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萍 陈 坤 李国兵 唐 乔
1.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
2.长沙市开福区教育局北辰第二幼儿园
语言不仅是人类交际的工具,也是一种有价值的社会资源和文化资源。博物馆是征集、典藏和陈列代表自然和人类文化遗产实物的场所。语言博物馆的提出和建设,正是试图通过人为建立的博物馆来保存和再现语言这个天然的博物馆及其所存储的人类文明成果[1]。作为一种跨学科的新生事物,其重要的博物馆学意义在于“物件(Objects)”的内涵大大拓展,由视觉到听觉,这得力于人类科学技术的成熟,没有现代录音技术,就无法保存和传播人类语言。世界最古老的语言博物馆——挪威的伊瓦尔·阿森博物馆(The Ivar Aasen Museum)自1898年对外开放至今,语言博物馆的历史不过百余年,已建成的各类语言博物馆(包括少数文字博物馆)在国外约有60多座[2],在国内仅有8座**我国现有8个语言博物馆:湖南江永女书生态博物馆(2004)、河南中国文字博物馆(2009)、枣庄学院国际世界语博物馆(2012)、北京语言文化数字博物馆(2018)、贺州学院语言博物馆(2018)、上海外国语大学语言博物馆(2019)、广西民族大学语言博物馆(2019)、岭南方言文化博物馆(2021)。。与成千上万历史悠久的其他博物馆相比,语言博物馆在国内外尚属新生事物。
当今世界,三分之一的语言面临消亡或正处于消亡的边缘,平均每两周就消失一种语言。语言濒危的现状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和重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自2000年起把每年的2月21日定为“世界母语日”。2011年,中国共产党第十七届六中全会的决定中提出了“科学保护各民族语言文字”[3]。《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规定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包括“传统口头文学以及作为其载体的语言”[4]。2015年,教育部、国家语委启动了举世瞩目的“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以下简称“语保工程”),旨在利用现代化技术手段和技术规范,收集、记录汉语方言、少数民族语言和口头语言文化的文字和音视频资料,建成大规模的多媒体语言资源库。随着语保工程的推进与全民对语言多样性和语言濒危的认知逐渐提高,建设一座国家级的语言资源博物馆的条件和时机已成熟。2021年3月19日,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专项委托课题“面向博物馆建设的湖南汉语方言文化资源开发应用研究”如期启动,湖南语言保护工程项目核心专家组首席专家鲍厚星教授指出:该课题将从湖南方言切入到未来建设具有全国性意义的中国语言博物馆,意义重大。它将为中国语言资源博物馆的建设提供专业支撑[5]。
由于作为“藏品”的语言本身所具备的口头和抽象的性质,语言博物馆不同于其他以收藏和展示实体为主的博物馆。因此,展陈什么,如何展陈和传播就成为论证和筹建语言博物馆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同时,改革开放以来,西方博物馆的相关理论和做法逐渐被引入国内,其中影响最深的莫过于由“藏品中心”到“观众中心”的观念转变,以观众为中心正逐渐成为国内外博物馆人的共识,同样,语言博物馆的建设也不例外,公众需求是语言展陈和传播设计的根本,满足不了公众需求,展陈论证犹如空中楼阁。
关于语言博物馆建设的理论探讨尚不丰富,笔者以“语言博物馆”为主题词,在知网上检索到相关文献仅13篇,其中外文文献3篇,多为语言博物馆建立之必要性与可行性的宏观论证,以语言博物馆观众需求为研究专题的成果尚未发现。
