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继新 张 湛
在数智化时代,5G、物联网、云计算、数据中心等新基建的发展,为数字转型、智能升级、融合创新等服务高质量发展打造新型基础设施体系,深刻影响着基层治理空间联通、社会关系重构和民众共生认同感培育。基层治理模式不断在理念创新、迭代逻辑和信息空间中重构和再塑自身体制机制,并以“共同体”理念为新支点,将国家、市场与社会的三元结构通过新基建的数字信息再塑和整合,建构为以数据信息为联结中枢的“国家—市场—社会”治理共同体。同时,伴随着国家和各地方新基建战略的深入推进和实施,以及互联网+、人工智能技术的深度嵌入,国家基层治理行动加速走向信息化、数据化和智能化,为基层治理共同体的创新发展提供科技支撑和动力支持,具有特有的驱动逻辑理路和推进路径。
基层治理共同体是民众基于共同文化利益认同框架而共同生活、参与、分享和治理(1)顾亦周:《引向城市共同体的标识?——以苏州市民卡为例》,《新闻与传播研究》2016年第8期,第109-125+128页。,旨在以强调精神联结、弱化物质形塑为契约的时空技术条件下的社会网络联结方式(2)葛天任、溥雨欣:《新兴技术能否破解“共同体困境”——数字政府、智慧社区与敏捷治理》,《社会治理》2020年第2期,第49-56页。。在数智化时代,新基建赋能及基层治理共同体已成为当前研究的热点问题,国内学术界对此关注度呈现增长态势,并取得阶段性研究成果。根据文献梳理发现,国内理论研究大多检视基层治理共同体的内在张力和虚拟与实体空间的勾连,关注基层治理共同体向集聚融合化和智能驱动赋能转变的走势,对新基建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的研究形成两大进路。一是对于其价值论的相关研究,关注其内涵演进、价值意蕴。部分学者从信息网络化维度提出:新基建使基层治理主体由单一至多元,治理资源由分散至整合,治理方式由孤立至协同,治理效能由粗放至精准,治理关系遵循“共同体”思维,凸显价值赋能逻辑,维护基层治理稳定。二是对于其方法论的相关研究。部分学者聚焦于新基建共生现代化理念和数字活力释放带来的思维及技术转型,阐释其内生逻辑与实践进路。
国内学界对新基建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的价值论和方法论研究有余,而对其认识研究尚需要进一步深入展开。鉴于此,本文以信息空间理论为基础,研究新基建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提出三重问题:一是数据信息要素达成基层治理共同体共建共享治理目标的驱动逻辑;二是平台载体促进治理资源集聚融合的衍生机制;三是政策设计保障组织运作一体协同的设计调适。由此阐释基层治理共同体的新基建驱动模型、内在逻辑与推进路径,以提高基层治理效能。
新基建驱动是指基于支撑数据感知、连接、汇聚、融合、分析、决策、执行、安全,实现智能化产品和服务的有效供给。(3)盛磊、杨白冰:《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融资模式与路径探索》,《改革》2020年第5期,第49-57页。新基建是对基层治理的数据化和信息化聚合,是重构基层治理现代化路径,成为数智化时代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的重要驱动源。这一基层治理范式是指遵循数智化驱动逻辑,运用共生思维设计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价值链,以平台载体实现其双向互动,增强基层治理共同体的协同化和一体化,以实现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绩效提质增速。显然,新基建是基层治理共同体形塑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使基层治理共同体体系遵循数智化驱动逻辑,转变传统基层治理理念,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新格局,以推进问题挖掘、体制优化和价值认同。
在数智化时代,作为重要驱动要素的新基建,不仅是对基层治理共同体的静态支撑,也是一种由数据信息、平台载体、智能化场景有机组合的驱动力,在一定程度上决定基层治理共同体的治理效能。
第一,数据信息是新基建驱动共建共治共享治理目标的基础要素。基层治理共同体的数据信息指涉数据形式负载、表达和传递信息。数据信息作为一种关键资源,为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者画像及把控思维向度,还可以情境性还原基层治理共同体对治理的感知状况,提高多主体参与基层治理的动力,以达到共建共治共享治理目标。数据信息基于其属性特征,可以精准划分其应用领域。具体而言,从结构角度可以将数据信息划分为前台应用、中台服务和后台存储计算三重结构。前台应用强调来自多主体行为的数据信息应用,重点关注行动者的应用场域;中台服务关注数据信息的运行管理,主要包括质量和安全管理等;后台存储计算聚焦数据信息传出频率、处理分析与成本控制。基层及民众基于上述三重数据信息结构,撬动共同体认同、凝聚治理合力。
