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罗兰 陈曼君
(集美大学 海洋文化与法律学院,福建厦门 361021)
地理语言学(Geographical Linguistics),又称语言地理学(Linguistic Geography)、方言地理学(Dialect Geography)。曹志耘(2002)指出地理语言学是用不同地点的同一语言事实的表现为基础,利用地图的方式描述语言现象在地理空间上的分布状况,结合地理、历史和社会因素解释这些分布形成的原因。20世纪40年代贺登崧最早在中国进行了对地理语言学的开创性研究,但此后的研究一直处于停滞阶段。直至石汝杰、岩田礼将贺登崧日文版的《中国の方言地理学 のために》翻译为《汉语方言地理学》并于2003年出版以后,关于地理语言学的来源、发展轨迹、理论阐述等研究成果才不断涌现。
近20年来,随着地理语言学各种专题研讨会、研究专刊的创办、论文集的出版、论坛等一系列活动的开展,中国地理语言学的研究取得了长足进步。在石汝杰、曹志耘等学者的推动下,加上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对地理语言学研究项目的支持,不断有学者积极投身于地理语言学的研究中。当今的中国地理语言学成为了一门既有扬雄《方言》的传统,又融合了西方一部分地理语言学理论,将共时研究与历时研究结合起来的学科。可以说,从2000年以来的20年间,中国地理语言学的研究才真正进入了蓬勃发展时期。
以往关于地理语言学的研究综述主要聚焦于对方言分区图、方言特征图和对《中国语言地图集》等几个方面进行详细描写和解释上,如沈明的《汉语地理语言学研究七十年》(2019)。而关于地理语言学现阶段的研究领域和方法的概述尚未有人进行系统的总结归纳,本文将着重从这些方面展开论述,并在此基础上对该研究未来的发展提出相关建议。
本文以地理语言学、语言地理学、方言地理学为关键词,对近20年CNKI(知网)、万方数据库、读秀学术搜索系统、维普期刊等资源进行检索,共检索到154篇相关论文及相关专著。下文将对检索到的研究成果按照不同的类别和方法进行整理,着重介绍并概述近20年来地理语言学的研究内容。
综合当前的研究成果,关于地理语言学的综合性研究(包括语音、词汇、语法)主要体现在硕士和博士的学位论文中。近20年发表的硕博士学位论文数量共计66篇,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近20年硕博士学位论文数量表
由各个名称在中国学术界使用的占比可知,较之于语言地理学和方言地理学,学者们更倾向于使用地理语言学这个术语。在2000—2010年间硕博论文总数不超过10篇,而从2011—2020年,硕博学位论文总数共计57篇。研究篇目的增加表明高校对该学科的重视,促进了地理语言学的研究发展。值得一提的是,没有发现2000年以前与地理语言学相关的硕博学位论文。
关于地理语言学的期刊论文数量在近20年实现了成倍增长,这一现象是地理语言学研究热潮下的发展结果。具体情况见表2。
表2 近20年期刊论文数量表
由表2可知,近20年地理语言学的研究不再局限于对各地区系统性的语音特征分布进行描写和解释,词汇和语法也逐渐成为地理语言学研究的热点。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地理语言学的研究领域也在逐步地拓展开来。研究领域的涵盖范围不仅包括对地理语言学通论性的探讨,而且也体现在将地理语言学理论与中国各地方言的语音、词汇、语法等实际情况相结合的专题研究上。
1.地理语言学综合评述性研究。从宏观角度出发,回顾地理语言学的发展历史,从语言资源、社会、地理、文化生态等方面分析了在中国研究地理语言学的独特优势,以及对未来该方向的发展展望[1];对地理语言学的定义、兴起和发展进行阐述,介绍了地理语言学的研究方法,肯定了地理语言学在中国发展的研究意义[2];分析地理语言学的发展脉络及其成因[3]。