博物馆的观众类型大致可以分为现实观众、潜在观众两大类[6]。由于语言博物馆在我国刚刚兴起,实地参观过语言博物馆的观众寥寥。因此,本次调查的对象主要为潜在观众。又由于本次调查是为中国语言资源博物馆的建设论证项目提供借鉴,而该项目的论证中心是展陈内容和展陈方式,因此,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探索受众对语言博物馆展陈方式、展陈内容的偏好及语言态度等方面的信息,尽可能了解受众需求,为语言博物馆的建设提供参考依据。
本次调查面向全国,调查问卷于2021年5月3日16:36分通过问卷星发布,进行自愿样本抽样调查,于同年6月13日20:44分截止,共收到问卷1 395份,经人工筛查,有效问卷1 395份,有效回收率100%。
问卷初稿设计完成后,首先开展预调查:一是组织40多人的实地调查及访谈,初步测试信度和效度;二是广泛征求专家小组的意见。其次,根据反馈修改问卷,再经专家审核通过。最后,再次组织预调查,通过信度和效度检验,形成最终问卷。
问卷由四部分内容构成,包括人口信息、语言能力与态度测试、对语言博物馆的了解程度以及对建设和参观语言博物馆的态度、潜在观众的需求调查,分别对应题号:Q1-6、Q7-11、Q12-17、Q18-21。
首先,使用SPSS(23.0版)进行信度检验:语言态度维度(Q9、Q10、Q11)克隆巴赫(以下简称Alpha)系数为0.775,根据项删除后的Alpha系数均小于0.775,信度较好;受众需求维度(Q18、Q19、Q20、Q21)Alpha系数大于0.9,且根据项删除后的Alpha系数均小于0.993,信度甚佳,信度检验达标,各维度的题目均不需要调整。
其次,本问卷设计时已明确划分出维度,故使用AMOS软件(24.0版)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CFA),结果显示:各维度的题目均不需要调整,效度检验合格。
综上所述,信度效度检验均达标,问卷合格。
受访者来自全国33个省市自治区直辖市及澳门地区;涉及各年龄段,且分布相对均匀;男女比例为44:56,在可接受范围内;其次,多民族、覆盖各行各业及各教育程度人群也是本次调研的显著特点。鉴于国人受教育程度及博物馆受众特点,受访者中大专或本科学历(占37.6%)、研究生及以上学历(占29.2%)人群占比较大是可以接受的。
笔者重点调查了受访者的语言能力与态度,对语言博物馆的认知程度,展陈内容、展陈方式偏好等。总体而言,受众对语言保护、语言博物馆的建设持积极态度,对预设的展陈内容和形式大多持认可态度,同时在不同的人口学因素上,如性别、年龄及受教育程度上也各有偏好。
受访者的语言能力、语言态度也许会影响其对语言保护、语言博物馆建设的态度,观众的支持是语言博物馆建设的基础,故有必要了解清楚情况。
2.1.1 受访者的语言能力
表1显示,72.3%的受访者能说家乡方言,27.7%的受访者则不能(15%能说一些日常用语归入不能说家乡方言的范畴)。通过卡方检验,发现18岁及以下、初中及以下的受访者会说家乡方言的比例均显著低于其他受访者,且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01),可以认为母语方言的代际传承存在危险或不安全的因素。
表1 受访者语言能力调查表
其次,针对Q8调查结果,通过t检验,发现女性会说几种语言(方言)的均值显著高于男性,且存在统计学差异(t=-2.071,df=1 393,P=0.039<0.05),也验证了“女性比男性的语言能力更强”这一认知。通过单因素方差分析(以下简称ANOVA)考察年龄和教育程度上的差异性,发现19~40岁受访者会说多种语言(方言)的比例显著高于其他受访者,且这种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F=9.688,P<0.001),也发现硕士研究生及以上受访者多语能力显著高于其他受访者(F=13.72,P<0.001)。
综上所述,受访者的语言能力表现出三方面特征:女性的多语能力高于男性;文化程度越高,多语能力越强;青年群体的多语能力显著高于其他年龄段的受访者。
2.1.2 受访者的语言态度
