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产业统计测算方法研究及情况分析

□郑尉梅

养老产业是以保障和改善老年人生活、健康、安全以及参与社会发展，实现老有所养、老有所医、老有所为、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安等为目的，为社会公众提供各种养老及相关产品（货物和服务）的生产活动集合，包括专门为养老或老年人提供产品的活动，以及适合老年人的养老用品和相关产品制造活动。

根据国际通行划分标准，当一个国家或地区65 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超过7%时，意味着该国家或地区进入老龄化；达到14%时，为深度老龄化。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全国人口中65 岁及以上人口为1.91 亿人，占13.5%，比重比10年前提高4.6 个百分点。而上海作为全国老龄化最早、程度最深的城市之一，常住人口中65 岁及以上的人口占16.3%，比重比10 年前提高6.2 个百分点，已经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

推动养老产业发展已经成为政府高度重视、社会各方普遍关注、人民群众深为关切的一项民生工程。然而，养老产业涉及面广、业态复杂，全国范围内尚未形成规范的统计测算方法，创建统计测算方法难度高。国家统计局出台 《养老产业统计分类（2020）》，本文依据国家的分类方法，研究制定符合上海实际情况、满足产业发展需求、正确反映产业规模和发展趋势的统计测算方法。着重从统计对象的认定、产业规模的计算等反映产业情况的主要方面着手，并针对养老产业统计面广量大、产业链长、主管部门多、信息沟通不畅、分类方法不统一等问题，通过调研、沟通和协商，达成部门协作共识，推进养老产业统计测算方法研究。

｜国内养老产业发展情况及统计相关研究

（一）国家养老产业及产业统计发展情况

近年来，为支持养老产业发展，国家对养老产业高度重视，频频出台各项政策和法律法规。2013 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 提出建设功能完善、覆盖城乡、规模适度的养老服务体系，标志着养老政策体系和服务体系正式开始建立。2015 年，国家卫计委等部门鼓励医疗卫生机构与养老机构合作，开始重视医养结合，支持养老机构开展医疗服务。2016 年，《民政事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推进居家和社区养老服务，智慧和互助养老服务。2019 年，《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 发布，作为一份战略性、综合性、指导性文件，规划明确提出健全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充分发展、医养有机结合的多层次养老服务体系，多渠道、多领域扩大适老产品和服务供给，提升产品和服务质量。2020 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 《关于建立健全养老服务综合监管制度促进养老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对养老服务综合监管工作做出部署，引导和激励养老服务机构诚信守法经营、积极转型升级、持续优化服务，更好适应养老服务高质量发展要求，更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养老服务需求。

目前，我国最主流的养老模式，分别是由子女亲自赡养的居家养老方式；由社区和子女兼顾照护的养老方式；由养老院、福利院、老年公寓等养老机构为老年人提供系统化、标准化养老服务的方式。《2019 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截至2019 年底，全国共有各类养老机构和设施20.4 万个，养老床位合计775 万张，比上年增长6.6%。全年，全国共有3579.1 万老年人享受老年人补贴，其中享受高龄补贴的老年人2963 万人，享受护理补贴的老年人66.3 万人，享受养老服务补贴的老年人516.3 万人，享受综合老龄补贴的老年人33.5 万人；老年人福利经费共支出453 亿元。

2020 年，国家统计局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加快推进养老产业发展，科学界定养老产业统计范围，准确反映养老产业发展状况，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 和党中央、国务院关于发展养老产业的决策部署，以 《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7）为基础，制定 《养老产业统计分类（2020）》（下文简称《分类》）。《分类》 充分考虑了提升养老服务质量等养老产业发展政策要求和养老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将养老产业范围确定为：养老照护服务，老年医疗卫生服务，老年健康促进与社会参与，老年社会保障，养老教育培训和人力资源服务，养老金融服务，养老科技和智慧养老服务，养老公共管理，其他养老服务，老年用品及相关产品制造，老年用品及相关产品销售和租赁，养老设施建设等12 个大类、51 个中类、79 个小类，涵盖第二产业、第三产业中涉及养老产业的全部内容。

