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深入推进联合太空作战能力建设

羌丽 郎宗灵（ 上海航天信息研究所， 上海航天技术研究院）

2022 年2 月22 日，美国与澳大利亚、加拿大、法国、德国、新西兰及英国共同发布了《联合太空作战愿景2031》（CSpO，简称《愿景》），旨在寻求并根据适用的国际法来防御敌对太空活动。

1 《愿景》发布的背景

《愿景》开篇明确指出七国合作的使命在于创造并改善合作、协调和互操作的机会，从而维持太空行动自由、优化资源、增强任务保障性和弹性，防止冲突。七国选在当下发布《愿景》，具有极强的时代背景。

大国太空竞争愈演愈烈

美国时任总统肯尼迪曾经说过，“谁控制了太空，谁就能控制地球”。近年来，随着科技的迅猛发展，全球越来越认识到太空这一新型作战域的重要性，各航天大国更是在太空领域展开了激烈的竞赛。美国一直高度关注太空事业的发展，并将保持太空领域的绝对优势作为其发展战略与目标。与此同时，美国一直紧盯中俄，2020 年6 月出台的《国防太空战略》明确指出中俄太空能力的不断增强对其构成了最直接、最严重的威胁，甚至多次在《国家安全战略》《美国国防战略》《国家太空战略》等重要战略文件中明确将中俄定为战略竞争对手。

值得一提的是，《愿景》的发布正值当下全球对不负责任使用太空行为的高度关注之际，并且也在俄罗斯于2021 年11 月进行的反卫星试验之后。那次试验摧毁了宇宙-1408（Cosmos-1408）卫星，产生了大约1500 块可追踪的轨道碎片。2022 年1 月开始，美国商业空间运行中心（ComSpOC）就开始注意到这些碎片正在与低轨道上的在用卫星形成近距离接近的“交会风暴”（Conjunction Squalls），并预测仅4 月份第一周就将因这些碎片发生4 万起交会。

保住太空优势毫不松懈

太空是现代多域军事行动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具有明显的战略优势，并且广泛影响着人类的日常生活。支撑和持续发展这些能力的可用性符合各国利益，但前提是要确保完全进入太空并能在太空自由行动。当前，太空已经日益拥挤且争夺加剧，一些竞争对手已经完全有能力通过反卫星武器摧毁美国及盟友的太空设施，通过打击关键资产来降低冲突或危机中的军事效力。

此外，由于长期缺乏广泛认可的负责任行为规范及历史实践，也会增加误解的可能性和冲突升级的风险。鉴于此，美国及盟友产生了强烈的战略和行动紧迫性，希望作为负责任的太空行为者，加快和提升开展联合太空作战的能力，以维护自身安全并防止冲突升级，同时致力于为保护国家利益并和平利用太空做好准备。

2 联合太空作战的指导原则

《愿景》倡议谅解备忘录的参与国将共同遵守以下指导原则。

自由地使用太空：军方在促进国际努力以确保自由访问和使用太空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CSpO 参与国将致力于确保自身太空行动的安全，并促进形成安全、稳定、和平且可持续运行的太空域。

负责任且可持续地使用太空：当前，太空活动已经与人类活动密不可分。各参与国将积极开展活动，旨在尽量减少长寿命空间碎片的产生，以为太空环境的可持续性发展作出贡献。

在维护主权的同时保持合作关系：《愿景》将承认并维护每个参与国以符合本国政策和利益的方式独立行动和沟通的权利。在适当情况下，各国应通过明确和公开的对话，同步进行工作。

维护国际法：各参与国应根据《关于各国探索和利用包括月球和其他天体在内外层空间活动的原则条约》（简称《外空条约》）、《联合国宪章》等适用的国际法开展太空活动，如果发生武装冲突，则应遵守武装冲突法。

3 联合太空作战的目标

为了实现愿景和使命，CSpO 参与国确认了以下目标来指导国家和集体行动。

防止冲突：各参与国将设法防止冲突，包括延伸至太空或源自太空的冲突。通过加强协调、增强弹性、促进负责任的太空行为、加强合作关系及沟通，提升国家和集体防止冲突以及促进全域安全与稳定的能力。

统一行动：各参与国将试图通过由统一受训的人员来操作实时同步网络作战中心，以与作战相关的速度共享各层级（从战略到作战和战术级别）信息，从而实现联合太空作战。

保障太空任务：各参与国将建立和维护一个强大的、响应迅速的，且可互操作的太空基础设施，以便在面对太空域发生的不利行动或变化时能够持续产生太空效应。在确保设备、设施、网络、信息与信息系统、人员和供应链的持续功能和弹性的同时，各参与国将寻求拒止干涉，并确保各国在至关重要的军事作战中的国家安全。