第二,平台载体是新基建驱动治理资源集聚融合的工具要素。平台载体运行的有效性取决于数据信息的融合共享和数据算法。在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中,各主体的数据信息挖掘分析能力、知识法则转化能力、情境场域综合应用能力等都会成为影响治理资源聚集融合的因子;同时,平台载体也受新技术优化整合的影响,而新技术迭代更新就是基层治理共同体资源协同化和一体化的重要支撑。依托数智化平台,可以将互联网+政务服务平台、网络舆情平台等整合到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体系中,形成新基建驱动下的“资源融合体”,打破“信息壁垒”,通过智能化平台载体的作用,识别资源调动行为,从而推动数据信息资源聚合。
第三,智能化场景应用是新基建驱动组织运作一体协同的功能要素。基层治理共同体组织运作不是一个碎片割裂的过程,而是随着基层治理行动者对智能场景应用的主观感知、价值认同、行动协调逐渐达到一体协同。当智能化场景应用的广度和深度达到一定层次时,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网络呈现高频率的信息互动和资源交换,使基层治理原有的层级结构和组织壁垒破除,催生“精准化+基层治理”服务链,深化基层治理共同体效能建设。为此,智能化场景应用与基层治理共同体互嵌共融,可以推动数智化产品、技术、要素在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的集成应用,实现服务事项和服务功能集成化、便利化、高效化和常态化。
图1 基层治理共同体的新基建驱动模型 (资料来源:作者研究自绘)
在新基建驱动下,基层治理共同体所涉及的参与主体、物质资源、应用场景、数智技术等,构成了一个以数据信息为互联互通依托,勾连虚拟网络空间和实体社会空间的复杂系统。本文尝试构建基层治理共同体的新基建驱动模型,即“数据信息支撑、问题传递反馈、政策精准调适”的运行机理(见图1)。
新基建作为一种驱动力,使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呈现“倍乘效应”,推动相关参与者基于数据信息的基础支撑层、时空勾连的融合交互层和流动反馈的核心应用层,建构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价值链,获得情感体验和价值认同。
第一,核心应用层是由基层治理共同体参与者基于数据信息展开的共同治理活动,如主体聚合、动能转换、结构优化与效率提升等。基层治理共同体参与者不仅是相关数据信息的生产者和消费者,也是基层治理数据信息的架构者,更是信息传播行为的引发者和监督者,推动基层治理共同体数据信息的传输。一方面,相关参与者通过数据信息发现问题,既能从治理生态圈中汲取能量,还可以向社会传达自身价值诉求。另一方面,基层基于各种信息数据反馈情况,精准调适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目标与治理体系。
第二,融合交互层是通过新基建贯通物理空间和数字信息空间,以数据资源有效整合基层多领域、多主体、多层次的治理资源。首先,政府部门通过互联网+政务服务平台、网络媒体渠道等方式将基层治理问题、治理方略按照一定的组织板块传递给社会公众。其次,社会公众将作为受众群体和治理参与者将个人诉求和群体需求反馈到信息化服务平台上,引导基层治理资源有效流动、聚集、整合。再次,政府部门结合反馈的多方个性化需求及合理化建议,调适其运作策略,并以数智化服务平台为依托,形成多主体间良性互动和资源有效整合。由此,基层治理共同体在数字信息空间内被个性化赋能,解决物理空间上基层治理资源条块分割,有力促进其有机融合,生成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多种资源叠加效应。
第三,基础支撑层是基层治理共同体数据采集、存储和计算的集成综合系统,贯通整个基层治理流程。在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行动中,以新基建为底座支撑,深度挖掘相关信息,聚焦基层治理难点和淤点,推动基层治理共同体多主体的多源信息交换、汇聚、反馈。一方面,新基建向社会赋权,即民众及社会团体对于参与基层治理的意愿更强,在数据信息共享中精准参与基层治理。另一方面,新基建向基层赋能,即有效监测基层治理共同体多元主体行为和治理效能,提升民众诉求汇聚能力、智慧化服务供给能力、治理问题纠偏能力,打造基层治理共同体多主体聚合式、协同化发展的智慧化基层治理格局。
