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业FDI对产业协同集聚的影响研究

2022-10-14 01:20常亚男徐洁香
关键词:生产性效应服务业

常亚男,徐洁香

(安徽财经大学 国际经济贸易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1978年改革开放后,凭借低成本、低价格的竞争优势,中国制造业蓬勃发展,在全球所占比重从2011年以来一直处于领先地位。特别地,2020年中国制造业占全球比重超过30%。同时以服务业为主的第三产业也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新引擎,服务业对GDP的贡献率从2011年的43.4%逐步攀升到2020年的54.5%①,经济结构由“工业经济”向“服务经济”转变。2019年两会报告明确提出“两业融合”理念,其重要内容是要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促进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融合。然而,制造业在发展过程中受到要素价格上升、环境约束趋紧等因素的制约,以“低成本取胜”的战略日渐式微,制造业发展陷入困境。另外,服务业低端化问题十分突出,尚不能成为推动制造业转型的动力。因此,仅仅凭借自身力量来促进产业协同发展是行不通的。

与此相反,发达国家的服务业发展较好,知识密集型发展模式使其技术创新日渐成熟,能够为制造业的不断改良提供一定技术支持。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下,吸引服务业FDI成为推动制造业发展的重要措施,专业化程度高且知识密集的服务业FDI有助于制造业转型升级。通过吸收发达国家优质技术和资源,提高我国服务业发展水平,进而促进制造业升级转型,形成产业协同发展的新面貌。那么,引进后的效果如何?此问题的科学解决有利于理性衡量服务业FDI的溢出效应,突破国内技术瓶颈,对地区“双轮推动”和“融合创新”平台的搭建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意义。

一、文献回顾

对于服务业FDI的相关研究,大部分学者是从服务业整体角度展开,仅在文中论述服务业FDI的作用。目前主要从以下两个角度探讨服务业FDI的作用。

一是服务业FDI促进或者抑制制造业效率的提升。比如,研究发现智利、印度和哥伦比亚等国家的贸易自由化改革提高了当地的企业生产率[1-3]。反观国内,近些年学者对这一热题的探究层出不穷,一些学者认为生产性服务业FDI能够促进制造业TFP的提升。刘艳基于制造业行业面板数据,发现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主要通过提升制造业的创新能力来促进TFP增长[4]。孙铁柱等运用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行业数据进一步研究了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发挥效用的机制路径,指出相对于生产成本,创新能力的中介影响作用要大得多[5]。考虑到地区差异,郭帅等发现生产性FDI对制造业效率的促进强弱因地区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差异而不同[6]。无论是在长期还是短期,生产性服务业FDI均促进了制造业生产率的提升[7]。胡国平等则对此持相反的观点,他们选取了服务业和制造业的特定细分行业,检验出生产性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并不会影响制造业效率[8]。现今,科技逐渐发展成为决定一国竞争力强弱的重要因素,制造业效率日益受到高技术服务业的影响。但在荆林波和华广敏的研究中却发现高技术服务业FDI在一定程度上阻碍制造业效率的提升[9],这可能是由于高新技术服务业作为一种新兴产物,在其发展初期吸引的FDI主要服务大批从事OEM生产模式的企业。魏作磊等得出相似结论,其将企业异质性纳入动态产业模型中,证实了服务业FDI对低端制造业的生产效率没有影响[10]。事实上,随着服务业FDI的增加,劳动力要素重新配置而产生的“Bonus structure”效应对产业劳动生产率的促进作用微乎其微[11]。

二是讨论服务业FDI与企业出口的关系。张如庆将生产性服务业FDI的外溢效果进行量化,发现其完善了我国制成品出口技术结构[12]。张慧颖和刑彦将知识产权保护纳入到服务业FDI的研究中,提出外资结构应与地区知识产权保护强度相适配、合理引进外资等建议[13]。在此基础上,学者们进一步证实了服务业FDI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二者紧密粘连,互相促进[14]。服务业FDI主要通过提高技术创新能力和降低生产成本等方式来提升制造业出口复杂度[15]。显然,大量研究认为,服务业FDI作为国家经济对外开放的新路径,其带来的技术溢出等效应赋予了企业新鲜活力,例如,通过提高中间投入品质量以强化产业之间的联系,达到提高企业生产率和扩大出口的目的。

