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宛霖 浙江大学农业与生物技术学院园林研究所 硕士研究生
陈云文 浙江大学农业与生物技术学院园林研究所 副所长 讲 师 博 士(通讯作者)
陈栩 浙江大学农业与生物技术学院园林研究所 硕士研究生
千年以来中国人对生活环境的探索从聚落开始一直未停止过。中国古代风水理论将自然环境也划入生活环境。从当代科学的角度来看,即景观环境和小气候环境是指导建设的重要因素。聚居地和房屋的布局应充分尊重和利用自然,最理想的是山环水抱。
中国社会的基础是农业,传统民居往往以社区和群体的形式紧密结合,中国的社区由聚落演变而来。随着城乡建设的推进,部分均质的、非个性化的住宅和社区公共空间打破了中国传统的居住模式,忽略场地特质的规划、设计、建设和管理,造成景观生态同质化,邻里关系僵化等问题。当前,社区居民已经完成从“家庭人”到“单位人”,再到“社会人”的转变,生态文明建设也更加受到重视。社区居民的社会生活越来越多样化。居住区模式正朝着多元化方向发展,更加注重人们的生活、生活习惯和行为方式以及人所处的生态环境,突出以人为本和可持续的理念。
1.2.1 概念
2019 年政府工作报告[1]中提到“未来社区”的新概念。浙江省积极响应,提出了围绕高质量发展的未来社区模式,并倡导未来人居和舒适体验的新型城市功能单元[2]。
1.2.2 理论溯源与建设进展
霍华德的田园城市理论主张将农村引入城市,控制城市的无序扩张,是融合城乡优势的新型城市结构形式,可以说是未来社区理论的起源。从那时起,生态学家开始介入城市规划的研究。苏格兰生物学家格迪斯运用生态学方法系统研究和确定现代城市发展和变化的驱动力,并将生态学原理应用于城市健康、环境和市政管理的综合研究。格迪斯的思想从不同方面对现代生态群落理论的探索产生了重要影响。20 世纪初,以Park R E、Burgess E W 和Mc Kenzie R D.为代表的美国芝加哥学派开展了人类生态学的研究领域,关注城市发展和城市生态问题,并用生态学的概念解释了人口迁移过程中的不同阶段及其群落的功能和秩序。20世纪50 年代,希腊学者达格·萨迪斯(DAG Sardis)创立了人类住区研究,包括农村、集镇和城市环境中的人类住区,揭示了人与环境的关系[3]。
20 世纪末,吴良镛先生以“人类聚居学”理论为基础,结合中国国情,建立了以“人与自然和谐”为核心的研究住区生态的学科群。
浙江省城乡一体化程度高,其美丽乡村和特色城镇建设是未来社区建设的前奏。美丽农村建设规范从生态、宜居、经济、服务、生活、管理六个方面制定了多项指标要求。与此同时,规范中还增加了数字农村和就业服务的内容。浙江省2014 年提出建立产城一体,富有地域人文特色的特色城镇,重点突出了对城镇的人文基础和生态质量建设方面的要求。以上美丽乡村和特色城镇的目标和路径都与未来社区的“139”顶层设计(图1)一致,这些建设成果和理论探索可以成为未来社区建设的基础。《浙江省未来社区问卷调查与分析报告》中指出,社区建设目前需要解决四大问题:一是旧社区土地功能置换和空间集约利用不到位;二是社区生态环境建设有待改善;三是公共服务水平相对落后;四是邻里关系缺乏互动交流的空间和载体[4]。要实现未来社区的建设目标,这些问题也是当前最亟须解决的。
近期,上海2035 计划提出了15 分钟社区生命周期的新概念。通过改善基本生活单元模式和社区环境的基础设施建设,倡导城市生活方式和社区管理方式的转变,把社区的完整性、连贯性的景观发展和其中居民的健康的生活方式作为建设目标,也与建设未来社区的目标一致。
“弹性”来自物理学的概念。景观弹性是指景观生态系统抵御外部冲击后建立新的稳定结构的能力[5]。通过景观规划设计,即使面临灾害、破坏、社会经济人口和产业结构、科技发展和重大变化等带来的各种不确定性,景观仍具有适应性。
用生态学的理论解释社区建设问题,其根源在于人与环境的矛盾。社区中人与人、人与土地、人与空间之间的数量、质量和结构关系都影响着社区生态系统的平衡与稳定。参照王如松[6]的观点,从生态学的角度,社区的研究概念可以分为三种类型:流、网络和秩序。社区作为一个和谐的生态系统,具有自我调节和自我抑制的共生秩序,保证了社区的可持续发展。自我组织催化的竞争秩序,引领了社区建设的发展演进。社区主体自我管理的行为秩序,控制社会的发展和进步。群落中各种复杂的生态网络都依赖于秩序,人类行为秩序的干扰是导致群落生态系统失衡的重要因素。
