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当大家谈论到工作时,就会忍不住提起一个关键词—“卷”。和年轻的朋友聊天时发现,他们会把自己戏称为一颗“卷心菜”,尽管不愿参与无意义的内部竞争,但是因为害怕一旦停下,便会面临随时被淘汰的命运。为什么在人工智能越发普及的今天,我们却好像越来越忙碌了,工作时间也越来越长?每天投身于工作,真的为我们个人和社会创造出巨大的价值了吗?
面对这些疑问,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人类学家大卫•格雷伯犀利地指出,很多人的整个职业生涯都耗费在那些他们其实知道并不需要的事情上。研究发现,那些毫无意义甚至有害的工作占据了所有工作的一半以上,而且这样的工作正在不断膨胀中。根据格雷伯的定义,所谓“毫无意义的工作”,指的是一份毫无意义且往往有害的定期领薪水的职业,其无意义或有害程度是如此之高,乃至从事这份职业的人都无法为其找出合适的存在理由。要从事这份工作有一个条件,即从事者不得不假装这份工作的存在是完全合理的。在知道自己的工作毫无意义的同时,等级制度的工作环境更是日益让人难以忍受,上班族日常生活中的诸多苦难都直接来源于此。
我们每个人都像是坐在摩天轮的座舱里,始终匀速地运转着,乘着一股惯性完成每天的规定动作,白日里循规蹈矩,夜晚却让我们无法入眠。我们把在里面的生活看成理所当然,我们执着于这样的模式,以为艰难的事情才是有价值的,多吃些苦才是合理的,“996”工作制是每一个“打工人”的宿命。在得到了理想的工作和薪资福利,完成了每月 KPI 考核目标之后,今天的年轻一代依然充满惶恐和迷茫,担心现在行业里学到的、能复用的场景非常有限:“我会做数据透视表,会写日报、周报,但如果有一天我被裁员了,被迫离开互联网大厂以后,我还能做什么?”如同螺丝钉一般的存在,如果有一天换了台机器,是否就拧不上了呢?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自己终日忙碌的工作并没有意义,而作为个体,我们的时间是有意义的,我们是需要尊重、欣赏,需要被滋养的。在摩天轮的座舱里,有一小部分人是醒着的,他们开始反思自己在系统里的困境,甚至大胆地重新审视自我,思考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不做也可以的,开始尝试从这样一种生活中挣脱出来。希望我们能够成为那些打开座舱窗户向外呼喊,带着大家一起唱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