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协同集聚作为一种新型“Industrial symbiosis”现象,在20世纪90年代就受到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多数学者主要从下面几种视角来研究产业协同集聚的形成机理:产业与税制结构[16]、区域距离[17-18]、技术创新[19-20]、自然禀赋[21]、交易费用[22]、社会信任[23-25]。目前,国内存在着大量由资本转移形成的产业协同集聚群,其中FDI起着推动作用。产业创新能力和放松贸易管制被认为是产业协同集聚的动力源,服务业FDI管制不仅会阻碍其自身的发展,还会导致国内生产者进口增加,出口比重下降[26]。鉴于此,我们提出一种假设,服务业FDI产生的技术溢出效应和竞争效应有助于提高产业协同集聚水平。为了验证这一假设,本文以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为例,运用2006—2019年中国省级面板数据,论证服务业FDI对产业协同集聚的影响。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一是目前鲜有学者研究服务业FDI对产业协同集聚的影响,采用省级面板数据,对服务业FDI的产业协同集聚效应进行实证研究,使得现有研究更加完善;二是提出并分析了服务业FDI所带来的优质服务技术能否通过技术溢出等效应来提高地区产业协同集聚水平,为我国进一步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举措提供重要的理论支撑。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根据早期研究,FDI是东道国服务业生产率提升的重要渠道[27-28]。展开来说,服务业FDI导致本土服务业市场竞争白热化,国内生产服务性企业要想维持竞争优势,唯有通过技术创新、提高服务质量等手段来提高生产率以获得利润。由此可见,国外服务进入国内市场在一定程度上激励了本国生产性服务行业提高创新能力和服务水平。同时,国内竞争加剧使得服务价格下降而服务质量提升,将促使制造企业更多地将生产环节外包给特定的生产服务企业,生产要素再次重新组合。一方面,生产服务市场竞争程度日益激烈,制造商逐渐处于主动地位,能够降低与服务商的合作成本;另一方面,较为专业生产服务企业承接了本来由制造企业自身负责的生产服务环节,优化了制造业的生产过程。同时处于优势地位的制造商也能够对原来为其提供生产服务的服务企业进行兼并,实现生产服务内部化,借机完善自身营运服务水平。综上所述,我们得出本文的基准命题。

H1:服务业FDI有助于提高产业协同集聚水平。

现有研究文献揭示,国际技术通过国际贸易和FDI两种途径散播。服务业FDI作为国际贸易和FDI的基范畴,伴随其产生的产业间技术溢出将加快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协同集聚速度。具体而言,随服务业FDI而来的中间投入服务品,为本土制造企业创新能力的提高提供了更为优质的技术和信息等资源。无形中带动企业营销服务和信息获取等能力的提升,制造企业的投入成本也随之降低,使得生产更加有效率。同时,国内外生产性服务业碰撞交流产生的人员跨企业流动、技术合作等行为,势必会带来知识和技术溢出,直接或间接地促使本国生产性服务企业提高服务质量。除此之外,服务业FDI使国内服务数量增加和服务质量上升,推动了制造商和服务商深化交流与合作,出现产业融合发展对产业单一分离的大规模替代现象。若此合乎逻辑,那么越是由于服务业FDI携来的先进服务,尤其是与制造业有关的生产性服务,就越会对制造业施加更为明显的影响,如降低制造业生产部门的投入成本,促进技术进步[29]。因此,在这种条件下,服务业FDI能够通过技术溢出效应加强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之间互荣共生的内在动态联系。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待检验的研究假设。

H2:服务业FDI主要通过技术溢出效应来促进产业协同集聚。

三、模型设定、变量选取和数据说明

1.实证模型设定

首先构建如式(1)所示的面板固定效应模型来检验服务业FDI的产业协同集聚效应。

coaggi,t=α0+α1sfi,t++α2hci,t+α3lngi,t+α4trai,t+α5govi,t+α6pdensityi,t+α7infi,t+α8lngdpi,t+μi+λt+εi,t

(1)

其中,coaggi,t是i省在t年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指数,sf为服务业FDI,hc为人力资本水平,tra为交通基础设施水平,lng为政府科技投入,gov为政府财政支出水平,pdensity为城市规模,inf为信息化水平,lngdp为经济发展水平;μi为个体固定效应,λt为时间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误差项;α0-α8为待估计系数。

2.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产业协同集聚。学术界流行着两种测度产业协同集聚指标的方法,一是Ellison、Glaeser和Ellison等构建的E-G指数,二是Duranton和Overman构建的D-O指数。受数据可得性限制,本文借鉴Ellison、Glaeser[30-31]的研究,采用E-G共同集聚指数来进行产业协同集聚水平的测度,计算公式如式(2)所示。

