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 张之嫚 高 翔
亚伦走在海边,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些巧克力扔向海里。
亚伦:亲爱的艾伯特,今天我带了你最爱吃的巧克力。
亚伦望着毫无波澜的海面,皱起了眉头,转身从旁边的水桶里捞起几条鱼放入大海。
亚伦:现在,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巧克力了,你喜欢吃小鱼吧?
今天是渔民出海的日子,艾伯特的母亲很早就准备好了晚餐,等待丈夫亚伦等人回家。
艾伯特:母亲,我跟你打赌,爸爸这次还会捕到大鱼。
艾伯特的母亲嘴角上扬,摸了摸艾伯特的头。
艾伯特的母亲:我只希望你爸爸能够平安归来。
天快要黑了,转眼间,雨声连成一片,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像瀑布一样朝布尔斯托港倾泻而下,可是依然没有亚伦等人的身影。
艾伯特的母亲把桌上的食物热了又热,当最后一次端出微波炉里的培根时,盘子从手中滑落,撒了一地。
艾伯特的母亲:艾伯特,快,给爸爸打电话,问问怎么还不回来。
艾伯特顾不上打电话,从衣架上扯下一件雨衣向门外奔去。
当艾伯特跑到码头时,他看见远处海面上闪烁着黄色的光线,艾伯特弯下腰,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嘴角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
船渐渐靠近码头,亚伦朝艾伯特的方向挥手,喊道:艾伯特,你怎么来了?
艾伯特挥手:爸!
船靠在了岸边,艾伯特跑上船,帮亚伦拿今天的成果。
艾伯特看到甲板上躺着两条大鱼,足足有三四米长,离开了水的大鱼还在挣扎,用尾巴拍打着甲板。
艾伯特从海里舀了两桶水倒在大鱼的头上。
艾伯特朝着亚伦喊道:爸,今天我跟妈打赌,我说你一定能捕到大鱼。
艾伯特收拾完渔网,走进船舱,看到桌上舅舅的手机,他四处张望,拿起手机跑出舱外。
艾伯特:爸,舅舅呢?怎么没带手机?
所有人都沉默了。
亚伦放下手中的绳子,朝艾伯特走去:你舅舅……他被大海卷走了。
市场的最中心,几个大姐穿着皮质的长围裙,上面沾满了鱼鳞还有斑斑血迹。
瓦尼亚一手拿着鱼,一手拿着刮鱼鳞的工具朝着旁边的几个大姐说:我听说这次亚伦又捕到了大鱼,你们知道吗?
旁边的大姐正在数钱:不是吧?怎么每次出海亚伦都能捕到大鱼?看来他这次又能赚一笔了。
瓦尼亚:谁说不是呢!也难怪他是我们布尔斯托的巨头,不过艾伯特的舅舅就没这么幸运了,不仅没捕到鱼,连命都搭进去了。
太阳有些刺眼,艾伯特脱下鞋子在海边走着,他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海边,因为每一次亚伦出海遇到海难时,他都会来到海边替死去的人祈福。
女孩:救命,救命!
艾伯特忽然看见前面好像有一个女孩子溺水了,正在海里不停地扑腾。
艾伯特来不及脱衣服,跳向海里救下了女孩。
艾伯特把女孩抱到海滩上,不停地拍打着她。
艾伯特:喂,你醒醒,你还好吗?
艾伯特开始给女孩做人工呼吸。
女孩的皮肤很白,水珠顺着刘海儿滴到脸颊,艾伯特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好看的女孩。
艾伯特两手交叉,按压心脏。
“噗”的一声,女孩吐出了一大口水。
女孩大口大口地喘气:谢谢你救了我。
艾伯特:哦,你应该不是布尔斯托人吧?
女孩:你怎么知道?
艾伯特:布尔斯托的人都会游泳。
女孩:呵呵,是啊,我是来旅游的。
艾伯特:以后小心一点儿,浪潮在这个时候最大,不要在海边走。
女孩:你叫什么名字?我得好好感谢你。
艾伯特起身走了,他背对着女孩子挥了挥手:不必了。
女孩:谢谢你,我叫维娜。
维娜一个人拿着餐具在盘子里翻来翻去,她点的都是些素菜。
维娜放下餐具,撩了下头发,向服务员招招手。
一个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
维娜:你们这么大的酒店,怎么做的菜都这么难吃?
服务员看了一眼维娜桌子上的菜,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小姐,这些都是普通菜品,要不然你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菜。
维娜:好。
两个服务员推着上菜的推车走过来,绅士般地把菜端到桌子上。
服务员介绍道:女士,这些是我们酒店的特色菜。
维娜期待地看着眼前五六个大盘子:都揭开吧。
服务员揭开其中一个盘子:这道菜是苏烤鳕鱼,是本店的招牌菜,来这里旅游的人都会点这道菜。
维娜瞳孔放大,两手开始颤抖起来,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全身都在发抖。
服务员见维娜脸色不对,弯下腰赶忙问:小姐,你还好吗?