研究设置Q9~Q11三个问题考察受访者的语言态度,对选项中“完全不赞同(需要)、不太赞同(需要)、一般、比较赞同(需要)、完全赞同(需要)”从低到高分别赋值1、2、3、4、5(以下题目赋值方式相同,不再赘述)。统计结果显示:受访者对“用方言播新闻”的态度平均值为3.65;在“方言是否需要保护”上的态度平均值为4.24;在“语言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上的态度平均值在4.37;该维度的总体均值为4.09,处于比较赞同的水平,可认为受访者整体对语言保护持比较积极的态度。
考察语言态度在人口学因素上的差异性:教育程度上,通过ANOVA分析,发现大专及以上受访者对“用方言播新闻”的评分均值显著高于高中及以下受访者(F=2.749,P=0.027<0.05,具有统计学差异),可以认为大专及以上受访者更能接受用方言播新闻;年龄上,通过K-WH检验,发现19~30岁受访者在“语言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上评分均值显著高于其他年龄段,且具有统计学差异(P<0.001),可以认为该年龄段对语言资源的价值认识更清晰;性别上,两类样本秩和检验发现女性在“方言是否需要保护”及“语言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上评分均值显著高于男性(前者P<0.001,后者P=0.003<0.05,具有统计学差异),可以认为女性的语言态度比男性更积极。概言之,19~30岁、大专以上、女性这三类群体对语言保护和语言价值认同的态度更为积极。
根据统计结果综合来看,受访者虽对语言博物馆知之甚少,却十分欢迎它的到来,展示出较强的语言保护意识。
“您是否参观或听说过语言博物馆”均值为2.59,标准差0.589,总体了解状况介于“听过没参观过”与“没听过”之间。其中,“没听过”高达64.7%,“听过没参观过”占30%,“参观过”仅占5.3%,说明语言博物馆对国内观众而言还是一个新生事物。
对于“是否有必要建立语言博物馆”的态度调查显示,认为“比较必要”与“完全必要”的累计达到81%,其中持“完全必要”态度者占42.1%,认为“完全不必要”仅占1.5%,“不太必要”占3.6%。可见,语言博物馆虽是一个新生事物,但受访者却多持欢迎和接纳的态度。这可能源于人们对语言和方言的濒危现状都有一定程度的认识,语言保护意识逐渐增强,认为语言博物馆能起到保护和传承民族语言文化的作用,同时也能满足人们对语言教育、文化休闲等方面的精神需求。
参观博物馆的习惯、意愿都可能是影响受众参观语言博物馆的因素,基于此,继续调查受访者参观博物馆的频率、意愿,综合多种因素探索潜在观众群体。
首先,根据统计结果,各类人群都有较高的参观语言博物馆的意愿,持“比较愿意”和“完全愿意”态度的受访者累计达到80.8%,表示“不太愿意”及“完全不愿意”的占3.4%(48例)。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女性参观语言博物馆的评分均值显著高于男性,且具有统计学意义(t=-4.496,df=1393,P<0.001),可认为女性的参观意愿更强烈。根据这一结果推测原因,一方面由于社会的发展及观念的转变,女性的独立意识和自我完善意识增强;另一方面国内女性作为家庭教育的主力,承担着生育和教养的重任,陪伴孩子进博物馆的频率可能高于男性。
其次,语言态度更积极、语言能力更强的受众可能对语言博物馆的兴趣更大,参观语言博物馆的可能性也更高。经相关性分析结果验证,语言态度、语言能力与参观意愿之间均存在正相关关系(双侧P<0.001),尤其语言态度与参观意愿的皮尔逊相关系数r达到0.483,属于中等相关,语言态度越积极,参观意愿越强烈,说明语言态度、语言能力是参观意愿的影响因素。结合前文,19~30岁、大专以上、女性的语言态度更积极,19~40岁、硕士及以上、女性的语言能力更强。故而,19~40岁、大专以上、女性分别是参观意愿更强烈的群体。
