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的实践研究

曹 雷，钟丽萍，范成文，湛 冰

1.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000,China;2.Jishou University,Jishou,Hunan 416000,China;3.Hunan University of Tecnology,Zhuzhou,Hunan 412007,China;4.Capital University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d Sports,Beijing 100191,China.

2021年5月11日发布的第7次全国人口普查主要数据显示，目前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亿6 402万，占全国人口的18.70%，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为1亿9 064万，占全国人口的13.50%［1］。在“十四五”时期，预计我国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将超过20%，我国将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2］。随着我国老龄化加剧以及老年人口受教育程度与生活质量的提高，我国一部分老年人的健康促进需求呈现出多层次、多样化与个性化的特点。为了应对我国人口老龄化，满足一部分老年人的健康促进需求，2016年以来，我国出现了“医养结合”与“体医结合”的2种老年人健康促进模式。其中，“医养结合”模式虽然实现了医疗服务和养老服务的结合，但是未能满足某些老年人的专业性保健康复服务需求；“体医结合”模式虽然实现了体育服务和医疗服务的结合，却在老年人日常生活照料服务方面存在不足。因此，如何将体育服务、医疗服务、日常生活照料服务有机结合，在老年人健康促进方面充分发挥3种服务的合力，解决某些老年人的健康促进需求与健康促进服务供给之间不平衡与不充分的矛盾，是我国在新发展阶段应对人口老龄化亟待解决的问题。近年来，我国一些省份探索形成了体育服务与医疗服务相结合或者医疗服务与养老服务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基于此，笔者在2022年1—2月分别对上海市××区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的主要负责人与浙江省××市B街道区域性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的主要负责人进行了5次电话访谈，在2021年7—10月对湖南省××市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进行了2次实地调查，收集了与本研究相关的一手资料，同时还搜集了一些新闻资料，对上述资料进行分类、比较与整理后，概括出了3个省份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从中总结3个省份的实践经验，分析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推进过程中存在的困境，并且据此提出推进策略。

1 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的内涵

自《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国务院关于促进健康服务业发展的若干意见》发布以来，如何提供高质量的老年人健康促进服务成为一些学者研究的热点问题。目前，学者提出的老年人健康促进服务模式主要有2种，即“医养结合”和“体医结合”。在“医养结合”的相关研究中，有学者认为“医养结合”主要是整合医疗服务资源和养老服务资源，以机构合作和服务衔接为主要形式，以专业的和持续的医疗服务、日常生活照料服务、保健康复服务为特色的新型养老服务模式［3］。在“体医结合”的相关研究中，有学者认为“体医结合”是将体育服务融入社区卫生服务，以此实现医疗服务资源和体育服务资源的共享［4］；还有学者则认为“体医结合”是运用体育运动的方式结合医疗手段促进健康的一种模式［5］。可见，上述2种模式的核心理念均在于整合服务资源，均强调不同主体通过调整组织结构、整合服务资源等实现健康养老服务资源的统筹配置。鉴于以上，本研究认为，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是指在大健康观引领下，基于社区，将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与养老服务资源进行有机整合，使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与养老服务资源的效用最大化，为老年人在疾病预防、疾病治疗、疾病康复的不同阶段提供差异化的和专业性的体育服务、医疗服务、养老服务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

该模式能满足老年人的多层次、多样化、个性化的健康促进服务需求，主要特点有：1）供给主体多元化，即立足于省级政府顶层设计，横向整合体育、医疗卫生等领域不同行政职能部门主管的行业资源，依据政策、市场机制等形成健康养老服务。2）服务过程具有延续性。这一延续性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见图1）。第1方面是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能满足老年人在不同年龄段的健康促进需求；第2方面是在不同年龄段的体育服务、医疗服务与养老服务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具有连续性（分为前端服务、中端服务、后端服务），以体育服务为例，前端服务以中医养生体育、休闲健身、疾病预防与保健为主；中端服务以提供运动处方为主；后端服务以体质健康监测与保健康复为主；第3方面是体育服务、医疗服务与养老服务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层次具有延续性，能为老年人在疾病预防期、患病期、康复期的不同阶段分别提供基础型、专业型、提升型的健康促进服务。3）资源配置高效。主要体现在通过整合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与养老服务资源，为处于疾病预防期、患病期、康复期不同阶段的老年人提供多层次的、差异化的健康促进服务，可以弥补前端服务资源和后端服务资源的不足，有利于解决健康养老服务需求增长与健康养老服务资源供给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

