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浊升清法对术后疲劳综合征的临床疗效观察

宋亚民，陈振欣，曹 莹，杨丽明，庞凤舜，陈经宝，张晓波，秦 有

术后疲劳综合征（postoperative fatigue syndrome，POFS）是指患者在术后的一段阶段内出现的乏力、抑郁、焦虑、失眠等一系列证候群[1]。有研究表明，术后疲劳是术后最令人痛苦的症状之一[2]。随着加速康复外科在临床的普及，POFS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中医药疗法对术后疲劳有着独特的疗效[3]，本团队在之前的研究表明降浊升清颗粒对术后疲劳大鼠模型具有良好的作用[4]。本次研究将降浊升清颗粒和基于降浊升清理论构建的降浊升清针法应用于临床，分析其对POFS的影响，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20年4月—2020年12月在广东省中医院外科住院择期行三级以上手术治疗的患者75例，手术主要包括胃部手术、肝胆手术、结直肠手术等普外科常见手术。按随机数字表分为中药组、针刺组和对照组，每组25例。中药组：男15例，女10例；年龄（65.24±15.67）岁；体质量指数（BMI）为（24.41±2.95）kg/m2；手术类型：肝胆手术12例，结直肠手术8例，胃部手术5例；其中微创手术18例，开腹手术7例。针刺组：男14例，女11例；年龄（61.32±12.45）岁；BMI（24.40±3.00）kg/m2；手术类型：胃部手术9例，肝胆手术8例，结直肠手术8例；其中微创手术21例，开腹手术4例。对照组：男14例，女11例；年 龄（63.01±16.06） 岁；BMI（25.68±3.19）kg/m2；手术类型：肝胆手术10例，结直肠手术9例，胃部手术6例；其中微创手术19例，开腹手术6例。两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方案经广东省中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查通过（伦理编号：YF2020-113-01），并严格按照伦理学要求执行。入选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纳入、排除及退出标准 纳入标准：1)在规定住院期间，病情诊断明确，顺利进行择期手术治疗的患者。2）年龄30～80岁，神志清晰，非妊娠期及哺乳期的患者。3）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可以阅读报纸的患者。4）同意参与本研究项目且在术前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1）参与其他项目的试验，影响本课题研究的患者。2）恶性肿瘤晚期患者，术前已经患有严重慢性疲劳综合征的患者。3）有严重内科疾病合并者，例如心脑血管、肝、肾等影响本研究的原发基础疾病。4）患有精神疾病或者无法正常交流的患者。5）对针刺疗法晕针患者，拒绝服用中药的患者。退出标准：1）患者自己或者家属要求中止参加本研究。2）在研究中出现了严重不良反应的患者。3）术后出现了严重并发症或术后预后不良需要行二次手术的患者。4）依从性较差，未全程参加研究的患者。5）本研究期间服用其他抗疲劳药物或抗抑郁、抗焦虑等精神药物。

1.3 诊断标准 包括西医诊断标准和中医诊断标准。

1.3.1 西医诊断标准 1）有明确手术指征而未见明显手术禁忌证且顺利行手术治疗的患者。2）POFS诊断：患者在接受手术治疗后的整个康复过程；术后患者出现疲惫、倦怠、乏力、睡眠障碍（失眠或者嗜睡）等症状；术后患者出现焦虑、急躁或者抑郁等不良情绪；术后患者出现注意力的明显不易集中，行为有所迟缓，思维有所减慢等。

1.3.2 中医诊断标准[5]术后患者形神衰夺，身体羸弱，纳呆食少，神疲乏力，气短懒言，面容憔悴，心悸胆怯，失眠多梦，肢体麻木，头晕目眩，烦躁或抑郁，自汗盗汗，脉虚无力等。

1.4 治疗方法

1.4.1 对照组 给予营养支持治疗、基础治疗等常规术后处理。

1.4.2 中药组 术后第3～7天，服用中药降浊升清颗粒（药物组成：黄芪、五味子、大腹皮、人参和火麻仁），每天200 mL，早晚分服。每次100 mL（患者如果留置胃管或者鼻肠管，则在鼻饲给药后夹闭管道60 min）。

1.4.3 针刺组 术后第3～7天，针刺患者足三里穴、天枢穴、公孙穴、三阴交穴、内关穴，均取双侧穴位，1次/d。皮肤常规消毒后，采用0.25 mm×40 mm无菌针灸针。于内关穴、公孙穴直刺进针20～25 mm，足三里穴、天枢穴、三阴交穴直刺进针30～35 mm，平补平泻手法得气后，留针30 min。

1.5 疗效评价工具及指标 采用视觉模拟量表（VAS量表）、围手术期疲劳测评量表（ICFS量表）与客观指标前白蛋白（PA）、C反应蛋白（CRP）和超氧化物歧化酶（SOD）等指标相结合的测量方法可以更好的反映术后疲劳状态[6]。

1.5.1 VAS量表[7]VAS量表为目前在评估POFS中使用最广泛的量表。该量表为一条分为10段的线段，从左往右逐渐增大，数值越大代表疲劳程度越高，患者根据自己的疲劳感在这个线段上给出评分。

1.5.2 ICFS量表 该表是在原版ICFS量表[8-10]的基础上的汉化版疲劳测评量表。本团队在获得原作者授权后，对ICFS量表进行汉化并评价其信度和效度。汉化后的量表由31个项目删减至22个度项目[11]，该量表得分越高说明疲劳程度越高。