(2)

(2)核心解释变量:服务业FDI(sf),借鉴沙文兵等[32]的做法,以各类生产者服务业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作为生产者服务业FDI的衡量指标,并采用人民币对美元年平均汇率转换为以人民币计价金额。

(3)控制变量:人力资本水平(hc),借鉴江三良等[17]的做法,采用各省大学生人数(人)占各省总人口(万人)的比重来表示,优良的教育在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起到积极作用,在为本企业培养高技术人才的同时吸引其他企业进入;交通基础设施(tra),借鉴侯志强[33]的做法,采用公路里程除以所在区域的城市面积表示,密集的交通基础设施网络会加强地区经济交往,加快资源空间流动性,进而节省企业成本;政府科技投入(lng)采用政府科技支出来表征,并对其加1取对数,政府科技投入的增加可能会促进企业科技创新水平的提高,节约企业生产成本;政府财政支出水平(gov),采用政府财政支出占GDP比重来表征,财政支出能够确保地区经济不断运行,因而地区产业集聚要考虑政府的作用;城市规模(pdensity),用省份年末人口总数比区域面积来构建,规模较大的城市一般具有比较完善的市场规模,其庞大的人口等优势可能吸引更多的新企业进入,进而促使产业更加集聚;信息化水平(inf),用省份邮电业务总量与全国城市邮电业务量平均值的比重表征,信息化水平高的地区要素流动快,吸引产业集聚;经济发展水平(lngdp)采用地区生产总值GDP取对数来表示,地区资源配置受经济发展水平制约,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对产业集聚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3.数据说明

本文选取2006—2019年24个省份的面板数据,检验服务业FDI对产业协同集聚的影响,仅选择24个省份的原因在于部分省份的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数据缺失较多。为确保数据真实完整,研究剔除了西藏自治区、广西省、四川省、吉林省、黑龙江省、内蒙古自治区和海南省等省份相关数据,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历年统计年鉴等,极个别缺失数据用插值法补充。

四、实证结果与相关检验

1.估计结果

(1)基准回归分析

当进行模型估计时,需确定是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还是固定效应模型,运用hausman检验发现P值小于0.01,拒绝原假设,故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因此,本文拟选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并使用聚类稳健的标准误,以消除异方差问题。具体回归结果见表1。

通过分析表1中模型(3)的估计结果可知:核心解释变量服务业FDI的系数为正,P值小于0.01,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证实了产业协同集聚与服务业FDI指标呈明显的正向作用关系。随着服务业FDI的增加,引进来的优质服务可以渗透进入各行各业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从而促进产业协同集聚的形成,验证了假设H1。

表1 面板模型回归结果

控制变量中,人力资本水平指标(hc)的系数为正,P值小于0.05,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这说明人力资本的积累和增加对产业协同集聚起重要的促进作用。交通基础设施指标(tra)的系数为正,P值小于0.05,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表明提高交通基础设施存量能够推动制造业发展,促进产业联动,进而实现地区产业协同发展新格局。城市规模指标(pdensity)的系数为负,P值小于0.1,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说明在城市规模不断扩大的过程中,出现人口集聚过快、交通拥堵、城市效率低下等现象。中小城市发展模式单一趋同,城市粗放式发展导致土地资源浪费严重,难以走上空间节约之路[34]。这将制约城市集聚能力,影响城市布局发展,在经济欠发达省份尤为突出。

政府科技投入指标(lng)的系数不显著为负,这可能是由于政府的科技投入规模不能满足大型重点高科技企业的发展,二者未形成推动产业集聚的合力。政府财政支出指标(gov)的影响系数不显著为正,可能是由于政府制定的产业政策等不适应地区实际发展状况,甚至违背地区经济发展规律,导致无法寻求到实现产业结构转型的关键点。信息化水平指标(inf)的系数不显著为负,或许是因为我国各地区信息技术发展水平存在差距,有着所谓的“Digital Gap”,亦表明了当今的信息化发展规模和质量还不能够成为产业融合的内推力。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lngdp)的系数不显著为正,可能是由于地区经济结构不合理的问题仍然存在,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背离式”发展模式未能得到解决。