从驱动形态来看,新基建驱动的三大要素贯穿整个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流程,发挥聚集融合功能,催生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链条,涵盖数据信息联通、治理梗阻纾解、成效反馈调适、价值获得认同。在数据信息联通方面,数据信息互联互通是基层治理共同体纾解治理梗阻的前提基础。基层治理共同体依靠实时化、精准化、共享化的数据信息,勾勒出基层治理共同体的治理动向,汇聚融合与其相关的基层治理政策指向、民情民意表达等,实质上建构了一个基层治理共同体“信息集合地”,主要关注数据信息的联动性,即以多样化数据信息编织数字治理互联网,凸显数据信息的互动性,明确治理点位。同时,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涉及的多源数据信息及其蕴含的需求表达是一个映射,映照出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生态及治理逻辑,从而成为联结基层组织与社会团体、民众的媒介,也是提高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可及性和普惠性的触发点。
在治理困境感知方面,治理梗阻纾解是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的主轴。而基层治理共同体所指涉的治理梗阻是多方主体提供精准识别基层治理问题的“监测点”,体现新基建数据信息联通与治理梗阻纾解的互动逻辑,使基层治理共同体由治理经验化转向治理数据化,增强基层治理共同体化解治理难题的内生动力。面对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形态,政府追问其效能,民众则关注其自身民生利益,表现出基层治理数字化和精细化的偏好。在治理成效方面,治理梗阻纾解是数据信息联通的价值体现,成效反馈调适是治理梗阻纾解的精准化调节机制。对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者而言,基层治理成效提升就是成效反馈和调适集成表达的结果,因为基层治理共同体对治理行动的叙事通常具有结果指向性和目标导向性。由此,这种思维的内在逻辑如下。一是实在性,即新基建促使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画像所用的数据信息具有可追踪性,能够预期基层治理绩效,展现治理问题纾解与反馈调适的互动性。二是聚合性,即在新基建驱动下,基层治理共同体数据信息资源从条块分割走向汇聚融合,形成信息反馈网络,实现治理反馈信息与治理行动相互联动、融合、适配,呈现“万物互联”和“多网合一”的调适性基层治理图景。同时,新基建系统的巨量数据信息映照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的高度协同化和精准化,赋能和推动基层治理共同体创新力、服务力和监督力进一步强化,并使民众对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认知、认同进一步加深,进而形成基层治理共同体价值共创。这也折射了新基建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尤为聚焦治理行动者合作价值获得普遍认同。(4)刘琼莲:《社会治理共同体的评价标准:秩序与活力的动态平衡》,《中国行政管理》2021年第11期,第31-36页。
新基建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有其内在逻辑理路。在运行逻辑方面,以新基建巨量信息、数据为逻辑起点,依托新基建的数据信息和数智化平台开展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同时新基建系统提供的网络化、平台式服务,能够解决基层治理中的内卷化、割裂化和原子化等“共同体困境”,优化民众参与基层治理共同体的渠道、方式,促进形成共同体意识,并持续转化为外部助推的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动能,激发基层治理共同体多主体参与动力,以具备“一切皆可连接、可感知”的能力,促进基层治理共同体内外社会资本网络的培育,强调物理实体与数字世界“虚体”的动态交互,形成基层治理共同体价值的认知逻辑、平台的赋能逻辑和参与的主体逻辑。