防御和保护：各参与国致力于防御和保护国家利益和太空域，并将进行跨一系列措施的合作。例如，为当前和未来的系统制定需求，以应对敌对太空活动，并威慑、拒止或挫败对太空系统的攻击或干扰；通过具备弹性、安全、可互操作和可持续的通信，提供联合、灵活且自适应的指挥控制能力；酌情共享情报和信息；及时进行领导层对话与决策。

4 联合太空作战的行动路线

CSpO 参与国将通过以下六条行动路线来实现上述共同目标，并作为其联合太空作战的指导框架。

1）通过识别差距和合作机会，开发并运用具备弹性及可互操作的架构，确保太空任务的保障性和一致性。

2）加强参与国之间的指挥、控制和通信能力以及其他作战联系，以支持统一行动以及在整个军事行动范围内进行联合和同步作战的能力。

3）鼓励负责任的太空军事行为，以促进维护太空自由使用、访问且可持续发展的条件，并阻止不负责任的行为，避免冲突升级。

4）在战略沟通方面进行合作，以在信息环境中设定所需的理想条件。

5）共享情报和信息，达成共识，支持统一行动。

6）建立专业化的太空人才队伍，以激发对太空领域的共同理解，分享最佳实践，增加集体专业知识。

5 影响分析

美国自成立天军以来，太空军事化的步伐逐步加剧，《国防太空战略》《太空作战规划指南》《天军数字化愿景》等政策环环相扣。拜登政府上台后，美国天军更是加快了实战化的发展进程。美国向来都是打着和平利用太空的口号，干着大力发展太空作战力量的勾当，给未来全球太空安全带来了很多不确定因素。比如早期的“凤凰计划”（Phoenix Project），看似是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发展卫星在轨服务能力，实则储备了技术能力来破坏他国卫星，是美军强化太空攻击能力的手段；再如当今的“星链”（Starlink）计划，尽管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对外宣称构建全球无死角天基互联网，但也不排除将来具有军事用途的可能性，值得一提的是，该系统在此次俄乌军事冲突中为乌克兰提供了重要的通信终端。

从表面上看，《愿景》从原则、目标和行动路线三个维度对美国及盟友未来太空联合作战提出了要求，并呼吁各参与国通力合作，加强负责任的行为，并促进形成安全、稳定、可持续的太空域。实际上，这是美军拉拢盟友加快推进太空作战能力建设的又一重要举措，或将给全球太空安全格局带来新的挑战。

彰显称霸太空野心

尽管《愿景》篇幅不长，但整篇内容将太空烘托成一个充满竞争的作战域，而美国及其盟友成为了受害者，其空间安全和稳定正在遭受其他国家太空活动带来的严重威胁。因此，美国及其盟友推进太空作战便师出有名了。诚然，美国在太空领域的进攻与防御能力已经首屈一指，但其频繁指责中俄，称两国迅速发展的反太空能力对其构成了巨大威胁，其本质是担心自己太空霸主的地位受到影响，称霸太空的野心显而易见。

强化天基态势感知能力

天基态势感知是实施空间威慑的重要手段，更是太空作战必不可少的前提和基础。如同《愿景》里多次强调的一样，美国将构建富有弹性的态势感知体系架构，而且强调大规模分散部署，以增强威慑能力。

此外，美军还将以战场感知系统为中心，进一步推进智能化装备的互联互通，实现跨域、跨军种、跨部门的信息综合集成。加快推进智能化技术在基础设施层、算法层、系统层、应用层的实施，提升态势感知能力、天基网络能力、智能化导航能力，构建智能化弹性空间，提升数字装备的智能化水平，以更高效地应对太空冲突。

加剧太空军事化进程

美国国防部在新闻发会上指出，CSpO 是一项旨在解决总体需求的倡议，以鼓励负责任地进入并利用太空。美国一如既往地选择了以盟制敌的战略，强调情报共享的重要性，以期促进更大的合作，正如美国空军副元帅史密斯所说，CSpO 将在共同追求安全可靠的太空领域的过程中超越各部分的总和。值得一提的是，此次盟友除了以往的“五眼联盟”外，还加上了法国和德国，串通一气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对美国来说又前进了一大步。就在《愿景》发布的当天，英国太空司令部和澳大利亚太空人员参加了美国空军进行的“红旗”(Red Flag)演习，共同探讨太空领域的专业知识，并培养高资质的太空作战专业人员，很明显，美国推进CSpO 太空作战能力建设已经在行动。未来，美军及其盟友或将进一步加快推动太空军事化的步伐，有关趋势值得高度警惕。

面对新形势、新挑战，我国应加强研判，尽早部署，形成捍卫国家安全的动态空间攻防能力，抢占太空话语权，争夺战略制高点已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