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乡村教育研究热点及研究趋势——基于Cite Space图谱可视化分析

付峻锋，左国防，石 敏

（1.天水师范学院 化学工程与技术学院，甘肃 天水 741001；2.天水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甘肃 天水 741001）

发展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教育，乡村教育是实现农村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要抓手。[1]2006年，《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强调农村教育的发展是推动城乡教育均衡发展的现实需求。[2]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乡村振兴战略。2018年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强调“优先发展农村教育事业”。[3]从国家政策指向可知，乡村教育是我国教育领域发展的关键点。统计分析我国乡村教育研究的热点及趋势，对于进一步促进我国乡村教育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基于此，本文使用文献计量可视化工具Cite Space软件分析知网文献数据，对我国1985～2022年（截至检索日期2022年5月8日）乡村教育研究的现状、热点及研究趋势进行分析，以期为我国乡村教育研究提供一定的数据及理论支撑。

一、研究工具及数据来源

研究以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所收录的文献为数据来源，选择检索策略为：选择“学术期刊”为整体检索条件，文献分类选择“社会科学II辑”，篇名包含“乡村教育”，时间范围不限（截至检索日期2022年5月8日），期刊来源类别为“全部期刊”，共检索到期刊论文770篇。对这些期刊论文进行筛选，删除与研究不一致的文章、征稿启事、会议报告、非学术性论文及书评等，最终获取有效文献733篇。

研究使用陈超美教授研发的软件“Cite Space V”进行数据分析。[4]获得有效文献样本数据，以Reforks格式输出，将其命名为“download_00X”（X为数字），运行Cite Space将数据转化，得到适用于软件的数据样本格式。时间跨度设置为每一年进行一次处理。利用Cite Space软件进行关键词分析、作者分析及机构分析等。本文还借鉴了中国知网（CNKI）文献计量系统对乡村教育研究文献的可视化分析。

二、乡村教育研究进展

（一）乡村教育研究文献量分析

某领域学术期刊论文年度发文量的变化可以作为衡量该领域研究的重要指标，能够帮助研究人员快速了解某时间段论文数量变化的大致情况，掌握文献研究的时间，并能预测相关领域的发展趋势。[5]为了更全面地了解我国乡村教育的发展情况，对1985～2022年（截至2022年5月8日）公开发表的论文进行了数量统计，并结合中国知网（CNKI）文献数据可视化分析对2022年发表论文数量进行预测，预测数量为107篇。数据分析表明：乡村教育研究的年发文量总体呈现上升趋势，在个别时段出现小幅度波动。

通过对文献数量的统计，本研究将我国乡村教育研究的发展归纳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1985～2000年，是乡村教育研究的起始阶段。起始阶段的总发文量为27篇，占有效文献样本总数的3.6%。文章研究的主题大多集中在陶行知及一些教育家的乡村教育思想、乡村教育运动等。图1表明此阶段我国乡村教育研究的灵敏度和被关注度不高。第二阶段为2001～2016年，为乡村教育研究的稳定发展阶段。稳定发展阶段的总发文量为358篇，占样本总数的48.8%。这一阶段的研究主要体现在对近现代教育家乡村教育思想的强化研究，开始由理论转向实践的探索，例如：乡村教育实验区、乡村教育改革、探索困境与出路等。第三阶段为2017～2022年（截至检索日期2022年5月8日），是乡村教育研究的快速发展阶段。这一时期的总发文量为348篇，占样本总数的47.5%。从图1可以明显看出，此阶段的发文量增长加快。分析快速发展阶段的研究主题可以发现，乡村教育实践的研究明显增多，并且出现了如“乡村振兴”及“乡村教育振兴”等新的关键词，这与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以及《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6]的发布有重要联系。《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明确了振兴乡村首先要振兴乡村教育事业，这也是该阶段乡村教育研究加速的重要原因。从以上数据及知网对2022年该方向研究文献数量的预测，可以得出：在今后一段时间，我国乡村教育研究将会保持一定的热度，并且发文量会稳步上升，“乡村教育”仍然是教育研究的热点。

（二）乡村教育研究发文的主要期刊统计及分析

通过统计分析发文期刊的相关数据，能够了解到刊发乡村教育主题的主要期刊，进而预估乡村教育研究论文的学术水平。如表1，对发表文献数量不少于3篇的期刊进行了统计，10种主要中文核心期刊共刊登文章61篇，占总数的8.3%。由布拉德福文献离散理论可知，核心期刊一般刊载关键文献。通过知网可视化分析可以发现，在所有文献来源类别中核心期刊占绝大多数。由此，虽然在乡村教育研究领域中研究成果的数量未达到峰值，但研究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及意义，符合当前时代背景下的教育研究趋势。

