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更
那天去当代实验水墨画家刘子建的画室,聊到给人送书,确实是有讲究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武汉东湖的詹某在深圳搞到银子,出版了一本精装版的篆刻集,到处送人。听说钱君匋在珠海,马上跑过来送书。当时,海宁人蒋山青也在珠海,却没有像詹那样出书,尤其是那么巨大的画册,说,钱老会把他的书背回上海吗?果然,钱连翻都没有翻一下,说,李更你不是喜欢书?你拿去。不仅是詹的画册,其他人签名送他的画册都给我了。
我是如获至宝,当时很穷,买不起精装书,这一下有充门面的了。后来,蒋山青也出版了很多精装书,都是自己的篆刻集和画册。
湖北文联大院经常流出一些名人送名人的书,甚至还有名人字画之类被当了废品,以至于不少拾荒者都知道那是一种宝贝。但是被人卖掉书的作家或者画家就非常生气,于是你今天处理我的,明天我就处理你的。
这是不是后来孔夫子网发现生意的原因?
坦白说,我也被人卖过,而且不止一次。立即总结经验,送书,千万不要送比自己高的人,那还不如直接送废品收购站,省得人家背后还嘲笑你。不过,我是坚持找人要签名版的,这是我最重要的爱好,甚至经常专程上门索要。1992年去天津,住夏康达家,就为了要他的书。他说,实在没有自己的专著,送书怕你笑话。结果,他送了一本关于蒋子龙的评点集,笑,你还真的背回武汉?可不,那次我还分别索要了刘心武、刘湛秋、陈骏涛的书。
1984年在北京,我上门索要了丁玲、刘亚洲的书,还通过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要到了胡耀邦儿子刘湖翻译的《哈默传》。后来我自己也出版了专集,就找由头跟人换书。这就属于脸皮厚了。
听说贾平凹送人的书被卖到废品收购站,被他买回来签名再送,那位该是一个多么高的高人啊!
现在给人送书都不喜欢签名了,我收到不少书,都是作家直接在网上买了快递给我,是说我很穷吗?
鲁迅的有效性在于两点:思想与语言。我们今天的一些作家多半无自己的思想,怎么办?就在语言上更新。遗憾的是如果连自己的语言都没有,只是鹦鹉学舌拾人牙慧东施效颦,写再多也只是一个码字工。
一篇极普通的小说,也有可能因为影视而化腐朽为神奇,可见文学对电影的启发性。一个作家的高明在于启发别人的再创造。
黄小初在南京和苏童一个小区,择邻而居的意义大家都明白,我这么多年不进步就是因为住在乡下,举目无亲,要个签名版都不容易,好在有小初兄帮忙。
与我同庚,这是我研究苏童的一个原因,程贤章生前反复琢磨苏童,八十岁研究四十岁,我说苏童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妻妾成群》《我的帝王生涯》都是神来之笔。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文字特征,语感会完全一样。黄小初的散文就散发出和叶兆言、苏童、毕飞宇同样的味道,识别率强。周梅森北方化一些。
书上发现陈履生名字,二十年前认识他,经常来珠海的。
没有最低,只有更低,网红破价直播对出版的伤害在哪里?直播的特点就是价格战,无论是图书还是其他,如果不规范,价格会在流量面前继续突破……
以后只有作家亲自到场签售这华山一条路,出版社死了,印刷厂也会死,作家呢?