2.地理语言学类型研究。曹志耘认为地理分布的类型主要是对立型和一致型,对立型包括秦淮线型、长江线型、阿那线型;一致型包括长江流域型、江南漏斗型、东南沿海型[4]。洪惟仁根据台湾的相关研究材料,解释了地理语言学的发展类型、分布状态及其动因,提出插入型和包抄型两种发展类型,将语言的分布状态分为点状和片状,从语言接触、语言传播和语言散布等方面对其动因加以解释[5]。
3.地理语言学专著的出版。贺登崧[6]介绍了地理语言学的相关特点和研究方法,建议在研究时将相关的历史、人文地理、社会风俗等考虑在内。岩田礼[7]结合对各地方言的实地调查材料,从传播方式、演变机制以及扩散路径等在地图上的变化对各地方言作出解释。项梦冰、曹晖[8]结合现代方言学的相关历史,对地理语言学相关的理论以及研究方法进行整体探讨。还出版了某个地区的地理语言学专著,对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的分布情况进行描写解释[9-11],这类专著的优点是比较全面,可以对某地语言的总体分布作基本了解,缺点是无法就某个专题作深入研究。
1.声母研究。对声母的地理语言学研究,主要是关于古声母历史与地理分布之间的关系。徐梦真[12]用“功能相似则分布对立,功能互补则分布重合”的理论,对山东方言的空间分布对立现象及其功能关系作出了解释。范耀斌[13]根据古非组声母的不同和是否读重唇音的地理分布及其演变速度规律,总结出两个现象发展不一致的原因。王文胜[14]从外来方言和语言自身的发展结果对非组声母产生的原因进行解释。对古全浊声母今读的研究主要有项梦冰[15]从“回头演变”的理论出发,结合地理分布的变化,根据赣语全浊声母今读浊音存古—塞音三分和创新—塞音两分的特点,将赣语分为武宁型和蒲圻-临湘型;以合阳型方言为例,对晋陕甘宁部分地区的古全浊声母今皆读送气清音现象进行分析,并对汉语方言分区的标准性问题提出见解。
2.韵母研究。对韵头、韵尾的研究,是地理语言学语音研究的热点。侯小英[16]从地域分布特征分析u介音出现的条件,指出客家话u介音的形成与早期汉语唇化软腭音声母有关,梅县话的u介音至今具有重要意义。李华斌[17]从类型学中的自主脱落、半自主脱落和苗人母语特征负迁移三个方面,总结出山咸摄鼻韵尾的地理分布原因,而贵州方言有此特征主要是由语言接触造成的。林珈亦[18]从地理分布图中归纳出“塞音+前元音”“塞音+央元音”“擦音+前元音”“擦音+央元音”以及“零声母+央元音”等子尾音在山东呈区域性分布的特点。郭风岚[19]指出蟹止摄来母字本在宣化北部读[-i],南部读[-ei],是受到历史行政区划与语言接触的影响,在空间和年龄上形成了向普通话靠拢的趋势。马继英[20]通过绘制寻甸方言撮口呼和齐齿呼的分布图,分析了该专题的系统性和特殊句式。栗华益[21-22]通过邵武、光泽的入声鼻音韵尾-m、-n的地理分布,追溯到宋代北方方言、宋元时赣语和后来的闽北方言三个不同历史层次。湖北通城方言入声韵尾呈放射性分布,主要受自身因素及周边方言的影响。
3.声调研究。对声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调型特征以及调型分合上。郭贞彦[23]指出山西中北部晋语入声调呈现出三大类、八小类,在调型、调类、舒入关系上表现出一定的区域性特征。王莉宁[24]根据930个方言点的调查材料以及方言地图的分布,用“系统分化”和“部分分化”对平分阴阳的情况进行阐述。杨秀明[25]根据厦、漳、泉三地塞音舒化、调尾上扬的阳入调值的地理分布情况,得出经济发展程度越高,阳入调型高化、简化的趋势越高的结论,即漳州121→泉州24→厦门4。邓碧瑶[26]指出在地理和交通的影响下,阳泉入声调在地理分布上朝着简化方向发展。此外还有根据湖南方言声调的地理分布,探析出在官话包围下湖南方言声调的最后保留地[27],根据湖南永土话声调数量从县城向周围呈现波浪型减少的特征,得出靠近城区相对保守的结论[28]。