维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流下,顺着输液管流进维娜的身体。
维娜慢慢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维娜本能地用手揉了揉眼睛,这时才发现手上被一根细细的管子牵绊住了,她正准备拔下软管,艾伯特提着水果从门外走了进来。
艾伯特:喂,你干吗?你还在输液。
艾伯特来不及放下水果,跑过去扶住维娜。
维娜: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里?
艾伯特一边把手里的水果放在桌上一边对维娜说:这是医院啊,你不记得了吗?你在我们家酒店晕倒了,我正好去酒店,就把你送过来了。
维娜这才缓过神来,她一想到在酒店看到的那些东西,就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她不敢相信她的同类竟然被人类如此残忍地杀害,而人类还若无其事地品尝着它。
艾伯特:维娜,医生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晕倒了,只能给你输了点葡萄糖,你怎么了?
维娜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被子:哦,没事,我有点贫血。
艾伯特:医生说医院的床位很紧,要不你这几天就去我们家休养吧。
维娜:这……可以吗?
艾伯特推着维娜的行李箱进了门,维娜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艾伯特身后。
维娜走进屋子,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大别墅,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吊灯十分显眼,把整个屋子都照得富丽堂皇。
艾伯特的母亲从厨房端了一碗面走出来,她身上披了一件粉色的披肩,看起来十分贤惠温柔。
艾伯特的母亲:快来,孩子,刚出院,吃碗清汤面。
艾伯特母亲的热情让维娜感到亲切。
艾伯特把行李放到一旁,带维娜走到餐厅。
维娜把身后的包取下来:谢谢阿姨。
艾伯特绅士地为维娜拉开凳子,三个人坐下来。
艾伯特的母亲:艾伯特跟我说了,孩子,你这几天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养好身体。
维娜眼神里充满了感激:阿姨,谢谢你和艾伯特。
艾伯特在一旁一边吃着面,一边笑着说:你就安心住吧,我妈反正喜欢女孩子,你还可以陪陪她。
艾伯特端着一碗养生汤走上楼,站在客房门口,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他小心翼翼地把早餐放在了门口,转身走下楼。
维娜刚醒来,揉了揉眼睛。
一个身披黑衣、满身是水的男人站在维娜床前。
维娜吓得一下子翻身起来,立刻下床单膝跪在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我看你是来享福了,你最好不要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没等维娜回答,黑衣人就消失不见了。
维娜打开门想下楼,看见放在门口的早餐,脸上露出了微笑。
维娜推开大门,看到艾伯特拿着水管正在洗车,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空气中的水珠和阳光混合在一起,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吸引着维娜。
艾伯特看见维娜走出来,将胳膊肘靠在车上:带你去个地方。
维娜:去哪里?
艾伯特转身走上车。
维娜坐在副驾驶上紧紧抓着扶手,速度快得使她几乎不敢睁眼。
艾伯特娴熟地打方向盘,踩刹车,挂挡,每个动作都无比完美。
到了前面拉横幅的地方,艾伯特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维娜赶紧取下头盔,拉开车门冲下去扶着墙边开始吐。
几个车手手中提着头盔走过来,带着挑衅的目光。
甲:艾伯特,怎么今天有兴趣来玩玩啊?
艾伯特没有理会他们,下车走向维娜,递给她一瓶水。
艾伯特用手轻轻拍着维娜的后背。
维娜喝了口水,大口大口地喘气。
维娜:这是哪里?
艾伯特:亚当斯山岭,等一下我要跟他们赛车,你觉得我会赢吗?
维娜:可是那边的路那么陡,有那么多急转弯都没有护栏,下面可就是悬崖啊。
艾伯特:我赢了,你做我女朋友吧。
维娜:那如果没赢呢?
艾伯特:不存在那种可能性。
艾伯特的车与其他几个人的车都开到了起点,一个女郎拿着旗子挥动。
维娜:小心点。
艾伯特:你可以做我的幸运女神吗?
维娜用手把被风吹起的头发撩到耳后,弯下腰在艾伯特脸颊亲了一下。
维娜:这是幸运之吻,平安归来。
亚伦跟其他人在收网,船的甲板上又躺着两条大鱼,同样,也又有人被归还大海。
遇难者的妻子跪在码头上哭喊:亚伦,还我丈夫!