表1 发表文献数量≥3篇的期刊统计表

（三）乡村教育研究的研究机构统计及分析

探讨研究机构的分布特点可以发现某学科领域知识传播的线索，可知某机构在该研究领域的科研实力与对该领域的关注程度，从而为该领域的学术交流、深造等提供一些参考[7]，有利于了解该领域的研究动态和发展方向。本研究通过将有效文献样本数据的作者署名机构进行统计，并结合知网检索数据得出乡村教育研究的主要研究机构，具体见表2。发文量不少于6篇的研究机构共19所，发文总量为219篇，约占有效样本文献总数的30%。通过Cite Space软件分析后得出数据N（节点数）=436，E（连线数）=0，Density（密度）=0，可知乡村教育研究机构呈现出较分散的状态，并且机构之间的合作甚少。相关研究机构主要分为三类，第一类，全国各师范院校，例如华东师范大学、陕西师范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第二类，教育科学研究所，例如山东省教科所等；第三类，职业学校或开放大学，例如浙江衢州广播电视大学、吉安职业技术学院等。数据中突出显示“西南大学”及“华东师范大学”两所机构，其发文量超过20篇，在乡村教育研究领域处于领先地位。

表2 乡村教育研究的主要研究机构统计（发文量≥6篇）

（四）乡村教育研究的核心作者分析

根据普赖斯定律计算公式M=0.749×(Nmax)1/2（公式中Nmax为统计时间内最高产作者的发文量，M为核心作者的最低发文数量）[8]，通过计算后得出M≈2，即在1985年至2022年间，乡村教育的研究者只要发文量不少于2篇就可以被认为是核心作者。在乡村教育研究中核心作者共计68名。通过Cite Space软件分析并且结合知网检索数据得出乡村教育研究的主要发文作者统计数据，如表3。

表3 乡村教育研究主要发文作者统计表（≥3）（部分主要作者）

通过Cite Space软件分析后得出的数据可知，N（节点）=507，E（连线）=105，Density（密度）=0.0008，可知作者与作者之间存在一定的合作关系，例如以吴洪城为主要研究者形成的初具规模的小型合作团体。但从总体分析来看，目前乡村教育的研究者较为零散，在乡村教育研究领域并没有形成很好的凝聚力以开展共同研究。

在乡村教育研究中发文量最多的是陕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院郝文武，共发表相关论文8篇，其中5篇文章刊登在核心期刊中。郝文武有关乡村教育研究的第一篇文章“农村教育和乡村教育的界定及其数据意义”于2019年发表在《教育研究与实验》上，明确了农村教育与乡村教育的相关定义，为其置身乡村教育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在近年的研究中，郝文武的主要研究方向为乡村教育的振兴。发文量第二的是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刘铁芳，共发表文章7篇，其中5篇为核心期刊收录。刘铁芳在乡村教育领域的研究开始较早，第一篇文章“乡村教育的问题与出路”于2001年发表在《读书》期刊上。

三、乡村教育研究的热点及前沿

（一）研究热点

文章的关键词能够反映文章主题，是高度浓缩后的核心与精髓，对其进行统计与分析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更加科学、合理地提炼出该领域的研究趋向。[9]本研究对有效文献样本进行关键词分析，统计表格（表4）及Cite Space运行计算后得到的图谱（图2）呈现出了乡村教育的研究热点与趋势。根据多诺霍提出的高低频次关键词界分公式：

图2 乡村教育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

表4 乡村教育关键词统计表（频次≥6）

T为高频词出现的最低次数；I为出现一次的关键词总数[10]，通过计算得出T=29.37，可以认为统计数据中大于29.37次的关键词为乡村教育研究中的高频词。

运行Cite Space软件得出N（节点）=600，E（连线）=1090，Density（密度）=0.0061，结合图表数据可以发现，频次越高在图谱中显示字体越大。研究中频次和中心性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表示该领域的研究热点，但频次和中心性大小不一定正相关。[11]从表中的数据也可以发现，频次高的关键词其中心性不一定高于频次低的关键词。分析得出的高频关键词有：乡村教育、陶行知、乡村振兴、乡村学校及梁漱溟等；中心性较高的有：乡村教育、乡村学校、乡村振兴、陶行知、乡村、晏阳初、农村教育及乡村教师等。通过对关键词的整理及分析，除去乡村教育、农村教育、乡村等较为笼统和相类似的关键词，得出我国乡村教育领域的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以下几方面。