1.5.3 血清学指标 采用相应试剂盒检测PA、转铁蛋白（Tf）、CRP和SOD水平。血清PA和Tf的减少与POFS发生、发展密切相关，可作为判断POFS的可靠生化指标，SOD活性的高低可间接反映机体清除氧自由基的能力[12]；CRP是由炎症因子白细胞介素（IL）-6诱导产生的急性相反应蛋白，在机体发生炎症或承受巨大应激时，其水平会急剧升高，研究表明血清 CRP 浓度水平与POFS显著相关[13]。

1.5.4 其他观察指标 术中出血量、手术时间等。

1.6 资料收取 在术前和患者及其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并询问或查找入组患者的相关基本信息；在手术当天记录术中出血量和手术时间等数据；在术前1～3 d、术后3 d和术后7 d检测患者的血清指标并记录数据；使用VAS量表、ICFS量表在术前1～3 d、术后3 d、术后7 d的相同时间进行评估。

1.7 统计学方法 用SPSS 25.0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用例(%)表示，比较用卡方检验。多组等级资料用Kruskal Wallis H 检验。计量资料采用Shapiro-Wilk法对变量进行正态性检验，P＞0.05时服从正态分布。服从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均值±标准差（±s）表示，经Leneve检验，方差齐性时组间差异用单因素方差分析检验（F检验），组间两两比较用LSD-t检验；方差不齐时使用韦尔奇法作校正（Welch），组间两两比较采用Dunnett T3法。计量资料不服从正态分布时，用M（P25, P75）表示，组间差异比较用非参数检验（Kruskal-Wallis H检验），组间两两比较采用Bonferroni法。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术中出血量和手术时间 三组患者手术时间、术中出血量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2.2 心理量表评分的分析 术前、术后3 d，三组间VAS评分、ICFS评分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术后7 d，中药组、针刺组VAS评分、ICFS评分均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中药组与针刺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三组不同时间心理量表评分对比

2.3 三组血液指标的对比 术前、术后3 d，三组间PA、Tf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术后7 d，中药组、针刺组PA、Tf均显著高于对照组（P＜0.05），中药组与针刺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术前、术后3 d，三组间CRP、SOD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术后7 d，中药组、针刺组CRP、SOD均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中药组与针刺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2 三组不同时间PA、Tf对比

表3 三组不同时间CRP、SOD对比

3 讨论

POFS属于传统医学中的“虚劳”“失眠”“劳倦”“不寐”“乏力”等范围。中医学认为，脾胃为后天之本，是气血生化之源。脾失健运，运化失职，则无法濡养脏腑经络和四肢百骸，产生肌肉疲软无力。故疲劳的产生，与脾胃的功能失调密切相关。故临床上当以调理脾胃为主，以恢复中焦气机的运转为着手点。

本团队基于降浊升清理论，不断的优化组方，拟方如下：黄芪、五味子、大腹皮、人参和火麻仁。大腹皮味苦辛，辛开苦泄，疏通关格，去胀满，化壅滞，消浮肿，归肺脾二经；黄芪味甘温，有上升之力，升举一身阳气，补虚止痛，亦归肺脾经，可培土生金以补脾胃之气；火麻仁甘平性滑，利五脏，通经脉，归胃和大肠经；人参甘微寒，补五脏，安神定魄，开心益智，入脾胃二经；五味子酸温，主益气，补不足，宁心安神，滋阴生津，归肝胆经。五药合用升降相成，则可健脾益气，以复脾胃功能，进一步使POFS得到缓解。药理学研究亦证实了人参[14]、黄芪[15]、大腹皮[16,17]、火麻仁[18]、五味子[19]这几味药物具有抗疲劳效果。本团队在之前的动物实验研究中证实中药降浊升清颗粒有改善术后疲劳的作用[4]，本次研究再次说明降浊升清颗粒对POFS的恢复有着良好效果。

在降浊升清理论基础上，本团队研究针刺疗法对于术后疲劳综合征的疗效时，选取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穴位为主，并配合相关穴位综合调理脾胃升降运动，促进术后脾胃机能的恢复，进一步缓解术后疲劳患者的症状。主穴为：足三里、天枢、公孙、三阴交、内关。足三里是足阳明胃经之合穴，胃腑之下合穴，自古以来，足三里穴就是治疗脾胃疾病的大穴，该穴可以健脾和胃、调理气机、培元益正[20]；天枢穴为足阳明胃经穴位，为手阳明大肠经的募穴,该穴在消化系统疾病治疗中，有双向调节的特点，既可以治疗便秘，又可以治疗腹泻[21]；公孙穴是足太阴脾经之络穴，是八脉交会穴之一，与冲脉相通，其可以调节胃肠气机运动，纠正胃肠功能失衡[22]；三阴交穴属于足太阴脾经，是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和足少阴肾经三阴经交会之穴，该穴可以调肝滋肾、补养心神、益气养血、健脾安胃，是临床上治疗失眠症的常用穴[23]；内关穴归属于手厥阴经，为八脉交会穴，具有宁心安神、理气和胃、和中降逆的作用，内关穴是临床常用的止呕要穴，其对身体的多个功能系统都具有良好的调节作用，甚至还可以激活免疫监视系统，以此来提高免疫机能[24]。简而言之，这几个穴位对术后疲劳的恢复均有一定疗效，故采用之。此次研究表明，基于降浊升清理论的针刺疗法对POFS的恢复具有积极作用。

另外，POFS研究的一大难点就是其评估问题，本研究采取主观问卷与客观指标相结合的方式来评估POFS，可以更加准确灵敏地反映术后疲劳患者的真实状态。研究表明，降浊升清颗粒和针刺疗法在术后可以明显提升PA、Tf和SOD水平，并且可以明显降低CRP水平，从而有利于术后疲劳的康复。

综上，降浊升清法在POFS的临床应用中，具有良好效果，值得临床推广。但是本次研究样本量较少，有待进一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