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仪式视阈下中国故事的创新表达——以江苏卫视2022年跨年晚会为例

□ 张锐 陈芷宜

跨年晚会已成为一种新民俗，一种重要的媒介仪式。跨年作为一件全国性活动，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它不仅是对上一年的回顾和总结，更是对下一年的开启与展望。具有浓厚仪式感的跨年晚会通过全方位、多层次的视听表演手段，运用多种艺术门类呈现主题，以开放的狂欢美感给予受众审美体验。以科技创新与时代奋斗精神为主题的江苏卫视跨年晚会，从主题策划、舞台呈现、节目编排、等各个层面实现了整体内容的再升级。它不仅在全时段收视率上名列头部，而且还不断涌现出引起全网的热议的节目。回顾2022年的江苏卫视跨年晚会，最大的亮点莫过于“三新”：讲好中国故事的新窗口，独具科技感的新民俗，书写主流价值的新影像。

主题创新：仪式情境创新中国故事表达

仪式的研究侧重于对解释和意义的追求，强调符号的特征，即仪式所表达和传达的观念、价值、态度与情感。打造媒体仪式的目的在于分享信仰，建立共识。仪式作为晚会的重要组成成分，打破了观众对常规电视节目的收视惯性，起到了其他媒介内容所无法取代的作用，对于唤醒文化记忆具有深远影响。奋斗是中国故事的核心构成要素，2022年江苏卫视跨年晚会继续以“用奋斗点亮幸福”为主题，以科技之笔描绘“奋斗”图景，融合时代主题、红色旋律与社会正能量等元素，在引领大众寻找民族与国家记忆的同时也成为大众心中更加深刻的集体记忆。

以个体人物转喻群体面貌。晚会的仪式性对于加强观众凝聚力，形成共同体、推动社会关系向“聚合”状态发展具有重要作用。观众通过对大众媒介所传递的符号进行解码，形成基于个人情感的共识，最终激发个人能量，形成民族情感。晚会本身作为一场歌曲的盛宴，亦是一场记忆的传承。个人奋斗交织时代进程，以奋斗精神传递社会正能量。可以发现，江苏卫视此次开启了独特的创作视角，大幅提升了时代人物与素人比例。晚会的不同篇章以不同行业的人物作为代表，将个人的奋斗与时代的进步交织在一起。对于个体来说，晚会表达的是对于奋斗精神的弘扬。张光北朗诵、毛不易演唱的李大钊的《青春》，让观众感受到百年前“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国家”的青春活力；由关牧村、摩登兄弟刘宇宁演唱的《假如你要认识我》诞生于改革开放初期，在改革大潮中鼓舞了一代年轻人；谭维维与航天老战士合唱团完成的《祖国不会忘记》，唱出了将青春献给祖国的无怨无悔；周深演唱的《生活总该迎着光亮》，折射了年轻人的奋斗图景。带着时代印记的精神表达，在跨年演唱会的熔炉中淬炼，提炼为对奋斗精神的弘扬。

通过奋斗者的叙述具化内容表达将主题与后续娱乐节目相融合。以转喻的形式，以点带面，以个体人物来转喻群体面貌。其间，内容囊括经典、年代、青春，这些关键词将观众的注意力集中于时代个体，呈现出丰富的记忆内容，积极调动观众的情感共鸣，将个体记忆融合于家国情怀的框架之下，完成关于党领导人民奋斗百年中的集体记忆建构。通过具体人物和群体之间的转喻关系，以小见大地折射出社会和国家共同建设美好中国的全局图景，从而完成从个体视角到宏观叙事的转向。

以集体记忆深化身份认同。从文化符号的角度看，民俗仪式与家国意识是跨年晚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家国同构思想的指引下，跨年晚会成为凝聚民族情感、激发爱国热情的重要舞台，它渗透着显而易见的与潜在的社会框架，使千万人在其中进行身体在场的交往和精神在场的情感联结，强化着文化意味。在围绕主题进行艺术创作时，江苏卫视跨年晚会利用集体记忆的象征性与符号性建构来触发观众情绪并引起共鸣，通过“集体记忆”的功能将家国同构的观念和优秀传统文化不断发扬和传承，从而增强仪式感。本届江苏卫视跨年晚会通过涵盖建党百年、航天事迹、全面小康等年度盛事，凝聚起海内外华人的集体记忆。