（二）上海养老产业及产业统计发展情况

上海养老服务在探索中起步，并不断发展完善。2005 年，在全国率先提出构建 “9073” 养老服务格局，新增床位建设连续23 年列入市政府实事项目；在全国最早探索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开展上门服务，并成批量在社区建设社区综合为老服务中心、老年人日间服务中心、助餐点等服务设施。2014 年，贯彻国务院 “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 的要求，提出构建 “五位一体” 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包括养老服务供给体系、养老服务保障体系、养老服务政策支撑体系、需求评估体系和行业监管体系。2020 年，出台 《关于促进本市养老产业加快发展的若干意见》，聚焦供给侧、需求侧、制度环境三方面提出20 条意见，进一步明确了养老产业发展的导向。经过几年的发展，上海养老服务体系的 “四梁八柱” 已经基本成型。

近年来，为应对持续增长的老年人群，满足老年人多样化多层次的养老服务需求，上海在养老服务供给上不断丰富。围绕机构养老、社区养老、居家养老，提供了密集的养老服务设施网络、丰富的养老服务项目和多样化养老服务模式，为养老产业创新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从服务设施和服务机构来看，上海现有养老机构729 家，床位16.1 万张，涵盖了托底保障、普惠养老、高端养老、养老社区等多种类型；社区养老设施包括320 家综合为老服务中心、758 家日间照料中心、1200 多家助餐点和近2000家示范睦邻点，满足老年人就近养老的各种需求；居家养老方面，在传统的困难老人居家养老服务之外，长期护理保险居家服务快速发展，覆盖了近10%的老年人群。从服务项目和场景来看，既有养老机构长期照护，又发展短期喘息式照护服务；围绕构建 “15 分钟养老服务圈”，积极发展社区嵌入式养老，提供专业照护、助餐服务、医养结合、健康促进、智能服务、家庭支持、养老顾问、精神文化等8 大类24 项服务；从养老服务创新发展来看，近年来推进了认知障碍照护床位和友好社区、家庭照护床位、适老化改造试点、康复辅具租赁试点，推出了十二个智慧养老应用场景，不断丰富养老服务领域，为产业发展提供了广阔空间。目前，养老产业除了传统的养老院管理运营之外，随着养老产业链延伸，诞生了一批专业机构和社区养老运营机构、养老辅具用品专业制造商、老年助餐服务企业、养老专业人才培训机构、智慧养老企业、专业为老社会组织，乃至养老园区运营、专业展会运营、养老投融资服务企业等。

上海在养老产业统计工作方面也在不断尝试。2019 年，上海市发改委召开养老产业工作会议，推动开展包括养老产业统计在内的相关工作。初步拟定养老服务、养老用品制造、养老金融和养老地产四大相关领域，上海市统计局根据与发改委的初步讨论结果，对框定的养老服务和养老用品部分核心行业数据进行测算。2020 年，上海市统计局在国家统计局发布的 《养老产业统计分类（2020）》 基础上开展数据库格式整理和待判定单位名单梳理，并由上海市发展改革委牵头，统计局配合，联合市民政局、市人保局、市卫健委等15 个部门召开落实养老产业分类统计工作会议，会上对养老产业制度和需要各委办局配合开展的相关行业和单位判定工作进行了介绍和解释。

｜构建上海养老产业统计测算方法

本文基于各相关委办局对分管行业的调查研究，并结合走访调研的情况，针对上海养老产业统计现状，依据 《养老产业统计分类（2020）》的分类要求，旨在研究制定科学可行的养老产业统计测算方法。

（一）统计范围

根据 《养老产业统计分类（2019）》 以及 《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7）标准，上海养老产业统计范围涉及44 个行业大类，126 个行业中类，234 个行业小类。

1.突出操作性，客观、全面反映养老产业发展情况。上海的养老产业蓬勃发展，其经济活动和社会影响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发挥重要作用。目前养老产业还没有专门的产业主管部门和产业统计方法制度，依据《养老产业统计分类（2020）》，充分利用现有的统计资料，尝试在此基础上建立一套能够客观、全面地反映上海养老产业发展情况，并且具有较强实际操作性的养老产业统计方法制度。

2.突出可比性，准确把握上海养老产业在全国的地位。为满足国家统计局测算养老产业各项指标数据的制度要求，准确把握本市养老产业发展在全国的地位，了解与兄弟省市差异，本文研究严格按照国家发布的养老产业标准分类，充分考虑统计数据的横向可比性，为国家养老产业统计方法制度提供思路和解决方案。