基层治理共同体既是蕴含治理主体的多源聚合、治理资源的整合联动,还是基层治理责任和义务的“聚合体”。以新基建数字价值为赋能工具,形成相互依赖、相互协同且相互耦合的共生型结构(5)姬赟璐、王东:《责任共同体: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内生逻辑及构建路径》,《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1期,第136-145页。,是实现基层治理共同体“共建共治共享”的重要内容。由此来看,基层治理共同体价值的认知逻辑实质是运用新基建数据化理念和功能性要素,将基层治理的主体、客体、资源等进行社会再组织化,以此实现和谐共治的价值目标。
其一是从基层治理共同体的公共精神层面来看,以内在共同价值理念的公共精神为“强驱动”,将公共精神作为核心价值理念,实现引领和达成价值共识和行动共识。这意味着公共精神的价值理念转化为互联共生、共同参与的行动凝聚力,成为基层治理共同体上联国家意志、下通基层需求的“强支撑”。于是基层治理共同体不仅响应国家治理大政方针,更以价值引领和统揽形成治理合力。
其二是从新基建与基层治理共同体在价值目标上的共通性功能来看,新基建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克服传统基层治理“条块分割”的窘境,基于新基建数字技术非竞争性与非排他性,精准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者、信息、资源等治理要素网络化共享和协作化开发,实现基层治理共同体多主体联动协同,有效实现基层治理聚类化和模块化。值得指出的是,新基建数字技术的现代理性追求与以“共建共治共享”为靶向的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核心价值目标具有“强契合性”“强同质性”和“强互构性”(6)傅荣校:《基层数字治理的“智治”逻辑》,《小康》2021年第24期,第59-61页。,这为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提供最大集成的“强赋能”。
基层治理共同体平台的赋能是基于新基建下一代信息数字技术更新迭代而言的,是对经验驱动的融合与超越。基层治理共同体平台以网络化、信息化为媒介,依托数智化平台着眼于民众诉求的满足、治理渠道的拓宽和治理资源的整合,进行基层治理组织运作的敏捷构建与重构,追踪基层治理过程,实现全程可溯性,为基层治理赋权增能。基层治理共同体平台就社会意义而言,在于促使更多相关主体依托数智化技术运作平台参与基层治理共同体建设,获及共同体带来的新价值;就管理意义而言,是治理行动者依托基层治理共同体平台为基层治理提质增效和技术赋能。基层治理共同体平台的赋能主要沿着精确回应和智能匹配两大向度展开。
一是精确回应。以新基建终端传感器布局为支撑的基层治理共同体平台呈现广域感知基层治理多元信息的功能形态,以平台赋能调适基层治理事务流程,以大数据信息分析和挖掘推动治理者精准制定和实施政策,加强民众诉求的回应性。具体而言,基层治理共同体平台能够对基层治理纷繁复杂和动态变化的需求和难题进行精确实时感知和反馈,全周期管控基层事务演进过程及其次生、衍生问题,高效回应和处置基层民众多源异构问题,优化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效能。
二是智能匹配。新基建驱动下的基层治理共同体平台通过信息资源共建共享,突破信息壁垒与基层治理纵向层级制约,实现治理资源横向多方集成,形成任务—资源—主体智能匹配。从数字资源有效整合到治理资源的合理调度,再到治理任务、治理资源与治理主体的精准匹配,旨在降低治理活动成本,依靠新基建的数智化功能将基层服务从物理空间融合到虚拟空间,从而构建或重塑基层社会智能化治理规则和体系。
在数智化时代,基层治理共同体以新基建为支撑,呈现多元主体共融的态势,新基建联结各种基础设施,从外部助推社会支持网络和基层社区认同,催生多元主体参与意愿,催化组织合力生成,实现基层治理共同体主体赋能。主体赋能的实质是凭借新基建驱动数据可视化厘清政策导向和民众需求,促进基层治理共同体多主体间智能规划和跨域融合,建构基层治理共同体多元主体共治、共策、共生、共存的行动链条,形成治理主体深层次的交互与融合,发挥多重主体协同合作的效能。
其一是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主体智能规划。新基建数据信息是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主体进行基层治理智能规划的载体,同时,其已转化为基层治理行动的核心要素,凭借信息数据可视化发挥其预见性,进而实现有效供需对接、精准施策。这些跨区域、跨层级、跨部门的治理信息是互联互通的,涵盖治理前精准分析、治理中精准服务、治理后精准反馈。通过多元主体互动融合,加之政府、社会团体及民众共享治理数据和信息,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从粗放到精细,使其充满创新性和实践性。而新基建大数据技术通过交叉复现、质量互换、模糊推演,将基层治理信息科学化、全面化,治理主体能够及时精准研判问题走势,进而提升治理主体规划治理方略的精准性。
