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晓
(江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212013,江苏镇江)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震荡加剧、逆全球化趋势蔓延、地缘政治风险加大和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叠加,整个世界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持续增强,国内经济社会发展面临新机遇、新挑战、新变化。党和政府提出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作为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经济治理的战略抉择。将国内大循环提升至整个经济社会发展的核心地位,这是主动适应发展变化、谋求发展先机,为了突破发展瓶颈、解决结构性难题,促进经济持续稳定健康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进入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新发展阶段,要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目前以及今后相当长的时期最大的短板、最薄弱的环节依然在农村。2022年中央1 号文件明确指出:“做好2022 年‘三农’工作,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促进共同富裕。”[1]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更加依托内需和国内产业链供应链,需要农业农村的需求侧和供给侧同时发力为基础,通过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为其提供战略支撑。
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的稳定供给,是畅通国内大循环的重要基础。当前,逆全球化态势明显,单边主义、霸权主义、地缘政治风险加剧,全球发展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的因素增多。“备豫不虞,为国常道”。2022 年中央1 号文件提出:全力抓好粮食生产和重要农产品供给,“坚持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中,饭碗主要装中国粮”。[1]畅通国内大循环,关键在于做优做强自己,始终把稳定的粮食与重要农产品供给放在国家战略的突出位置,深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极力突破农业农村供给体系的约束堵点,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以有效应对各种重大风险和挑战。
从需求侧来看,以刺激消费需求和投资需求为基本点,坚持扩大内需,这是构建国内大循环体系的重要举措。消费需求方面,随着农村居民人均收入增长,其消费支出增速快于城镇居民,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医疗保健、健康养老、绿色环保等消费新业态新模式迅速发展。与城镇消费市场相比,农村消费市场还有很大的增长潜力。2017—2021 年全国居民和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情况见表1。进一步挖掘农村居民消费的空间和潜力,有利于加快国内大循环体系的形成,也能够消减国际循环不畅带来的消极影响。投资需求方面,农业农村是投资的“蓝海”,在乡村产业、农业科技、基础设施、生态环保、公共卫生、数字乡村、乡村人才等领域,补齐农业农村发展短板还面临很大的投资缺口。2017—2021 年我国第一产业固定资产投资情况见图1。加强体制机制创新,健全投入保障政策体系,将激发农业农村投资活力,稳妥有序推进乡村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
表1 2017—2021 年全国居民和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情况
图1 2017—2021 年我国第一产业固定资产投资情况
要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国家的现代化,其中,农业农村的现代化是前提和基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度、广度、难度都不亚于脱贫攻坚。”目前以及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城乡发展不平衡、乡村发展不充分,仍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主要体现。[2]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全面实现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这是一项全局性、历史性任务,具有基础性、长期性、艰巨性特征。构建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是关系中国发展全局的重大战略任务,是“十四五”时期乃至未来更长时期赢得主动的战略抉择。可以说,构建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和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这两项重大战略,对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在时间维度上存在一定的相互共生、彼此协同的关系。