图1 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基本框架

2 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的实践探索

2.1 政府主导的体育服务企业嵌入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主体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

该模式是上海市××区政府基于现有行政管理体制，在具备医疗服务功能与养老服务功能的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引进体育服务企业，围绕老年人的个性化健康促进需求，将与老年人的健康促进需求相匹配的体育服务嵌入到养老服务中，打造集体育服务、医疗服务、日常生活照料服务、健康管理服务于一体的体育服务与居家养老服务相衔接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

上海市××区政府于2016年批准A社区筹建了新型公办大型养老服务中心。按照上海市民政局制定的《上海市社区嵌入式养老服务工作指引》，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依托所在社区现有医疗服务资源与养老服务资源，引进体育服务企业，组建专业服务团队，通过全面整合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养老服务资源提供健康促进服务。本文将此模式简称为“上海模式”。该模式的运行机制如图2所示。

由图2可知，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主要是通过在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内嵌体育服务企业这一方式向老年人提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1）在资源整合方面，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所在区的区政府通过使体育服务企业嵌入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的改建工作中，整合社区卫生站点、老年人活动中心、“社区长者之家”等医疗服务资源和养老服务资源，打造了由老年人活动中心、社区卫生站点、多功能健身康复中心、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长者照护之家”、居家养老服务站构成的“六位一体”的综合养老服务中心。2）在服务供给方面，首先，为刚退休的健康老年人开设健康促进讲座以及组织社区医生、健身专家、护理人员为老年人提供体质健康监测、运动处方等健康促进服务；其次，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运用智能化系统分析老年人的健康需求，为老年人制定个性化的日常生活照护计划，并为老年人参加健康促进活动配备具有体育健身指导能力、具备医学知识与医疗护理技能的服务团队；最后，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设置了少量养老床位，为社区高龄老年人或临时托管老年人提供住宿服务。此外，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还建立了日常服务质量评估系统，对服务质量进行实时监控，实现了服务质量全过程管理。3）在供给主体及责任划分方面，在上海市政府主导下，体育服务企业与相关公益组织加入到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的运营中。首先，由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所在区的区民政局牵头，区卫健委、区残疾人联合会、街道办事处、社区居委会协同管理。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主要负责整合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和养老服务资源，实现3种资源的有机结合以及确保服务持续供给。其次，由区政府购买一部分医疗服务和引进相关体育服务企业提供适老化体育服务，并为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提供财政资金支持与物质保障。再其次，由体育服务企业依托A社区提供的场地建设健身、康复、养生等身体功能训练区并负责运营，对相关工作人员进行运动康复技能、医疗和护理技能方面的培训，确保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提供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精准供给，满足老年人个性化的健康促进需求。最后，由社区医生、健身专家以及健康管理师定期举办健康讲座与公益活动。截至2020年5月底，上海市××区开设的5家“社区嵌入式体医养结合中心”累计服务141 451人次，运用智能化系统建立老年人健康档案1 095份。上海市有89%的老年人认识到了科学运动的重要作用，有72%的老年人坚持锻炼身体之后，一些慢性病得到明显改善［6］。

图2 上海市××区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的运行机制

2.2 政府与企业合作满足老年人居家养老需求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

该模式是政府与企业合作满足老年人居家养老需求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本研究称为“浙江模式”，即浙江省××市人民政府围绕建立与完善老年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提升老年人获得感和幸福感于2018年制定了居家养老服务的相关政策。此后，浙江省××市各区（县）开始从供给侧着力与企业合作整合区域内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养老服务资源。其中较为典型的是B街道区域性居家养老服务中心。该中心经过改建后，服务范围可以达到其周边1～2 km内的社区，最多可容纳300人同时参加活动。该模式的运行机制如图3所示。