1.名词、动词的地理语言学研究。对现代汉语方言中的词汇进行地理语言学的研究,有助于了解其地理分布状况和历史演变的原因。对银环蛇、蚯蚓以及蜘蛛等动物名称的研究:根据双声叠韵、增生鼻音等语言变异现象,整理出连城地区银环蛇的16种叫法[29];根据构词形态、语音演变和意义联想对“蟮面”“水面”“食面”等在金华表示蚯蚓称谓的地理分布进行解释,认为地理语言学对考释方言词源具有重要的价值[30];通过方言地图的横向对比,对处州“蜘蛛”一词的地理和历史变化原因进行解释[31]。通过方言地图对“麻将”一词的来源与传播方式进行探究[32]。绘制临高语“村”的语言地图,结合地理、历史以及人文信息等论证临高语“村”的由来[33]。对“窝”类词在各个地区的主要分布情况做了详细的说明,并从历时的角度对“窝”类词的产生和发展进行了一定的解释,在方言的交界地带由于语言接触的影响,“窝”类词可能同时存在着好几种不同的说法[34]。在各个地区的不同说法词汇的历时演变与地理分布情况相一致的研究,主要有对日常生活用具“鼎”“镬”“锅”的地理分布以及现代汉语“擦拭义”动词在各地分布特点的论述[35]。
2.亲属称谓的地理语言学研究。作为现代汉语基本词汇的亲属称谓词具有稳定性和传承性的特点。根据各个地区亲属称谓呈现出来的方言差异和分布规律,可以进一步反映出亲属称谓的阶段性变化以及社会生活的发展变化。孙益民[36-41]对湘东北和湘中部分地区的“姑母”“祖母”“曾祖父母”以及湖南东北部的“母亲”“外祖父母”等亲属称谓从历时的发展演变过程与现存地区亲属称谓词的分布关系进行梳理解释。有的学者[42-43]进一步扩大了研究的范围,从全国性地区分布归纳出“外祖父”“外祖母”的称呼类型。岩田礼[44]总结出男性亲属称谓和女性亲属称谓呈南北对立之势。从已有的研究成果看,南方与北方的亲属称谓界限比较清晰。虽然汉语方言中的亲属称谓有所不同,但联系整体的语言系统进行分析,亲属称谓具有较高的一致性,其差异主要体现在祖辈和父辈等长辈的称谓中,涉及年轻一代的称谓较少。
对语法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人称代词和动词体标记的地理分布两方面。赵则玲[45]对宁海方言各类人称代词的地理分布以及读音进行了研究。侯精一[46]根据山西、陕西的第三人称代词声调是否呈类推牵引关系,得出存在类推牵引关系的南段地区属中原官话,不存在类推牵引关系的中段、北段地区属晋语的结论。罗自群[47]对作为汉语持续体标记的“著”从读音类型和地理的分布特点以及历史演变和扩散方向进行分析,还与少数民族语言汉借词的“著”进行了比较。
现阶段用地理语言学对少数民族语言的研究成果有13篇,如和智利在《纳西族亲属称谓系统的语言地理研究》(2016)中指出亲属称谓出现的差异与当地山川河流的阻隔有关;骆小所等《云南壮侗语族语言地理分布探析》(2011)对云南地区的傣语、壮语、布依语、仡佬语、水语、拉基语、普标语和布央语的使用人口、基本特点以及分布区域进行了详细的说明;鄢卓、曾晓渝《壮语“太阳”的地理语言学分析》(2019)制作了状语“太阳”的地理分布图,并通过类音牵引和通俗词源理论对“太阳”的语音、词形进行了分析,认为壮语“太阳”词形的新旧序列是由单音节词根再到双音节复合词;杨露《阿昌语塞音韵尾方言差异的地理语言学分析》(2017)通过对阿昌语塞音韵尾的静态地图进行横向的对比,总结出阿昌语塞音韵尾的类型,并从共时的平面上对其演变进程和原因进行探析。柒乐根《兴安蒙古语方言地理学研究》(2020)、包红艳《乌珠穆沁土语地理学研究》(2018)、美音图《锡林郭勒盟察哈尔口语语言地理学研究》(2013)等研究成果表明运用地理语言学对少数民族语言进行研究,对保护和传承少数民族语言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从以上研究内容可见,地理语言学的研究范围,由单点到多点,涉及的方言面不断拓宽。在语音、词汇、语法层面的研究都有所涉及,但是对具体专题的研究还需进一步加强,较之于其他专题的研究,语法研究较为薄弱。