作家不仅靠作品说话,还靠个人行为,三岛是个例子。
还有两个中国作家:徐志摩、萧红。两位都是行为艺术家,也属于功夫在诗外。除了作品,一定要有花边新闻。
韩石山老师说:我对徐志摩研究的贡献,不是写传,也不是编全集,而是考证出了两个准确的日期,一是徐和陆小曼交和的日子,是1925年1月19日晚上,在新月社俱乐部正屋;二是新月社成立的准确日期,是1923年11月18日。有了第一个日期,就知道徐的那几首艳诗是缘何而作,为谁而作。有了第二个日期,就知道徐在1922年底,为何匆匆回国。该骄傲的地方,还是要骄傲一下子的。
研究名人,要有实锤,有避讳就不是研究了。徐志摩的去世,除了大家知道的是去给当时的文学青年讲座,还有一个是按武汉话说:见情况去的。有些人物的关键时刻应该解释清楚。
史学研究一定要还原人的本性,像卢梭那样具有自我解剖精神!史学不是涂脂抹粉。
高洪波说:张贤亮由于是高中学历,所以不能享受知识分子待遇,要通过高考获得相应学历才能评职称。当时张贤亮倒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一些同事,也是我的一些朋友为这事愤愤不平。后来我给《文艺报》的内参《文艺情况》写了一篇通讯《张贤亮算不算知识分子?》。这篇内参被《光明日报》社主管的《文摘报》转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关于作家的职称、关于“知识分子”的认定,由张贤亮参加高考这一特殊的话题引发出来。
刘道玉当年在武汉大学搞的作家插班生相当于科举,实际上挽救了一帮文学青年。从教育革命的角度来说,有他当时的历史意义,但实际上是一种开后门行为。事实胜于雄辩,今天歌唱刘校长的绝大部分是当年不经高考在武大用两年时间拿了别人四年才能取得文凭的那些人。这些同志俗称“武大郎”。野夫的师傅王继跟我狡辩,说他们当年的作家班也是经过考试了的。我说,那是认认真真走过场。
凡事应一分为二。其实我是赞成科举的,起码对文科生有益。所以,人谓李某,你是没生在科举时代,否则,论急才,论书法,论套路,怎么也可以干个县令。
我不像有一些教授把别人给他写的小纸条儿都能保存,到现在,我从来不收藏自尊,我觉得写完了的那些东西,用得着的,将来自然会有人想起来,用不着的字迹,珍藏的再好也是垃圾。
普佐《教父》,欧文·肖《富人,穷人》,欧·亨利《警察与赞美诗》,马克·吐温《百万英镑》,鲁迅《阿Q正传》非常值得当下再读!
经常看到网上有关于杨沫的文章。我认识的杨沫似乎不同。1986年11月,我刚到珠海,就听说杨沫住碧海花园,那是香洲区最早的海景房,政府初创经济特区,为吸引人才,杨沫、庞学勤、柯蓝等都是这样定居珠海的。那时候,我觉得老太太特别慈祥,喜欢我们这些文学青年。后来我入住莲花山小区,几步路就能到柯蓝夫妇的住处,柯老时供职《红旗》杂志,在珠海办散文诗协会,经常拉我跑腿,他介绍我认识了刘湛秋,刘在北京介绍我认识了刘心武。
后来又因喜欢书法,与住湾仔的胡松华常去拱北中珠收藏市场碰面,忘了问他是否也享受了这种待遇没有。
格式化作文演变成套路化的语文教育,是假大空废丑的话术源头。
有人呵呵:李某都靠刷信用卡过日子了。也有人说:说明李某有信用!