奋斗事迹的具象呈现可以唤起群体的记忆碎片，深化身份认同。正是对这些事件的记忆区分了“我们”和“他们”。观众在观看过程中被连接成想象共同体，并参与到晚会中对于历史的回溯中，在这个过程中观众确认了自己的共同体身份。晚会通过创造仪式时间使参与者获得特定的心理情境。除了在日常生活中流动的客观物理时间外，观众还存在着对于时间的主观感知，例如各大重要时间节点中所蕴藏的文化与时代意义。2021年是澳门回归祖国怀抱的第22年，这也是江苏卫视跨年晚会与澳门金光综艺馆的第五次合作。在过去的五年里，其IP已经成为江苏和澳门深化人文交流的一张文化名片。在建设粤港澳大湾区的背景下，此次跨年晚会进一步强化了澳门元素的表达。除粤港澳大湾区优秀行业代表外，《七子之歌》歌手龙紫岚也受邀参加。这也承载着重要的文化交流价值，对于深化身份认同起到了重要辅助作用。

晚会中对于国家的当代表达，是百年回望下的新领航。在八大篇章中，“致敬百年风华”与“致敬新时代”占据了最重要的首尾位置。如今，中国正站在两个世纪历史的交汇处。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作为主流媒体平台的江苏卫视也将别出心裁的设计融入到这场跨年晚会中。序曲中，由钟镇涛、关智斌等实力歌手与粤港澳大湾区优秀行业代表携手演唱《百年》，终篇由青年男高音王传越和张靓颖合唱的《领航》，形成首尾互文。用致敬的姿态回首几代人的初心与梦想，用动人的礼赞表达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以技术创新赋能精品内容制作，加快媒体融合转型升级。科技感是江苏卫视节目IP的创新突破方向，用技术创新内容，将AR技术应用于晚会舞台，使传统歌舞节目的线性时间和平面的舞台空间融合，实现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以及身临其境的沉浸式体验。节目通过虚拟偶像技术重现昔日巨星邓丽君，以创新方式致敬经典传奇，实现与周深三首歌曲的对唱与特效换装。通过新的科技手段，经典得以再现，同时，将对歌手和作品的无限情怀发挥到极致。除了跨代、跨界的合作，也有突破次元壁的创新表演。综艺节目《2060》中的洛天依家族vsinger也来到了现场。vsinger家族的六位数字人不仅要在同一个舞台上表演，还要和硬糖少女303的成员们在同一个舞台上进行PK。独舞、齐舞、斗舞等真人与数字人的互动，极大挑战了AR技术与舞台、机位、灯光的高度协调。

在内容创作、框架结构、舞台设计、节目拍摄等方面，此次晚会运用新一代信息技术对视听表现形式进行再造，构筑可视性符号。飞天，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的共同梦想。2021年是名副其实的航天大年，多项重大航天工程任务取得圆满成功，标志着中国向航天强国更进一步。在舞美呈现上，导演组在“可观性”方面做了诸多尝试。此次晚会主打宇宙太空的舞美概念，半球形的天空作为星球，灯光则被转换成宇宙星辰散落在舞台上。晚会还运用了综艺节目《2060》中的UE4引擎，将现场的舞台灯光一一复刻到虚拟嘉宾的节目之中，实现了虚拟空间与真实舞台之间的梦幻联动。此外，为了向中国的航天事业致敬，虚拟技术将结合舞台结构，重现地球、月球和中国空间站的震撼视觉效果，呈现浩瀚的宇宙与灿烂星辰。

融合创新：打造仪式舞台，视觉建构重温中国故事

跨年晚会中所有的可视性符号与可听性符号都是为了服务于“奋斗”这一核心主题。通过媒介渲染，晚会中的情感概念被反复唤醒与传播，在观众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记。

在江苏卫视跨年晚会的这场媒介仪式中，舞台空间、节目编排、互动环节都成为了具有情感特征和文化内涵的仪式符号，其共同营造合家欢的氛围促使观众成为情感共同体。在媒体深度融合的背景下，江苏卫视不断推进先进技术与艺术的结合，做好内容供给侧改革。无论是形式创新还是内容优化，其最终目的都是通过跨年晚会这个平台，实现渠道、理念、内容、生态的融合，不断提升主流媒体的影响力和传播力，努力讲好年度中国故事，延续中国精神的当代表达。