2000年之前的地理语言学研究,主要是在共时的平面上将语言的分布情况展示在地图上,在利用相关的理论对分布现象进行解释上还有待完善。随着地理语言学不断发展成熟,地理语言学的研究方法也实现了多样化。
1.方言地理信息系统(GIS)研究方法的应用。方言地图的编制是地理语言学的重要组成部分。集地理空间数据采集、存储、管理、分析和表达于一体的GIS成为方言地理学研究的新方法和新工具[48]。李俐、闾国年、沈力、胡迪等学者对GIS理论都有所阐述并应用于实践中。利用GIS能更好地解读方言的分布特征和变异特征,解释方言差异形成的原因和过程,如:赵学伶《用GIS手段分析霍州王庄方言语音特点及其成因》(2017)、张义《基于GIS的汉语历史方言地理研究》(2014)、沈力等《用GIS手段解读混合方言的成因——以灵石高地为例子》(2011)等。
2.Glottogram研究方法的应用。Glottogram是将传统的地理语言学与社会语言学结合形成的“立体化的地理语言学研究”,其主要是对受访者年龄和地理要素的图表进行分析[49]。现阶段用Glottogram得到的研究成果有李仲民《glottogram在地理语言学研究中的一个实例》(2011),舍秀存《glottogram在地理语言学研究中的应用——以撒哈拉语为例》(2013),黄晓东、张倩《汾河下游方言的glottogram研究——以稷山方言为例》(2018)等。
3.地理语言学与类型学视野研究方法的应用。将类型学与地理语言学结合起来进行研究,不但能为方言的分区提供一定的依据,还可以成为方言的定型定位以及制定语言政策的科学依据。地理语言学与类型学相结合研究的热点主要体现在语音层面,如吴芳《粤东闽语与福建闽南方言文白异读比较研究——兼论粤东闽语文白异读内部差异》(2006),林春雨、甘于恩《粤东闽语声调的地理类型学研究》(2016),李华斌《贵州汉语方言山咸摄鼻韵尾脱落的地理分布与类型特征》(2019)等。
4.地理语言学与社会语言学研究方法的应用。Labov式的社会语言学的研究重点虽然是城市里的方言,但是城市方言与农村方言之间的相互影响是地理语言学应该注意到的层面。将地理语言学与社会语言学结合起来,从年龄、性别、民族、文化背景、行政区划等因素分析地理上语言变异的原因,能够更好地解释语言分布格局造成的影响。例如:对亲属称谓的调查[50]、河南方言应答词“中”和“管”[51]、对澄海方言咸深二摄闭口韵尾[52]的研究等论文都将地理语言学与社会语言学结合起来。其中以湖南地区的研究成果居多,主要见于允山土话(姚芳2014)、源口土话(李瑞瑞2014)、黄甲岭土话(王婧2013)、桃川土话(左银霞2014)、兰溪土话(雷群香2014)等的硕士论文中。这些研究都是在绘制出详细的特征分布图后,结合社会语言学的研究方法检视老、中、青三代的差异并进行补充说明,不仅在调查方法上有所创新,更能进一步揭示出语言的变化发展历程。
5.共时与历时研究方法的应用。共时的研究就是弄清现阶段各区域关于语音、词汇、形态、声调等方面的真实情况,然后绘制相应的地图;历时的研究就是阐明语言的历史,通过现有的地图了解当地语言事实的最古老情况。将共时和历时联系起来,我们就可以把不同历史时期所产生的语言事实并置在同一个空间中观察。如王娇《富源方言的地理语言学研究》(2019)、王皙媛《客赣方言的语言地理学研究》(2013)、顾黔《江苏溧水方言地理学研究》(2006)、金春华《吴语绍兴话方言地理学研究》(2014)等。
6.其他研究方法的应用。其他研究主要包括地理语言学的应用研究和语言接触以及与外语的对比研究,有陈保亚等《一条横贯欧亚大陆的北方茶马古道——基于chaj读音分布的语言地理学证据》(2015)、梁丽娜《通往世界的海上茶叶之路 ——基于 te(茶)读音分布的语言地理学证据》(2017)、熊霄等《从地理语言学和语系的角度审视汉语与英语的差异》(2015)、邢向东等《秦晋两省沿河方言比较研究》(2012)、王海燕《方言地理学视角下城乡方言接触现象分析——以徐州市、铜山县方言韵母鼻音同化为例》(2017)等。