由图3可知，1）在资源整合方面，B街道区域性居家养老服务中心所在市的市政府与企业签约合作是“浙江模式”推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供给的主要方式，政府以企业向老年人提供体育服务、医疗服务、养老服务为出发点，围绕老年人健康养老与企业签订特许权协议，形成了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全程合作的伙伴关系［7］。基于此，B街道区域性居家养老服务中心与合作企业为提升社会效益，在举办健康养老科普讲座、进行体质健康监测、提供日常生活照料服务的基础上，建立了“乐活空间”，设置了4个功能区（心肺功能训练区、肌肉力量训练区、体适能功能训练区、律动微循环促进区），并且面向老年人开设了康复训练、拉丁舞、太极拳、防跌倒、养生操等课程，引导老年人养成良好的体育锻炼习惯。2）在运行方式方面，“浙江模式”主要是由A街道区域性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组建的由社区医生、护工、社会体育指导员构成的专业化康复团队提供现场服务与互联网线上服务。专业化康复团队的现场服务主要是根据老年人的身体健康状况和运动康复需求，提供运动处方、健康监测以及个性化的日常生活照料服务；而互联网线上服务则是通过“云平台”建立会员健康档案库，对老年人的生活自理能力进行综合评估，为每位注册为会员的老年人配备智能手环以实时监测健康状况，并通过手机APP软件与被监护老年人亲属的通信设备进行绑定，以及时知悉被监护老年人的健康状况。3）在供给主体及责任划分方面，“浙江模式”主要是政府与企业签订合同明确各自的职责，即政府通过招标升级改建健身中心，充分发挥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为合作的企业免费提供场地，最大程度地调动了相关企业的积极性。

图3 浙江省××市B街道区域性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的运行机制

2.3 供需链中的不同企业以合作方式满足老年人健康养老需求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

该模式是通过打通供需链中的不同企业建立合作的各个环节，促进企业合作提供服务，满足老年人健康养老需求的模式。本文主要是指“湖南模式”，即湖南省的2个企业于2019年9月在湖南省××市××社区合作建立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并共同提供健康促进服务。该日间照料中心遵循“健康养老、乐享生活”的服务理念，服务范围包括体育、医疗、养老等，主要提供集运动养生、中医理疗、日常生活照料、娱乐于一体的服务。该模式的运行机制如图4所示。

由图4可知：1）在资源整合方面，湖南省的2个企业通过建立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养老服务资源联动的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提供现场健康促进服务，以及通过“××在线智慧云养老平台”提供线上健康促进服务。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设有专门的休息室、理疗康复室、阅览室、多功能活动室，并配备了多种理疗和康复保健设施，多功能活动室配有2名专业人员组织老年人开展活动。“××在线智慧云养老平台”通过电话呼叫或互联网线上接收订单的方式为老年人提供运动处方、医疗护理和日间照料等服务。2）在运行方式方面，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组织医护人员、健身专家面向老年人举办健康教育知识讲座，并且在多功能活动室配备了专业的健康促进服务团队，特别是定期在多功能活动室为老年人提供慢性病预防与康复服务。“××在线智慧云养老平台”以互联网线上或电话呼叫服务→现场提供服务→第三方介入评价服务质量为服务流程，并汇集了老年人健康促进需求信息和相关服务资源信息，同时通过整合适老服务与产品，能为老年人提供包括运动康复和医学诊断的服务信息、健康促进咨询服务、健康促进政策查询服务、健康促进定制服务等，以及能为居家养老的老年人提供体质健康监测、运动处方以及日间照料等服务。此外，还通过第三方机构定期以电话回访老年人的方式评估服务效果。3）在供给主体及责任划分方面，政府从制度层面明确企业为老年人提供健康促进服务的内容，充分发挥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在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建设及运营过程中，企业发挥了重要作用，具体体现在3个方面：一是相关企业进行前期市场调查并着手规划与建设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二是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在建成后制定老年人健康促进服务具体内容并负责运营；三是相关企业以互联网线上报名、培训及考试的方式，对不同职业技能等级的护理员进行保健康复知识、医疗设备操作技能、基本医学常识方面的培训，以此确保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的正常运转。此外，与负责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运转的企业合作的某医院康养中心会定期派医护团队进入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为老年人提供健康体检和康复训练、举办保健讲座等公益性服务。总之，“湖南模式”的健康促进服务和专业化的健康促进服务团队不仅提升了C社区老年人的生活质量，而且通过应用计算机技术进一步促进了社区居家健康养老需求信息与服务主体的联接。

图4 湖南省某市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的运行机制

3 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的实践困境

3.1 相关政策不完善，整合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与养老服务资源的总体效率不高