技术与艺术的融合，实现了跨时空对话，最大程度满足观众的审美期待以及对于仪式的认同感。江苏卫视利用智能技术的特点提供极致的视听体验，通过大胆使用更多的“黑科技”，实现空间与场景的技术互动，实现视听体验的全面升级，

板块创新：颠覆节目流程，听觉召唤实现情感共鸣

跨年的仪式感不仅来自于内容的创新，更来自于它是观众进行回首与展望的价值节点。实际上，内容逻辑与价值逻辑的叠加融合是近年来大型晚会创新的普遍理念。江苏卫视2022年跨年演唱会深耕社会价值传递。一方面在主题表达上建立长期的连续性，2019年提出的“用努力点亮幸福”的主题，一直沿用至今；另一方面延伸价值表达链条，进一步释放价值取向和文化内涵中的正能量。

从媒介仪式的角度来看，内容创造是由大量的视觉符号与听觉符号构成。节目的构成和环节的设置，既要符合传统仪式的基本要素，又要不断探索媒介仪式的独特性。由媒体组织制作、播出和传播的各种具有仪式感的节目，是媒介仪式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象征符号的重复再现和仪式场域的不断拓展，可以构建起观众的民族认同与家国意识。在结构上，通过篇章化的形式结构深化主题。江苏卫视坚持平民化、青春化、多元化、情感化的叙事风格，在每一章的结尾设置旁白片段，由国家一级演员、航天员、抗疫一线医生等社会奋斗者分享他们的奋斗故事，使整场晚会的结构更加立体。

“人”“乐”“场”之间是一个相互赋能的循环，篇章结构设计改变了长期以来选嘉宾的逻辑。首先，每一篇章都围绕一个时代主题，将表演者、节目内容和奋斗故事有机融合，营造出情感表达和思想内涵的递进效果。从不同角度诠释奋斗精神，以叙事的方式将节目安排衔接起来。将呼应时代主题的元素巧妙融入到内容中，以篇章式的结构对音乐内容进行有机逻辑串联。本届江苏卫视跨年演唱会以板块创新，强化主题表达。通过“致敬百年风华”“致敬奋斗的你”“致敬经典之声”“致敬最可爱的人”“致敬美好生活”“致敬科技与创新”“致敬飞扬的青春”“致敬新时代”八个篇章展开叙事。每一篇章都巧妙地将主题元素与内容相结合，以“奋斗”为骨架的主题，为整场晚会奠定了基调。

其次，从人物符号来看，媒介仪式节目中的参演嘉宾是民族文化的缩影。在人员配备上，江苏卫视2022年跨年演唱会除了实力派歌手外还大大扩充了时代人物与素人的参与比例，包括亲历长津湖战役的抗美援朝志愿军老战士代表陈良等。作为民族文化的媒介仪式之一，跨年晚会舞台上展示的独特的人物符号具有良好的文化价值传播意义。参演嘉宾作为奋斗故事讲述人，来自粤港澳大湾区的行业代表、航天老同志合唱团与嘉宾歌手合作，共同奏响时代之声。与此同时，晚会以人物为线索串联起整体节目编排，成为内容与价值、思想与情感的连接纽带。

最后，在演唱曲目的选择上，紧贴“奋斗”二字的内涵，力图使音乐元素与篇章内容相契合，用音乐来讲述中国故事，塑造听觉符号，创新内容编排。人与音乐的碰撞创造了一个不断升华的情感和情绪场域，选人逻辑的变化也给音乐带来了更加多样化的表达。《男儿当自强》等堪称国民经典的作品在跨年晚会舞台上有了颠覆性的全新呈现，谭维维的《给你一点颜色》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华阴老腔”合作让观众感受到传统在当代中的表达与更新。这些富有创意的音乐内容让每一个舞台作品都摆脱了工业流水线的机械复制，步入用音乐书写中国故事与当代精神的层面。

结语

内容决定传播的广度，而立意则决定了价值的高度。跨年晚会作为一种仪式不断呈现出新的特点，植根于自身独特的文化，以歌舞为载体，以文化意蕴为内核，借助电视媒体展现多元化的中华文化，在寓教于乐中建构影像语言的价值维度，回归内容吸引力本身，让“有趣”与“有意义”巧妙融合，促使文化内容、时代风貌与节目形式产生汇聚效应，有针对性地实现内容建设和情感输出，达成商业价值与内容价值的双赢。在新时代的文化命题的语境中，创作者需要从内容到形式对晚会的文化建构进行深入思考，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