已经达到了26 402万人,占全国总人数的18.70%。有研究[4]发现MetS患病率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因此,加强老年人群MetS的研究有助于提高该人群的健康水平。
体重指数(body mass index,BMI)是传统的肥胖指标,在以60岁以下人群为主的研究中发现对MetS有预测价值[5-6]。老年人的身体脂肪会重新分布到腹部区域[7],可能影响BMI预测MetS的准确性。目前出现了一些新型的身体测量指标,如身体形态指数(a body shape index,ABSI)[8],身体圆度指数(body roundness index,BRI)[9],身体脂肪指数(body adiposity index,BAI)[10],相对脂肪质量指数(relative fat mass index,RFM)[11],对60岁以上人群的预测价值结论不一致,本研究旨在研究腰围(waist circumference,WC)、ABSI、BRI、BAI、RFM、BMI对MetS的预测价值及相互关系,指导60岁以上人群的MetS的筛查与管理。
回顾2018年1月—2020年12月在四川省人民医院健康管理中心北区60岁及以上参加健康体检的人群资料。删除本次研究数据缺失的人群,除外肿瘤、皮质醇增多症、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等其他全身性疾病者,除外正在使用调血脂药者,每年或者研究时期内多次体检者只保留最新一次的体检资料,共有10 582人次合格的体检数据纳入分析。
本研究经过四川省人民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通过(2021346)。
1.2.1 一般情况采集
由经过培训的专业人员测量身高、体重、WC、臀围等指标,对所有体检者进行问卷调查。内容包括人口学资料如年龄、性别、既往史(如高血压、糖尿病、用药史等)、个人行为习惯(如吸烟)等。所有受试者在安静状态下取坐位,用欧姆龙HBP-9020电子血压计测量右臂收缩压、舒张压,测量2次并取平均值。
1.2.2 实验室检查
本次研究的人群均已告知体检前应该清淡饮食,抽取清晨进餐前空腹静脉血作为血液资料检测样本,使用西门子ADVIA 24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及原装配套试剂进行以下指标的检测:包括空腹血糖(fasting blood glucose,FBG)、甘油三酯(triglycerides,TG)、总胆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igh-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HDL-C)、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ow-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LDL-C)等生化指标的检测。
1.2.3 诊断标准
参考了《中国2型糖尿病防治指南(2017年版)》[12]建议,MetS诊断具体标准如下。(1)腹型肥胖:依据男性的WC≥90 cm,女性的WC≥85 cm。(2)高血压:依据收缩压/舒张压≥130/85 mm Hg(1 mm Hg=0.133 3 kPa)。(3)FBG≥6.1 mmol/L或者既往明确诊断为糖尿病,目前正在服用或不服用药物控制血糖者。(4)低HDL-C血症:HDL-C<1.04 mmol/L。(5)高TG血症:TG≥1.7 mmol/L。具备以上任意3项及以上,即可诊断MetS。ABSI[8]、BRI[9]、BAI[10]和RFM[11]计算方式均参考引文。
共纳入10 582例研究对象,男性6 732例,女性3 850例,患MetS者共2839例,非MetS者共7 743例。MetS人群患病率为26.83%,男性29.32%,女性22.47%。受检者性别、饮酒的构成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受检者年龄、身高、体重、收缩压、舒张压、WC、臀围、FBG、TG、TC、HDL-C、BMI、ABSI、BRI、BAI和RFM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吸烟和LDL-C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MetS与非MetS组基线资料及身体测量指标比较
以是否发生MetS为因变量,用2种模型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模型1:单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BMI(OR=1.438,95%CI1.406~1.471),ABSI(OR=2.138,95%CI1.651~2.769),BRI(OR=3.659,95%CI3.345~4.002),BAI(OR=1.195,95%CI=1.175~1.216),RFM(OR=1.446,95%CI1.415~1.477)和WC(OR=1.189,95%CI1.178~1.20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模型2:矫正性别、年龄、饮酒、收缩压、舒张压、FBG、TG、TC和HDL-C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BMI(OR=1.427,95%CI1.398~1.456),ABSI(OR=2.024,95%CI6.583~6.224),BRI(OR=3.587,95%CI3.311~3.886),BAI(OR=1.185,95%CI1.167~1.203),RFM(OR=1.421,95%CI1.395~1.448)和WC(OR=1.178,95%CI1.168~1.188),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MetS与身体测量指标关系的logistic回归分析