1.关于乡村教育思想的研究

陶行知先生是中国近现代教育史上最早提出乡村教育思想的教育家。我国乡村教育研究的起始阶段就是对乡村教育思想的研究，张文郁是较早的研究者，他在1985年发表的“陶行知的乡村教育运动：思想与实践”一文中阐述了陶行知先生的乡村教育思想及其乡村教育思想实践的过程。[12]后续对陶行知乡村教育思想的研究中，已公开发表且被引用率及下载量最高的文章是蒋纯焦发表在《教育发展研究》上的“试析陶行知乡村教育思想对新农村建设的启示”，作者借用陶行知乡村教育思想，探讨了在农村建设中农村教育与农村文化建设等方面的关系，进一步强调了陶行知乡村教育思想在乡村教育建设中的重要地位。[13]陶行知乡村教育思想研究的最新成果是渠桂萍在2022年1月发表的“乡村振兴视阈下陶行知乡村教育思想再审视”。作者结合乡村振兴战略，着重阐述陶行知乡村教育思想对发展乡村教育产生的种种影响，认为陶行知乡村教育思想尤其值得当代重视，例如陶行知对农人、农村的“爱”、陶行知从农民的“真正需求”出发办教育、造就“乡村教师”队伍等思想。[14]

除了对陶行知乡村教育思想的研究外，还有对梁漱溟、晏阳初及黄质夫等教育家乡村教育思想的研究，这些思想对乡村教育发展也产生了深远影响。对梁漱溟所倡导的乡村教育思想的研究中，引用率最高的文章是周逸先及宋恩荣在2002年1月发表的“试论梁漱溟乡村教育理论的形成与发展”，主要阐述了梁漱溟乡村教育思想的形成过程及对现在乡村教育的影响。[15]对梁漱溟乡村教育理论的最新研究是李洁和林舒倩于2021年发表的“梁漱溟乡农学校实践及对乡村教育扶贫的启示”，重点论述了培养“扎根乡土”的乡村教师、实现乡村教育与文化重铸等观点。[16]综上，乡村教育思想的研究是乡村教育研究的一大热点，早期对乡村教育思想的研究主要是对陶行知、梁漱溟等教育家思想理论及其形成过程的探讨，而当前研究更多是将他们的乡村教育思想融入现代教育形式，探索乡村教育改革和实践。

2.关于乡村教育发展的具体问题及对策研究

乡村教育发展总是伴随着一些问题的产生，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成了乡村教育研究的一大热点。通过知网对乡村教育问题研究的相关文献筛选，发现对当下研究影响较大、引用率较高的文章是范先佐在2015年发表的“乡村教育发展的根本问题”一文。[17]作者清晰阐述了乡村教育的短板在教师，原因是优秀的毕业生不愿意去乡村，优秀的乡村教师留不住，不合格的乡村教师退不出去。作者认为关键点在于乡村教师的待遇问题，乡村教师地位偏低且教师工资不能得到保障，使得乡村教师队伍不稳定。根据乡村教育中出现的此类问题，作者提出建议，如实行省级统筹，建立乡村教师工资保障制度，建立激励体制等。蔡志良及孔令新对乡村教育发展具体背景即“撤点并校”中所遇到的困境进行研究，并提出缓解对策。作者在对“撤点并校”的研究中发现，乡村教育不公的加剧、乡村儿童成长道德风险增加和乡村文化的衰落等问题阻碍了乡村教育的发展。并给予相关建议，如考虑乡村利益、慎重乡村学校布局、反思城市化取向，以及重塑教育与乡村文化天然关系等。[18]还有研究者借助比较研究法，从国外研究中借鉴适合我国乡村教育发展的一些方法，为我国乡村教育发展注入新的活力。李跃雪和邬志辉分析了印度、英国、柬埔寨及澳大利亚等国家部分地区的乡村教育政策，从中得出能促进我国乡村教育发展的一些启示，例如全方位支持乡村教师发展、有针对性地为乡村学生提供一些帮助等。[19]通过对乡村教育发展的具体问题及对策研究可以看出，从乡村教育实践中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使当今的乡村教育现状得到了较大改善。