“上海模式”“浙江模式”和“湖南模式”提供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是以有效地整合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养老服务资源为基础的。例如：“上海模式”是政府通过在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嵌入体育企业，使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具备了运动干预、健康管理等服务功能。“浙江模式”是政府通过与企业签订特许权协议，实现了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和养老服务资源的共享与优势互补。“湖南模式”则是政府依托企业建立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并且同时通过“××在线智慧云养老平台”向老年人提供集运动养生、中医理疗、日常生活照料、娱乐于一体的健康促进服务。然而，经调查发现，在深入推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过程中，因政策不完善使得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养老服务资源的总体整合效率不是很高。具体体现为：一是中央层面相关政策的落实缺乏评估机制。以“湖南模式”为例，湖南省未对社区日间照料中心向老年人提供慢性病康复治疗服务制定相关的实施办法，并且湖南省卫健委相关部门对提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市场主体的监管制度不完善。二是地方性政策、法规、机制不完善，缺乏有效整合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养老服务资源的细化措施。尤其是在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与体育企业合作上，引导企业提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方面缺乏完善的指导性政策。三是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养老服务资源在横向上的协同不足，健康促进服务管理碎片化明显。由于养老服务受政府多个行政职能部门的管理［8］，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又要依靠政府相关行政职能部门协同调用资源，而在实际工作中，政府有些部门的职能是重合的，因此，在财政补贴、医保结算等方面出现了联动性和协同程度不足的情况。“上海模式”和“浙江模式”都是以政府推动健康养老服务的方式打破行业壁垒，但是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的活动中心与医院、“长者之家”等由于缺乏明确的横向协同机制，从而导致A社区综合养老服务中心的体育服务、医疗服务、养老服务难以衔接。

3.2 提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市场主体遇到了公益性与盈利性相互冲突的困境

“上海模式”“浙江模式”和“湖南模式”整合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养老服务资源的一个特点是市场主体参与。“上海模式”“浙江模式”和“湖南模式”中整合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养老服务资源的市场化运作方式主要有3种：政府购买服务、企业之间合作、政府与企业合作。目前，我国养老服务业的政策导向明确。近年来，国务院及一部分政府职能部门出台了很多政策，鼓励社会力量成为居家养老服务的主体。但是，由于社会力量不足、养老服务行业质量标准不明确，市场主体提供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还十分有限。首先，尽管我国政府从政策上大力支持各类市场主体参与居家养老服务，但是鉴于健康养老服务业具有前期投入成本高等特点［9］，一些市场主体参与的积极性不高。目前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如果要持续推进，必须要有政府财政资金扶持。当前，政府对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财政投入主要在体育部门的公共体育服务支出、民政部门的老年事务支出和老年福利支出、卫健委的公共卫生服务支出中，对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还没有给予专项资金扶持。其次，健康养老行业服务质量标准不明确。我国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目前尚处于探索阶段，相关行业服务质量标准尚未建立。以老年人生活自理能力评估为例，如果老年人入住民办养老院，需要进行健康状况评估。虽然各地已有老年人自理能力评估的依据，但是关于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参照标准不一，养老服务行业多数企业通过市场化运作参与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积极性不高。再其次，养老服务企业自身的定位不明确。由于老年人健康促进服务是准公共服务，因此，市场化运作也必须要兼顾公益性［10］。以“湖南模式”的C社区日间照料中心为例，虽然床位费、护理费的收费标准较低，但是因为服务质量不高，对老年人缺乏吸引力。同时，该中心的企业遇到了公益性与盈利性相互冲突的困境，难以满足老年人对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需求。例如：尽管配置了体育设施，但是一部分用于肢体训练、康复训练的体育器械存在老化失修的现象。

3.3 提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专业性技能型护理人员短缺

“上海模式”“浙江模式”和“湖南模式”中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重要支撑力量是护理人员。例如：“上海模式”是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向企业购买掌握体育技能的专业护理人员的服务，以弥补现有护理人员体育指导能力的不足；“浙江模式”是建设体医养相结合的康复专业团队；“湖南模式”是针对护理人员建立了系统性培训机制，提升护理人员的专业化水平。但是，相对于我国当前健康养老服务业的实际需求，目前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还存在以下不足：一是提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技能型护理人员数量不足。笔者经过调查发现，“上海模式”“浙江模式”和“湖南模式”都存在护理人员总量不足的情况，尤其是“湖南模式”。护理人员不足一方面导致当前的养老机构已有人员的护理工作量大；另一方面使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仅停留在日常生活照料方面，欠缺康复训练服务与体育指导服务。二是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技能型护理人员年龄结构不合理。笔者经过调查发现，在3种模式中，目前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从业人员普遍为四五十岁的下岗再就业人员和农村进城务工人员，40岁以下的人不愿意从事这一行。三是提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人员的专业化水平偏低。现有的提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护理人员多数没有接受过相关的系统性的专业化培训，主要依靠在长期实践中摸索出的有限经验与方法向老年人提供体育指导与健康促进服务，无法为居家养老的老年人提供康复训练与体育锻炼方面的专业化服务。而与此同时，大多数体育专业、医学与护理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又不愿意到健康养老服务行业就业，因此，健康养老服务行业处于“招聘难”与“留人难”的两难境地，技能型专业护理人员的匮乏成为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业发展的瓶颈。

