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国女足的成功看中国女足人才培养

谢耀良，胡泽勇

（上海理工大学，上海 200093）

法国女足，成立于1974年，在2011年之前，法国女足几乎无人知晓。中国女足成立于1984年，1986年首次参加亚运会就获得冠军，在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和1999年女足世界杯上获得亚军。研究近20年的中国女足的比赛成绩可知，中国女足自1999年美国女足世界杯后，便开始走下坡路，世界排名始终保持在15名左右。反观法国女足，从2011年德国女足世界杯后，其世界排名有了很大的进步，并且保持至今（表1、表2）。本文主要通过分析法国女足近十年来的发展模式，为中国女足未来的发展提供借鉴。

表1 中、法女足历年国际足联排名

表2 中、法女足历年世界杯成绩

1 法国女足成功的模式

2019年法国女足世界杯，法国女足在1/4决赛中负于美国女足，虽然法国人无法看到其在主场夺冠的奇迹，但这次比赛创纪录的观赛人数、电视收视率以及多样化的媒体宣传，前所未有地将法国女足推向了法国国内的聚光灯下长达4个星期，法国的新闻出版物、电视广播、电视广告以及数字网站上有关于女足的信息达到了历史性的饱和。从法国足球协会（French Football Federation，简 称FFF）重整女足到法国女足挤进世界一流队伍，只用了十年左右的时间。基于此，本文对法国女足的成功进行了探讨。

1.1 FFF的支持

FFF在1974年重启女足联赛。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女孩喜欢踢足球，但她们踢的是在街头或学校的非正式比赛，并没有受到与男足相同的系统训练。而且，这些女孩还遭受了“假小子”等甚至更糟的称呼。因此，当时并没有一种良性的环境使法国女足运动得以发展。

1998年法国男足成为世界冠军，真正推动了法国女足的发展。在1999—2000赛 季，FFF仅 有34 997名获得许可的女球员，仅占整个法国足球球员人口的1.8%。注册女球员的缺乏使法国女足无法获得足够的人力资源转化，但这一切在之后的几年发生了转变。FFF在克莱枫丹为女孩创建了一个精英训练区，这是一个专门的空间，她们可以在那里接受训练、提高技术技能和知识、 提高身体素质，同时可以完成学业，这一点正如FFF和法国职业俱乐部在比赛的技能和理论学术方面培养十几岁的男孩一样。这一训练计划在2014年从克莱方丹搬至巴黎的国家体育学院，这一举措使法国对足球最有抱负的女性可以与已经在巴黎的其他精英青少年足球球员一起上学和训练。

以上的青训计划当然要归功于当年的FFF总裁Le Graët，他鼓励女性在足球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和参与度，同时将Henriques提拔为FFF副主席，并任命 Georges秘 书 长，Henriques和Georges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女子二人组，并在“足球女性化”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使FFF成为世界上少数拥有多名女性高管的足球联合会之一。“足球女性化”计划帮助法国女足实现了自上而下的转变，这是推动法国女足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

1.2 社会认知度

2010年南非世界杯中，法国男足的罢训事件，给法国足球的公众形象造成了极大的负面效应，但也为法国女足的发展提供了契机。2010年后社交媒体的兴起，使球队、联赛和球员可以绕过普通媒体直接与公众沟通。在2011年之前，很少有女子体育运动尤其是女足在广播媒体上播出。通过社交媒体平台，法国女足可以直接与法国人交流。许多女足球员试图消除她们是“假小子”或者过于“男性化”的刻板印象。从那时起，许多女足球员采用了更女性化和风格时尚化的外表，对一些女足球员来说，这是她们自己的一种自然表达，这种超女性化的外表也是其为推进自己的运动、团队或个人品牌而做出的选择。

在2011年德国女足世界杯上，法国女足获得了第4名的佳绩，随着公众关注度的增加，公众对女足比赛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观看女足比赛已经成为一种流行的娱乐形式。在2011年德国女足世界杯结束时，人们对女足更感兴趣，因为它在电视上播出，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借此机会，FFF继续大力投资法国女足。为了推动这一雄心勃勃的计划，一方面，FFF投入了更多资源来发展女子比赛。FFF为6～19岁的女孩建立了1 000多所足球学校，以便给予更多年轻女性训练的机会，让她们更好地融入足球世界。另一方面，FFF鼓励父母更多地参与到自己女儿的足球生活中，这与作为观众而非支持者的旧文化有着很大的差异。FFF为地方级别的女足俱乐部提供了更多资源，以便为女孩提供更多机会；2011年，只有44%的足球俱乐部训练年轻女性足球球员，但到2018年，大约有80%的俱乐部做到了这一点。