社区的稳定在于流、网、序三者之间的稳定。社区生态空间网络结构是社区内众多网络的基础,并渗透到其他网络中。通过“网络”的调节,社区可以维持生态系统的平衡与稳定。因此,社区问题的核心是解决“网络”的系统关系问题,保证人的参与和行为顺应社区生态发展并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厘清组成生态网络各个主体之间的关系,有助于实现未来社区的“九大场景”中物质空间、交往空间、文化空间等多维生态协调。
社区的健康稳定状态依赖于社区生态的弹性,保持网络中各节点之间连接成稳定的结构,在受到外部干扰时,即使部分路径出现故障,也不会影响网络整体正常运转。社区由一定范围内的人和环境组成,包含多个主体和空间类型。因此,要保证社区的生态弹性,应当考虑到规划时序和规划主体的问题。本章节将分为:处理社区和外部斑块、外部干扰,社区内部生态网络的构建以及社区内部个体反馈机制协同,从宏观到微观三个层面,结合未来社区建设“九大场景”,寻找其弹性营造策略和规划模式。
3.1.1 过程和继承原则
生长和进化是生态系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7]——群落随时间产生的规律性变化。一般环境因素、地形、地质或气候条件,还有文化层面的变化,都是群落生长和演替的驱动力,会引起群落类型的变化。
对于未来的社区土地利用,我们必须平衡生态、经济和文化方面。生物资源的开发、土地利用属性的变化、相应自然或人工群落的建立和过程都与演化规律密切相关。人类活动引起的环境条件重大变化也应在土地生态承载力范围内,掌握规律,自觉保持生态基质群落的生长与平衡,避免群落生态退化,实现可持续开发利用,确保社区发展的可持续性。对于社区的人文生态环境,在规划设计过程中,把握好人与人的关系,延续历史和地理维度的历史特征[8],将有助于整个社区朝着更加和谐的方向发展。
3.1.2 物种多样性原则
生物多样性是衡量群落稳定性的重要指标。生态系统中多样物种和种间关系的和谐平衡维持了整个自然环境的稳定。群落物种多样使得系统内部食物链关系更加复杂,物质循环和能量流动方式更多,因此补偿生态机制更加灵活。基于物种多样性原则的生态社区土地利用方式必须避免统一设计和严格的功能划分,形成多样的社区活动,考虑符合生态系统的功能构成和多样化的产业结构,确保土地的多重属性,实现稳定的社区经济和整体利益发展。
3.2.1 群落土壤和植物生态学
在未来社区土地开发建设过程中,对土壤、地表地质、地形等相关因素的控制和管理,将影响空间中建筑植物等要素的布局和发展,并确定场地的生态基础。首先,要明确社区环境中各种土地利用的性质,根据社区场所对建设区土壤进行分类,区分不同土壤集体的发展特征、形成过程和属性,提高规划效率。永久耕地红线内的田间土壤特征描述为两个特征,包括土壤质地和成分[9]。此外,土壤环境对植物生态系统的影响很大。不同的植物群落结构和优势种也会产生不同的生态效益,进而影响社区居民的健康状况。
3.2.2 社区雨水弹性
城市化进程阻塞和破坏了社区内的天然雨水通道,导致地表径流量和流速双倍增加。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这一趋势进一步恶化。暴雨造成的洪涝灾害,危及城乡水环境[10]。
社区场地雨水排放管理措施应根据新的雨水排放规范建立场地开发管理流程,以确保整个开发过程和后续地表径流不会显著增加。通过提高地基的渗透性和极限密度比,减少了地基中不透水地基的比例,加大绿色屋顶建设力度,保证雨水径流接近自然状态。雨水花园和生态滞留区作为社区暴雨水源控制管理系统的一部分,实现现场雨水处理。
3.2.3 弹性交往空间
人是社区生态系统中最复杂、最庞大的组成结构。人们的各种需求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必须在灵活的交往空间中得到满足和改善。根据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图2),在某一环境中,人最需要的是满足安全感和基本需求。而目前,许多新建社区普遍存在公共服务设施供给不足、功能单一、功能场所不足等问题,不能满足使用者的基本需求,更不利于新区社会融合和社区集聚。另一方面,在公共服务方面,基于社区需求和相关物质消费是对社区场所和生态的正反馈,也是社区社会生态系统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合理的需求消费有助于维持生态系统的稳定,相反,它是不可持续的。