(2)加入交互项的回归分析

由于国家对第二、三产业的财政投入可能影响到服务业FDI对产业协同集聚的作用,因此构建交互项sf×gov来分析二者之间存在的关系,结果见表1中的第4列。其中交互项sf×gov的系数负向显著,与此相反gov的系数不显著为正,同模型(3)相比,gov指标的显著性水平提高。模型(3)和(4)中其他变量的系数符号与显著性水平基本一致。综上,政府对第二、三产业的财政投入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服务业FDI对产业协同集聚的影响。在国家财政支出较少的情况下,服务业FDI更为明显地促进地区产业协同集聚。然而,随着国家财政支出的不断增加,服务业FDI的积极作用趋弱,说明财政支出能够基本上替代服务业FDI的作用,从而对产业协同集聚产生积极影响。

2.稳健性检验

本文将从以下两方面进行稳健性检验。第一,引入时间虚拟变量将样本区间分为2006—2012年以及2013—2019年,对模型进行重新估计。第二,分地区回归,将样本取值范围由全国改为东、中西部地区,再次估计模型。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

其中,在东部地区,服务业FDI对产业协同集聚的影响仍然是正向显著的,由此得出,国家推行的“两业融合”政策在发达地区成效显著。虽然中西部地区不显著,但其符号为正,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和产业结构不完善等因素导致的。故可认为服务业FDI对产业协同集聚的影响分析相对稳健,所得出的结论是可靠的。

3.内生性问题的讨论

上文实证分析表明,服务业FDI有助于提高产业协同集聚。然而现实情况是,产业协同集聚同样有可能对服务业FDI产生影响,这使得产业协同集聚与服务业FDI可能互为因果,导致内生性问题。针对这种情况,本文运用工具变量法,选取核心解释变量服务业FDI指标的滞后一期作为工具变量,运用固定效应模型工具变量法对计量模型进行重新估计。

表3中结果显示,服务业FDI指标仍然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为正,并且系数符号和显著性没有发生变化。因此,在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被控制之后,服务业FDI对产业协同集聚的促进作用仍旧非常明显,这说明研究结果相对稳健。

表3 内生性检验回归结果

4.作用机制检验

通过上述实证检验,服务业FDI能够显著促进产业协同集聚,那么其内在机制是什么?根据前文理论假说,服务业FDI可以通过技术溢出效应来影响产业协同集聚水平的形成。因此,本文选取创新能力(ino)度量服务业FDI的技术溢出效应,并用专利申请数来表征。将其与服务业FDI的交乘项引入模型,如果服务业FDI通过技术溢出效应促进了产业协同集聚,那么就能观察到对于创新能力越强的地区,服务业FDI对产业协同集聚的提升作用越大,因此,交乘项系数应当为正。具体回归结果见表4,列(1)为基准结果,列(2)做了更加严格的固定效应控制。发现服务业FDI带来了更优质中间服务品,更先进的技术,通过技术溢出效应间接地促进了我国产业协同集聚水平的提升,假设H2得到验证。

表4 机制检验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1.结论

运用2006—2019年中国省际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服务业FDI与产业协同集聚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服务业FDI显著促进了产业协同集聚水平,在进行指标降维和区分区位差异后,结果仍然稳健。最后机制分析表明,服务业FDI主要通过技术溢出效应间接促进产业协同集聚。

2.政策建议

(1)合理吸引外资。根据实证结论可知,服务业FDI产生的技术溢出效应能够有效降低制造业成本费用和提高技术创新能力。为此政府应放宽服务业外资进入条件、精简审批程序,重点优化高附加值生产性服务业的对外开放,完善引进服务业FDI的政策环境。同时,通过降低企业所得税和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等措施优化市场环境,为服务业FDI技术溢出的产生提供良好的制度保障。但需要考虑区域异质化,针对地区经济发展各异的实际情况,采取不同的引资策略,调整引资结构。

(2)重视人力资本的积累。制造业企业须重视高质量人才的建设,提高自身创新能力。这样才能与服务业FDI提供的优质服务相适配,有助于制造业更好的吸收技术溢出带来的正面效应。制造业企业可以为高技术人才提供更具有激励性的资金奖补措施以及更为完善的生活保障服务,以此吸引并留住人才。对于服务业FDI为我国输入的高科技人才,制造业企业可以通过“模仿”的方式吸收高水平技术,提高内部人员创新能力。

(3)引导产业合理布局。各地政府在大力吸引外资的同时,应加强本土产业发展能力。政府需制定合理的产业政策并尊重市场的主导作用,共同引导产业在某一区域聚集。最重要的是,要完善产业空间结构,加快产业融合的步伐,为国内大循环提供良好的产业基础。

注释

①数据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历年《中国统计年鉴》的相关数据计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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