3.关于乡村教育振兴研究

十九大报告中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再一次推动了乡村教育研究的深入发展。杜育红和杨小敏认为乡村教育是乡村振兴的战略支撑，发展乡村教育能为乡村带来更雄厚的人力资本，从而推动乡村全面发展。并在文中指出：“战略关键：深化体制机制改革与制度创新，提升乡村教育保障水平”。[20]孟筱对当下乡村教育在发展中所面临的新难题进行论述，例如乡村教师的多重流动性与职业认同减弱并存、现代知识与乡土知识的分离、乡村家庭对乡村教育“他者立场”的局限性等。该研究认为加强乡村教师岗位的吸引力，有利于教师真正嵌入乡村生活。[21]乡村教育发展中的教师问题在众多关于乡村教育振兴的研究中都有提及，可见对乡村教师的政策及支持是乡村教育振兴的重点。还有学者通过对具体地区的调查，以地区特点开展对应路径探索并给予建议。谭细龙和王慧玲选择大别山地区作为研究对象，分别从乡村义务教育、乡村职业教育和乡村教育与社会经济发展的角度对地区乡村教育发展提供对策建议。如建立“联校走教、师资共享”的小学，建立教学点教师任课制度和“县来县去，定向培养”的乡村小学教师培养制度等。[22]诸娜选择宁夏宁南地区作为研究对象，以F县的中小学为例进行案例分析、访谈及调研，根据宁南地区乡村教育发展的特点提出“打造城乡教育共生模式，优化乡村学校资源配置”[23]等几点建议，并认为应该注重乡村教育、乡村文化和乡村经济的协调发展，以更好促进该地区乡村教育发展。

（二）研究前沿

通过关键词突现分析可以了解到一段时间内研究前沿中的热点问题，乡村教育研究的关键词突现图谱如图3所示。可以发现，1985年所出现的关键词例如“陶行知”“晏阳初”等说明了乡村教育思想研究的兴起。随后“启示”“价值”“撤点并校”“教学点”及“城镇化”等关键词的出现，使得乡村教育的研究进入了新的阶段，即从思想理论的研究逐渐转向乡村教育思想的实证研究，具体表现为根据乡村教育思想所倡导的相关方法对乡村教育进行实践探索。通过图3中Strength一列的数据发现，关键词“乡村振兴”所对应的数值为18.87，以强突现形式出现，表明2018年至今在乡村教育研究中有关“乡村振兴”的文献增速较快，再结合“乡村教师”“教育振兴”“新时代”及“教育扶贫”等关键词分析可知，乡村教育振兴研究是当下研究热点。这也说明乡村振兴战略在教育领域引起了很大反响，提高了人们对乡村教育的关注度，加快了乡村教育振兴的步伐。

图3 乡村教育研究关键词突现图谱

四、研究展望

（一）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背景下乡村教育思想的思考与应用

在所收集的有效文献样本中，对于乡村教育思想的研究从1985年一直持续到了当下。我国关于乡村教育思想的研究正处于挖掘深层次价值与内涵的阶段，但在近年相关研究出现的次数减少。经典乡村教育思想带来了许多启示，使不同时期的研究者将乡村教育思想与所处时代特征相结合进行思考与应用。当下我国已进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而将该时代特征与经典乡村教育思想相结合的研究甚少。希望更多乡村教育研究者通过对不同时期、不同社会背景下我国经典教育思想的回顾及思考，汲取思想精髓，结合时代背景和时代特征将乡村教育思想嵌入当下社会，推动经典乡村教育思想进一步发展，总结出适应当下乡村教育发展的教育理念，应用于我国乡村教育建设实践。

（二）建立一线教师与高校间合作关系，推动乡村教育研究队伍的形成

近年来，在我国乡村教育研究领域中，高校研究者的理论水平较高，但在乡村教育实践中还缺乏一些经验。乡村教育领域的研究机构主要集中在高校，并且研究的主力军主要分布在全国师范类院校。各研究机构之间有关乡村教育领域的研究合作甚少，研究人员存在一定的合作关系，但均限制在小范围内，未能形成大的研究团体，研究机构和一线教育工作者的合作更是缺乏。由于我国乡村教育研究的特殊性，应加强高校与乡村一线教师的合作。在合作研究中，需在乡村教育研究中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并形成一个科学研究的体系，进一步推动乡村教育振兴。

（三）因地制宜，解决乡村教育振兴的对策研究

由于教育的特殊意义及其在乡村振兴战略中的重要地位，当前是大力解决乡村教育问题、促进乡村教育发展的大好时机。我国各地区教育的实际情况不同，例如西北五省相对于沿海发达地区和北上广深地区，在教育资源等方面有着较大差距，各地区乡村教育发展所面临的问题也不相同。这就需要教育研究者考虑实际地域问题。研究者可深入基层调研，了解研究地区的各项情况，如乡村产业经济、乡村常住人口、乡村教师源流及乡村人口对教育的态度等，再以具体乡村学校为点、乡村地区学校为面，由小到大，根据具体问题“对症下药”，在实践中总结经验，为乡村教育振兴提出适用对策，推进各地乡村教育补齐短板，助力乡村全面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