再次,近三年82.9%的受访者至少去过一次博物馆,42.2%的受访者去过2~3次。通过Kruskal-Wallis H检验,发现硕士研究生及以上受访者参观博物馆的频率显著高于其他受访者,且这种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01),该群体中参观4次以上的占25.3%,远高于整体水平(16.5%)。另外,虽然初中及以下受访者未表现出统计学差异,却是参观频率次高的群体,值得纳入考虑范围。因此,硕士研究生及以上、青少年群体是参观博物馆频率较高的群体。
因此,综合参观意愿、过去参观博物馆的行为表现,推测女性、年龄在40岁以下、文化程度在初中及以下的青少年或是大专及以上群体均是语言博物馆的潜在观众。
对语言博物馆功能认知的调查结果显示,四项功能的均值都在4分以上,说明受访者普遍比较接受预设的功能选项。其中,对“保护和传承语言文化资源”(均值4.5)认可度最高,其次是“普及语言文化知识”及“开展创新创意教育”(均值为4.37、4.31),“提供休闲娱乐”(均值4.2)则略低。可见,受访者认为语言博物馆“收藏、教育”的功能优先于“提供轻松、快乐的观众体验”的功能。可能是大众对博物馆的认识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定位——保护与传承语言文化,但这样也容易对语言博物馆形成刻板、枯燥的印象,比如“指导”或“说教”等,削弱对普通大众的吸引力。创造快乐体验已成为国内外博物馆界的趋势,“在轻松、快乐的氛围中参观博物馆成为数字时代观众的强烈需求”[7],针对语言文化这一特殊展品,借助新颖的休闲娱乐活动,寓教于乐,助推观众从收获知识到最终构建情感、态度、价值观[8],是实现传承语言文化初衷的重要途径。所以,语言博物馆的“文旅休闲”功能非但不容忽视,还应重点考虑。
问卷预设12项语言博物馆的展陈内容,调查了解观众偏好。
2.5.1 总体情况
根据描述性统计结果,按评分均值高低将12项内容划分为三个梯度(图1):
图1 展陈内容受访者评分均值图
(1)第一梯度评分均值在4分以上,属于“比较想了解”的程度。涵盖“我的家乡属于哪一方言区”(Q20-4,均值4.03)、“古人是怎么说汉语的”(Q20-2,均值4.01)两项内容,评分最高,最受观众喜爱。
(2)第二梯度分值介于4~3.8分之间,喜爱度十分接近“比较想了解”。涵盖“汉语方言是怎么形成的,有几大方言区”(Q20-3,均值3.94)、“各地民间故事、山歌、童谣及俗语等”(Q20-8,均值3.92)、“‘吃饭’、‘漂亮’、‘结婚’等日常用词在不同方言区的说法”(Q20-6,均值3.89)、“中国有多少种语言,多少种濒危语言(方言)”(Q20-1,均值3.88)、“每一种大方言的特征,如湘语的特征是什么”(Q20-5,均值3.87)、“与地方风俗如婚丧嫁娶等相关的方言词语和说法”(Q20-7,均值3.86)、“我的家乡话是几级水平”(Q20-9,均值3.85)七项内容。
(3)第三梯度评分在3.8以下,喜爱度处于“一般”与“比较想了解”之间,与第二梯度的喜爱度有一定差距。涵盖“网络流行语溯源”(Q20-10,均值3.79)、“国内著名语言学家的生平和事迹”(Q20-11,均值3.71)、“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简介”(Q20-12,均值3.72)三项内容。
上述展陈内容的设计一方面吸收了国内外语言博物馆的精华,另一方面也是基于“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采集的数据所能提供的语言资源。整体而言,这些拟展陈的内容均受到受访者的普遍欢迎,其中的最低值(Q20-11,均值3.71)也在“一般”和“比较想了解”之间。这一调查结果也印证了上文人们对语言博物馆的接纳和欢迎态度的真实性。具体来说,第一梯度的内容之所以受到普遍欢迎,说明人们更乐意从自己熟悉的语言出发去探索语言的历史和现状;第二梯度的内容展示了汉语方言的形成、特征与多样性,反映了人们同样有兴趣关注语言与文化的关系,思考人与语言的关系等等;第三梯度的内容距离普通人的语言生活较远,受访者对它们的关注度略低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对于具体的展陈内容,不同人群之间是否存在着偏好差异呢?