3.4 提供体医养相结合促进健康服务的智能科技产品的适老化设计存在不足

“上海模式”“浙江模式”“湖南模式”中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一个特色是应用了智能科技产品。“上海模式”中的智能化系统、“浙江模式”中的“乐活空间”使用的智慧健身设备、“湖南模式”中的“××在线智慧云养老平台”都体现了智能科技对提高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质量的重要作用。健康养老服务结合智能科技产品既有助于老年人准确地了解自身的健康状况，也有助于健康促进服务企业通过分析老年人的相关数据提出科学化的健康促进建议。但是，笔者经过实地调查与电话访谈发现，当前这些智能科技产品的适老化设计还有待改进。一方面，智能健康养老产品更新换代速度已经超出老年人的接受能力。例如：“湖南模式”的“智能应用+平台”因系统更新太快导致许多老年用户一时难以接受，出现了用户大量减少的情况。尽管智能科技产品能为老年人提供诸多便利，但是随着老年人的年龄增长，有些人的感知觉与记忆力明显衰退，对信息的获取和加工能力也明显下降［11］。开发健康养老智能科技产品的根本目的是满足广大老年人多样化的健康养老需求［12］，因此，在设计健康养老智能科技产品时，要加强对老年人需求的调查。笔者经过调查发现，“上海模式”和“浙江模式”中接受社区养老服务中心服务的一部分老年人就曾对健康养老智能科技产品表现出排斥心理，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向出生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老年人提供的健康养老智能科技产品就曾因功能多样且操作复杂而使得这些老年人对这些智能科技产品望而却步。有相关研究也发现，有些老年人已经形成相对固化的生活习惯和消费习惯，在选择智能科技产品时，通常依据过去的经验作判断，对新出现的智能科技产品的接受程度较低［13］。

4 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的推进策略

4.1 建立体育行业、医疗行业、养老行业的政府主管部门的协同治理机制

协同治理是指政府、社会力量等多元主体在处理复杂公共事务过程中协调相互关系、耦合组织结构、共享组织资源的协同行为［14］。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业涉及政府多个相关主管部门，动用社会资源多，建立协同治理机制既有利于政府整合与再分配健康养老服务资源，也有利于促进市场主体之间形成良好的市场秩序，是实现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供给从理念到实践的重要机制。因此，一方面，地方政府应加强顶层设计，可效仿2017年国务院专门召开的全民健身工作部际联席会议［15］，将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相关管理工作交由某一跨部门的省级领导机构主管，通过召开促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业发展的省级联席会议进行统筹规划。在此过程中，应结合地方实际情况，细化并明确地方各级政府相关职能部门在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供给中的具体行政职能，逐步形成政府多部门协同治理的局面。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应建立和完善多部门协同治理机制，将发展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业纳入省级经济和社会发展总体规划中，建立由政府主导的市场主体与老年人共同参与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信息平台，由市场对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与养老服务资源的配置起决定性作用，使社会力量成为健康养老服务的重要补充，通过整合省域内的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和养老服务资源，促进以上资源在省内合理分配，推动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业的有序发展。此外，还应对提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市场主体建立评估机制，对不同类型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主体进行考核，以此进一步促进政策的落实。

4.2 完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业的相关政策，建立行业标准和服务质量评估机制

在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的推进过程中，政府应发挥宏观统筹作用，使市场在体育服务资源、医疗服务资源、养老服务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进一步推进和推广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首先，政府在供给侧层面应着重调整财政拨款结构，鼓励和引导健康养老服务主体探索不同形式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一方面，政府可以重点支持建设公办民营、民办公助、内嵌企业、政府与企业合作的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另一方面，政府可以在社区养老服务机构设置、用地、基础设施建设、纳税等方面制定引导和鼓励政策。