亚伦把遇难者妻子的手推开,继续收着网,他对这一切好像都习以为常。
艾伯特牵着维娜的手走进家门,刚进门看见了亚伦。
艾伯特拉着维娜走过去,为维娜拉出一把椅子。
艾伯特: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亚伦难以掩饰脸上的笑容:今天又捕到两条大鱼。
亚伦随后把一个小盒子推给艾伯特:喏,绿色鱼子。
盒子没有打开,但维娜听到“绿色鱼子”这几个字后感觉胃里在翻滚,她用手在胸前顺了顺。
艾伯特:哦,对了,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维娜。
维娜:叔叔好。
亚伦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就开始吃饭,他似乎不是很在乎这些事情。
维娜回到房间,打开门,发现黑衣人背对着她。
维娜赶紧跪下:族长,我还没有拿到儒艮琉璃。
族长没有转身:你还有两天时间,再拿不到你就会变成泡沫,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族长说完就消失了。
维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拿起手机给艾伯特发了一条信息。
维娜:明天,我们一起去跟叔叔捕鱼吧。
维娜早早就等在了码头,她把裙子往上拉,看了看她已经有一点儿化成鱼鳞的腿。
不远处,艾伯特跟亚伦一起走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几个年龄跟亚伦相仿的人,
艾伯特: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艾伯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件披肩披在维娜身上:夜晚海上凉。
维娜紧了紧披肩,眼泪早已在眼睛里打转,她抬头仰望天空,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知道他们今晚就要分别,她舍不得艾伯特,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放弃她的族人。
艾伯特拉着维娜走进船舱,坐在了最里面。
偌大的海面上只有亚伦的一艘船,船平稳地向前行驶。
维娜端起水杯又放下,眼神飘忽不定。
艾伯特坐过来抱住维娜:不要怕,海风在晚上总是这么大。
维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跟艾伯特一起走到甲板上。
几个男人已经开始撒网,亚伦站在最中间。
维娜看见了亚伦脖子上戴的儒艮琉璃发出的绿色光芒,它在漆黑的海上显得十分耀眼。
维娜紧握拳头,念着儒艮琉璃的咒语,可是念了几遍儒艮琉璃也没有锁住。
维娜开始慌了,这时亚伦大笑着转过身。
亚伦:我戴的只是一个假的儒艮琉璃。跟我玩,你还嫩点!
维娜上岸已经太久了,她的脸上、胳膊上都开始慢慢出现鱼鳞,她不想让艾伯特看到自己的样子,于是纵身一跃跳入了大海。
艾伯特惊呆了,他疯了似的要往海里跳:维娜,维娜!
亚伦赶紧跑去抱住艾伯特:艾伯特,她是鱼,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艾伯特转身一把扯住亚伦的领口:所以你早就知道,是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伤害她?
亚伦把艾伯特一把推开,用手拽出脖子上的假琉璃:要是没有这个,怎么可能会捕到大鱼?没有大鱼,哪里来的绿色鱼子,你的病怎么会好?
艾伯特抱头痛哭。
维娜离开三天了,这三天艾伯特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天躺在床上。
艾伯特的母亲端了一些吃的站在门口:吃点吧,孩子。
艾伯特:出去,都出去!
艾伯特踉踉跄跄地走到海边与维娜相识的地方:维娜,你给我出来,你跟我说清楚。你不能就这么消失!
回应他的只有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艾伯特:你这么走了,让我怎么活啊?
夜里艾伯特偷偷起身,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亚伦的房间寻找儒艮琉璃。
艾伯特发现书房里的保险柜里有一个小盒子,里面的东西发着绿光。
艾伯特把儒艮琉璃戴在脖子上,准备出门,就在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凳子,惊动了亚伦。
亚伦:谁,谁在那里?
艾伯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紧握琉璃,拼了命地往外跑。
亚伦拿起挂在墙上的箭,紧追不舍。
深夜的海边漆黑一片,海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点点光芒。
亚伦在后面举起箭射向前面奔跑的身影。
箭射进了艾伯特的胸膛,艾伯特跪倒在地。
亚伦跑向前,把他翻了过来,看见是艾伯特。
亚伦呆住了,他用手捂住不断喷出的绿色血液,哭喊着:艾伯特!艾伯特!怎么是你啊,怎么会这样?
艾伯特还剩最后一口气,他握着亚伦的手,绿色的血液顺着嘴角向下流:爸,还回去。答应我,不要再害人了。
亚伦抱住艾伯特的头大哭。
族长从水里慢慢出来,走到亚伦身边:艾伯特因为长时间吃绿色鱼子,正在变成大鱼,要想他活着,就必须把他放生大海。
回到大海的艾伯特大病初愈,变成鱼的艾伯特多少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生活,他的双腿慢慢连到一起,长出了鱼鳞。
大海的深处闪着绿光,这绿光越来越近,是维娜。
维娜脖子上戴着儒艮琉璃,她比艾伯特任何时候看到的美人鱼都要美。
艾伯特呆住了。
维娜:怎么,不认识我了?你一定想家了吧。
维娜拉着艾伯特的手,一起游向了海岸。
(画外音)从那以后,亚伦下令严禁所有人捕鱼,现在的亚伦每天都来海边散步,一散步就是一整天。
亚伦从背包里取出一些巧克力扔向大海:艾伯特,多吃一点儿,今天是你最爱吃的巧克力。
亚伦望着平静的海面皱起了眉头,转身从旁边的水桶里捞起几条鱼放入大海。
亚伦:现在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巧克力了,你喜欢吃小鱼吧?
远处,艾伯特和维娜一起向岸边游来,露出头。
艾伯特:爸,我还是喜欢吃巧克力,下次来的时候多带一些。
亚伦缓缓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艾伯特,眼泪夺眶而出。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