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荣宝斋万金老账》看荣宝斋与松竹斋的关系

撰文=王祥北

荣宝斋与松竹斋的关系问题，在坊间和学术界有许多不同的版本：

一是松竹斋的关张与荣宝斋的开张在时间上存在多种说法；二是在松竹斋和荣宝斋的关系问题上有疑问，是一家还是两家。

在关张与开张的时间上，有的说是松竹斋老板让松竹斋一关张的同时换了块荣宝斋的牌子又开张了，有的说是松竹斋的东家为了躲避债务而另外开了荣宝斋，也有的说荣宝斋与松竹斋根本就没有啥关系。

我们先来看目前的几种说法：

P23：经过一番活动，“松竹斋”郑重其事地宣布倒闭关张……就在“松竹斋”关张不久，李某人就用姐姐（张李氏）给他的一千元大洋，在琉璃厂86 号买了一座房子，经过一番整修油饰，没过几个月，李某又在庄虎臣的帮助下，用“松竹斋”的两千元大洋买了些文房四宝等东西，“荣宝斋”便热热闹闹地开张了。

P13：荣宝斋的前身是“松竹斋”，开业于康熙十一年（1672 年），迄今已有三百余年的悠久历史……咸丰间状元，做过光绪帝老师的翁同龢，曾为它题匾。

P14：（松竹斋）店主人为了将老店维持下去，于清光绪二十年（1894 年）聘请了京师名士庄虎臣出任“松竹斋”经理，并改店名为“荣宝斋”，取“以文会友，荣名为宝”之意，特请陆润庠题写了“荣宝斋”大字匾额。

P6：清光绪二十年（1894），庄虎臣取“以文会友，荣名为宝”之意，将店名改为“荣宝斋”，并请当时著名的大书法家陆润庠（清同治状元，曾任国子监祭酒）题写了“荣宝斋”的大字匾额。

荣宝斋万金老账

P64：荣宝斋坐落于北京琉璃厂，前身是清康熙十一年（1672 年）成立的松竹斋，1894 年改名荣宝斋。

齐白石《跛仙图》无年款 纸本设色93×44cm荣宝斋藏

P6：相传荣宝斋的前身松竹斋始创于清康熙十一年（1672），1894 年斋主又秘密开设荣宝斋。1900 年松竹斋关张。因为松竹斋与荣宝斋同属一个主人，且松竹斋关张时，荣宝斋已继承了它的全部业务，两者具有连续性，所以荣宝斋的历史应从松竹斋创立时算起，至今已有三百多年。

P41：清康熙十一年（1672）设立“松竹斋”，在琉璃厂经营笔墨纸砚，1894 年开设分号“荣宝斋”。

以上各家观点，在松竹斋与荣宝斋的建立时间上来看都是一致的，即松竹斋建立于清康熙十一年（1672），荣宝斋建立于清光绪二十年（1894）。所不同的是，在松竹斋关张的时间上：有的认为松竹斋关张后荣宝斋就立即成立了，也就是松竹斋的关张时间是清光绪二十年（1894），二者的不同只是改了一个名字，如《荣名为宝——荣宝斋》《荣宝瑰梦》《开账——荣宝斋与二十世纪早期的北京艺术社会》三书，就是认为二者只是一个更改名号的问题；《荣宝斋三百年间》中也改了名，但关张与开张的时间有间隔，相差几个月，只是都在同一年而已；马五一的《美丽的中国故事——荣宝斋往事漫忆》一书中，只说“1894 年开设分号荣宝斋”，没有提及松竹斋关张的具体时间，从字面意义来理解，当然可以看作是荣宝斋开张之时松竹斋仍然存在；郑茂达的《百年荣宝斋记忆》立足于对《荣宝斋万金老账》的史料分析，确定了松竹斋关张的时间是1900 年，与1894 年建立的荣宝斋同时并存了6 年之久。

以上几种说法中，我们认为马五一和郑茂达先生之说比较可靠，他们二位都是荣宝斋的老同志，接触过最为原始的史料。尤其是郑茂达先生，长期在荣宝斋资料室工作，他以学术的方式对史料进行研究与分析，从而得出了令人置信的结论。其他几家的观点，有的没有可靠的史料来源，有的似乎是一些道听途说，甚至还有一种自我臆测的成分在，可信度都不太高。

在郑茂达的《百年荣宝斋记忆》一书中已经将松竹斋关张与荣宝斋开张的时间问题说得非常清楚了，在此，我们不再赘述。遗憾的是，郑茂达所采用的史料还不太多，在学理上还有不完善处，尤其在佐证史料上还应更加丰富些，方更有说服力；另外，在松竹斋和荣宝斋的隶属关系上，所支持的材料也不多，说服力也还有待提高。我们还很有必要对现有史料进行进一步的深挖，同时继续寻找新的史料来补充。本文的目的也只是在现有的史料基础上，进一步用更加丰富的史料进行分析与研究，希望做到：一，补充和完善郑茂达的这一结论；二，进一步理清松竹斋与荣宝斋的隶属关系。

首先，《荣宝斋万金老账》还有继续深挖下去的必要。

荣宝斋收藏的《荣宝斋万金老账》，是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到1948 年近半个世纪中荣宝斋的经营情况，包括定规记、合同、来往账目等多项内容。庄虎臣在《开设荣宝斋南纸店搢绅铺万金老账定规记》中说：“只因杨、沈宅于光绪二十四年夏五月，凭中出资壹万两，置买松竹斋连号之荣宝斋生意一处”，可知荣宝斋是松竹斋所开之连号，二者是有隶属关系的，至少在光绪二十四年之前是这样，也就是说，松竹斋至少经营了荣宝斋4 年。如果单从《定规记》和前几个合同来看，似乎1898 年以后，荣宝斋与松竹斋各属不同的东家，但是，1926 年荣宝斋与王仁山所签合同时的东家又是松竹斋张家的后人，这一点非常令人困惑，也是郑茂达在《百年荣宝斋记忆》一书中百思不得其解之所在。

那么，这一段时间里，荣宝斋和松竹斋的关系究竟如何呢？确实史料不多，我们不得不再把《荣宝斋万金老账》翻出来，从中细细寻找，因为它的时间跨度达半个世纪之久，记载的东西又相对完整，一些大的事件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我们在翻阅《荣宝斋万金老账》的过程中，可以确证一些大事件的时间节点和具体内容，但也有一些大事件只是一个大体的框架，在细节上还不太清晰。已经确证了的大事件的时间节点和具体内容的有：

1、荣宝斋是松竹斋的连号；

2、1898 年（清光绪二十四年）夏五月，杨、沈二家置买了松竹斋连号荣宝斋的生意；

3、清光绪三十年（1904）二月十九日，沈家退出；

4、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正月十六日，庄虎臣重掌荣宝斋；

5、荣宝斋建立的确切时间为光绪甲午年（1894）正月；

6、松竹斋歇业是1900 年；

7、张家重回到荣宝斋是1926 年。

还有些大事件的细节还得进一步地探究，如：松竹斋转让荣宝斋，是百分之百转让还是部分转让？荣宝斋与松竹斋在1898 年至1926 年间的关系究竟如何？为何在1926 年，张氏能顺利接管荣宝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