畅通城乡经济循环是构建国内大循环的战略基点。长期存在的制度性、政策性障碍,导致我国城乡空间发展失调失衡,城乡二元结构的“黏性”增强。我国经济发展呈现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其中最大的短板、最薄弱的环节在农村。必须打破城乡之间非均衡的旧发展格局,重新发现乡村的功能与价值,打通城乡壁垒,促进城乡之间的资源和要素自由流动,畅通国民经济循环。同时,在广大的乡村地带,统筹规划产业、城镇、村落、设施、服务等空间布局,推动城乡融合发展,需要通过新一轮的空间重构来推动我国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为推进现代化进程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
构建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是我国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的战略选择,其中,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是这一战略选择的关键支撑点与重要落脚点。在农业农村领域,疏通和攻克影响国内大循环的堵点、难点,促进二者深度融合和有机协同,是当前我们所面临的重大课题。
(1)全力抓好粮食和重要农产品稳产供给。面对严峻复杂的国际形势、新冠肺炎疫情的持续冲击与影响,必须全力抓好粮食生产和重要农产品供给这一“国之大者”。要牢牢把握粮食安全主动权,全面落实粮食安全党政同责,严守1.2 亿hm2(18 亿亩)耕地红线和永久基本农田控制线,稳定粮食和重要农产品播种面积与产量,抓好耕地“非粮化”管控。紧紧抓住种子和耕地两个要害,大力推进种源技术攻关,不断强化种业自主可控,加速粮食等重要农产品品种的更新换代步伐。必须大力推进农业结构调整,着力解决粮食的结构性短缺矛盾,稳住农业基本盘,以应对当前国内外的各种风险挑战。
(2)培育发展乡村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一是延伸农业产业链条。以农业生产为中心环节,推动产业链条向产前和产后延伸,实现农业全程联动和产业化经营,打造农业全产业链条。[3]依托特色资源禀赋,拓展农业多种功能,发展农产品加工、乡村旅游、休闲康养、创意农业等新产业,实现农业的功能高端、多元化拓展,充分释放“农业+”的能量与红利。通过科学布局、城乡联动、产业融合等,推进三产融合发展,建立县域特色鲜明、类型丰富、协同发展的乡村产业体系。二是充分挖掘乡村的潜力与价值,紧紧围绕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互联网+”“旅游+”“生态+”“养老+”等渗透融合,加快产业链价值链整合升级,规范、引导建立起高效、优质、多元的农村新业态体系。三是破除惯性思维,健全体制机制,强化主体跨界融合、业态跨界创新、要素跨界配置、利益跨界共享,协同推动乡村新业态新模式加快发展步伐,提升发展水平。[4]利用数字技术等现代科技,强化政策助推,提振金融扶持,通过政府、市场、社会三维共同发力,培育发展新模式,激活乡村产业振兴新动能。大力发展村集体经济和现代农业。
(3)探索创新乡村生态资源产业化的实现路径。我国乡村具有特色各异、丰富多样的山水田林湖草等生态资源,各地需要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找准适合自身条件的生态价值转化路径与模式。依托乡村独特的生态资源,大力挖掘生态功能,结合当地的人文历史、自然条件,以“生态+”等模式,推进与其他产业的深度融合。不断拓展农业生态系统功能,深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发展农业碳汇产业,打造绿色低碳农业产业链。促进政府、市场、社会多元主体发力,运用政府与市场的多元化手段,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推进乡村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协同发展,建立以绿色为底色的现代乡村生态经济体系。
(1)投资需求方面。针对“三农”领域的一些突出短板和弱项,需要扩大有效投资规模和优化投资结构,加快补齐补足短板,为推动乡村全面振兴、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奠定坚实基础。扩大农业农村有效投资,包括农业园区、现代化农业基地、农田水利、乡村建设等生产性基础设施,饮水安全、农村电网、沼气、道路、公共卫生、养老服务、儿童托育等生活性基础设施,天然林、防护林、自然保护区、湿地、退耕还林等生态保护设施,以及农村防洪、抗旱、火灾防救、防疫等应急基础设施建设。综合运用财政、金融政策手段,引导和规范社会资本投入,形成政府、企业、社会等多元主体参与的投入格局,以扩大农业农村有效投资规模,推动城乡产业链供应链、公共服务链、生态链一体化与均衡化发展,畅通城乡经济社会大循环,打造城乡共同体。
(2)消费需求方面。构建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其重点是扩大内需,关键点是挖掘农村消费市场。要利用大数据、数字技术等建立现代农村商业流通体系,建立统一大市场,打通城乡流通循环体系,提振农村消费。引导大型商贸流通企业深入挖掘农村消费市场,实现供应链、物流配送、商品和服务的下沉,提升服务质量、水平。完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改变农村居民消费预期,释放农村市场消费潜力。需在完善医疗制度、社会保险制度、养老金制度和教育制度上多点着力,探索建立失地农民和农民工的社保制度,建立立体式、多层次社会救助体系,最终建立城乡一元化、均衡的社会保障制度。[5]加强宣传教育和消费知识普及,引导农村居民树立科学的消费理念,倡导消费升级、绿色消费,同时,适时出台和完善相关的消费促进政策,改善消费环境,不断挖掘农村居民消费潜能。