其次，需求侧层面的财政补贴要精准化。政府对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财政拨款应逐步由补贴供给方（服务供给方）为主向补贴需求方（老年人）为主转变。一方面，可以通过科研示范项目，鼓励医院、体育科研院所探索以体医养相结合干预老年人慢性病的方法；另一方面，制定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需求方补贴制度，明确补贴范围、补贴对象、补贴标准、领取补贴流程，使补贴精准化。

再其次，政府相关行政管理部门应进一步完善促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业发展的相关政策，引导跨行业市场主体的融合发展。以税收减免、政府购买服务等措施，鼓励并引导企业跨行业探索针对老年人疾病预防期、患病期、康复期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

最后，建立行业标准和服务质量评估机制。政府相关行政管理部门应建立健全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行业标准、质量评估机制，完善社区养老服务主体准入机制，推动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业向标准化和专业化发展。

4.3 加大体育学、医学、护理学相结合的技能型专业人才培养的力度，同时加强对健康养老服务业的现有护理人员的职业技能培训

推广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的关键是要有数量充足、年龄结构合理、具有体育指导能力和基本医学诊疗及康复护理技能的护理人员。在目前的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中，普遍存在护理人员的待遇不高、技能水平不高、招聘难的问题,从业人员的技能总体水平与推广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模式不相适配,对从业人员亟须加强培训和增强职业荣誉感。

首先，教育部要加大对能提供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高水平技能型人才的培养力度，创新体育学、医学、护理学相结合的专业教育模式。教育部一方面应支持某些职业技术院校增设体育学、医学、护理学方面的相关专业；另一方面应联合体育、医疗、养老等行业的政府相关主管部门，制定支持养老服务机构与卫生职业院校、体育职业院校建立“订单式”技能型人才培养和选送机制，并同时要制定相关就业政策。

其次，健康养老服务行业要建立从业人员奖励与补贴制度，鼓励和引导体育院校、医学院校的相关专业毕业生到健康养老服务业就业。地方政府一方面应在落户、子女上学等方面针对健康养老服务业从业人员制定相关奖励政策，增强健康养老服务业从业人员的职业荣誉感；另一方面要鼓励体育专业、医学专业、护理专业的毕业生到健康养老服务业就业，并要完善健康养老服务业从业人员职业技能等级评定制度、畅通收入增长通道。

最后，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应加强对护理人员进行专业技能方面的培训。例如：进行运动技能和基本医学知识的培训、参加由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和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主办的“运动处方师培训班”。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对取得“运动健康指导员”职业认证的、通过护理技能考核的、在实际工作中获得认可的护理人员，应予以奖励或提高收入水平。

4.4 应用于健康养老行业的智能科技产品要进行适老化的简化设计，帮助老年人逾越数字技术鸿沟

以老年人个性化的、多样化的健康养老服务需求为导向，增强智能科技产品对老年人健康养老服务的适用性，是实现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精准供给的重要途径之一。因此，应用于健康养老行业的智能科技产品应将适老化理念贯穿于健康养老智能科技产品设计的全过程，提升智能科技产品在健康养老行业应用的可及性，使老年人可以使用上具有包容性的和便捷性的智能科技产品。首先，政府应引导老年人使用健康养老智能科技产品，并且要完善对健康养老智能科技产品质量检测的相关制度，制定健康养老智能科技产品设计与制造的行业标准。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应定期面向老年人进行健康养老智能科技产品使用方法的培训，提高老年人对智能科技产品的操作能力。其次，智能科技产品研发企业应以老年人需求为导向设计适老化的智能科技产品，提供健康促进服务的手机APP软件或智能科技产品的阅读界面应能自动删除与老年人健康促进无关的推送信息，能实时筛选与老年人健康促进相关的推送信息，尽量使老年人使用智能科技产品时能一个步骤可及。再其次，鼓励老年协会、社会体育指导员、志愿者提供智能科技产品适老化服务，针对不同年龄段的老年人的健康养老需求组织开展数字产品使用技能培训，帮助老年人跨越数字技术鸿沟。

5 结束语

人口老龄化是我国当前面临的一个较为严峻的社会问题，对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将产生长期而深刻的影响［16］，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正在成为满足老年人多层次、个性化、多样化健康养老需求的重要途径之一。尽管“上海模式”“浙江模式”“湖南模式”是对体医养相结合的健康促进服务的积极探索，并且在当前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目前的“上海模式”“浙江模式”和“湖南模式”仍处于探索阶段，还有待于进一步推进以及在各地推广，也有待于学者对当前的实践展开进一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