1.3 媒体关注度

法国广播媒体公司BeIN Sports增加了用于女子体育播出的总时数，同时在2014推出了法国第1个每周1次的女子体育脱口秀节目“Femmes de Foot”。但真正推动法国女足媒体化的是由M6媒体集团转播的2015年加拿大女足世界杯。该转播创造了新的收视纪录，有430万人观看了法国女足国家队的1/4决赛。2019 年法国女足世界杯更是打破了纪录，有超过1 060万的法国人收看了法国女足国家队的首场比赛，球队第2场对阵巴西的比赛有1 190万人观看，小组赛最后一场对阵尼日利亚的比赛观看人数为950万，法国对阵美国的1/4决赛有超过1 180万人收看。

观看女足比赛的不仅仅是女性。据M6节目副总经理菲利普·博尼称，2015年加拿大女足世界杯足球赛的观众中有70%是男性，与常规男子比赛的比例相同。而媒体巨头Canal+更是在2018—2019赛季播出了所有132场法国甲组女足联赛的比赛，以上这些媒体的支持都有助于将法国女足媒体化置于整个法国体育的领导地位。

一方面，随着越来越多的法国人观看和关注女足，长期以来关于“谁踢球”的刻板印象已经破灭，社会上的女足形象已经发生了变化。更多的媒体曝光度、女足国家队持续的好成绩，以及法国奥林匹克里昂足球俱乐部赢得包括欧洲女子冠军联赛等主要冠军头衔的事实改变了人们的心态，人们开始越来越接受女性踢足球。

另一方面，更多的女足粉丝、曝光度和投资有助于刺激更多的女性参加女足运动。提高参与度一直是FFF和球员本身的一个关键指标，当FFF在1970年重新组建正式的女足队时，FFF只有2 170名注册女足球员，到2011年德国女足世界杯前夕，FFF有54 386名注册女足球员，而在之后的8年里，女足球员的注册量涨幅超过60%，FFF的注册女足球员达16万多名，使法国成为欧洲女足增长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这一切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媒体的宣传和导向，使法国人的民族自豪感在法国女足身上被很好地激发出来。

2 社会文化是中国女足的苗圃

中国女足有着与法国女足类似的联赛模式和青训系统，但比较之下这些系统又有着一定的区别。早年中国女足所存在的资金不足、管理体制缺失、竞赛体系不健全等问题，在近年来已经得到很大的改善，女足发展整体环境基本处于一个良性循环的阶段。笔者认为，除了硬件设施和体制问题关系着女足运动的发展，社会文化和价值观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中国女足的发展。女足作为体育运动中的一项，其所牵涉的不仅仅是体育本身，还包括社会文化、意识形态、政策导向等多方面的因素。

2.1 社会对女足运动的认可

自从举办中国足球协会女子足球超级联赛以来，我国很多女足队伍的主场曾经有过很好的上座率，广东女足的主场在1999赛季的上座率达90.82%。但2005年后，观众人数锐减，很多场次观众人数不足百人，低迷的球市影响了媒体对女足的关注度和赞助商的兴趣，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女足球员的职业发展。蝴蝶效应随之产生，国家女足成绩逐年下降，曾经令世界瞩目的“铿锵玫瑰”风光不再。在此后的几年中，从媒体上也很难看到女足联赛的宣传和转播。女足运动曝光度的下降和正面形象的缺失直接导致参与女足运动人数的下滑。中国足球协会数据统计：2000年，大概有30 000名足球员在中国足球协会注册；2004—2005 年，这个数字已经不到20 000；到2008 年，则下降到5 000人左右，中国女足梯队建设断层问题愈发严重。