3.突出全面性，为养老相关产业管理提供决策依据。养老产业涉及234 个行业小类，具有面广量大、产业链长、主管部门分散等特点，若没有完善的养老产业统计体系以及数据支撑，就很难提出科学有效的政策建议。此外，上海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是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领头羊、风向标，通过上海养老产业方法制度测算的结果能为国家、为上海养老产业的发展方向提供决策依据。

（二）指标选取

由于养老产业涉及第二和第三产业，各产业的统计指标都不尽相同。鉴于此，首先考虑能够多角度、全方位地反映上海养老产业总体情况的指标，因此，选取养老产业与总产出相关的财务指标,从规模、结构、贡献三个维度来反映上海养老产业在上海经济发展中的作用。

（三）数据来源

1.系数。由各行业主管部门通过对下属企业的抽样调查计算制定各相关行业系数。

2.总产出。根据市统计局各专业处室提供所属行业的农业总产值、工业总产值、建筑业总产值、营业收入、应交增值税、主营业务成本、事业单位支出合计、民间非营利组织法人单位费用合计等数据资料计算得出。

（四）系数判定

根据《养老产业统计分类（2020）》 要求，把234 个行业小类所涉及的企业按行业主管部门分类整理成名册，并针对不同行业特点分别建议采取全行业法、企业法、行业系数法和企业系数法四种不同的系数判定方法（表1）。在前期大量调研协商的基础上，由发展改革委和统计局联合市民政局、市人保局、市卫健委等15 个部门召开的全市养老产业统计工作部署会议。由相关委办局对采取企业法、行业系数法和企业系数法的行业内企业进行认定，包括企业名录的认定和比例系数的认定。

表1 养老产业分类系数判定方法

1.全行业法。在养老产业涉及的234 个行业小类中，仅3 个行业小类采用全行业法，即年金保险、商业养老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属于该行业小类的所有企业均全部纳入养老产业统计中，该行业的产业系数为100%。全行业法运用于04老年社会保障、06 养老金融服务等大类中。

2.单位法。在养老产业涉及的行业中，除全行业法外，部分行业内单位生产经营活动比较单一，内容较为清晰，这类行业我们推荐采用单位法进行统计测算。如：老年人、残疾人养护服务行业小类中，挑选养老院、老年公寓、福利院等与老年人有关的单位，纳入01 养老照护服务等大类中。

3.行业系数法。采用行业系数法的行业特征是具体企业行为难以判定，但全市占比系数有据可依。如：12 养老设施建设大类，在养老产业统计工作部署会议后，市住建委按养老设施建设项目个数占全市建筑设施建设项目个数的比例得出一个比例系数，然后以此系数为权重，计算得出本市养老设施建设的总产出。类似的方法同样用于02 老年医疗卫生服务、04 老年社会保障、05 养老教育培训和人力资源服务、06 养老金融服务等大类中。

4.单位系数法。这个方法主要针对企业生产经营内容较为复杂，混合经营情况较多的行业。如：养老教育和技能培训，市教育局积极配合，采用每所学校护理专业在校学生数量占该学校全部在校学生数量的比例作为每所学校的系数来测算得出养老教育和技能培训的总产出。该方法在养老产业系数认定方法中最为普遍，也是养老产业测算的难点。类似方法同样用于01 养老照护服务、02 老年医疗卫生服务、03 老年健康促进与社会参与、07 养老科技和智慧养老服务、08 养老公共管理、09 其他养老服务、10 老年用品及相关产品制造、11 老年用品及相关产品销售和租赁等大类中。

（五）计算方法

按不同系数判定方法计算得出各行业养老产业总产出后汇总测算出全市养老产业总产出。

1.确认各行业总产出计算方法。由于养老产业涉及三大产业,各专业指标有所不同,参考第三次经济普查核算方案中各行业总产出计算方法，按易获取、可加工的原则对每个行业的总产出做出如下定义：

