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龙 吴思雨 马杰睿 许陵冬
糖尿病肾脏疾病(diabetic kidney disease,DKD)是指由糖尿病引起的慢性肾脏病。随着我国老龄社会进程的不断加快,DKD的发病率逐年上升,已成为我国中老年人发生终末期肾脏疾病的首要病因[1]。中医认为DKD基本特点为本虚标实,本虚多为气阴两虚,标实为痰湿(热)瘀阻,其中瘀血作为DKD的病理产物和致病因素贯穿于本病的始终[2]。现代研究发现肾脏血液微循环障碍导致的血流动力学异常在DKD发病中具有关键作用[3]。其可导致微血管结构损伤,血管通透性增加,毛细血管渗出,基底膜增厚,加之糖尿病患者多伴有血液黏稠度增加,易形成微血栓[4]。这与中医的“血瘀”类似。大黄虫丸出自《金匮要略》,主治“内有干血,肌肤甲错,两目黯黑者”。其方药组成中寓补血于祛瘀之中,养血而不留瘀,祛瘀而不伤正,以达到破瘀血不伤新血,瘀血渐消缓散,符合DKD的发病机制。本研究通过大黄虫丸与基础治疗的比较,研究该药对DKD、肾功能、肾小球滤过率(eGFR)等指标的影响,观察其对症状改善情况及对血瘀证症候积分的影响,观察该药治疗DKD的安全性。
选择2018年8月-2021年6月就诊于江苏省中医院的64例DKD患者。纳入标准:(1)符合文献[5-6]DKD 诊断;(2)300 mg/g≤尿微量白蛋白 /尿肌酐(UACR)≤3 500 mg/g;(3) 血清肌酐(Scr)<3 mg/dl(265.2 μmol/L);(4)伴高血压(可用药将血压控制≤140/90 mmHg)或不伴高血压;(5)糖化血红蛋白(HbA1c)≤8.5%;(6)中医辨证为血瘀证[6];(7)年龄35~75周岁,性别不限。排除标准:(1)肾动脉狭窄;(2)近3个月内有活动性消化道出血;(3)严重血小板减少、凝血功能异常;(4)妊娠、哺乳期妇女,精神异常,过敏体质及对多种药物过敏;(5)其他原发性和继发性肾脏疾病(如慢性肾炎、高血压病、痛风、狼疮性肾炎等)所致的尿蛋白升高。其中男39例,女25例;年龄38~75岁,平均(59.5±9.1)岁。随机将其分为对照组(n=38)和治疗组(n=26)。共脱落12例患者,治疗组8例,对照组4例,1例因未坚持服用大黄虫丸脱落,余患者因繁忙及家住外地未能按时就诊而脱落。最终实际分析病例:对照组34例,其中男25例,女9例;年龄38~74岁,平均(56.8±9.1)岁;糖尿病病程5~30年,平均(15.0±5.5)年。治疗组18例,其中男9例,女9例;年龄49~72岁,平均(61.4±8.1)岁;糖尿病病程5~30年,平均(12.7±7.7)年。两组性别、年龄、病程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有可比性。患者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已通过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
两组均予以DKD健康宣教:低蛋白、低嘌呤糖尿病饮食,戒烟,有规律的适当运动,肥胖者合理控制体重;且根据病情给予控制血压、控制血糖(尽量避免使用影响肾脏病结局的降糖药)、纠正脂质代谢紊乱等基础治疗。
两组均观察12周。
(1)临床疗效:包括中医疗效及西医疗效,①西医疗效评定标准参照文献[6]2007年中华中医药学会肾病分会制定的《糖尿病肾病诊断、辨证分型及疗效评定标准(试行方案)》中的疗效评价标准进行,显效:UACR下降>30%,eGFR改善>10%或Scr恢复正常;有效:UACR下降15%~30%,eGFR改善5%~10%或Scr下降5%~10%;无效:UACR下降<15%,eGFR改善<5%或Scr下降<5%。总有效率=(显效+有效)/总例数×100%。②中医疗效评定标准,临床缓解:中医临床症状、体征消失或基本消失,症候积分(即血瘀证症候积分[7])减少>95%;显效:中医临床症状、体征改善明显,症候积分减少>70%且≤95%;有效:中医临床症状、体征均好转,症候积分减少30%~70%;无效:中医临床症状、体征均无明显改善,甚至加重,症候积分减少不足30%[7]。症候积分减少计算方法为尼莫地平法:(治疗前总积分-治疗后总积分)/治疗前总积分×100%。总有效率=(临床缓解+显效 +有效)/总例数 ×100%。(2)UACR:比较两组治疗前,治疗4、8、12周UACR。(3)肾功能指标:比较两组治疗前及治疗12周Scr、BUN、eGFR。(4)其他指标:比较两组治疗前及治疗12周HbA1c、血清白蛋白(ALB)、血红蛋白(Hb)。(5)不良反应:同时观察并记录两组治疗过程中发生的不良反应情况,有无肝功能异常。
本研究数据采用SPSS 26.0统计学软件进行分析和处理,定量资料以(±s)表示(正态分布)和M(P25,P75)表示(非正态分布),两组间的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正态分布)及曼-惠特尼U检验(非正态分布),治疗前后比较采用配对t检验(正态分布)及威尔科克森检验(非正态分布),定性资料以率(%)表示,单向有序定性数据比较采用曼-惠特尼U检验,四格表资料采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治疗12周后,治疗组西医疗效明显优于对照组(U=208.000,Z=-2.052,P=0.04),见表1。