其二是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主体跨域融合。其实质是指,基层治理中多元主体利用新基建赋能基层治理的各种信息化服务平台,实现资源整合和要素优化配置。即构建基层治理网络化社会架构,凭借新基建整合、挖掘和获取各类参与主体资源及数据,精准分析其参与行为内隐规律和画像轨迹,预测主体行为意图和风险,促进差异化包容和共融。此外,针对基层治理问题及事件,依托新基建的各种数据信息平台,会精确感知,并且递送给基层治理网络节点,实现多元主体“点对点”机动响应和融合互促。同时,精准分析民众需求,推动相关基层治理主体精准响应,破除层级制约,实现基层治理共同体多主体融合联动。
其一是基层多元主体信任聚合。新基建的公共性和强外部性推动传统的管控式、单向式、固化式的基层治理理念向智慧化治理理念跃升。当然,由于惯性传统的“中心化”治理理念天然地深嵌于基层治理共同体之中,以至于更多主体参与基层治理信任缺失、意识弱化、行动滞后。而新基建“万物互联”思维能够有效构建基层治理共同体“了解型信任”,使基层多元主体信任聚合。对政群、政社关系而言,基层多元主体聚合意味着基层治理从裹挟式管理转为怀柔式治理。为此,以新基建数字技术建构关系网路和行动策略,能够使政府基层治理权力向社会组织、民众等外围扩散,实现政府由权力、信息的“垄断者”向“供给者”过渡,同时,借助新基建数字化底座平台,基层治理“权力下放”“治理下沉”和“群众路线”的信任感容易被建构,锻造社会工作与民众之间的社群维系,建立多方网络性组织。(7)李尉、谢文凯:《“借道式”信任构建:政府与社会工作的互嵌效应分析》,《中国社会工作》2021年第34期,第29-32页。具体而言,基层治理共同体多元主体间逐步从主客体关系转变为主体间关系,从单一性转向多维性。实质上,各行动主体都是网络化结构的节点,不再是依附关系,而是多维合作关系(8)蔡玉卿:《大数据时代的社会监督重构:逻辑、向度及规制》,《河南社会科学》2021年第11期,第28-35页。,可灵活处置多元主体利益矛盾。因此,基于新基建驱动的资源共享及网络化治理结构体系的形成,势必会打破传统基层治理因空间区割、权力限制、组织分隔形成的治理藩篱,实现更灵活、更精细的基层治理共同体发展样态。
其二是基层多元主体边界融合。新基建不断涤荡传统治理理念,使基层治理共同体多元主体边界从割裂转向融合,从而实现基层多元主体聚合融贯和交叉联动。因为新基建纾解“信息壁垒”问题,使基层多元主体从横向的服务联动上真正实现“面向公众”的“一站式服务”,促进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一体化和精准化。此外,基层治理共同体多元主体依托新基建功能要素和技术赋能,不断使政府权力外溢,客观上平衡了基层多元主体治理权限,实现基层治理共同体多元主体间平等赋权。显然,新基建作为一种新的功能集成要素,不断聚合基层多元主体边界,其本质是实现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精准性、规范性和互动性,为政社保持“亲密关系”提供机制性保障。
新基建智能终端模块化“网格”不同程度地整合基层治理共同体资源、力量、功能,实现安全预警提前化、矛盾化解及时化、治安防控高效化,打造“一核多强”服务圈。新基建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需要从智能终端模块化“网格”普惠性入手,以提升智能化水平拓宽民意反映渠道,推动基层治理行动共同体有效搭建,提升基层民众获得感。模块化“网格”是基于新基建智能终端多模块功能重塑物理空间,并由此集成或共享多主体分布的诸多资源的有机整体。基层治理共同体物理空间重塑引发社会关系重塑和共同体价值认同问题,催生治理主体行动的失衡。(9)王佃利、孙妍:《脱域流动与情感共生:城乡融合发展中基层社会治理共同体的构建何以可能——基于空间与治理互塑视角的分析》,《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3期,第11-22页。而基于新基建的智能终端以模块化“网格”铺设了政府政策议程、社会信息和民众诉求有效流动的基层治理共同体道路,以高强度空间黏合,在技术底层为构建基层治理行动共同体筑好根基,使智能终端模块化“网格”成为引导基层民众交往和参与的连接点。这样,基层治理共同体可以随时利用智能终端模块化“网格”,实现政府治理与社会调节、民众自治良性互动。