中国诗人还是那种饿牢鬼精神,前几天在广州吃饭,其中一次主人准备了三桌饭,却来了六桌诗人。以至一围台坐二十几人,挤成搂抱状。什么时候,诗人吃饭可以从容就座,尊严才可以开始。所以,怎么拔高都没有用,诗人的形象从娘肚子里就决定了。
恶心诗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总在找位子的尴尬中。
据《镜报》2021年11月1日报道,一辆神秘汽车停在意大利一条街上四十七年,已经成为了当地“地标”。
据悉,1974年,Angelo Fregolent将他的Lancia Fulvia1962停在他与妻子Bertilla Modolo经营的报刊亭外,没想到这一停就是四十七年。Angelo说,把车停在那里非常方便,可以直接把报纸从后备箱里卸下来再拿到报刊亭里。他们退休后,车就一直留在了那里。后来,游客和居民给这辆旧车拍的照片,在社交媒体上疯传,使它成为了一个地标。这辆车还参加了帕多瓦的Autoe Motod‘Epoca车展,与其他数十辆经典汽车一起展出。之后又被送到车间进行修复。在修复完成后,它被放置在Angelo家旁的一所学校的外面,夫妇俩从窗户就可以欣赏到他们的车。
勉强成自然,自然成习惯,习惯成传统,传统成历史。
什么都可以成为历史,只要坚持。《南方文鉴》亦如此。有人呵呵:没有稿酬,没有编辑费,没有办公费,这个“三无产品”能坚持多久?这不,又开启了第二个十年。重申一下,我们爱文学,纯民间,没理由;如果说有,唯一的理由是养生。
我一直在琢磨怎样写表扬稿,不像有人说我是改正了也是坏同志。很多读后感有一个误区,以为被表扬者满意就是合格。其实,表扬稿更应该写给别人看,这样才有更广泛的宣传力度。怎样吸引人?首先文字要有趣,适当爆点料,还要挑点毛病,硬伤也可以,一味正能量表扬是没人信的,硬伤也需要及时抚平。比如现在的网文,如果第一句话不吸引眼球,人家就不看了。
有评论家,也有评论匠,还有评论工。为了红包评论无疑是评论工,但因市场不好,评论家也来抢评论工的生意了。
从100到0,这个世界也许就是这么简单,所以,我一直习惯于从0到0,因为每个人的最后,都是0。
黄瑞云老师寄来新书。黄老师是中国寓言写作大家,已经八十九岁了,还在写散文。二十年前去他家,他的书斋叫临坟居,因屋外是一片野墓。珠海好友邝金鼻生前多次和我聊黄瑞云的寓言,我认为,中国寓言有北黄南邝之说。
英国诗人奥登曾在悼念叶芝的诗中写道:“诗歌不会让任何事发生。”诗歌关乎人类精神,只与人性的价值有关,它本身不会产生巨大的社会作用。无论古今中外,诗歌都是为了寻求更高的人生境界。因此,在奥登看来,诗歌总是能在统治者的不干预下于山谷间静静流淌,最终在某个偶然的瞬间流进大海。在这首诗里,奥登还写道,诗歌可以克服人性的缺陷,“把诅咒变成葡萄园”。对于唐诗的阅读,亦可作如是观。
诗歌可以让艰难的日子愉快一些。当我们谈论物价的时候,或许可以谈谈诗歌。诗有点对点的欣赏,如伯牙与子期,多一个读者都是俗了。像庞德说诗集卖过一百本就俗。也有共通点,某一个诗眼可以打动更多人,那么你的诗集至少应该不会赔本。
哲学性诗人很少,抓现实物象去表达一种理性思维很难。
有人问我什么是有影响的刊物?什么是核心刊物?
答:你看得到的刊物就是对你有影响的刊物,你经常看的刊物就是核心刊物!你都看不到的刊物,对你来说就是无效刊物。就像街上那么多人,如果与他们无任何交集,他们对你来说就是营销学中强调的无效人群。所以,对我来说,核心刊物就是你能经常看到的。
北大收费搞核心期刊评比,与百度竞价排名有何区别?
有好交响乐的朋友邀我配置一台曲目:《走出非洲》《唐豪赛》《自新大陆》《悲怆》《红色娘子军》《黄河》《伏尔塔瓦》《勇敢的心》。喜欢什么音乐反映你的审美与心境。
看见一篇关于马尔克斯的采访,记者问妓女:“你知不知道我国出了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马尔克斯?”妓女吐出一口烟气,翘着小指说道:“当然知道,我读过他的书。”记者很诧异,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获奖消息的?”妓女不屑地回答:“刚刚床上的客人告诉我的,他看到我的桌子上有本《百年孤独》。”
后来,这段采访对话被视为对马尔克斯最大的赞扬之一,他的著作已经深入了那个拉美小国民众的内心。好像唯如此,你才是一个成功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