表1 两组西医疗效比较[例(%)]
治疗12周后,治疗组中医疗效明显优于对照组(U=134.000,Z=-3.497,P<0.001),见表2。
表2 两组中医疗效比较[例(%)]
治疗组治疗前与治疗4、8、12周UACR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治疗前与治疗4、8、12周UACR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对照组治疗8周与治疗前相比UACR增加(Z=-2.768,P=0.006),见表3。
表3 两组UACR比较[mg/g,M(P25,P75)]
治疗前两组BUN、Scr、eGFR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12周,两组BUN、Scr、eGFR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治疗前,治疗12周BUN、Scr、eGFR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两组肾功能指标比较[M(P25,P75)]
两组治疗前HbA1c、ALB、Hb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U=263.000,Z=-0.828,t=-1.162、0.422,P=0.407、0.251、0.675);两组治疗 12周 HbA1c、ALB、Hb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U=145.000,Z=-0.880,t=-0.130、0.787,P=0.379、0.897、0.437);治疗组治疗12周ALB比治疗前高(t=-2.745,P=0.014),见表5。
表5 两组其他指标比较
两组治疗过程中均未发生明显不良反应,肝功能指标无明显异常。
现代医学认为DKD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主要与遗传因素、糖脂代谢紊乱、肾脏血流动力学改变、氧化应激等有关,其中肾脏血流动力学改变起着关键作用[8]。血糖过高等因素可导致肾小球内跨毛细血管压力上升,肾内高灌注,从而导致肾小球毛细血管的损害,进一步导致凝血纤溶障碍。此外还可通过启动激酶磷酸化过程,使细胞外基质成分增加,系膜细胞增生等,促进肾小球硬化[9]。高压力可使AT1受体表达过多,致使足细胞脱落、凋亡,蛋白滤过屏障破坏,加重对肾小球及小管间质的损害[10]。通过活血化瘀类药物能够降低血液黏稠度,抑制血栓形成,改善肾脏微循环,可降低蛋白尿,延缓糖尿病肾脏疾病进程[11]。
DKD以细胞外基质沉积、微血管病变等为病理特征,表现为肾小球硬化和肾小管间质纤维化[12]。其微血管病变与中医的络损理论相符。其病机为气阴两虚,肾络瘀阻。气阴亏虚,气虚则无力推动血行,且不能统摄血液,故血络瘀阻;阴虚内热,煎灼津液,痰瘀内生,痰热瘀邪造成络损。肾络受损,失于封藏,精微下泄,可见蛋白尿。病情进展,精微外漏成为浊毒,且肾虚浊毒不化,浊毒内蕴,日久伤及他脏[13]。故络脉瘀阻存在于糖尿病肾脏疾病的各个阶段。
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12周后,治疗组中医疗效明显优于对照组(P<0.05),西医疗效明显优于对照组(P<0.05),说明大黄虫丸治疗糖尿病肾脏疾病能够取得很好的效果,有效改善血瘀症候。治疗12周,两组BUN、Scr、eGFR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治疗过程中均未发生明显不良反应,肝功能指标无明显异常,表明大黄虫丸安全性良好,可以稳定肾功能,延缓糖尿病肾脏疾病进展。治疗组治疗前与治疗4、8、12周UACR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对照组治疗8周与治疗前相比UACR增加(P<0.05)。说明大黄虫丸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少蛋白质流失。治疗组治疗12周ALB比治疗前高(P<0.05)。这表明大黄虫丸能够一定程度上改善患者的营养状况。因尿液中白蛋白的流失会降低血清白蛋白的水平,故该结果也侧面反映了该药可以稳定、减少DKD患者的尿蛋白损失。本次临床研究治疗两组治疗前与治疗4、8、12周UACR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未达到预期效果,考虑主要与疗程短、实际纳入病例不足等因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