此外,由于社区的动态变化,社会结构和移民行为的多样化已成为城市化的重要特征[11]。我们需要在社区中提供一个交流的场所和空间。包括友谊、爱情和服从的需要。社区交往空间的健康发展,不仅可以促进产业类型的多样化和高素质人才的引进,多样融合的社区公共空间(图3)可以提高城市化的质量和动力。在当前未来的社区规划流程中,应注意通过大量的初步调查和访问问卷,根据场地面积和周边用户对社区交往空间的需求做出科学的安排,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公众的需求。同时,协调各群体的需求,化解冲突。
3.3.1 社区居民的公众参与行为
公众参与是西方城市规划和建设的过程中的关键一环。它的特点在于多元化主体参与规划设计中,本质上体现了社会公众自我意识的觉醒,也可以成为推动规划的力量。每一个个体参与到规划设计的先导过程中,能充分建立问题导向的机制,规划师平衡协同各方利益,更容易得到相对满意度最高的方案,也使得规划过程更加高效。社区生活中教育、创业、服务、交通与治理等公共产品都与居民密切相关,居民积极提出想法和建议可以促进公共部门各个系统的改革,产生良好的反馈效应。
3.3.2 动植物、微生物要素的反馈协同
除了社区内部的人,动植物也是社区的“居民”。规划设计时应当考虑到动植物与微生物的生境,创设社区花园、社区生态保育地,优化植物群落结构。对于乡村型社区要尤其关注耕地的保护和生态治理,推进环保农业。并利用大数据建立社区动态监测系统,通过反馈调节,优化社区次生环境,促进社区人与自然和谐发展。
从规划层面,结合社区的现状和发展趋势,未来社区发展可能会形成三种模式。
城市聚集了大量的本地和外地人口。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中,城市社区面临的主要问题仍然是高密度居住区、缺乏绿地和不公平的资源等问题。社区发展的重点不仅在于物质环境的生态性,还应当强调创造密切的社会关系和提供社区就业机会,以促进社区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该模型(图4)旨在整合城市绿化带和旧城改造。以生态建筑为主体,以技术创新或示范为动力。在节约土地、挖掘城市潜力和推动城市内部更新方面,城市更新项目比城市绿化带项目具有更大的现实意义和生态意义。以建筑作为城市基底,建筑形式也将转向“超级建筑”模式,功能更加完善。人们自发地在建筑物中形成社区,许多绿地将趋向于垂直和平坦。
农村社区建设模式可以与当前浙江省美丽乡村和特色城镇建设相适应。农村生态社区可以是实验性的。这是对人们新生活方式的有益探索,也是对未来乡村宁静生活方式的探索。除了对环境影响较小外,农村生态社区也应该考虑到大多数居住在这里的居民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例如,发电、生产粮食和加工食品,以实现能源、水和食品的循环,形成完整的、可持续的弹性生态系统(图5)。
城镇型社区是上述两种社区模式的融合形式,符合当前国土空间规划的要求。当物质文明达到高度发达阶段时,城镇型社区可能成为最稳定的社区模式(图6)。因为这一模式不仅能够满足社区的基本物质需求,而且有足够的公共空间和绿地满足自我价值实现的需要。结合城乡优势,充分发挥人的创造力,推动文明建设不断完善。但是就现状看,这不是现阶段大多数城镇社区的现实模式,而是理想目标[12]。城镇型未来社区的规模远大于前两种假设。覆盖范围越广,各种问题的复杂性就越大,实施也更加困难。
社区是生产、生态、生活的综合载体。它对社区建设和发展、人民幸福指数的提高有着深远的影响。由于社区具有地域和时间不断叠加的特点,其概念和标准也处于动态发展的过程中。未来社区的规划和建设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存在所谓的终极状态。未来社区的建设可以遵循生态学与社会学的原理,处理好城乡生态斑块的独立性与连通性,形成城乡互融、和而不同的发展态势,持续为国家发展提供动能。希望本文的理论探索能为今后社区形态和景观规划的发展提供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