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克存
秋怀
[宋]陆游
园丁傍架摘黄瓜,村女沿篱采碧花。
城市尚余三伏热,秋光先到野人家。
儿时的我,和父母一起住在乡下,整日与田园草木为邻,房前屋后都是地。父亲每年都会种各种粮食和蔬菜,而可口美味的黄瓜,是必不可少的。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每年春天,父亲都会沿着地边或者菜园边的篱笆墙角,踩着清晨的露水种黄瓜。经春风一吹,过不了几天,黄瓜种子便开始冒芽了。它们慢慢用头顶开泥沙,露出尖尖的小脑袋,吸日月之精华,喝春雨朝露,身体渐渐变得肥胖起来,长叶散叶,成为一颗颗嫩绿嫩绿的小苗,万分水灵。
黄瓜秧在不经意间就长出一根根细长的卷须,如纤纤素手,抓住不远处的篱笆墙或其他植物枝干,铆足了劲儿往上爬,直到藤蔓枝叶染绿整个篱笆墙。
此时的黄瓜,只要短短一夜或是一个早晨,就有小黄瓜果藏在叶间了。它们如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小且可爱,通身翠绿,还附带一些小刺,头顶五个花瓣的造型,如黄色的小喇叭,煞是好看,引来蝴蝶、蜜蜂围着它跳舞,让人不由得想起杜甫的名句“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好一派繁盛热闹之景。
“冰泉浸绿玉,霜刃破黄金。凉冷消晚暑,清甘洗渴心。”夏日,正是吃瓜消暑的好时节。童年的我,总喜欢夏日午后在黄瓜架旁走一走,左看看、右瞅瞅,挑选一个最漂亮、最苗条的黄瓜,摘下来,一溜烟儿跑到门前溪流边,放在冰凉的溪水里,浸浸、洗洗,然后塞进嘴里,一口下去,脆生生、冰凉凉,除去一个“爽”字无以形容。
有时候,我也会一边摇晃着小脑袋吃黄瓜,一边忍不住在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个怪问题:“黄瓜明明是绿色的,为什么名字叫黄瓜?”百思不得其解,就去问父亲。父亲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笑着回答我:“从古至今,人们都这样叫着,它也没有其他的名字。”
后来,我才从书中真正了解了黄瓜。原来,黄瓜最初还真的不姓黄,人家本姓胡,只是它随汉使张骞入汉后,汉人给它改了姓,至此得名“黄瓜”。据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黄瓜”其名有两个出处。
其一为:“藏器曰:北人避石勒讳,改呼黄瓜,至今因之。”陈藏器为唐代医学家,石勒是五代十六国后赵皇帝,因避讳“胡”字,改“胡瓜”为“黄瓜”;其二为:“杜宝《拾遗录》云:‘隋大业四年避讳,改胡瓜为黄瓜。”不管真相究竟为哪般,都可解我心中“黄瓜不黄”之谜。
“小麦黄,农民要大忙,小麦黄,菜地的黄瓜可煨汤。”在我的家乡,黄瓜自麦收时节开始被大量食用,成为一道美味佳肴,食之去热消暑,能稳居人们餐桌一整个夏天,伴人清凉度夏。儿时的我,最喜欢将黄瓜碾碎榨汁,加入蜂蜜或白糖,攪拌搅拌,当作美味的饮料喝,一口甜甜的黄瓜汁入喉,清冽、甘甜、爽适,只感觉暑气全消,浑身清凉,快意无穷。
黄瓜那脆生生的甜,不仅滋润了我的肠胃,也滋润了我儿时记忆里的烟火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