其一是利用智能终端议题讨论模块,获取基层治理民众及社会团体的多源信息。以民众及社会团体常用的微博、自媒体和门户网站等作为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信息获取渠道,有效抓取和分析相关信息,获取行动方向、资源联动方式等信息,然后梳理智能终端议题讨论模块中的信息,生成格式化文本和数据库,为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提供数据和信息支撑。
其二是利用智能终端舆情挖掘、报告和处理板块,实现基层民众、社会团体和政府基层治理行动的有效链接。该模块沿着热点问题发现、动态预警报告、社情民意呈现、共同体行动聚集响应的逻辑进路,以信息聚类分析方式识别基层治理问题、协调多元主体、链接治理资源、协同行动能力等,既激活基层治理“神经末梢”,又实现政府与社会行动力量的有效互动与联结,提升基层民众获得感。
新基建技术平台赋能在于精准识别治理需求和实现基层服务价值共创。在数智化时代,新基建技术平台底座支撑作用逐步明晰。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着眼于精准而迅捷地回应性,聚焦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信息数据供需失配、共享藩篱的问题。就信息数据供需而言,新基建技术平台信息数据超越空间制约的感知、协同、整合功能,既能精准识别预测基层治理难题,又能纾解多元主体矛盾冲突,更能实现以治理资源跨区域调配、整合为基础的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敏捷化。
对公众而言,智能化时代下基层治理共同体服务价值共创的技术基础前提就是新基建。显然,新基建技术平台属于公共产品的范畴,其精细化供给立足于新基建技术平台的多维度交叉分类和实时发展性。这意味着基层治理共同体建设应充分发挥新基建技术平台信息能力和大数据价值作用,根据不同区域基层治理问题的差异化、治理主体分布形态多样化等,把握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的区域性需求及主体职责,及时共享基层治理共同体信息数据使用权限,实施动态性的基层治理数据信息资源传递,进而提高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的有效性和精准性。
具体而言,新基建技术平台支撑赋能基层服务价值共创的内在逻辑在于:一是价值共融。在新基建驱动下,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聚焦“服务价值”,沿着数字底座集约化、场景建设融合化、基层空间孪生化(10)容志、吴磊、李婕:《公共价值驱动的基层治理数字化转型:基于“两张网”运行的观察》,《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1期,第49-62页。的逻辑演进,畅通线性化沟通渠道,强化基层民众间情感链接,表达个体利益诉求与价值取向,共建互动“零距离”,提供“菜单式”服务,实现“陌生人社区”向“熟人社会”转变。二是价值联结。在新基建驱动下,基层治理共同体从新基建技术平台获取信息资源,并在技术平台信息共享的基础上,通过数据信息媒介将基层治理共同体各主体利益表达、公共价值、资源要素有效联结,并将其深嵌在治理共同体体系之中,进而达成价值认同和价值联结。当前各地基层治理中推进的诸多“网格吹哨、区镇报到”“集成联办”“一站式服务”“平台受理、一网共治”“网格‘云’平台”(11)何继新、付美佳:《网格化管理在社区基层公共服务网络关系中的变迁动力与反思对策》,《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6期,第114-123页。等创新模式,就是通过新基建技术平台组织系统,推动新基建赋能基层治理共同体发展,以实现基层治理共同体价值。由此,新基建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的服务价值既呈现基层服务的精准、迅捷与便利,又关注价值共创性,因为基层治理共同体以新基建技术平台刻画主体利益关系和表达自身的价值诉求,都关乎基层治理共同体的行动指向和力度。借助基层治理多源信息数据进行资源的连接、传输、交换和整合(12)樊亚凤、胡左浩、洪瑞阳:《互联网公益平台生态圈的价值创造与治理机制——基于S公益平台的个案研究》,《中国行政管理》2022年第2期,第51-58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服基层治理共同体治理资源和力量的碎片化。毋庸置疑,新基建驱动基层治理共同体沿着数字生产力的方向前行,可以关注民众的价值认知和自我审视,可以以新基建技术平台赋能基层治理共同体价值增值与共创,最终达成基层治理共同体行动的协同性和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