2.5.2 不同人群偏好的统计学差异
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ANOVA考察展陈内容在人口学因素性别、年龄及教育程度上的差异,发现性别上存在普遍差异,年龄在某一项展陈内容上表现出差异。
(1)性别的偏好差异
据考察,除“汉语方言是怎么形成的,有几大方言区”(Q20-3)外,性别在11项内容上表现出统计学差异(P<0.05),检验结果见表2。结合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认为女性比男性对这些内容的喜爱度更高。
由表2可知,女性对11个不同的展陈内容的评分均在4分以上,而男性至少在5项内容的评分上低于4分,说明女性的喜爱程度总体上高于男性。究其原因,这一结果与前文阐述的女性在语言能力上更强、语言态度及参观意愿上也更积极是相匹配的。
表2 性别与展陈内容差异汇总表
(2)年龄的偏好差异
通过ANOVA检验,发现年龄在“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简介”(Q20-12)上表现出统计学差异(F=3.615,P=0.006<0.05),结合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认为18岁(含)以下受访者喜爱度显著高于51岁(含)以上受访者。而18岁(含)以下受访者对所有内容的评分都比较高,即使在其他群体评分均低于4分的两项上(Q20-12/Q20-11),也评出了4分以上的分值。造成上述现象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例如:
第一,青少年时期是学习的旺盛期,对一切未知的领域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第二,受访者处于学校比较封闭的环境之中,在进行问卷调查时,可能会习惯性选择所谓“好”的答案,未能充分展示其真实意愿。
2.5.3 其他特征
虽然一些人口学因素在展陈内容上未表现出显著的统计学差异,但仍存在一些共性特征及差别值得说明,主要表现在年龄上。
各年龄段评分大体趋势为18岁(含)以下与19~30岁评分最高,且这两类人群评分差距不大,属评分较高的一个档次;31~40岁及41~50岁评分属于第二个档次,与第一个档次的评分有一定距离;而51(含)岁以上受访者对所有选项的评分都相对较低,除“我的家乡是哪一方言区”达到4分,其他内容均低于4分,与其他群体大多评分高于4分形成鲜明对比,属于第三个档次。故可认为不同年龄段在喜爱度上分为三层,30岁以下、31~50岁、51岁以上,喜爱度依次降低。总体上表现出随着年龄增大,兴趣度降低的趋势。
问卷列举9项语言博物馆的展陈形式,探索观众喜好。
2.6.1 总体情况
根据描述性统计结果,将展陈形式按评分高低分为三类(图2):第一类评分在4分以上,属于“比较喜欢”的程度,涵盖智能交互体验,如人机互动、VR等(Q21-6,均值4.08),方言艺术,如现代方言歌曲、方言小品及相声等(Q21-8,均值4.04),语言游戏(Q21-7,均值4)及图片+文字说明(Q21-3,均值4)四种方式;第二类评分在3.9~4分之间,十分接近“比较喜欢”,涵盖实物+文字说明(Q21-2,均值3.98)、方言音视频(含单字、词、句子等)(Q21-5,均值3.95)、动漫(Q21-4,均值3.92)三种方式;第三类评分低于3.6分,在“一般”与“比较喜欢”之间,喜爱度相对较低的两种展陈方式——方言讲座或培训(Q21-9,均值3.59)与文字说明(Q21-1,均值3.52)。
图2 展陈形式评分均值图
综合看来,较受欢迎的展陈方式具有互动性、娱乐性及直观性三个特点,这些展陈形式形象、生动、多样,能够让受访者参与进来、并感受到快乐;对传统型的方式如方言讲座或培训、文字说明等形式则兴趣寥寥。
对于具体的展陈形式,不同人群之间是否存在着偏好差异呢?
2.6.2 不同人群偏好的统计学差异
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ANOVA考察展陈形式在人口学因素性别、年龄及教育程度上的差异,发现性别在除“文字说明”外的8项展陈形式上都表现出统计学差异(表3),结合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认为女性比男性对这些形式的喜爱度更高。女性对展陈方式的喜爱度仍可解释为其语言态度更积极、对建设语言博物馆抱有更大的热情。