通过ROC曲线评估成年男性不同身体测量指标对MetS的预测价值。结果显示:在成年男性中,WC的AUC最大(AUC=0.818,最佳截断值为89),预测MetS的价值最高,ABSI、BAI、BMI、RFM和BRI的预测价值见图1和表3。利用Delong检验计算出各指标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3 60岁以上男性不同身体测量指标对MetS的预测价值
图1 60岁以上男性不同身体测量指标对MetS的ROC曲线
通过ROC曲线60岁以上女性不同身体测量指标对MetS的预测价值。结果显示:在成年女性中,WC的AUC最大(AUC=0.828,最佳截断值为84),预测MetS的价值最高,ABSI、BAI、BMI、RFM和BRI的预测价值见图2和表4。利用Delong检验计算出ABSI与BAI,BRI与BMI的预测能力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余下各指标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图2 60岁以上女性不同身体测量指标对MetS的ROC曲线
MetS不但与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生有密切联系[13],还与老年综合征相关。例如,MetS可导致老年人认知障碍的发生[14]。MetS还被发现与衰弱有关[15-16],与肌少症也存在关系[17]。目前MetS的诊断基于WC、血压、血脂和血糖的水平确定[1],需要专门仪器,在一些经济欠发达的地区与失能卧床老人等人群中,对该综合征的诊断仍存在困难,并且不适合大规模的筛查。如能通过简单的身体测量及计算就能诊断MetS,具有较大的应用价值。
表4 60岁以上女性不同身体测量指标对MetS的预测价值
MetS的流行率目前并不统一。国家健康和营养检查调查数据评估了成年人MetS患病率的趋势。MetS患病率为34.7%,60岁以上的患病率是48.6%,男女之间无显著差异[4]。基于国内荟萃分析[18]显示,中国男性患病率为19.2%,女性患病率为27.0%,60岁以上的患病率为32.4%。笔者研究发现60岁以上人群男性患病率远高于国内荟萃分析,但女性的患病率低于此研究。本体检中心的人群以成都地区常住人口为主,推测MetS已成为成都地区60岁以上人群的主要慢性病之一,在60岁以上的老年男性中MetS患病率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研究其危险因素,加强管理。
本研究证实60岁以上人群的WC是预测MetS的良好指标,预测价值均高于ABSI、BAI、BMI、RFM和BRI。WC的测量非常简单,还不需要进一步的计算,有利于MetS的筛查。本研究还发现RFM的预测价值高于BMI、ABSI、BAI和BRI。其他类似研究与本研究结论有一些不同,例如先前有研究[19]利用WC预测西班牙老年人群MetS的发生,结果显示老年男性与女性AUC(0.75 vs 0.77)预测价值略低于本研究。可能因为人种不同,在江苏的研究[6]中发现,男性WC预测价值高于BMI、ABSI和BRI,女性WC预测价值与BRI无显著差异,均高于BMI和ABSI,此研究的平均年龄为55岁以下。不同身体测量指标在60岁以上人群中对MetS的预测价值与60岁以下人群可能存在差异,是本研究较为有意义的发现,可能因为60以上人群体内脂肪分布发生变化[7],影响了身体测量指标。目前基于神经网络的预测模型对MetS预测也起到良好效果[20],将本研究所纳入的身体测量指标,作为机器学习的一个特征可能提高神经网络的预测模型对MetS的预测能力。
MetS与肥胖有密切联系[21]。肥胖被认为是MetS发病的关键因素。目前认为胰岛素抵抗、神经激素激活和慢性炎症是MetS发生、发展的主要参与者。肥胖导致胰岛素抵抗,胰岛素抵抗会增加循环游离脂肪酸(free fatty acids,FFA),被认为在MetS的发病机制中起关键作用。胰岛素增加肌肉和肝脏的葡萄糖摄取,并抑制脂肪分解和肝脏糖异生。脂肪组织中的胰岛素抵抗会削弱胰岛素介导的脂肪分解抑制,导致循环FFA增加,从而进一步抑制胰岛素的抗脂肪分解作用。FFA对胰腺的B细胞也具有脂毒性,导致胰岛素分泌减少。由于胰岛素的血管扩张作用丧失和FFA引起的血管收缩,胰岛素抵抗也会导致高血压的发展。胰岛素抵抗还会导致血浆黏度增加,诱发血栓前状态以及脂肪组织中促炎细胞因子的释放,从而导致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血管疾病风险增加[21]。MetS与肥胖发生机制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尚不完全清楚,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MetS的管理目前主要以生活方式的改变和药物干预相结合,生活方式改变方面,减轻体重和维持理想体重是必不可少的预防和管理策略。减重的目标是在 6~12个月内减少7%~10%的基线体重[22]。饮食调整可以调节其他MetS成分。例如,饱和脂肪、反式脂肪、胆固醇、钠和单糖的低摄入量有助于改善血脂异常、高血糖和高血压[23]。本研究发现WC、ABSI、BAI、BMI、RFM、BRI与MetS的发生相关,将其用于MetS的管理具有巨大潜力。例如对MetS进行干预,这些指标是否发生变化,未来能否用于对60岁以上人群MetS的管理是很有意义的研究。
本研究的不足,在于对糖尿病以及高血压患者的调查中,其具体药物使用情况记录欠详细,可能对本次结果造成偏倚。
总结,MetS已成为成都地区60岁以上人群的主要慢性病之一,WC在预测本地区不同性别60岁以上人群中的价值均优于RFM、BMI、BRI、ABSI和BAI,以上指标运用于MetS管理具有较大潜力。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