农业总产出=该行业农业总产值

工业企业总产出=该行业工业总产值+应交增值税

建筑业企业总产出=该行业建筑业总产值

服务业企业总产出=营业收入+应交增值税

行政事业单位总产出=支出合计

民间非营利组织法人单位总产出=费用合计

批发和零售业企业总产出=营业收入-主营业务成本+应交增值税

2.按不同的系数判定方法分别计算养老产业总产出。

Vh为全行业法养老产业总产出，Vi为采用全行业法的行业小类总产出

Vd为企业法养老产业总产出，Va为采用单位法行业内各企业的总产出

Vhx为行业系数法养老产业总产出，Vi为采用行业系数法的行业小类总产出，Ci为该行业中的与养老产业相关的经营活动占比系数。

Vdx为单位系数法养老产业总产出，Va为采用单位系数法行业内各企业的总产出，Ca为该行业中的各企业与养老产业相关的经营活动占比系数。

3.部分行业采用部门数据。由于金融数据以部门为主，因此在养老金融服务领域采用了部分部门数据Vb。

4.计算全市养老产业总产出。

｜2020 年上海养老产业发展情况

（一）养老产业体系较为完善

从总体看，上海已形成大面积覆盖、多领域协同发展的养老产业体系。经测算，2020 年上海市养老产业总产出为2598.9 亿元，涉及国民经济38 个行业大类。上海养老产业体系较为完善，产品和服务也较为丰富。

（二）老年医疗卫生服务占比最大

从结构看，老年医疗卫生服务占比最大，2020 年总产出为1354.15 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1.2%，总产出占全部养老产业的52.1%。其次是养老照护服务和老年用品及相关产品制造，分别下降10%和3.5%，占比为16.5%和9.9%（表2）。

表2 2020 年上海市养老产业总产出情况（单位：亿元、%）

（三）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上海市养老产业发展停滞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2020 年上海养老产业总产出比上年同期下降0.1%，其中，老年健康促进与社会参与和养老照护服务受疫情影响较为显著，总产出分别为26 亿元和429.05 亿元，比上年同期下降21.4%和10%。其中，老年健康促进与社会参与主要由于体育场馆及健身场馆开放受限，养老照护服务主要由于老年送餐、养老院等受影响较大。

养老科技和智慧养老服务增长最快，总产出为215.6 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20.8%；其次是养老金融服务，总产出为44.5 亿元，增长18.7%；其他养老服务位居第三，总产出为37.23 亿元，增长14.4%。

（四）企事业单位共同发挥积极作用

养老产业具有社会性和公益性，上海市不断推出相关政策推动养老产业快速发展，并且加大政府投入，引导社会力量参与。2020 年，养老产业中事业社团总产出为1422.84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2.1%，占全市养老产业比重的54.7%；企业总产出为1176.06 亿元，比上年同期下降3%，占比为45.3%（表3）。

表3 2020 年上海市养老产业总产出分企事业社团情况（单位：亿元、%）

｜结论及建议

通过对上海市养老产业的调研、总产出测算及分析，我们认为根据《养老产业统计分类（2020）》 测算出的上海养老产业总产出能真实、准确地反映上海养老产业发展情况。上海养老产业覆盖较为全面，在促进产业升级、带动经济发展起到积极重要作用，但仍有很大发展空间，是一个 “朝阳产业”。

（一）初老群体的精神需求需进一步关注

当前养老产品和服务更多聚焦于服务失能、半失能老人，开发各类床位建设及配套服务，忽视初老群体，导致形式过于单调，多个产品和服务市场未被开发。与旅游、社交、康养需求相关的养老设施建设、老年健康促进与社会参与、其他养老服务等领域总产出占全产业比重均不足2%，规模较小，发展尚不成熟。

（二）智慧养老市场有待进一步开发

上海老年人对网络接受程度较高，智慧养老有较大发展空间。但是在国家工信部、民政部、卫生健康委发布的2020 年智慧健康养老产品及服务推广目录产品类118 家企业中，上海仅有6 家，服务类120家企业中上海仅有7 家，相对占比不高。在养老产业中，养老科技和智慧养老服务总产出占全产业的比重为8.3%。

（三）养老产业统计仍需完善

在探索测算养老各领域总产出的过程中，多个行业主管部门表示，用于测算养老产业的部门指标非常用指标，目前的统计数据难以准确反映辖区内相关业务情况。因此，对于尚未建立统计制度的部门，建议强化对主管行业内相关单位的监测，及时掌握并共享信息；对于已初步建立统计制度的部门，建议适度拓展指标的填报范围，并进一步加强相关指标填报方法的培训和审核力度，以期能更好地反映养老金融领域的发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