国内大循环的核心在于“内循环”系统的激活与构建,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要激发乡村内生发展动力,发掘乡村内生潜力,让乡村内生发展成为畅通国内大循环的重要引擎。[6]党的十九大以来,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顶层设计日益完善,四梁八柱的制度框架逐步确立。当前,需要在前期取得改革阶段性成果的基础上,纵深推进农村各项改革,注重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高度重视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为农业农村现代化释放新活力、注入新动能。
(1)深化农村土地制度改革。稳步推进并深化农地“三权分置”改革,激活乡村振兴新动能。加大农地“三权分置”制度推行和改革,是补短板、强弱项,激活乡村振兴资源要素流通,构建乡村振兴长效机制的有效途径,对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起到重要支撑作用。[7]首先,明晰土地产权,坚持土地集体所有制这一核心和底线,积极探索土地集体所有制的有效实现形式。其次,顺应生产力和生产方式的新变化,对土地产权加以新解构与重构,将其实质权利交给农民,加快放活土地经营权,探索创新新时代农村规模化经营生产的途径。最后,进一步完善土地流转、征收、权益保护等相关的机制与政策,健全服务体系,以激活土地要素,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和农民收入。
(2)深入推进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一是以“三变”改革、农村股权制度改革等为重点,在总结改革试点经验的基础上,全面推进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试点工作,完善相关配套政策。二是在国家制度、政策规范指导下,在集体资产清产核资、股权设置与管理、新型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建设、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身份确认等重要环节,各地因地制宜加强探索创新,极力破解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中出现的难题、困境,不断优化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推动农村集体经济良性发展与农业农村现代化。三是完善村党组织领导的村级治理体制机制。坚持党建引领,充分发挥基层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建立以基层党组织为核心,统筹村委会、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农民的现代乡村基层管理体系,为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构建良好的氛围环境。
(3)完善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坚持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双轮驱动,加快完善城乡一体化发展的体制机制,抓重点、补短板、强弱项,激活农业农村发展活力。在空间规划、基本公共服务、资源要素市场化、产业融合发展、利益共享、生态治理等方面,加快建立统筹城乡融合发展的体制机制,破除促成城乡二元结构的壁垒和障碍,彻底打通城乡一体的制度性通道。需要充分认识和研究新发展阶段城乡之间的异同和城乡融合的特征、逻辑与实现路径,统筹推动乡村振兴与新型城镇化协同与耦合,不断纵深推进改革举措和政策落实落地,在城乡共生发展中打造城乡共同体。
贯彻新发展理念,以高质量发展为主题,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增强农民的幸福感获得感,才能确保国内经济大循环在生产、流通、分配、消费各环节形成闭环效应,实现乡村振兴与国内大循环的良性互动。
(1)发展壮大新型农村集体经济。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的引领作用,抓组织强队伍,以组织振兴激发集体经济的内生动力,构建与农业农村现代化相适应的新型农村集体经济长效发展机制。因地制宜、因村施策,积极探索创新集体经济的多种实践形式,鼓励村集体经济组织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开展多元化的合作,发展农村混合型经济。探索实践组团、抱团、联盟、联合、飞地等发展模式,优化资源要素配置,发展壮大集体经济。
(2)建立完善农民利益联结机制与模式。结合当地实际,强化联农带农强农富农机制,把农民引入产业链、村级集体经济发展,带动农民经营性、财产性、工资性收入同步增长。深入推进“三变”改革,大力发展田园综合体、农业产业化联合体、“生态银行”等新模式,将碎片化、零散化的资源要素实现规模化、专业化经营,将小农户纳入现代乡村产业发展的轨道。探索利益共享、风险共担新机制,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催生新产业、新业态,带动小农户与大市场、大流通、大产业对接,拓宽农民增收渠道。
(3)强化农村低收入人群的常态化帮扶体系。实现共同富裕的关键是解决农村低收入人群问题。需要健全完善防止返贫的监测和帮扶机制,强化最低生活保障和临时性社会救助的功能,建立较大包容性的社会常态化帮扶体系,确保农村低收入人群帮扶无遗漏、救助无盲区。同时,加强发展型社会帮扶制度和政策创新,努力推动更多低收入人群迈入中等收入群体的阶层。
建立“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是新形势下党中央提出的重大战略调整。在此背景下,作为新时代“三农”工作的总抓手,乡村振兴在新循环体系的构建中面临新的机遇与挑战。因此,需要从产业、内需、农村改革、共同富裕等方面进行一定的实践转向,在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的推进过程中,实现乡村振兴与国内大循环的良性互动,最终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