体育的本质不仅仅在于传授技战术，还在于不断地激励、唤醒和鼓舞，这不仅仅是针对球员本身的精神激励，还应该包括对整个社会文化底蕴的构筑和传播。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女足球员会遇到的不解与非议常多于大部分运动项目，要让人们的思想形态不断进步，女足运动变得可以被大众所接受，最终形成一个良好的女足社会文化，这一切应该是由上至下的“女性化”的过程，中国足球协会高层应有“足球女性化”计划的推广，倡导快乐足球的文化，让女性享受踢球的过程，同时媒体也应配合，对女足运动进行正面化的宣传。随着近年来政府对女足运动的重视，中国女足的生存环境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随之而来的便是中国女足社会认可度以及国际地位的提升，从而解决中国女足青少年梯队建设的问题。

2.2 女足价值观的养成

家庭体育是青少年早期体育的主体，具有基础性、连续性、潜移性等优势。青少年的体育观念和行为很大一部分可以说是由家长的意识形态决定的，青少参加体育活动的主要障碍是父母倾斜的教育价值观和行为导向、过重的学业负担、缺少合适的场所等。父母作为青少年人生的第一位教师，在青少年体育习惯的养成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有研究表明，父母对青少年参与体育的态度和父母支持青少年将来成为专业竞技运动员的态度影响力最大。家长如果认识到体育运动的优势，必然会引导和督促青少年去参加体育运动。如现今比较热门的羽毛球、游泳等项目，除了实用性外，这些项目给予大众的形象是阳光活力、积极向上且被大部分人所认可的，因此改变女足在社会群体中的固有形象变得尤为重要。

女足作为一个非传统型体育项目，在引导青少年参与的过程中，其实要经过一个内化的过程，这个过程包括对青少年本身以及其家长的内化。法国社会学家杜克海姆认为，将社会的意识形态转移至个体的意识形态，就是内化的过程。这些意识形态包括社会规范、价值观等系统。就现在的中国女足青少年培养现状而言，女足的价值观未完全形成内化，没有稳定的体育价值观和主体精神，要维持长时间的体育行为较困难。因此，外部行为的稳定与其对体育价值观的内化程度是一致的，内化的最终目标是精神化，完成精神化的最终结果是社会对女足运动文化的认可。

2.3 女足的工匠精神

工匠精神是一种职业精神，它是职业道德、职业能力、职业品质的体现，是从业者的一种职业价值取向和行为表现。在体育上的体现，就是指从业者对体育思想、理念、道德、情感、意志等精神因素的理解，它是用非经济手段推动从业者进步的一种重要手段。体育精神动力本身是社会文化达到一定高度的产物，它是提高体育运动能力的本质条件。

早年的中国女足，被社会上某些不良的风气影响，产生了2种弊端：（1）女足成为某些部门的经济工具和政治手段，丧失了其本身的自主性；（2）唯技术和等级才有价值的论点，使这项运动成为证书和技术的奴隶，失去了女足运动应有的魅力。女足运动的外在价值是为国争光和保障身体健康，但也不能忘记女足运动内在的教育价值，即使球员成为优秀球员的过程，是一种兢兢业业的学习过程，也是快乐享受运动的过程，如果只片面追求运动结果，那么得出的果实必然是有缺陷的。

在2022年女足亚洲杯上，新帅水庆霞率领的中国女足时隔16年重新夺回亚洲杯冠军，其中包括在半决赛通过点球大战淘汰日本女足和在决赛通过连扳3球3∶2大逆转韩国女足。这些都是中国女足近年来把工匠精神运用于女足运动中所带来的成功。这也再次表明，在体育运动中，相较于技战术水平，意志品质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3 结 语

中国女足在世界足球舞台上的表现大幅提升，除了在2022年女足亚洲杯夺冠以外，女足运动员在留洋层面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中国小将沈梦雨等人获得了欧洲球队的认可，成为球队中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未来可期。

中国女足如果需要进一步提升，不仅是一个体育问题，同时也是一个社会问题。从法国女足的成功可以看到，FFF合理运用来自政府和社会的支持，细化战略目标，加强女足人才培养密度和精确性，通过国家女足偶像精神的激励，使法国女足在短短十年内便取得了不小的成功，迅速完成了法国女足的复兴，这是社会力量为法国女足的崛起提供的基石，是政府与社会力量合作的结果，这种全社会价值体系融合与提升值得中国女足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