另外,根据ANOVA检验结果,“动漫”还在年龄上表现出统计学差异(F=5.138,P<0.001),结合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认为18岁以下受访者对动漫的喜爱度显著高于19~30岁受访者。动漫一般是青少年群体感兴趣的事物,该特定年龄段的喜好也影响着他们对博物馆不同展陈方式的偏好。在设计展陈形式时,抓住群体特征,针对特定年龄段观众的喜好策划博物馆展陈内容,料能达到更好的展陈效果。
2.6.3 其他偏好特征
虽然一些人口学因素在展陈形式上未表现出严格的统计学差异,但仍存在一些差别值得说明。
不同教育程度的受访者对大部分展陈形式的态度都比较一致,评分差异不大。而对语言游戏的评分,硕士研究生及以上受访者明显高于其他受访者,虽未达到统计学差异,但也值得重视并引起思考。语言游戏虽兼具教育和休闲功能,受众可能普遍将其归为文旅休闲类。上文功能期望调查也显示大众对语言博物馆是一个较刻板的印象,如发挥收藏、教育功能等,而硕士及以上受访者阅历和见识更广,也许对其提供体验的现代功能认知更充分,因而,对语言游戏也表现出更高的接受度。
国外的语言博物馆十分重视营造轻松、愉快的博物馆氛围,如欧洲某语言博物馆的“单词考古游戏”、世界语言博物馆的“玩转语言”、欧洲之声博物馆的积木搭建“巴比塔”等[6],就是通过各种语言互动游戏吸引游客、增强互动及发挥创新教育功能,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国内的一些博物馆观众研究中也发现互动游戏是观众,尤其儿童更乐于接受的一种形式[6]。所以,在语言博物馆未来的展陈中,由于展品的特殊性,可能要重点考虑语言游戏等互动性强的展陈方式。
从年龄维度看,19~40岁受访者对方言音视频兴趣较大,31~40岁受访者对方言讲座或培训兴趣较大,这两种展陈形式的喜爱度都比较靠后,但仍然有对其感兴趣的群体。
综上,大部分受访者对展陈形式意见较一致,偏爱新颖、参与性强,能够满足视觉、听觉及触觉等多感官体验的展陈方式,不同群体也有各自偏好,呈现出多种形式需求,如青少年偏爱动漫、31~40岁对方言音视频、讲座类专业知识学习形式较感兴趣,教育程度较高者对展陈形式的立体性、互动性要求更高。
大多受访者对语言保护、语言博物馆的建设都表现出积极态度,且语言能力越强、语言态度越积极者,对语言博物馆的建设热情越高,对预设的展陈内容和展陈形式也给予了较积极的反馈,在女性受访者身上体现的较为突出,受访者的支持也奠定了语言博物馆建设的基础。调查发现受访者对语言博物馆有一定的现实需求,如学习语言文化知识等,且偏爱与自身有联系的展陈内容,喜爱形式多样、互动性强、能满足多感官体验的展陈方式,因此语言博物馆应以观众为中心,以其需求为导向设计、建设、运营。限于篇幅,笔者在此只能简要提出几点建议。
(1)展陈设计要充分考虑大众喜好,提升语言博物馆的竞争力。例如,对于普遍受到喜爱的、观众接受程度高的内容(如前述,属于第一梯度的),可在展厅显眼处或重要位置以观众喜爱的展陈方式进行展示,以吸引观众的兴趣,扩大影响力。
(2)展陈设计也要兼顾不同类型受众的偏好,突出特色。例如,“方言音视频”和“方言讲座或培训”在本次调查中属于喜爱度整体偏后的内容,但也有感兴趣的特殊群体,如19~40岁受访者对方言音视频兴趣较大;31~40岁受访者对方言讲座或培训兴趣较大,处于这一年龄阶段的青年群体,他们的文化程度多在大专以上,理解能力较强。因此在音视频内容的选择上,那些文化内涵丰富、地域特色突出的展品更能符合这一部分受众的需求。而对于18岁以下的观众,可开辟一些互动性较强的功能区,以语言游戏、智能交互等方式促进他们对语言世界探索的兴趣。
(3)展陈内容与展陈方式是展陈设计的一体两面,要根据观众需求做到最佳的结合。例如,调查显示,多数受访者对“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的了解程度不高,如何扩大其影响呢?我们注意到初中以下受访者对这一内容的感兴趣程度明显高于其他受访者,而这一年龄阶段对于动漫、语言游戏、智能交互等展陈形式接受程度最高,因此如果能把二者结合起来,用上述受访者喜爱的形式来介绍语保工程,把传统的概念转化为三维空间,把语言展品摆脱以前僵化、平板的“文字墙”形式,那么一定能在年轻人的心中播下一颗语言保护和传承的种子,使之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综上所述,语言博物馆在设计与建设过程中只有充分考虑观众需求,让展品“活”起来,让人“动”进来,博物馆才有生命力。当然,一座语言博物馆所能包含的内容十分丰富,限于时间和篇幅,本文也只能就展陈内容和形式作较为宏观的调查,如果涉及到某一具体内容的展陈,例如,某一方言词汇内容的选择与展陈,还应做更为具体细致的专题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