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 子(安徽)
你并没有预言什么,我们的心跳
也没有停止
咽下的后半句显然比咖啡更苦
意念中我甚至捋顺你紧皱的眉毛
一根,又一根,光泽代表年龄
而桌布粗糙
你用过的杯子比冰还冷
我猜想你体质属阴。心血来潮时
想起,漂亮的来亨鸡的蛋
和那个午后黄昏
——“原来竟只是一场小小的自卑”
无论刮风下雨,剥落的城墙
不肯停运的马车,连小鸡都出壳了
你的手
为什么还没有放开
新绽的栀子从屏幕探出
白得耀眼,你揉揉视力
感觉自己的一部分掉在夜里
像盲目跃出水面的鱼
很多虚空的清晨
你怀疑多年前那场手术并没有成功
黑夜在床底隐匿,你想从隐匿中
抽离,却取不回完整的自己
黑不是你,白也不是
你觉得深渊一直追着你
认真失眠的夜很多,你固执地怀疑
像怀疑一场无法交汇的相遇
潮汐起于指尖
一朵玻璃上的栀子,一个虚空的你
眼睛和嘴唇。心尖上的猫步
这夜深人静时无法遏制的清醒
有什么在加倍溜走
我试图修补白日里不动声色的崎岖
山水空无一人
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虫儿飞
——虫儿飞。
它们一出生就高歌自己的内心
自带挥霍不尽的激情
当,黑夜疲惫
当两滴凝神的露重合
又坠毀……
蝉鸣又开始穿透神经了
你带来的窗帘在火焰中激荡
从三十层到九层,再一次搬动
似乎
就为了靠近这纯粹的嘹亮
诗人们从各个角度挖掘过蝉的一生
但是,一个赤身露体的女子
想不出他们笔下任何一个词
能够代替
此刻的疯狂
风声鼓动我的屏幕,在西部
发起位置共享的兄弟
大家看好他的风景
传说中的宫殿,摆放在那里
而我
已活成搬不动的家具
对一个固守物件谈什么解封呢
我,就是房间的一部分
山脉度以辽阔
隔着一块玻璃,看白云在山顶飘动
无着无落的
早起喝了一碗四物汤
还是头晕,这是不是中年的惯性
踩在昨日与明日之间的裂缝
被生活催促
女儿,妻子,母亲,身兼数职
没有多余的内心
突然羡慕那些年轻的麦子
你看,它们忙着灌浆
把所有力气用于向上,今天之后
它们还将享有更充沛的雨水
阳光的金指弹开惯性打动我
在属于麦子们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