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楼砸死人，责任谁承担

8 月12 日晚，四川省乐山市西农综合市场附近有人坠楼并砸死一名路人。事后，乐山市中区公安分局发布通报称，经查，当日20 时许，55 岁男子张某华因感情纠纷从一小区顶楼坠楼，砸中路人周某平（女，53岁），经医护人员现场确认，两人均当场死亡。

故意、过失，还是意外？

近年跳楼砸死人的事件频现于报端。2018 年5 月30 日，陕西西安，一名男子跳楼时砸中一名路人，两人当场死亡。2019 年12 月24 日，重庆市沙坪坝区三峡广场，一名跳楼自杀的男子砸中两名参加艺考的女生，三人皆当场殒命。

这样的案例令人痛心又发人深省。跳楼者的跳楼行为无疑是造成行人死亡的直接原因。但是，根据跳楼者的主观心态不同，可能承担的刑事责任也不同。

“从刑法的层面考虑，面对行为人致人死亡的客观结果，可能有三种认定：故意杀人、过失致人死亡和意外事件。”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周垂坤说，在跳楼自杀的案件中，如果跳楼者选择特定时间地点，比如其经过考察，发现郊区废弃多年的烂尾楼附近完全无人经过，于是挑选半夜到此跳楼自杀，若此时恰好有人经过被砸死，“基本可以认定属于意外事件”。

此外，如果跳楼者本身想以跳楼方式与特定对象“同归于尽”，如发现对方站在楼下，故意对准该位置跳楼自杀，可能构成故意杀人罪。若其没有想杀害特定人的想法，但选择跳楼时明知楼下有人，可以预见自己跳下去可能砸中他人并致其死亡的结果，但其仍然对此结果不管不顾，放任该结果发生的，则属于间接故意，也能构成故意杀人罪。

如果跳楼者在跳楼前认真观察过楼下，发现无人经过才跳，但恰好在其跳下的瞬间有人经过被砸中，则可能构成因疏忽大意的过失而导致的过失致人死亡罪。“他应当预见楼下随时有人经过，但他没有预见。”周垂坤说。

谁来担责

跳楼砸死人事件发生后，责任应该由谁来承担？

陕西维谨律师事务所律师卢越睿表示，从民法角度，跳楼砸死他人的行为属于侵权行为，按照民法典相关规定，需要承担侵权责任。但此类案件中不少跳楼者自身亦已死亡，其自身无法直接承担民事侵权责任。

“如果跳楼人未死，应由跳楼人承担相应民事赔偿责任。跳楼人与被砸者均已死亡，则需要根据跳楼人是否具有民事行为能力来确定。”卢越睿说，若跳楼者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由其自有财产（遗产）来承担，若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由其监护人承担。

卢越睿就曾为陕西一名被跳楼者砸死的路人家属代理案件。据她回忆，2018 年，陕西西安跳楼者秦某是一名重度抑郁症患者，事发前三天，家人发现其精神状态异常于是带他去医院。秦某被诊断为急性精神障碍，并被要求住院治疗。因医院当天不具备住院条件，家人将其带到旅馆住宿。结果当晚，秦某从9 楼跳下，砸到路过的于某，二人当场死亡。

“监护人明知道侵权行为人有重度抑郁症并且有严重自杀倾向的情况下，让其离开监护人的视线，导致悲剧的发生。在此种情况下，我认为监护人没有尽到监护职责，应该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卢越睿说。

减少悲剧的发生

此前，重庆一名男子跳楼砸死两名艺考生，其中一名被害者小雨的父亲曾委托重庆康渝律师事务所律师陈晔提供法律援助。陈晔表示，政府可以考虑先以民政的方式救济，以抚慰被害人的家庭。

事件过去一周后，两名艺考生分别在重庆璧山和綦江安葬。同时，沙坪坝区政府对被害两方家属进行了20 万元补偿。

小雨的父亲最终选择了原谅。他去给女儿献花时，一共买了三束，两束献给被砸死的孩子，另一束献给了跳楼者。“就算他赔我一百万、两百万，我的女儿能回来吗？我愿意放下，未来的路还很长”。

卢越睿建议，减少悲剧的发生，要多关注身边的亲戚朋友的心理状况，及时进行心理疏导。此外，对于相关建筑物的所有人或者管理人来说，要做好防护措施，比如安装防护网，对顶楼平台进行上锁，加强高层的巡查等。而在损害结果已经发生的情况下，被害人家属要尽量委托专业人士或者社区工作人员帮忙协调赔偿问题，避免与侵权人家属接触时，精神上受到二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