通过对近20年地理语言学研究领域和方法应用的概述,对地理语言学现阶段的研究热点有了一个整体性的把握。立足于整体层面,还需要朝着纵向深入的研究方向前进。地理语言学的研究在以下方面还存在着一些不足,今后的研究可将这些不足作为研究的推动点。
1.调查研究区域不平衡。现阶段地理语言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吴语、粤语、闽语、客家话等相关方言点,目前地理语言学的研究成果最为丰富的地区当属湖南。大多数地区的调查数据和材料远远不够。
游汝杰[53]认为:“除了大面积、大范围的研究,更需要大量的区域地图,因为只有把各个区域的地图综合起来,汉语的全貌及历史过程才能看清楚。比较好的选择是,各地的研究者以自己熟悉的小区域为基础,然后扩大研究的范围。”方言特征图的绘制是地理语言学研究中必不可少的步骤,只有在传统汉语方言学经验的指导下在未来展开大规模的田野调查,保证语言材料的精度和密度的条件下,才能绘制出完善、可靠的方言特征图。可设定调查的项目,加大对地区地理语言学的专题研究,获取语言材料,处理调查数据,确定图目名称,选择适用的图例,使各方言之间的研究朝着平衡的方向发展,具体可参照邢向东《西北地区汉语方言地图集的绘制》(2017)。
2.研究力量不足。当前南北地理语言学的研究重镇,分别是北方的北京语言大学和南方的暨南大学,要想促进地理语言学更健康地发展,需进一步启动各个地区高校地理语言学人才培养计划。虽然近20年地理语言学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但是从长远的规划看,不仅从事本项研究的人员数量匮乏,而且各研究人员在制图上的专业度还远远不够。推动地理语言学的发展,必须要培养足够的专业人才,并充分利用、调动现有专业人才的积极性。在高校培养专业人才的基础上,相关政府部门也应该出台相应的政策,对研究人员展开适当的培训,以满足更进一步研究的需求。
3.各地区的对比研究略显不足。当前需要关注各地区语言的接触、渗透、交融和深化对比研究。汉语的分布面积广、方言差异大,少数民族语言的分布广泛,很多语言处于多个地区的交界地带,导致各个地区的语言特征并非泾渭分明。现阶段各地区的地理语言学研究大多是孤立发展的,属于单一性的研究。要想深入研究各个地区间的方言以及临近语言接触的历史,就需要拓宽研究的视野。除了对各地区地理语言学的研究,还要注重方言与普通话、方言与方言之间、方言与少数民族语言之间作比较研究,分析各地区的语言交叉影响,尤其是民族聚居地区以及边疆的交界地带。
4.地理语言学理论应用不足。任何学科的发展,都离不开理论的支撑。“同音冲突、混淆、类音牵引、通俗词源、连续分布原则、类推牵引、所指转移、矫枉过正”是研究地理语言学不可或缺的理论支撑。岩田礼、太田斋、侯精一、刘艳、鄢卓、刘芳芳等学者,将地理语言学的理论用于词汇、语法、语音等专题中,并结合特定地区的语言分布情况进行解释。综合来看,这些专业术语在欧洲和日本被广泛知晓和应用,但是就国内的研究成果来说,地理语言学理论的应用还有很大空间,因此对相关学者传授地理语言学的研究理论和方法,是当前的要务之一。
5.解释层次单一。对各个地区进行地理语言学研究应该从多个方面进行解释,而不能仅仅局限于某个层面。地理语言学不仅仅是将方言地图以平面的方式展示出来,也应该从方言差异的成因、移民来源的不同、历史语言的发展、语言接触导致的差异和方言自身发展的差异等对方言地图的语言信息进行解释。关于地理语言学,虽然近20年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积累、整理了丰富的材料,也有过许多很好的见解,但是国内的学者尚未提出足够有分量的关于地理语言学的理论以及系统的解释,这是未来形成系统化研究的要点之一。